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禾妞 发表于 2003-9-9 11:47:14

漢語方言的分類標準與「客家話」在漢語方言分類上的問題

作者:劉鎮發(香港)
(Paper Leading to YSA, IACL July 1999, Melbourne)
http://www.acad.polyu.edu.hk/~96981339r/Paper/
来源:tw.bbs.soc.hakka



0 簡介

    這篇文章主要討論兩個問題﹕(1)漢語方言分類的標準﹐和 (2)客家話甚至是客粵贛等方言作為獨立方言理據的問題。



1 漢語方言的分類問題

    相對於外國的方言學而言﹐中國方言學作為一個嚴謹的科學仍然未成熟﹐不論在理論架構和研究方法上﹐都存在著不少問題。目前的漢語方言分類﹐主要是基於李方桂先生的報告(Li, 1937)。可是﹐前人對漢語方言的分類﹐不同人有不同的準則﹐而這些準則間有很大分歧﹐沒有像生   咫擭   謔陰瓛z﹐以致分類無法顯示﹐甚至搗亂了方言之間的關係。

    多數的漢語方言學家的眼中﹐漢語方言尤其是南方方言﹐都像一個個靜止的水體﹐每個方言都在現在的土地上擺放了一兩千年。方言的接觸只在它們之間的邊緣發生﹐而每個方言也有他自己的中心點﹐來代表這種方言。這種方言模式也導致他們相信﹐每個方言應該有它的歸屬。因此   M我們也可以常常看到一些有關於方言歸屬的爭論。

    這種想法的後果是﹐方言的歸類一方面基於表面的特徵﹐另一方面是利用人為的界限﹐例如省界﹐甚至說話者的感情來進行。有時候﹐為了分別兩種方言例如是客﹑贛方言﹐學者還要創造一些分類條件﹐而不是去問﹐究竟兩個方言間的客觀分別在哪裡﹖

    在過去﹐只有丁邦新(1982)提到方言分區的標準要以歷史為根據﹐強調同一個方言間各個方音的歷史聯繫﹕

   “以漢語語音史為根據﹐用早期歷史性的條件區別大方言﹔用晚期歷史性的條件區別次方言﹔用現在平面性的條件區別小方言。早期﹑晚期是相對的名詞。不一定能確指其時間。條件之輕重以相對之先後為序﹐最早期的條件最重要﹐最晚期的條件也就是平面性的語音差異了。”(丁﹐1
982﹕258)



    這段話很有指導性﹐是漢語方言學邁向一門嚴謹科學的重要里程碑。但是﹐那一個條件屬於早期﹐那一個是晚期﹐我們似乎還是在摸索階段﹐而且很容易被誤導。丁邦新(1982)在比較過五個近代方言學家提出的方言分類條件時﹐發現他們之間的差異甚大﹐其中比較一致的(有三個學者
以上採用的)包括﹕

(1) 古全濁塞音聲母的演變

(2) 古雙唇塞音在三等合口前的唸法

(3) 古知組字聲母的讀法

(4) 古塞音韻尾的演變

(5) 古鼻韻韻尾的演變

(6) 調類的分合與多少

(7) 古入聲的演變

    但是﹐以上七項條件是否符合丁氏“原則”﹐那些是早期歷史條件﹐那些又是晚期的呢﹖我覺得有逐一討論的必要。



1.1 七項“準則”的歷史先後

(1) 根據丁邦新(1987)另外一篇的資料﹐濁音清化的現象在十二世紀的文獻中已有紀錄。如果以古濁化清化看作是一個決定性的“早期”語音變化﹐那麼它應該是在宋代以後才出現的。根據這個原則﹐漢語方言中不只客贛不應該分﹐官話和粵語也應該合併。全國的方言中﹐只有閩方言﹑   飛靬M粵西一些地區的“粵語”濁音清化規律比較一致﹐而吳方言保持古濁聲母可以一刀從別的方言中切出來。

(2) 唇音分化為重唇和輕唇可能出現得更早一點﹐丁邦新(1987)引羅常培的資料﹐說明八九世紀時﹐唇音已經開始分化。這是一個比濁音清化更“早期”的條件﹐但可是只能分辨出閩語和“老湘語”。

(3) 古知組字唸塞音一般被認為是一個古音現象﹐即近代音韻學家如錢大昕所謂舌上唸舌頭﹐可能比唇音分化更早期。知組唸為塞擦音中古已經開始﹐但知組字在閩語﹑江西東部﹑廣西的平話和湖南的“老湘語”仍有這個現象﹐但一般方言學者只是用它來區別閩語和非閩語﹔在其他方言   幫炾禰誘W不起作用。

(4) 古塞音韻尾的演變在中古之後﹐明代的《中原音韻》中﹐入聲韻尾是否消失至今還有爭議。但這肯定是一個甚為“晚期”的演變。除了粵語能比較完整保存全中古塞音韻尾外﹐其他的方言都有不同的演變。其中以客語(嘉應話)﹑閩南的方音也保存得較好。中國大部份地區已經丟失了   諨腕   壑F。現在看來﹐古塞音韻尾的演變並不構成分別方言的條件﹐例如閩南﹑閩北在這方面的差異性就非常大。再拿四川的“客家話”為例子﹐他們從粵北到四川只有250年左右﹐但已經將塞音韻尾轉為喉塞音(黃雪貞﹐1986)﹐可見這演變的過程﹐被介定為“平面性”差異比較合適。

