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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胡吉成

欢迎来写同题小说:《范进中彩》(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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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5-6 14:01:12 | 显示全部楼层

范进中彩

               百万富翁被拒之门外

  范进沿着小镇不宽的柏油马路向前走。一幢高大的建筑印入他的眼帘。那是镇政府的办公大楼。墙面的铀面瓷砖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方形的石柱间的电子门间或会开启和闭合,完全由传达室的老头控制。他不时会从窗口探出脑袋,询问着试图进入这道大门的陌生人。门洞里停泊着一辆“红旗”轿车,那是镇长的坐骑。

  这座六层的办公楼,临街的蓝色玻璃则显出它里面的幽静、幽雅、高贵和幽深。在小镇上威武庄严地挺立着,鹤立鸡群。

  就在它的斜对面,是镇上最高档的酒店。四层小楼集餐饮娱乐住宿为一体,被装扮得犹如盛装待嫁的新娘。鲜艳的胭脂红,透着她热烈奔放的性格,灿烂的金黄显出她的富贵之气,红的、绿的、黄的、紫的霓虹灯不停地闪烁着,是她闪动的妩媚的眼波。多少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醉倒在她的迷魂汤里。明亮的玻璃门的左右两边,各站着一位体态婀娜满脸盈笑的时尚女子,迎来送往,为他们的“上帝”开启通往享乐之门。

  范进忽然心血来潮,想去体验一番。他抬起右脚,刚踏上第一层台阶,就见其中的一位皱着眉,抬起玉臂,冲他挥着,四指如反谈琵笆一般:“去去去,走远点!”厌恶地打发我们的百万富翁,就像打发要饭的叫花子。

  也难怪美丽的小姐有眼不识泰山,因为我们的主人翁身上实在看不出一点有钱人的派头:上身是件肥大的套头汗衫,分辨不出它的颜色,只能猜测认为它可能是白的,这儿一块那儿一块的汗渍让它发了黄。大概是因为年代久远的缘故,汗衫上布满了大如蚕豆小如黄豆的洞洞,有的也可能是老鼠的杰作吧!宽大的袖子只垂到肘部,如蝙蝠收翅的样子。黑瘦的胳膊从袖口露出,那枯干细长的手以及小指上的一截长长的指甲便呈现在我们的面前。下身穿着一条肥大的短裤,汲着一双烂拖鞋。(范进仓皇逃出,没来得及换。)就这身打扮,在夏天的农村或许并不为奇,(农村光膀子打赤脚的也常见。)可是站在着富丽堂皇的大饭店门口就显得极不协调了。谁能从这散发着浓烈汗臭味的身上闻出金钱的味道呢?我们的小姐对金钱再敏感,她也是人啊。所以,亲爱的读者,原谅我们的迎宾小姐的势力,原谅她的以貌取人吧!范进终日埋头书本、营养不良、低声下气的生活,让他养成了低头含胸的姿态,30多岁的人竟显出老态来。总之,不容范进往上走,人家已将他拒之门外了。
发表于 2006-5-6 14:07:03 | 显示全部楼层

范进中彩

                平生第一次醉酒

  范进怀着深深的悲哀往回走。往事一幕幕出现在眼前。他的眼前浮现了阿刚看自己老婆时那暧昧的眼神,浮现了胡屠父那凶神恶煞似的脸,浮现了乡邻们对他屡试不中的嘲讽的情景,浮现了他的寡母怎样含辛茹苦把他养大......想到瞎眼老娘那佝偻的身影和红肿的眼,范进止不住鼻子一酸,簌簌地落下泪来。多年来,他隐忍着自己的悲哀,不是说他没有悲哀,而是被储存在心底的最深处,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像层层尘埃,越积越厚,让他的心麻木了、迟钝了。今天他的心像是忽然醒来,有了疼的感觉。

  范进干脆在田埂上坐了下来,尽情地想着他的心思。他回顾着过去,畅想着将来,想了很多很久......

