monkey-EB 发表于 2011-4-23 08:36:30

对汉语与西方语言词特性的差异的思考

作者:盛谏 来源:http://www.yywzw.com/jt/sj/sj-jt07.htm

    表面看来,汉语词汇的类型与西方语言词汇的类型十分一致,都有单纯词( 西方语言没有“单纯词”这一说法,但其单语素词和自由形式语素即相当于汉语的“单纯词”),派生词(又称附加式合成词),复合词(复合式合成词),好像差别不大。但仔细分析,就会发现汉语的单纯词极大多数是单音节词,汉语的派生词数量很少,复合词则极为丰富。汉语的复合词不仅数量多,还有许多西方复合词不具有的特性:1)有多种构成方式,如联合式、偏正式、动宾式等;2)由为数不多的常用单纯词(约两千)可以组成超大量(现已超过二十万)含义明确的复合词,多数复合词的词义可从参与合成的单纯词词义推测出来,例如本文中作者将词汇“语流”分化为“语意流”与“语音流”,不需任何说明,读者对这两个新创词的含义就已经明白;3)这种合成具有很大的灵活性,可以根据造句遣词的需要随时合成新的合成词或删略成单纯词或刚略后重组同一词义的合成词,也可以添加单纯词使合成词的词义更明确或更生动(如动宾合成词“伤心”可添加成“伤透了心”)。换句话说,汉语的合成词是不固定的,以汉语为母语的人,无论是否识汉字,都有进行合成、节略、添加单纯词的能力且在讲话及听话时随时随意进行这项工作。例如改革开放之初, 一种以工具车名义进口不少中型汽车, 许多单位用来载客,老百姓由车的形状联想到面包, 便出现了“面包车”这个合成词。后来面包车用作“的士”(出租汽车),又节略重组出“面的”这个词。西方语言的词汇则恰好与之相反,单纯词的多数是多音节词,派生词极为丰富,复合词数量在总词量中只占很少比例(以复合词多著称的德语也不能与汉语相比)而且复合词的构成方式不多,复合却十分牢固。

    对语言起源的探索使我们对造成汉语与西方语言这种差別的原因可以从本质上进行说明:它源自语言初创时期采用了不同的区分同音的方式。由于一方面,任何语言所含的语音音素及音节的数量总是有限的,另一方面,随着社会的发展,需要表达的事物和概念大量增加,这样就不可避免地会出现同音词区分问题。 按照数学的排列组合自然规律,增加单词的平均音节数是增加区分因素的最基本途径,而增加单词音节数有二种方式。汉语主要采用单音节单纯词组成复合词的方式来增加单词所含的音节数(其中以联合式复合词,如“土地”、“弯曲”,区分同音的目的最明显,因为其中两个单纯词与合成词都是相同的意思 而且往往可省去其中的一个单纯词,说明这种合成纯粹为了“听起来能明白些”,也就是为了区分同音词 )。西方语言以增加音节和辅音群来区分同音的单纯词,所以西方语言的单纯词多数为多音节或含有辅音群, 西方语言中就没有用两个相同意思的单纯词组成的复合词(盛谏、盛开,语言起源的口势示意说, 语音象征与语言起源,语言文字网www.yywzw.com,2005 )。