(5) 古鼻音韻尾的演變﹐包括合併和消失﹐應該比中原音韻以後的“晚期”﹐而且在主要的幾個方言中沒有作為分區的意義。粵語﹑客語﹑江西北部和北方很多方音都沒有鼻化韻現象﹐更不能構成方言分界。

(6) 調類的分合與多少是一個很複雜的問題﹐不能一概而論。根據丁邦新的判斷(1989)﹐中古有四聲﹐中古以後漢語才發展到八個聲調。而現代方言是在八個聲調的基礎上發展出來的。這尤其在南方方言上應該沒有問題﹐但這也明顯是一個“晚期”變化。

(7) 古入聲的演變的內容其實是第4條的延續﹐入聲字丟失了塞音以後﹐按著不同的方向派到不同的調類去﹐問題是它一定比第4條更“晚期”。

    綜合上述各點﹐每個分區條件的時期和能分辨的方言表列如下﹕



條件
時間
能分辨的方言*

1.      古全濁塞音聲母的演變
12世紀左右
閩語﹑吳語﹑“老湘語”

2.      古雙唇塞音在三等和口前的唸法
8-9世紀
閩語﹑“老湘語”

3.      古知組字聲母的讀法
隋唐以前
閩語﹑平話﹑“老湘語”

4.      古塞音韻尾的演變
宋元之間(13世紀)
北方話

5.      古鼻韻韻尾的演變
明以後


6.      調類的分合與多少
唐宋之間
北方話

7.      古入聲的演變
明以後



* 除“老湘語”外﹐方言名稱根據《中國語言地圖集》(1987)﹐下同



    雖然七項條件中﹐最古的第3條跟最新的第5和第7條﹐歷史時期上下相差接近一千年﹐但卻被人同時採用﹐可見方言學跟歷史語言學的嚴重脫節。由於宋室南渡造成漢族人口的大量遷移﹐是漢語史上的一個重要時期。如果我們以兩宋之間為界限﹐定出相對的早期和晚期的概念﹐是比較
貼切的。上述的早期的條件(1﹐2﹐3條)只能明顯地分別出五種“方言”。其他各種“方言”的分區標準﹐所依賴的條件都很有有爭議性﹐使人有一種“為分而分”的感覺。

    另外﹐其他的準則也包括和的分混﹔古照組聲母的唸法﹔n, l的分混﹔古舌根聲母是否顎化﹔鼻音聲母是否失去鼻音成分﹔濁擦音/塞擦音是否存在﹔介音的分合﹔複元音與單元音的轉化﹔元音長短等。但這些準則一來只有一兩位學者採用﹐二來這些條件也只屬於晚期的平面
條件﹐所以不在這裡贅述。

    方言分類在一定程度上需要對歷史資料掌握﹑了解﹐對歷史語言學不能馬虎﹐對人口遷徙過程也要了解清楚﹐否則便會出現嚴重的偏差。最好能像德語﹑法語等語言一樣﹐利用同言線來劃定方言界限﹐而不是採用一些非語言學的方法(Sagart, 1998)。



1.2 目前南方幾個方言分區的方法

    目前南方幾個“方言”的分界﹐一來是模糊不清﹐二來是除了閩語以外﹐分區的標準都不是採用較沒有爭議性的早期歷史條件。雖然早期跟晚期是相對的概念﹐但如果甲方言與乙方言之間採用一個相對早期的條件﹐但甲﹑乙方言跟丙方言之間又採用一個相對晚期的條件﹐那麼方言分      W就會原則盡失。

    因此﹐如果我們在中國南方一個地方﹐例如在廣東北部或湖南南部﹐找到一個方言﹐而如果它沒有明顯的閩語特點﹐我們便一下子很難知道它應該屬於是粵語﹑客語﹑贛語或湘語哪個方言的。主要是因為上述幾種“方言”的創立﹐基礎是主觀性的﹕先假設了幾個方言的歷史形成有別   M訂下了方言的數目﹐然後才去找資料去支持方言的歸屬﹐而非先找資料去劃同言線﹐來決定方言的界線。例如說﹐粵語是被認為是秦代駐軍留下的(袁等﹐1989﹔羅肇錦﹐1992﹔李新魁, 1995)﹐客語是唐宋之間的南遷中原人民帶來的(羅香林﹐1933﹔袁等﹐1989)。但根據珠江三角洲的人
口變動記錄﹐和遷入廣府氏族紀錄﹐操粵語人口主要是宋代尤其是南宋末從北方遷來﹐而且不少來自江西(吳松弟﹐1997) ﹐跟贛語和客家人口關係頗密切。但目前不少方言學家卻認為粵語是秦代形成的﹐因而將粵語和客贛﹑北方話的關係割裂。

    同時﹐現今方言學上對一種方言的描寫﹐例如是對粵語﹐就是對粵語最有權威的方音-廣州話的描寫。而客語就是梅縣話﹐贛語就是南昌話。然後發現到一種方言比較像廣州話的就是粵語﹐比較像梅縣話的便是客語﹐一點也不用調查它的歷史形成和人口移民史﹐更不考慮語言轉移﹑   y言變化﹑語言死亡等因素。

    目前我們利用中古濁音清化後﹐大部份方音(主要是珠江三角洲)的平上送氣﹐去入不送氣的特點來標誌粵語﹐讓它跟客語區分﹐但我們也不會去問﹕廣州話的濁音清化規律﹐既然跟北京話的雷同(麥耘﹐1991)﹐兩者是否有關。客家話和贛語的主要差別﹐靠以上面的七條原則完全不能   漱嚏C而王福堂(1998)的所謂客贛區分條件﹐只能說出梅縣話和南昌話的差別。贛東方音跟梅縣話本來就很相似﹐而王氏卻沒有注意到。