   那天,正是农历十五。一轮红日刚刚西沉,银色的月亮便升上天空。范进立起身,感觉肚子咕咕地叫了起来,才想起自己竟忘了吃饭。他不由得加快了步子。

  30多年来,范进好象从没像今天这样仔细地打量他生活的村庄。苍茫的暮色中,这个只有十几户人家的小村子显得那么萧条。低矮的茅檐垂着或长或短的茅草,像个不修边幅的贫寒的农家女。蝙蝠黑色的身影不时从矮檐下窜出,掠过树梢,掠过月影。此时,茅屋的烟囱里正冒着袅袅的炊烟,和着牛粪的气息,在微风中弥漫着,给村落抹上了一缕忧伤。

  就在这一群低矮的草屋中,耸立着阿刚的三层小楼,那么惹眼,像个暴发户。范进想到自己的老婆可能正在那里,不由得恨恨地瞪了它一眼,朝自己家走去。

  范进习惯性的来到瞎眼老娘的住处,屋里没有点灯。老娘在暗中坐在床上,他熟悉儿子的脚步声。范进摸着火柴,点燃了那盏煤油灯。(母亲这里是点不起电灯的。)范进坐到床边,刚想把自己中奖的事告诉老娘,还没等他开口,老娘先说话了:“我的儿,你这一整天哪去了?赶快回去吧,你老婆摔盘子掼碗的骂到现在呢!你可小心着点儿。啊?”

  提到他的老婆,范进的兴致一下子没了,每次,只要一输了钱或遇上不顺心的事,她总会发作一番。范进想起今天在镇上遇见了阿刚,肯定是没打上麻将。哎!一顿臭骂是在所难免了。

  范进掏出彩票,藏进母亲的棺木中(老人家早在多年前,就省吃俭用为自己预备好了后事。),赶紧回他自己的屋。

  此时家里静悄悄的,他以为老婆有出去打麻将了,便溜进厨房。锅里还有点稀饭,他盛了一大海碗,蹲在门槛上淅沥呼噜地喝起来。他饿极了,几口就喝下小半碗。正喝得起劲,猛听一声大喝:“你还知道回来吃饭啊?”话音刚落,手已伸了过来,打翻了范进手里的那碗粥,泼得范进满脸满身。要是平时,范进会默然无语,任其打骂。可今天,范进饿了一整天,才喝一口稀饭,就被这泼妇打翻了,小狗还知道护食呢!范进火了,甩手给女人一巴掌,正打在她的脸上。“啪”的一声,那么响,连范进自己也给吓一跳。老婆呆住了,她做梦也不会想到范进敢打她!

  范进的手掌竟有些发颤,打不了弯了,觉得手心火辣辣的,心里也火辣辣的。他看见碗柜上的一瓶酒,索性拿了起来,一仰脖喝了一大口。范进平时是不喝酒的,也没资格和机会喝酒。一口下肚,血往脸上涌。酒的辣味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痛快,他又咕咚咕咚地喝了几口。酒壮人胆,他说了一大堆子平时想骂不敢骂的话。从老婆的凶悍骂到阿刚的无耻,从胡屠父的教女不严骂到纵女胡为,甚而至于说出了自己“中了五百万大奖的彩票,像阿刚那样的厂矿,他可以买下几十个来”之类的话。这着实把他老婆吓坏了,顾不上哭泣,连忙找到胡屠父,一五一十地说与他听。

  至于范进那晚是怎么上的床,范进自己也不知道,因为他确实喝醉了。这是他平生第一次醉酒。

[ 本贴由 忘忧草 于 2006-5-6  14:08 最后编辑 ]
发表于 2006-5-6 14:10:17 | 显示全部楼层

范进中彩

                  多亏了那一巴掌

  太阳已升有一竿子高的时候,范进才睁开眼。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起迟了。要是平时,早就暴风骤雨猛烈袭来,今天有点反常!家里静悄悄的。他口中干渴,头疼欲裂,昨晚的事他已不记得了。他踉跄地下了床,想到厨房去喝口冷水。

