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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勃起”並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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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6-30 08:16:1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作者:汪惠迪*
来源:华语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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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代漢語詞典》於1959年底完成初稿, 1960年出“試印本”徵求意見。經過修改, 1965年出“試用本”送審。為了更廣泛地徵求意見, 1973年印了若干部內部發行。1978年正式出第一版, 1983年出第二版, 1996年7月出修訂第三版。到1998年10月, 北京商務印書館已累計印了221次, 印數約有3000萬冊。在中國編纂、出版的同類辭書中,《現代漢語詞典》的權威性是公認的, 有人打官司還捧著它上法庭呢!

    話說海南島有個姓吳名再的年輕人, 他說三十歲了,“也該幹點正經事了”。於是以啄木鳥自喻, 爬在已有21年樹齡的《現代漢語詞典》這棵“根深葉茂的參天大樹”上, 把這部有300萬字的詞典從頭至尾“啄”了一遍,“啄出幾隻小小蟲”。說是“幾隻小小蟲”, 那是啄木鳥的自謙之詞, 因為這“幾隻小小蟲”有40萬字之多, 印成書, 一英寸厚, 相當可觀的了。這部書叫《詞諫》, 吉林文史出版社出版。封面的天頭印著:《現代漢語詞典》評析與補白; 地腳印著:提出《現漢》1100條暨5000處錯誤與遺漏, 坦陳用現代性語言重塑現代人的思維。《詞諫》是2000年1月出版的, 筆者在去年10月才看到,“相見恨晚”。

    “諫, 直言以悟人也。”諫, 是用言語規勸君主或尊長改正錯誤的一種方式。40年前, 筆者在孔子故里工作, 教研室收到了一部“試印本”及隨書附寄的大量卡片, 編者要求我們一張卡片寫一條審讀意見, 然後寄回。無奈, 當時筆者二十出頭, 水平極低, 真的是連小蟲也“諫”不出一條來。現在, 吳再先生“諫”出“1100條暨5000處錯誤與遺漏”, 數目驚人!

    作者批評《現代漢語詞典》“勃”字條下收了“勃朗寧”(John Moses Browning) 手槍而未收“勃起”, 於是發了一小通與性有關的“有稽之談”, 同時建議編者“立刻請教性學專家給‘勃起’下一個準確科學而全面的定義”。

    吳再先生有所不知, 豈止《現漢》不收“勃起”,《新編漢語詞典》(1988, 湖南長沙)、《現代漢語用法詞典》(1994, 江蘇南京)、《應用漢語詞典》(2000年1月, 北京) 也不收, 連洋洋850萬言, 收詞10萬l條的《現代漢語大詞典》(2000年12月, 上海) 都不收。筆者列舉這四部詞典, 是因為它們在同類辭書中水平較高、銷量較多、影響較大。

    《詞諫》的作者非常重視“勃起”, 說它“無疑是一個大眾化而且很重要的詞”, 可是, 中型的、大型的語文詞典都不收。原因何在?可能是由於這幾部工具書都是語文詞典。對語文詞典來說,“勃起”並不重要, 儘管吳再先生認為它關乎“陽剛之氣”, 關乎“做一名硬漢子”, 是個重要得不得了的詞兒。

    如果《現漢》因不收“勃起”而使吳再先生失望的話, 那麼, 1999年版新《辭海》不收這個詞目就會使吳先生更加失望。

    “《辭海》是以字帶詞, 兼有字典、語文詞典和百科詞典功能的大型綜合性辭典”(《辭海》前言)。它收字1萬9485個 (包括繁體字和異體字), 其中1萬7647個列為字頭, 字頭及其下所列詞目 (包括普通詞語和百科詞語) 共12萬2835條 (《辭海》凡例)。扣除字頭, 詞目有10萬零5188條。這部大型綜合性辭典都不收“勃起”, 再往哪兒去找呢?筆者想起了《漢語大詞典》。

    一部《漢語大詞典》, 有城磚似的12本, 共收詞目37萬條, 筆者終於在第二卷裏找到了“勃起”, 可是依然大失所望。此“勃起”與彼“勃起”風馬牛不相及也。《漢語大詞典》“勃起”條下的釋義是“興起, 勃興”, 講的不是那回事。

    可見, 不但對中型的語文詞典來說,“勃起”並不重要; 對大型綜合性辭典《辭海》來說, 也不重要; 對大型的歷史性的漢語語文辭典《漢語大詞典》來說, 還是不重要。“勃起”到底對哪樣的工具書才重要呢?惟有專科詞典了吧。可是, 除了醫務工作者, 誰會去買一本專收“勃起”之類的專科詞典呢?如果連“勃起”這樣的詞只有在專科詞典裏才查得到, 那麼我們要買多少部專科詞典才能解決問題呢?