    現在用作區分客﹑贛的條件﹐一條是客語將部份的非敷奉字唸重唇﹐另外一條是半濁上聲唸陰平。但是﹐非敷奉字唸重唇不是客語的特殊現象﹐而是閩語(和“老湘語”) 的主要特徵。客語將非敷奉字唸重唇一般只有30個字左右﹐佔非敷奉字的三成不到。而且有些地方只有十個字以下
。相反的是﹐贛語也有不少地方將相當部份的非敷奉字唸重唇(Sagart, 1997)。不只是贛語﹐就是廣州話非敷奉字也有十個左右白讀重唇(劉鎮發﹐1997)。三種“方言”中﹐客語跟閩語的接觸最頻密﹐而且在客閩交界地的客語﹐重唇音也最多。但總的來說﹐客﹑粵﹑贛的非敷奉字主要是   廙揹B。不僅如此﹐三種方言(加上一些湘語方音)也將曉匣母合口唸﹐形成一個地方特色。

    目前客語唯一與眾不同的差別﹐在於客語某些方音中的次濁上歸陰平。但不幸的是﹐這應該也是在近代才發生的事﹐是一個非常“晚期”的變化。如要把這個看作區別特徵﹐嚴重違反丁氏原則﹕次濁上歸陰平是原來的陽上調歸併到陰平後發生的(見圖1)﹐陽上調包括所有古次濁上的字
﹐本來也應該歸併到陰平﹐但由於官話的影響﹐一些非常用字便唸上聲。這個變化的時間﹐肯定比濁音清化之後晚幾百年﹐而且只有嘉應型和五華型的方音﹐牽涉一半左右的常用濁上字較明顯。離開粵東北越遠﹐這個現象就越不明顯﹐到了閩西的長汀﹑閩南的紹安只有四分之一﹐而閩西   _的寧化﹑贛南的大庾﹐和惠州﹑水源型的方音就只有三幾個字而已(Lau﹐1998)。相反的是﹐屬於粵語的香港錦田話﹐次濁上唸陰平的有83%﹐而粵語四邑恩平話也有9%(Lau﹐1998)。所以﹐這條規律不僅屬於“晚期”的“平面的語音差異”﹐而且也不能清楚地區分客語與非客語。可見很   h人都為了要共同創造一個“客家方言”﹐而忽略方言學的科學原則。在這個問題上﹐張光宇(1995)已經一針見血地指出漢語方言學者對“客家方言”與贛方言分合的不理性之處﹕

    “為了分可以無視其中的共同點﹐為了合可以無視其間的差異性。這些作法使得方言分合進退失據...﹐我們可以清楚看到﹐一般所謂的客家話特點不免夸大其詞。”(張光宇﹐1995:172)



2“贛粵方言區”方音的關係

2.1 另外一條被忽略的歷史變化﹕濁上變去與聲調分化

    漢語的一個重要歷史變化是“濁上變去”﹐相關的文獻也有很多﹐但奇怪的是沒有人拿它來作方言分區的準則。雖然何大安(1988)明白“濁上變去”對方言的重要性﹐但他沒有將濁上變去的百分比細心研究﹐只從表面上看方言與“濁上變去”的關係﹐結果並沒有切中要害。

    根據何大安(1988)的研究分析﹐濁上變去的現象在唐代初期已經有人提到。也就是說﹐這明顯是一條“早期”的變化﹐但是至今還沒有人將它作為方言分區的條件。而根據張琨(Chang, 1975)的觀察﹐目前全國的方言可以根據它們將切韻全濁上聲和去聲字的讀法歸類分為四種﹕

(1) 全國大部份地區﹐包括北方話﹑贛西﹑湖南和部份吳語方言的濁上聲和去聲字﹐全部唸成陽去。

(2) 吳語的部份地區如溫州話﹐全濁上聲和去聲字的唸法保持切韻的格局。

(3) 粵語如廣州話﹐濁上字已經有三分之二(以下稱為濁上B字)歸了陽去﹐但還有三分之一(以下稱為濁上A字)保持在上聲。

(4) 閩南方言如潮州話﹐不只全濁上聲全數唸陽上﹐而且有部份(約三分之一)全濁去聲字反而唸為陽上。

    張琨注意到濁上A字在廣州話的分佈﹐但他卻沒有察覺到這些字﹐原來貫通了贛東被編入贛語﹑粵東被稱為客家話和廣東統稱粵語方言的方音﹕濁上A字和濁上B字在贛東﹑嘉應話和粵語各個方音中保持高度的一致性。漢語其他的方言都沒有像這些方音中的表現(Lau﹐1998)。這是中國   閮扔o展中﹐在地域上連成一片的一個共同創新,是它們在發展的過程中經歷過一個共同階段的遺跡。因此﹐客家話並不是一個超然於贛﹑粵的方音﹐而是跟贛東和廣東方言一樣﹐是由同一個方言聲調始祖發展的結果。這個始祖的特點是﹐濁上字已經有三分之二(濁上B字)歸了濁去﹐剩下的
三分之一(濁上A字)保持在上聲。估計這個始祖在北方的時候﹐跟別的北方方音一起經歷了一段不短的“濁上變去”過程﹐但當它進行了大約三分之二的時候﹐這個語言始祖便南遷﹐脫離了這條“濁上變去”的軌道﹐保留了三分之一的濁上字(濁上A字)。