  走进厨房,迎面看见他的老婆背对着门,正和小丫头吃早饭。小饭桌上摆着个空酒瓶,他打了个寒战 ,一下子想起昨晚的事来。他记得他骂了她还打了她!范进将脑袋一缩,他知道自己闯了祸了。刚想溜走,可老婆的背后像长了眼似的,回过身,对范进招呼着:“孩子他爹,你起来啦!”范进早习惯了“死鬼”“背时砍脑壳的”之类的称呼,今天这一声“孩子他爹”让他怀疑不是在叫自己。他回头看了看,没旁人。范进一时没回过味来。他含糊地慌乱地“呜”了一声,赶忙舀起一瓢水含入口中,让自己不用说话,眼睛的余光却窥视着老婆的一举一动,以防不测好及时逃跑。

  可想象中的事并没有发生。老婆立起身,从小锅里盛出一大碗面条,对范进说:“吃吧,放了早上爹刚送来的肉丝。”一缕浓香飘来,肉丝面?这可是过年时招待最尊贵的客人的饭啊,他记得阿刚来他家时曾受到这样的礼遇,至于自己,还没享受过呢。

  “过来吃啊!”老婆望着呆立不动的他,催促着。“我要吃面!我也要嘛!”女儿叫起来。老婆用筷子敲了一下女儿的脑门,“吃吃吃,你就知道吃!”小丫头面没吃到,还挨了打,哇的一声哭起来。这彪悍的女人,向来是心毒手狠的。范进赶紧弯下腰,从碗里挑出面,放入女儿的碗中。自己也慌乱地吃起来。“就是面有毒药,也做个饱鬼。”范进想。

  看他吃完,用手背在抹嘴巴的当儿,老婆迫不及待地开口了:“孩子他爹,你真的中大奖了?”“哦,没,没有。”“啊?那你......”女人站起来,又坐下去:“彩票放哪了?你不要瞒着我!”

  昨晚,她听了范进的醉话后,顾不上脸的疼痛,跑去和老爹商量。老奸巨滑的胡屠父认为,酒后吐真言。(自己不是有一次在酒后,哭着呼唤年轻时的恋人翠花的名字吗?)范进中奖有可能,不然他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胆子打老婆?

  正说着呢,阿刚从镇上回来了,胡屠父拽住他,说了一番。阿刚一拍大腿,说:“对了,我在歌厅听传闻说,大奖就出在我们的镇上,到现在无人领取呢,有可能,极有可能!”听了他的话,父女俩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胡屠父交代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回去对他好点,好好套套他的话。”

  回到家,她见范进已睡着。她仔细地把范进的衣袋搜了个遍,也没发现彩票的影子。他会把彩票藏起来?藏在哪呢?他会不会中奖了就不要我了呢?哼!这个死鬼,心眼还挺深的!好在晚上自己没有跟他发生更大的冲突。多亏了那一巴掌,把自己很多的话打回去了,不然还不知道会说出什么来呢。这一巴掌,让她看到了范进的一点男子汉气,农村,当家的男人谁没脾气?只有范进是个软蛋。让她在颐指气使的同时,不免感到有些遗憾。人就是这么贱,她甚至要感谢那一巴掌!她一夜无眠,想着对策。

  一大早,她的老爹又来探问了一番,嘱咐女儿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套出实情来。“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啊!孩子,现在受点委屈,将来再......”胡屠父舍下了一片肉,赶早市去了,他不能为这“莫须有”的大奖耽误了赚钱。父亲走后,她牢记父亲的话,强作欢颜,可让她懊恼的是范进没有告诉她。

  这一天,老婆没去打麻将,范进受到了优待。但是,范进的秘密并没有保持多久,晚上,在胡屠父和老婆的花言巧语、软硬兼施和轮番轰炸哄骗之下,终于拿出了那张彩票。胡屠父连忙欢天喜地的备了酒菜,第一次把范进当娇客,与他对饮起来,口中委婉地说着赔罪的话。范进呢,有点飘飘然起来,也仿佛忘了过去所有的不愉快,与老丈人约定,第二天一起去领奖。
发表于 2006-5-6 14:12:21 | 显示全部楼层