    一部詞典, 哪類詞該收, 哪類詞不該收, 或者哪個詞該收, 哪個詞不該收, 學問很大, 問題不少。


“避孕套”丟到哪裏去了?


     《現代漢語詞典》有“避孕”和“陰莖”條, 在“避孕”條的釋義中提到“陰莖套”:“用陰莖套、子宮環等用具或藥物阻止精子和卵子相結合, 使不受孕。”但是, 未收“避孕套”、“陰莖套”, 也未收“安全套”、“保險套”── 新加坡通用“如意套”。對此, 吳再先生提出批評與建議。

    吳先生說,“避孕套”又稱“安全套”、“保險套”, 是人類歷史上最偉大的發明之一。在計劃生育已經成為我國基本國策的今天, 避孕是計劃生育的重要內容之一, 也是每個成年公民的重大話題,《現漢》把“避孕套”丟到哪裏去了?是不屑一顧還是羞於啟齒?這些避孕用品“難道真的是不光彩而難登大雅之堂的事物嗎”?

    與此同時, 吳再先生也批評《現漢》不收“愛滋病”或“艾滋病”是“重大的遺漏”, 並建議“應及時補上, 而且要詳細全面不惜篇幅地加以介紹, 向讀者特別是青少年讀者及時敲響警鐘!”他認為在給“避孕套”釋義時,“不但強調其避孕功能, 還要強調其在維護性衛生功能上的獨特作用”。

    查《新編漢語詞典》、《現代漢語用法詞典》, 上述數套, 一個未收。《應用漢語詞典》只收“安全套兒”, 釋義是“一種男性用的避孕工具”;《現代漢語大詞典》只收“保險套”, 釋義是“避孕套”, 或許編者認為“避孕套”盡人皆知, 所以用它來解釋“保險套”, 卻未收作詞目。至於“艾滋病”,《現代漢語用法詞典》、《應用漢語詞典》都收了, 並注明也作“愛滋病”; 可是,《新編漢語詞典》、《現代漢語大詞典》都未收。

    提到“艾滋病”, 筆者不得不插上幾句。港、澳、台灣、馬來西亞、美加、紐澳大多用“愛滋病”, 獨新加坡用“愛之病”, 台灣等地俗稱或謔稱“愛死病”。用“愛滋病”和“愛之病”的國家或地區都排斥“艾滋病”。起初, 中國大陸也是用“愛滋病”的, 後來規範為“艾滋病”。筆者認為這個規範擴大了差異, 多此一舉。

    中型和大型的現代漢語詞典究竟該不該收“陰莖套”(“避孕套”、“安全套”、“保險套”、“如意套”) 和“艾滋病”(“愛滋病”、“愛之病”、“愛死病”) 呢?吳再先生的態度很鮮明, 一定要收, 非收不可!事實卻是有的詞典收, 有的詞典不收, 給筆者的印象是愛收不收, 亂了陣腳, 全無章法。

    現在, 詞典的編纂者多強調自己所編的詞典具有科學性、知識性、實用性、規範性、時代性、穩定性……。恕筆者不客氣地講一句, 諸“性”之外, 還有一“性”, 那便是“任意性”。“任意性”不好聽是吧?好, 包裝一下, 叫它“靈活性”怎麼樣?很好很好。無論讀者批評你“缺漏”或“雜濫”, 都是可以用這個“性”來遮擋的。


叫“星爺”不沉重

     香港的財政司司長, 無論是坐直通車進入九七的曾蔭權還是現任的梁錦松, 香港的媒體都以“財爺”相稱。這是慣例, 不是什麼新的花頭經。因何主管財政就配稱“爺”呢?掌管政務、律政、保安等部門的司長難道就不配嗎?因為香港是個經濟動物, 所以財政司司長的見報率或出鏡率很高。於是數百萬香港老百姓讀報, 幾乎沒有一天不要叫梁錦松一聲“爺”; 聽廣播或看電視還好, 聽那主持人叫“爺”也就完了。

    特區政府部門的司長頗有陰盛陽衰之勢, 幸而財政司是男人當家, 如果換成女菩薩, 還能“財爺”“財爺”肉麻地叫個不停嗎?明明是“公僕”, 偏偏以“爺”尊稱之, 而董特首竟被人起了個“董懵懂”的綽號, 真是豈有此理!