在比較過超過50個地點的發音後﹐我發現這些字主要是﹕



坐 社 下 苧 拒 距 柱 婦 被 婢 徛 市 抱 臼 舅 淡 旱 伴 斷 近 上 蚌 重

緒 蟹 倍 似 踐 盾 憤 棒 艇 薄 巨 戶 丈 在 弟 技 稻 後 犯 湯 動



    其中第一行的字保留得最好﹐幾乎在廣東粵語區﹑廣東和福建客語區和贛東贛語每個地點都是濁上A字。在贛東和粵東﹐濁上A字大部份歸了陰平﹐在韶關和惠州的“本地話”中歸了陰去﹐而在珠江三角洲一帶大都保持獨立為陽上。但是在個別的地點中﹐如福建建寧﹑廣東中山石歧﹑   s東陽江﹑澳門﹑珠海等地﹐濁上A字均合併到清上﹐所以這些地方只有一個上聲。在香港錦田的粵語﹐濁上A字﹑陰去和陰平更合併為一個聲調。各地濁上A字和濁上B字歸入的調類如表1。從這些資料中﹐我們可以構擬它們聲調合併的過程﹐及其相互之間的關係(見圖1)。

    用這條歷史規律來找方言的差別﹐便可以將漢語方言分為四種﹕北方類型﹑吳語類型﹑閩語類型和贛粵語類型。而贛東﹑閩西和廣東﹐主要被列為客﹑粵﹑贛語的方音是贛粵類型。我將這個方言類型的核心區域稱為“贛粵方言區”。



2.2 “贛粵方言區”的共同聲韻特點

    由於長期被不合理的方言分類方式所誤導﹐“粵贛方言區”中的客﹑粵﹑贛各個方音中﹐共同的聲韻特點長期被忽視。其實除了聲調之外﹐這些方音的聲韻的發展也充分地表示這些方音的關係﹐例如﹕

(1) 非組聲母大部份輕唇化。雖然客語被認為保留重唇音較多﹐但梅縣話保留重唇的非組字也只有32字﹐不到三分之一。廣州話則有10個字左右(劉鎮發﹐1997)。

(2) 曉母﹑匣母和少數溪母的合口字唸零聲母或或﹐部份則轉為聲母而與非組字混同。

(3) 知章兩組一般唸塞擦音﹐很少唸塞音﹐而且在不少地方保持為顎齦翹舌。較少人注意到的是﹐廣州話在十九世紀末﹐還保持兩套大致上和北方話相對應的塞音/塞擦音(Lau and Lau﹐1998)。

(4) 大部份的方言的h不跟u拼(惠州型﹑臺山型和珠海型方音除外)。

(5) 贛東﹑閩西北和廣東四邑﹑粵西有很多地點將精組唸塞音和將透母唸h聲母的現象(與海南閩語同)。

    韻母方面﹐雖然分歧很大﹐但也有不少的共同點﹕

(1) 蟹﹑效﹑咸﹑山攝不同程度上保持有一二等對立。一等的主要元音是[?]﹐二等的是。根據張光宇對“客家話”和閩南話主要對立的總結﹐客家話中蟹﹑咸﹑山﹑梗二等韻的元音為與贛語一致(張光宇, 1996: 248)﹐但他沒有注意到大部份粵語也有同樣的特點。另外﹐他發現客   a話的假咸山梗四攝的二等韻﹐韻腹元音是跟贛語一致﹐但他也沒想到這也跟粵語一致。

(2) 果﹑宕﹑江三攝的主要元音是[?]﹐通攝是或。

(3) 大部份地區介音僅出現在舌根聲母之後(惠州型﹑台山型和珠海型方音除外)。

(4) 韻尾大部份保存-m, -p, -t, -k﹐並有鼻音音節﹐但相對缺乏鼻化韻。

    從人口資料和語言特點看﹐這些方音的分化歷史在宋元以後﹐因此這些方音間的差別的同大於異﹐組成的一個方言單位﹐比閩語的最主要次方言─閩南語還簡單。將贛東﹑閩西﹑嘉應﹑粵方言重新整理為一種方言﹐應該是一個比較合理的處理。



2.2 漢語南方方言的分區與存古程度

如果我們以漢語的方言的以中古或以前的“早期”條件﹐比較它們的存古程度﹕

(1) 中古非組字唸法: (a) 大部份(超過三分之二)唸p, ph, h, (b) 大部份唸h, (c) 大部份唸f

(2) 中古知組字唸法: (a) 常用字白讀為塞音, (b) 絕大部份為塞擦音

(3) 中古以云母字唸法: (a) 喉擦音h聲母, (b) 零聲母,

(4) 中古濁平字唸法: (a) 濁音, (b) 不送氣清音, (c) 送氣清音

結果能保留較古特徵的方言是:

閩語
平話
老湘語
吳語

1a, 2a, 3a, 4b
2a, 3a, 4b
1b, 2a, 4a或4b
2a#, 3a#, 4a


# 南部吳語



綜合各方面的資料﹐它們的地理分佈如圖2。而我們可以發現﹕

(1) 保留中古或以前特點在三條或以上的方言﹐有閩﹑平話﹑老湘語和南部吳語﹐這些方言可以說是保留中古或以前漢語特點較多的方言﹐

(2) 吳閩在東部沿海成片﹐但平話和老湘語已經是被其他方言包圍的方言島﹐

(3) 在“粵方言” 和“贛方言”區的一些地方﹐也有保留一兩條中古或以前特點的﹐粵北少數地區更有保留三條中古以前特點的方言島;