范进中彩

               一朝中彩天下闻  

  “人怕出名猪怕壮”,500万不是个小数目,保不定在这穷乡僻壤会诱使一两个无知少年挺而走险,做出杀人越货的勾当来。所以,在胡屠父父女的精心安排下,范进作了一番伪装:虽是大热的天,范进却换上了平常难得一穿的长裤褂,遮住了他那细长而瘦弱的手脚。一顶美国西部牛仔式的太阳帽,挡住了大半个瘦脸,也藏起了那乱蓬蓬的荒草似的头发。再加上一副黑色的太阳眼镜,整个成了一个装在套子里的人。当然,这身行头都是那爱钱如命的丈人胡屠父替他置办的。精明的胡屠父知道,现在的投资是一本万利的,自己现在能靠着杀猪卖肉赚两个钱,可他也有干不动的时候,总不能卖一辈子吧?那时靠谁呢?阿刚?这小子,瞧他做的没良心的事!靠不住!靠女儿?过去他不敢想。农村传统观念“养儿防老”,他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老婆又死得早,自认为是杀生太多,天意如此。可现在,他觉得自己前世修来了福,报应在今生,让这个看似指望不上的半个儿大发了一笔,如今,不靠他靠谁?

  尽管范进全副武装地去领奖,尽管事先预备领完奖立即上车离开,但领奖还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新闻媒体更是凭着敏锐的嗅觉,捕捉着信息,《传闻报》甚至还派记者蹲守在领奖现场。不过,范进领奖之时,那位老兄因过度疲劳竟然睡着了。等他醒来,最佳时机已丧失。不过他还是写出了这样的一篇报道:

          神秘领奖人终于现身      
  “就在今天下午13点左右,大家一直关注的500万大奖得主终于现身。这位领奖人为了掩饰他的庐山真面目,带了墨镜和遮阳帽。在领奖处兑取了奖金,缴了个人所得税后,迅速离开。据彩票工作人员透露,领奖人缴纳了20%的个人所得税,兑取了100万元的现金,另外领取了300万员的支票。至于这位大奖得主的姓名,彩票工作人员根据保密原则,没有向记者透漏。不过,我们的记者在拥挤的人群中,还是用手中的相机抓拍了领奖人的照片......谁能揭开这位神秘领奖人的神秘面纱?欢迎拨打热线电话****—12345678。”  
  
  电视新闻也作了报道。一时间,街头巷尾的人都在睁大眼睛审视周围的人。或许百万富翁就像特务一样,不动声色地匿藏在自己的身边呢!乖乖,500百万!不知道这人中这么多钱怎么花?

  报道出来不久,《传闻报》的编辑部的热线电话接连不断,响彻云霄。接电话的小王说受不了了,因为话机热得烫手。

  媒体最善于抓人们关心的热点问题。第二天,《传闻报》的头版头条又登出了一则新闻。黑体字的大标题十分醒目:

                 他是谁?  

  “据一位热心读者提供的消息说,这位500万大奖得主可能为一位农民企业家。因为有人亲眼看见领奖人钻入了牌照为W*—#¥的宝马车中。在小镇上,好象这位车的车主就是XX矿的矿主阿刚......”  
  
  又讯:

  “有人否认了中奖者为阿刚的说法。拒这位细心的读者观察,该领奖人的身材瘦长,与他熟悉的阿刚的矮胖身材颇有些差距......”

