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语语音研究的几个问题

孙兰荃

作者:林茂灿 （中国社会科学院语言研究所）
来源:www.china-language.gov.cn / 2005-11-29

      为促进我国语音教学和言语工程的进一步发展，我们认为目前应着重研究以下几个问题：语气和语调，韵律与节奏，语流音变，生理语音学及语音对比等。
　　一、语气和语调
　　语气可以用语调表示，也可以用语气助词表示。
　　⒈ 语调：汉语语调有两个变量，音高重调和边界调。音高重调传递焦点等信息；边界调传递疑问等语气信息。汉语音高重调和边界调的语音表现跟英语的很不一样，有自己声调语言的特点。（林茂灿，2004）我们正在建立音高重调的音高（F0）模式，研究感叹语气和命令语气的语调。
　　⒉ 语气词：我们已经看到，疑问语调有强有弱，有不同等级。带有语气助词话语的语气强烈程度是不是一样的？带有语气词的话语，其语气如疑问语气是否一定就得落在语气词上？语气词本身的声学表现是什么？
　　⒊ 情感语调：把用音高表现疑问等的语调，称为“功能语调”；把用音高等超音段手段表现说话人情感的语调，称为“情感语调”。
　　为了能合成出具有表现力的语音，对表达友好的语音与中性语音进行了声学分析和感知实验，得到友好语音包括声调、音素频带能量和时长等的声学参数。（李爱军、王海波，2004）情感语音研究方兴未艾。
　　二、韵律与节奏
　　

　　我们从突显（ prominence）研究音高重调，看到汉语每个韵律词一定有音高重调，韵律词与韵律之间有如F0重设和时长拉长那样的边界信号，音高重调在语调短语及话语中具有层次性。从图1各音节的音高（F0）曲拱（上部，纵坐标为五度制）和时长（下部，纵坐标为相对时长）可以窥探出轻重、高低、长短等的规律性，即汉语节奏的声学表现。
　　三、语流音变
　　

　　图2：“为二十分贝”这句话的语图
　　用声学分析和感知实验等方法研究汉语语流中减音和清塞音浊化等现象，已经给出了最基本的变化类型和典型变化范例。（陈肖霞，2005）图2是“为二十分贝”这句话的语图，其中“十”的韵母全部丢失，其声母与后接音节“分”的声母相连。用这种方式研究音变的工作刚刚起步。研究自然语流中轻重音、语境及句法结构对音变的影响，归纳其规律，建立其模型，使其结论更具可操作性。这项研究对语音教学和言语工程的作用显而易见。
　　四、生理语音学
　　研究言语产生的动力、声源和调音的生理方面是语音学的重要部分。我国学者用动态腭位仪器（EPG）、喉头仪（EGG）、高速摄影和高速成像仪、肌电仪（EMG）、电磁发音仪（EMA）、口鼻气流气压计等设备，研究汉语及少数民族语音的嗓音声源和口鼻腔调音的机理。用电磁发音仪研究元音产生中的发音器官位置，并用平行因子分析法建立了一个初步的模型（胡方，2003），图3是一位发音人说的一句话中元音[a]时间进程的发音器官轨迹图。
　　

　　五、语音对比
　　⒈ 地方普通话与普通话的语音对比研究：近两年来，语言研究所语音研究室研究上海普通话与普通话在音段和超音段各个方面的差异。图4是男女说上海普通话（中度腔调）（空心）与普通话（实心）声学元音图。我们将陆续对重点方言点进行这种对比研究，如厦门普通话、广州普通话等等。这种对比研究将为普通话水平客观评测、方言语音识别和解决语音识别的口音问题提供数据和依据。
　　

　　图4：上海普通话（中度腔调）（空心）与普通话（实心）声学元音图（左为男的，右为女的）
　　⒉ 汉语与外语语调（及节奏）的语音和音系对比研究：在AM框架内，包括英语、法语、荷兰语、日语、孟加拉语等东西方语言的语调研究取得了长足进步。（Ladd，1996）汉语是声调语言，研究汉语与非声调语言的语调（及节奏）在语音和音系上的异同，不仅有理论意义，而且有语音教学的现实意义。这种研究成果有助于克服外国人学汉语的“洋腔洋调”和中国人学外语的“汉腔汉调”。
[参考文献]
[1] 陈肖霞，“音段标注的层级结构与语音变化研究”，《语言》，2005年第1期。
[2] 胡 方，“宁波话元音的发音与声学分析”，Barcelona, Spain :15th ICPhS，2003。
[3] 李爱军、王海波，汉语友好语音的分析和感知，韩国，济州：ICSLP，2004。
[4] 林茂灿，汉语声调与语调，《语言文字与应用》，2004年第3期。
[5] Ladd,D.Robert,Intonational Phonology.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96.

*情感语调、语流音变、地方普通话与普通话语音对比及生理语音学材料分别由李爱军、陈肖霞和胡方同志提供。
原载《语言文字应用》2005年第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