(4) 北方話和大部份粵贛方言已經甩掉大部份中古以前的特徵﹐但粵贛方言保留《切韻》的韻母和聲調特徵較多﹐例如以一﹑二等韻是否已經合併﹐入聲韻尾和調類的保留﹐濁上是否完全變去﹐可以較清楚地劃分兩個方言區。

(5) 在地理分佈上﹐吳閩在東南和極南部﹐老湘和平話在西南﹐中間留下一條走廊給粵贛方言﹐而這又剛好和宋代移民的路線吻合。

    因此﹐我們可以發現﹐“客﹑粵﹑贛”無論在語言學上﹑地理上﹑歷史人口紀錄上都是一個連貫的有機體﹐分為三個方言純粹是歷史的誤會。



3 “漢語方言”分類的漏洞﹕“客家話”成為“方言”的經過

    但是﹐由於有“客家認同”這個非語言因素(Sagart﹐1998)﹐近代漢語方言學家便因為有“客家人”存在這個事實﹐加上粵語形成於秦漢的假設﹐將這個本來是一個只有“平面”差異的粵贛體系﹐分成三種“方言”。以下是談到客家話成為“漢語方言”的主要原因﹐指出目前“漢   y方言”分類的漏洞﹐並且提供一個對近年客家方言的種種爭議的答案。

    上面說過﹐按照兩宋時期作為歷史語言條件﹐只能分出四大方言(平話﹑老湘語還沒有普遍被承認是獨立方言的地位)。但是﹐因為贛粵方言區目前有了“客家人”。漢語方言學者沒有想到這個肇因於廣府人和嘉應移民的衝突的概念﹐是一個近代才建構出來的認同。為了配合客家人   熒妝嚏M便忽視方言分類原則﹐創造一個“客家方言”出來。因此﹐我在下面探討了嘉應話成為“客家話”的來龍去脈﹐說明為什麼非語言的因素能影響方言學者的決定﹔提出漢語方言學必須同時掌握人口之間的歷史感情因素﹐再用語言學的方法去認真研究問題﹐不能被表面現象所蒙蔽﹐
甚至被外行人牽著鼻子走。



3.1“客家人”與“客家話”的產生

    前人對客家話的研究﹐忽略了一個人類學家新近才發覺的事實﹕“客家”是一個新建構的民系(Constable﹐1994﹔Leong﹐1997)。在17世紀以前﹐住在嘉應州的人沒有向西南遷徙﹐“客家”還沒有成為操嘉應話者的稱號(劉﹑萬﹐1991﹔劉佐泉﹐1992﹔Leong﹐1997)。而在19世紀前﹐
操嘉應話的移民群體﹐也沒有廣泛地採用“客家”作為族群的名稱(Constable﹐1994﹔Lau and Chow﹐1998)。在可以看到的文獻上﹐清初的嘉應州人自稱“程鄉人”﹐而同期從嘉應州遷移到別的省份的人﹐更大多自稱或被稱“粵人” ﹑“棚民” ﹑“懷遠人”﹑“廣佬”﹑ “廣東人”   M語言是“廣東話”﹑“艾話” ﹑“新民話”﹑“麻介話”﹐只有在珠江三角洲一帶才稱客家人﹑客家話(Lau and Chow﹐1998) 。

    “客家”之所以成為了嘉應移民的代號﹐是因為他們跟廣府人發生爭執時被迫認同的(Leong﹐1997)。當這兩個群體的爭執﹐從1850年在粵西的武鬥﹐發展到1920年的文鬥的同時﹐客家學者也成功地建構出“客家”這個民系(Constable, 1994; 胡等﹐1997﹔Lau and Chow﹐1998)。而   僮貌L(1933)的《客家研究導論》﹐屬於客家建構過程的高潮。根據劉﹑萬(1991)的考究﹕在清代之前﹐歷史上並沒有一個自稱“客家”為客家的群體﹐沒有一個叫做“客家” 的方言。

    雖然現在自稱或被稱為“客家”的人﹐是宋代由北方移民到江西﹑廣東的後裔(羅香林﹐1933)。但無論是廣府﹑閩南或者“客家”的大部份人口﹐都是宋代或以後才從北方遷移到廣東﹑福建的﹐清代以前並不存在“客家”和“非客家”的矛盾﹐操不同方音的人在廣東﹑福建自由遷徙   M不存在族群認同的問題(陳支平﹐1997)。在嘉應州人沒有大量向外移民以前﹐他們的母語“嘉應話”雖然早已存在﹐但還沒有成為“客家話”﹐因為嘉應州人還沒有成為“客家人”。目前的問題是﹐如果“客家”是一個出現了只有兩百年不到的民系﹐那麼許多跟客家話有關的理論﹑界說
﹑假設﹐便全部都會變成錯誤的論斷了。

    因此﹐假設漢語方言學不是在這個世紀﹐而是在清朝初年便成立為一個學問的話﹐問題就可能會簡單得的多。當時的“嘉應話”不但不會超過現在粵東﹑粵北﹑贛南和閩西南的範圍﹐而且方言歸屬上可能就會歸了贛語或者粵語。其他跟嘉應話不能通話﹐而現在被歸類為“客家話”的   D嘉應話方音﹐也根本不會跟“客家”扯上關係﹐因為它們大多數是羅香林將它們收在“客家”旗下的﹐理由是他們的祖先在唐宋時已經南遷。這是羅香林在建構客家民系時的雙重標準﹕跟嘉應移民有衝突的民系如廣府人﹑四邑人﹐雖然也是宋代以後才南遷的﹐沒有被稱為“客家”﹐而在
宋代以前便設籍嶺南﹐但沒有跟嘉應移民正面衝突的﹐卻可以被封為“客家”。