  再讯:

  “一位不原透漏姓名的朋友打来电话称,他的乡邻范某最近常去彩票市场,为此,老婆还和他闹了意见。不过从身姿来看,此人和记者抓拍的那个人极为相似......该朋友询问,消息若被证实,是否有奖金。可以告诉大家的是,新闻一经证实,将获得本报的赞助单位——**电子公司的窃听器一台。”

  在新闻媒体的引导下,一时间,小镇轰动了,范进的村子更是热闹非凡。人们沸腾了,贺喜的人挤满了屋子,范进的瞎眼老娘也被人请了出来,坐在堂屋的上宴位置,接受着大家的道喜。连门前树上的麻雀,也在传播着这一重大新闻。范进的同事从各村赶来,他死去的父亲和健在的母亲的多年未走动的亲戚赶来了,大家嚷着:“恭喜!恭喜!”“请客!请客!”范进真有点应接不暇了。拱手致谢:“同喜!同喜!”“一定!一定!”约定乡邻们一家派一人,晚上到“今生缘”大酒店吃饭。因为在这小镇上,只有那里能办得下这么多的酒席,范进要让人们见识见识他的风光。只有胡屠父在心疼地算计着要花一大笔钱,可钱是人家的,不由他说了算。

  范进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十年寒窗无人问,一朝成名天下闻"了!
发表于 2006-5-7 11:19:30 | 显示全部楼层
忘忧草写得狠有感觉
发表于 2006-5-7 13:53:22 | 显示全部楼层

归功于巴蛮斑竹和胡教授

巴蛮斑竹题目出滴好,胡教授头开得好!

[ 本贴由 忘忧草 于 2006-5-7  13:55 最后编辑 ]
发表于 2006-5-7 14:05:17 | 显示全部楼层

范进中彩

                在酒店里

  那晚,今世缘大酒店是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偌大的酒店硬是客满。老板笑得嘴都有点歪了。因为除了她开业那天,三教九流的朋友来祝贺办了不少桌以外,今天的状况是少有的。平时,只有镇政府的干部和像阿刚这样的老板来得多些,平头百姓家即使婚丧嫁娶也不过在家里就打发了,少有几家在这样豪华的酒店请客的,因为他们消费不起。

  不光是东道主范进,就是范进的乡邻们也是99%没有进过这样大的酒店的。为了开眼,他们可不记得范进的“一家一个”的话了,至少也是带一个小孩的,还有的屁股后面跟着一大串孩子的。范进的钱财是天上掉下来的意外之财,中了大奖,怎能不叫他“放点血”呢?所以,他们都是理直气壮地“吃大户”来了,也就顾不得看胡屠父父女俩不悦的脸色了。不过,他们的确实也忙不过来:要跟孩子挤在一起看透明的大玻璃缸里的那些希奇古怪的鱼和张牙舞爪的大龙虾;要看五彩的灯;要看装潢精美的包厢里有什么;还要摸一摸没穿衣服的光滑的人物雕塑;掐一掐花盆中盆景的叶子,看看是真是假......反正是过足了眼瘾,长了大见识,胸中也多了许多谈资了。

  吃饭时,大厅里更是热闹。大家手里忙着,嘴不闲着,嚼着,笑着,嚷着,乱成一团。范进和村里几个有头有脸的单独坐在大包厢里,由小姐殷情伺候着。倒茶递水拿毛巾,劝酒夹菜换碟子,安排得周周到到,服侍得妥妥帖帖。

  席间,大家都轮番给范进敬酒。寒暄着,说了许多称赞范进的话。这个老者说:“范进这孩子好,从小就与众不同。”另一个接口说:“可不是吗?他老子给他取的名字就不凡!进,钱财广进呢!”老村长对胡屠父说:“还是你老有眼光,找了个好女婿!”“那是!”胡屠父噎了一口酒,含笑地说:“我当初不顾他家境贫寒,把个水灵灵的闺女嫁给他,就是看中这孩子勤奋,相信他会有出头之日的。你们看,这些年,不都是我在周济他娘三个过日子吗?”“你这下有依靠了,不用去卖肉了!”“我还去卖肉啊?如今我的女婿发财了,我去干那个,不是跌他的相吗?不去不去了!这中个彩比中个状元还要好啊!”“对!对!对!”一片应和之声,范进成了众人谈话的焦点,他自己倒不太会说什么,只好陪着笑。

  酒足饭饱后,范进的乡邻们开始“撤退”了。农村的孩子没有多少见识,看什么都好奇,人多手杂,饭店的一些小物品也就被顺手捎带了不少。不过,老板也不会吃亏的,去了旧的,买新的,反正算在范进头上.