    或問為何稱財政司司長“財爺”呢?大概是因為它是管錢的, 所以把它的頭兒跟“財神爺”掛了鉤。儘管財神爺到底是誰, 至今仍然聚訟紛紜, 但是, 中國的老百姓歷來對財神爺依然禮拜最勤, 不管他到底是誰。

    道教的正一玄壇真君趙公明 (趙玄壇) 統理招寶、納珍、招財、利市四位仙官,《封神演義》把他尊為財神。因此, 提起財神爺, 中國的百姓認的還是趙公元帥。相傳趙公明得道於終南山, 黑面濃鬚, 頭戴鐵冠, 手執鐵鞭, 身跨黑虎, 好不威武。

    老百姓恭而敬之地稱趙公明為財神爺, 每年農曆正月初二還要祭祀他, 是相信他能帶來財運。如今香港經濟因受外圍影響而異常低迷, 港人怨言不絕於耳。難關當前,“財爺”能否盡快將港人帶出困境, 或者運用自己的智慧為港人帶來些許財運呢?

    要是覺得叫財政司司長梁錦松“財爺”都太沉重的話, 恐怕還有叫你更沉重的呢!那便是周星馳。香港的小孩兒或許不知道如今香港出了個董特首, 可是他們大多知道香港有個“無厘頭”周星馳。此人年紀輕輕的, 老婆都還沒娶, 大家卻要叫他“星爺”, 成何體統?


    思想起來, 心理真的很不平衡啊!

    忽然, 筆者想起了中國大陸的“倒爺”, 到中國來跑單幫的老外“洋倒爺”, 還有專事弄虛作假、騙人錢財的“假爺”, 擅長奉承人、吹捧人的“捧爺”, 包攬訴訟, 在當事人中間斡旋, 從中漁利的“包爺”, 在車站、碼頭招攬旅客住宿, 從中獲利的“攬爺”, 能說會道、閑聊吹牛的“侃爺”(據說正宗的寫法是“砍爺”), 財大氣粗的“款爺”, 開 taxi 的“的爺”……不知怎的,“條氣”竟然頓時“順”了好多。

    世道在變,“爺”們突然多了起來。如果說老“爺”含褒義的話, 那麼新“爺”含貶義。湯志祥博士說,“爺”的色彩變異, 是一種出於對社會轉化過程中冒出的某些新的特定的社會狀況, 表示不滿、鄙視, 而在語言上以一種調侃、揶揄的手法來表達的直接心理反映和價值轉變。(《當代漢語詞語的共時狀況及其嬗變 ── 90年代中國大陸、香港、台灣漢語語詞現狀研究》第192頁, 復旦大學出版社, 2001年3月, 上海)

    “爺”的價值在轉變, 連阿狗阿貓都當上“爺”了, 貴為特區財政司司長的阿松、香港影視界的當紅炸子雞星仔還不配當“爺”嗎?條件綽綽有餘啊!語言上的調侃、揶揄嘛, 咱們何不放鬆自己, 跟著叫呢?

    【附注】當紅炸子雞:港式廣州話, 喻正當走紅的人, 多指歌影視演員, 男女皆適用。“當紅炸子雞”是菜餚名, 在一般餐館的菜單上, 多數只叫“脆皮雞”或“炸子雞”, 婚宴上為取好兆頭, 才叫“當紅炸子雞”。

    2001年9月1日, 筆者在港島香格里拉酒店的馬來西亞國慶宴會上看到一道菜, 叫“脆皮炸子雞”(Roasted crispy chicken); 9月28日, 在萬豪酒店 (JW Marriott Hotel) 老友家的婚宴上看到一道菜, 叫“當紅炸子雞”(deep-fried crispy chicken)。菜名不一, 其味則同。                                           □



    * 汪惠迪先生, 香港語文工作者, 曾任新加坡報業控股華文報集團語文顧問。
发表于 2004-7-22 14:45:41 | 显示全部楼层

原来汪先生是校友啊!

在上大学的时候就读过汪先生的许多文章(好想是关于动宾结构带宾语问题的研究),后来又陆续读了一些。才华语桥才看到,原来汪先生是校友。我一直以为是海外的呢!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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