3.2 羅氏理論對漢語方言學的影響

    羅香林(1933)在他的《客家研究導論》中﹐將“客家”的起源理解為東晉時代的“客戶”。而客家人是中原人在四世紀開始﹐分開五個時期流徙到南方的移民群體。雖然羅氏也說明﹐客家的主要形成時間是宋代﹐但他卻故意將客家描寫成“純漢人﹑中原嫡裔”而跟廣府﹑閩南人不同   M割裂了客家人跟其他鄰近民系的血緣﹑語言和歷史關係﹐誤導了其他人對“客家人”的正確認識。

    雖然羅氏建構“客家”的主要動機﹐是要來抗衡廣府人對客家人的侮辱(胡等﹐1997)﹐而不是要故意誤導方言學。可是﹐他跟方言學界卻開了個世紀的玩笑。直到今天為止﹐大部份方言學家是百分之百相信他的“客家”形成模式的。於是﹐當現代的方言學家依照羅氏的啟示﹐按圖索   k去贛南和粵北找“客家人”和“客家話”時﹐一來又發現這些人不但沒有任何“客家”認同﹐而且大部份自稱是“本地人”(劉綸鑫﹐1995﹔張﹑萬﹐1996)﹐來跟操嘉應話的明清移民相區別﹐二來更發現他們所操的“客家話”跟嘉應話差別很大。所以一些學者只好將他們理解為“老客家
”和“新客家”(張﹑萬﹐1996)﹐而沒有想到這正反映了客家認同只是近代才出現的事實。

    由於羅氏理論的作祟﹐很多人認為目前被稱成為“客家話”的嘉應話形成的時候﹐客家人便誕生了(張衛東﹐1996)。他們沒有想到﹐就算到今天還有不少地方的嘉應系方言﹐還沒有冠上“客家話”的稱號呢(Lau and Chow, 1998)﹗雖然張光宇(1995)在討論客家話的形成時﹐正確地考   {了移民因素﹐指出羅杰瑞“南方漢語”說 (Norman, 1988) 不能解釋客語的現象﹔但是他還是不能避免被羅香林“客家理論”引導錯誤﹐認為“客家”是一個歷史悠久的民系﹐得名源於畬漢關係﹕“客家人”是“半畬半漢”﹐ 漢畬混血的結果﹔由於“客家人”身上流著被人看貶的畬族   撗G﹐所以強調自己來自中原(張光宇﹐1995:174)。而沒有察覺到“客家”是近代廣府人奉上的桂冠而已﹐過去很多對“客家”的解釋都是一場誤會。

    根據近年生物學的分析(趙等﹐1991)﹐中國境內74地點中﹐廣州人跟梅縣人的血緣最接近。而二者雖然也跟畬族頗接近﹐但卻沒有人懷疑廣州人有大量的畬族血統。因此﹐“客家血統特殊論”全無科學根據。而根據徐通鏘(1995)對基本詞彙的計算﹐全國七大方言中﹐廣州話跟梅縣話   洵蛦怓萓   獐   琚M就不可能是一個誤差﹐而是“客家”和廣府屬於同門血親的鐵證。不幸的是﹐漢語方言學的誕生比“客家”建構晚﹐而且多少依賴了“客家理論”來替漢語方言分區。結果是﹐漢語除了用語言學的論據來分區以外﹐還利用非語言學的方法﹐其中之一就是觀察講一種南方
方言的人﹐有沒有客家認同甚至是有沒有被認為是“客家人”(黃雪貞, 1987)。

    可是﹐羅氏的理論對方言學的影響已經很深﹐方言學者的腦筋一時間很難轉過彎來。所以羅常培(1958)雖然看到臨川音系跟梅縣話很像﹐卻沒有得到他們是同一種方言的結論。而最近幾十年的方言學界﹐更常為“客﹑贛”的分合而傷透腦筋﹐製造很多方便客語區別於贛語的“界線”(
王福堂﹐1998)。受到羅氏的影響﹐橋本(Hashimoto﹐1973)﹑羅杰瑞(Norman﹐1988)﹑黃雪貞(1988)等也企圖對一個自古就存在的“客家話”作出定義。



3.3 “客家話” 的本質和範圍

   最近沙加爾已經明確地指出﹐“客家話”的定義可能包括非語言學的因素即客家認同﹐而他也不太相信羅氏對客家形成的描寫(Sagart﹐1988)﹐但不少方言學者還是花了不少的氣力﹐去“重構”一種子烏虛有方言的歷史。既然“客家”只是一個在清代才建立的民系﹐許多對“客家    邦L去歷史的蒐尋就顯得是徒勞﹐我們對它的前身﹐“程鄉人”和“嘉應話”的認識﹐才是解開“客家”之謎的鑰匙。