  

[ 本贴由 忘忧草 于 2006-5-7  14:10 最后编辑 ]
发表于 2006-5-13 18:17:25 | 显示全部楼层

范进中彩

               世界变了样儿

  金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能的。这一点,范进的体会深刻极了。

  金钱给范进生活带来的变化是翻天覆地的。漂亮的服饰起到了化腐朽为神奇的魔力,不但一扫他“尘满面,鬓如霜”的未老先衰形象,还恰倒好处地对他瘦弱的身体进行了点染,显出几分惹人怜爱的文弱。新配的玳瑁近视眼镜,更是增加了他的文气,好像这些年读的书,都镀到了眼镜上来了。

  范进的腰杆儿直了许多,脸上多了许多自信的笑容,整个人都变得有精神了。像经过擦洗的玻璃,他的心智也一下子健全起来。与人交往,不再缩手缩脚,出语不再怯怯懦糯,他变得机智了,圆通了。不光是旁人,连他自己都感到诧异,不知道是什么因素促使他发生这样大的变化。这些年来,他好象一直行走在深深的陋巷之中,忽然的,就有这么一缕阳光照进了他的生活。他抓住这条阳光编成的金色的绳索,爬出了深井似的黑暗,来到了一个阳光普照的世界:周围的芳草地盛开着鲜花,扑面而来的是人们盈满笑意的眼睛。起初,范进很不适应,总疑心是在梦幻中,时间长了,他感觉这种眩晕让他很舒服,渐渐的沉迷其中了。

  世界变了。老丈人变和气了,老婆变温柔了,乡邻们变得有些低三下四的客气。那些原本私下里喊他“饭桶”的人,毕恭毕敬地尊称他为“范先生”,像阿刚之流,见过大场面的,左一个“范老板”,右一个“范经理”的叫着。也不管他有无厂矿和公司,有钱难道还愁会没这些吗?家里添置了他们所知道的现代化的电器,换了家具,可以说,这个家里,除了床上的范进这个人没有换,(因为还有利用价值。)其他的能换的都换了。他的媳妇和老丈人甚而至于在满腔热情地筹划盖房的事,他们扬言,要盖一座比阿刚家还要高的楼房。

  范进觉得不变的好象只有他的老娘。只有她,依然睁着那双红肿的瞎眼,茫然地面对着人世间的冷暖。

  范进是个孝顺的孩子。有钱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带母亲去镇上看眼睛。可是,医生遗憾地摇着头,告诉他,晚了几年,错过了最佳治疗机会,现在,恐怕就是省里的医院也难治好他老娘的眼睛了。范进不甘心,他不相信,有钱会治不好母亲的眼。他四处托人打听能治好老娘眼疾的地方。

  在这期间,他还做了好几件大事。他给那位预言自己要转运的算命先生送去了一分丰厚的谢礼。特别是那块上书范进名讳的的牌匾,让这位“活神仙”和范进一样名扬四方,远乡近壤都知道他算得精准,那些当官的来求升迁,做买卖的来求发财,生病的来求康复,无后的来求送子......祈福的人熙熙攘攘、络绎不绝,从此香火旺盛,富甲一方。

  范进遵循寡母“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训诫,对以前常常周济母亲的隔壁大婶“投之以桃,报之以李”,不但送他的大儿子去省城上高中,还答应只要他能靠上大学,学费还是范进给出。这位刘姥姥似的农人,只因“偶济村妇”而得福。
  