    区分同音方式的不同造成语音流中词界形式的不同:西方语言的单纯词多数为多音节并包含辅音群,与此相适应,西方语言除了与汉语一样有句重音之外还有词重音,词重音的作用就在于区分语音流中音节数多少不定的词界 。他们说话和听话是以至少有一主重音的音节群(以下简称为音群)为单位进行的。以英语为例 ,读“our”时,它是带重音的音群连续一次说出(音节间存在协同发音coarticulation,参见戴维·克里斯特尔,剑桥语言百科全书,p158,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02),听者连续听完整个音群径直(一步到位)理解它的词义为“第一人称复数所有格”,“teacher”也是一次读出,听者径直理解为“老师”。汉语与之不同,汉语的单纯词大多为单音节(多音节的单纯词,如联绵词,所占比例很小,而且形式上也由声韵母拼成的单音节的语音组成),因此在语音流中单纯词以声韵母组成的音节为词界;汉语的多音节词以单音节的单纯词为基础。因此我们汉语只有用来辅助区分同音的声调而没有用来区分音群的词重音,说话和听话完全可以以声韵母组成的单个音节为单位进行。例如读听汉语“我们的师生关系十分融洽”这句话,读者可以一个一个音节地匀速地唸,听者可以一个一个音节地听。听到 第一个音节“我”,先理解为“第一人称单数”,继之听到“们”,改 理解为“第一人称复数”,再听到“的”改理解为“属格”,听到“师”,自添一音节理解为老师,接着听到“生”,又添一音节理解为“学生”。当然人们平时不是这样一个字一个字以均匀的间隔均说话的,上一例句通常说成:“我们的师生关系十分融洽”或“我们的师生关系十分融洽”。又如句子中若有专名词组一般连在一起说(如“中华人民共和国”),而不会按词分开说(如“中华人民共和国”)。短句,如“这人真好!”,通常分成两部分说:“这人 真好!”。我们以为, 汉语具有“重意不重形”的特点,西方语言有许多形态标志,我们汉语都没有。说汉语的人脑海里存储了许多意思相对完整的“意思群”(以下简称为“意群”),例如“中华人民共和国”,“师生关系”,“真好、真坏、真热、真凉”,“这个人,那个人,这批,那批”等,思考或说话时就直接加以利用,将要表达的总的话意按意思的相对完整性分为“意 群”一群一群地依次组成语意流,既便捷又能把话意表达清楚,避免歧义。语意流中“意群”一群群想出来,在语音流中音群就一个个说出来。这种意群可以是单词,也可以是自由词组,也可以是固定词组(专名和成语),也可以是意思相对完整的别的既非词也非词组的群体。助字“的”“地”有时与前面的词连在一起,构成一个意群,如“创造性地实现了…”一般唸成“创造性地实现了…”而不是“创造性地实现了…”。又如同一个介词词组(介词结构)“于1935年”, 它在前置与后置时的唸法不同,前置时“于1935年”是一个意群,唸成:“于1935年生”;后置时“生于”是一个意群,唸成:“生于1935年”,而英语中介词词组就没有这种现象。在过去没有扩音设备的时代,演说者或军政领导为了便于听众听清和理解所说的内容,往往将句子分为一个个意思相对完整的语言群,中间加上较长的时间间隔,形成一种做大报告的特有腔调,实际上就是对“意群”的利用。作者认为“意群”是汉语 词界和词组不明确不固定带来的特有的语言心理现象,並非作者杜撰,它对构建汉语与理解汉语有重要作用,值得进一步探讨。

    西方语音中两个单纯词一旦复合后,原来两个单纯词的重音就合併成一个主重音,标志着语言流中原来的两个音群就合并和固化为一个音群,表明它已经固化为一个词。例如当black与board合成一个词blackboard,主重音只有一个‵blackboard。派生词的情况也类似。 因此 西方语言中重音的变化不仅具有众所周知的转化词性(如名词与动词间的转化)的功能,而且我们认为还有固化音群的功能。这种固化功能还表现在语音的缩略上,如I'm,he's,don't……它们不是合成词,仅仅因为口语中重音的合併而固化成一个音群。相比之下,汉语语音流中作为一个 合成词“黑板”(专指粉笔写字用的板) 的音群, 与词组“黑狗”、“黑猫”的音群在发音上并没有什么区别。这不仅说明汉语不存在这种固化音群的语音机制 ,同时也说明在语音流中,汉语的词与词组、短句相互间没有什么可用来区别的形式特征。 我们认为,汉语词的划分和固化,无论按文法性质、词义性质和语音性质都有困难,根本原因可能就在于汉语语音流的这种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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