    根據梁肇庭(Leong, 1997)的研究﹐操嘉應話者原來的分佈範圍只在嘉應州附近﹐明代中業至清初之間﹐嘉應州人大規模向江西北部及珠江三角洲遷移﹐前者稱為“棚民”﹐而只有後者才成為“客家”。雖然目前棚民的後裔沒有客家認同﹐但由於他們仍的方言基本屬於嘉應話系統﹐所
以方言學家也將之界定為“客家話”(黃雪貞, 1988﹔李﹑張, 1992)。今天﹐狹義的“客家話”其實也只是梅縣話和類似的一些口音。目前廣泛分佈在中國南方的“客家話”﹐其實也是在過去幾百年間由嘉應州遷移出去的﹐調型主要也是梅縣或五華兩種類型的其中一種 (劉鎮發, 1996)。
最近﹐莊初昇先生也論證了粵北的“客家人”是明代中業(十五世紀末)才開始進入韶州的(莊初昇﹐1998)﹐而很多這些操嘉應話者到今天很多也不自稱或被稱為“客家”。因此﹐如果我們能在清初如實畫一張當時的方言地圖﹐那上面根本就沒有“客家話”。

    因此﹐現在中國方言地圖上“客家話”的範圍很大。基於羅氏的觀點﹐很多唐宋便設籍在贛南或嶺南的人被視作“客家人”後﹐他們的方音便被列為“客家話”。而這些所謂“客家話”中﹐很多跟嘉應話根本沒有直接的關係。目前被編入“客家話”的方音﹐其實只是贛粵方音中的一   壑l而已﹐和粵語﹑贛語基本上都是宋室南渡時帶到南方的。這樣﹐我們就知道為何過去為“客家話”作出定義是何等困難﹐甚至徒勞無功。“客家話”是明末清初“粵贛方言”的粵東嘉應話後裔﹐所以今天的“客家話”只應包括嘉應州(目前稱梅州市)﹐和明末清初時由嘉應州遷出移民所
堅持至今的方音。由於分化時間不長﹐所以這是今天各地嘉應系“客家話”保持高度一致的主要原因。



4 結論

    在客家這個問題上﹐我們可以看到漢語方言學在訂立“方言”層面上的問題。雖然我們不一定要精通歷史學或人類學﹐但如果在這些問題上給誤導﹐方言學就要走一大段冤枉路。

    前人對方言的研究因為缺乏了一個嚴謹的方法﹐加上一個靜態的方言觀﹐較少從歷史人口流動﹑族群爭執﹑語言交替和融合的角度去全盤考慮﹐更沒有考究“客家話”非語言學因素 ─“客家認同”的來由﹐反而片面地依賴一些帶感情成份的“結論”﹐結果更為了要分別“客家話”與
“非客家話”﹐挖空心思去找出漢語方言的界限﹐浪費了不少人員的寶貴時間和精力。弄清了“客家人”的來龍去脈之後﹐我們便會明白﹐漢語方言學在過去的一個世紀是如何處於窘境。

    雖然很多人已經發現“客家話”(梅縣話)跟贛語有密切的關係﹐例如沙加爾根據近年的發現﹐認為客語和南部贛語實際上不可分割﹐不相信羅氏的結論﹐而且推斷“客家話”是很晚近才形成的方言﹐這是很有創見性的(Sagart, 1988)。但礙於羅香林“客家理論”的作祟﹐目前的主流   N見是將它們分開為兩個方言來處理(張﹑李﹐1992﹔王福堂﹐1998)。而且﹐嘉應話和粵語方言可能的關係﹐也因為“客家理論”的左右而沒有人去注意。除了徐通鏘(1992)的基本詞彙﹐證明客﹑粵分家只有六百多年以外﹔近年分子生物學的發現﹐也證明廣州人和梅縣人在血緣上最接近(   秘央M1991)﹐這說明了“客家方言”的創立﹐不僅違反了語言學﹐同時更違反了自然科學的證據。

    因此﹐根據本文的推論﹐客語和大部份的粵語﹑贛語﹐以及惠州本地話等方音﹐都是“贛粵方言區”的成員。他們組成的單位﹐應該跟從浙江﹑福建﹑廣東和海南的“閩方言區”同等。這樣﹐客語﹑粵語﹑贛語也跟閩北﹑閩南﹑閩東語等一樣﹐屬于“次方言”的級別。這也較客觀地   洉M了他們之間的歷史關係﹑相似度和互懂度。而隨著21世紀的來臨﹐漢語方言學勢必走出新路向﹐正確地認識各種方言的關係。

Back

參考文獻(中文按漢語拼音序)﹕

Chang, K. (1975) Tonal development among Chinese dialects, BIHP 46.4, 636-710

Constable, N (1994) Christian souls and Chinese spirits : A Hakka Community in Hong Kong,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

Hashimoto, M (1973) The Hakka dialect - A Linguistic study of its Phonology, Syntax and Lexicon. London and New York,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Lau, C. F. (1998a) Quantitative Analysis of middle voiced and sonorant initials: Did Yue, Hakka and Eastern Gan dialects share a common dialect ancestor? (Oral Presentation) IACL-7/NACCL-10, Stanford. June 26-28, 1988.

Lau, C. F. and W. L. Lau (1998) The Pronunciations of “Zhi”(知), “Zhang” (章), “Zhuang” (莊) groups initials in 18th Century Cantonese and their implications, Oral presentation at Annual research Forum, Linguistic Society of Hong Kong. December 5-
6, 1998.

Lau C. F. and Chow P. S. (1998) Jiaying dialect speakers and Hakka identity - past, present and future. Paper presented at the 4th Conference of Hakkaology, Academia Sinica, Taipei, 4-7/11/98.

Leong, S. T. (1997) Migration and ethnicity in Chinese history: Hakka, Pengmin and their neighbors (Ed. T. Wright). Stanford University Press.

Li, F. K. (1937) Languages and dialects, Chinese Year Book, 59-65.

Norman, J. (1988) What is a Kejia dialect? Proceedings on the second International conference on Sinology. Academia Sinica, 6/98

Norman, J. (1988) Chines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Sagart L. (1988) On Gan-Hakka. Tsing Hua Journal of Chinese studies New Series 18(1), 141-160.

Sagart L. (1998) On distinguishing Hakka and non-Hakka dialects. JCL, 26(2), 281-301

陳支平 (1995) 《客家源流新論》﹐廣西人民出版社

丁邦新 (1982)“漢語方言分區的條件”﹐《清華學報(慶祝李方桂先生八十歲華誕論文集)》﹐14.1, 257-273.

丁邦新 (1987) 論官話方言中的幾個問題《歷史語言研究所集刊》58(4), 809-841

丁邦新 (1989) 漢語聲調的演變﹐《第二屆漢學會議論文集》語言文字組﹐395-408

胡希張﹑莫日芬﹑董勵﹑張維耿 (1997) 《客家風華》﹐廣東人民出版社

何大安 (1988) 濁上變去與現代方言《歷史語言研究所集刊》59(1)﹐115-139

黃雪貞 (1986)成都市郊龍潭寺的客家話﹐《方言》﹐116-122

黃雪貞 (1988) “客家話聲調的特點”﹐《方言》﹐241-249

李逢蕊主編 (1994)《客家縱橫─首屆客家方言學術研討會專集》﹐閩西客家學研究會出版

李如龍﹑張雙慶 (1992) 《客贛方言調查報告》﹐廈門大學出版社

李新魁 (1995) “粵語簡史” ﹐《廣東的方言》﹐廣東人民出版社﹐31-66

林嘉書(1994) “對客家遲來說的再研究” ﹐《國際客家學會論文集》(謝劍﹑鄭赤琰主編)﹐香港中文大學香港亞太研究所海外華人研究社出版﹐1-24

劉綸鑫 (1996)江西客家方言中的客籍話和本地話﹐《南昌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7(4)﹐97-103

劉綸鑫﹑萬芳珍 (1991)“客家正名”﹐《中國客家民系研究》(邱權政主編)﹐中國工人出版社﹐4-24

劉鎮發 (1996) “客語的分類”﹐《第二屆客方言論文集》 (李如龍﹑周日健主編)﹐暨南大學出版社

劉鎮發 (1997) “粵語和客語文白異讀的比較”﹐第六屆粵方言研討會論文﹐澳門﹐8/97



劉鎮發 (1998) “客語非入聲調類的聲調發展”﹐第三屆客方言研討會論文﹐廣東韶關大學﹐23-26/9/98

劉鎮發﹑劉慧玲 (1998) 印尼的海陸腔客家話﹐﹐第三屆客方言研討會論文﹐廣東韶關大學﹐23-26/9/98

劉佐泉 (1994) “客家研究三疑試釋”﹐《國際客家學會論文集》(謝劍﹑鄭赤琰主編)﹐香港中文大學香港亞太研究所海外華人研究社出版﹐895-906

羅常培 (1958) 《臨川音系》﹐科學社出版

羅香林 (1933) 《客家研究導論》﹐石山書室(廣東興寧)

羅肇錦 (1989) 《瑞金方言》﹐台灣學生書局

羅肇錦 (1992) 《台灣的客家話》﹐臺原出版社

李新魁 (1995) 《廣東的方言》﹐廣東人民出版社

張雙慶﹑萬波 (1996) 南雄烏逕方言音系及特點﹐第二屆客方言研討會論文﹐廣東增城﹐8/96

王福堂 (1998) “關於客家話和贛方言的分合問題”《方言》﹐14-19

王李英 (1998) 《增城方言志(第二分冊)》﹐ 廣東人民出版社

吳福文 (1994) “客家稱謂的由來” ﹐《國際客家學會論文集》(謝劍﹑鄭赤琰主編)﹐香港中文大學香港亞太研究所海外華人研究社出版﹐25-30

吳松弟 (1997) “宋代南方地區土著人民的遷移(上)” ﹐《中國移民史(第四卷)》(葛劍雄主編)﹐福建人民出版社﹐25-30

項夢冰 (1997) 《連城客家話語法研究》﹐語文出版社

徐通鏘 (1995) 《歷史語言學》﹐ 商務印書館

詹伯慧﹑張日昇 (1990) 《珠江三角洲方言綜述》﹐香港新世紀出版社

詹伯慧﹑張日昇 (1994) 《粵北十縣市粵方言調查報告》﹐暨南大學出版社

張衛東 (1996) “再論客家民系形成年代的語言學論斷”﹐《客家宗族與民間文化》(劉義章編)﹐香港中文大學香港亞太研究所海外華人研究社出版﹐59-68

袁家驊等 (1989) 《漢語方言概要》﹐文字改革出版社

張光宇 (1995)“論客家話的形成” ﹐《清華學報》﹐25(2), 161-180

張光宇 (1996)“客家話的語音現象”﹐《閩客方言史稿》﹐台灣南天書局﹐245-262

趙桐茂等 (1991) “中國人免疫球同種異型的研究﹕中華民族起源的一個假說”《遺傳學學報》﹐18(2):97-108.

莊初昇 (1998) “粵北客家方言的分佈和形成” 第三屆客方言研討會論文﹐廣東韶關大學﹐23-26/9/98



:P:P:P
页: [1]
查看完整版本: 漢語方言的分類標準與「客家話」在漢語方言分類上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