  在村长的请求下,范进出资为村里修了条直通镇上的石子大路,对于这一点,老婆没多少埋怨,因为眼看家里就要盖楼,运送建材正愁没路呢。这既利己又留名的事,还是值得去做的。只是让她颇有微词的是,范进竟然白白拿出两万元给学校,建什么奖学金,自己的孩子还没上学呢,她很是不解,也很不满。
  
  范进的积德行善修桥补路的行为,为他带来了好口碑,也为他招来了烦恼。不断地有要借贷的、求捐款的来访者登门,弄得他门庭若市,有求必应,那是不可能的,统统拒绝吧,人家都说得那样理由充足,哎呀,搞得他是烦不胜烦。

[ 本贴由 忘忧草 于 2006-5-13  18:21 最后编辑 ]
发表于 2006-5-13 18:19:25 | 显示全部楼层

范进中彩

                穷得只剩下钱了
  
  好在暑假很快就过去了,范进可以脱离这纷扰的环境,回到那一方净土里去了。很长时间以来,学校是他避难的地方,书本是他最知心的朋友,学生让他看到自己小时候生活的影子。他不愿长大,只愿自己永远做个学生。他曾多么渴望能通过高考跳出农门,当他希望逐渐渺茫时,他就把希望寄托在他的学生身上。他爱教书,虽然他只是学校花微薄工资聘用的非正式教师;他爱学生,虽然学生们并没把他放在眼里,甚至个别学生还和他们的老子娘一样看不起他。范进不在意这些,只有在这里,他的心灵才能得到安宁。

  范进走进办公室,老师们对他非常的客气,这种客气让他感到生分和不自在。他正要坐到自己原来的办公桌前时,校长派人来请他过去。范进坐在校长对面的沙发上,喝着校长亲手泡制的浓香的茶水,听着校长寒暄客套的话,不时地回答几句。一杯茶喝完了,谈话也接近尾声了,范进正准备询问分配自己带何学科时,校长叫进了一位年轻人,给范进介绍起来:“这位是新聘来的小黄老师,接替你那个班。小黄,这是范——”大约是在犹豫叫“老师”好呢,还是“老板”好。只一秒,马上接口说:“——范先生。他以前可是我们学校最好的老师,你要向他学习。”小黄过来握住范进的手,不迭声地叫着“范叔”,说着“请您多指教!”之类的话,范进竟然没有反应。
  
  校长挥了挥手,“小黄,你去忙吧!”那年轻人很快地从范进视野中消失了。校长请范进坐回沙发上,又亲自为他续了茶水。笑着说:“你现在发财了,想必不会再干这几百块钱一月的教书匠的活了,所以,为了不耽误学生的学业,学校研究决定......”

  范进望着校长的脸出神,校长嘴还在翕动着,说着什么他没注意。他忽然就想起了一个同事在办公室讲的校长的故事:有一日,教导处派胡老师随校长去参加市里召开的教研会议。胡老师帮校长提着包跟在后头,可接待处的同志不知怎么的,愣是绕过了走在头里的校长,与胡老师热情地握着手,连声说着“欢迎欢迎”。大概是认为身材高大的胡老师更像校长,而其貌不扬、身材矮小的校长更像跟班的吧!被抢了镜头的校长妒火中烧,当时没好发作,可回来后,处处与胡老师为难,让他日子不好过。至于一贯性格懦弱的范进,校长更是“横眉冷对”,挑眉毛挑刺的,让他受了不少苦.如今,范进发了财,地位想必会比他校长高了,这以后可怎么相处啊......可如果说不干了,也应该是他范进把辞职信往校长桌子上一拍,说:“我不干了!”然后走人。现在可好,不打招呼就把他给辞退了,还找了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想到这里,范进不知为什么,轻笑了一声,说:“哦,那是!我正准备跟你说呢。我要到省城医院去,陪老娘去看眼呢!”
  “那好,那好,你放心去吧!”校长长舒了一口气,看来,担心范进生气是完全没有必要了。

  范进没有去和那些同事告别,他知道,这个学校有他范进和没他范进几乎没有什么两样。走出校门,回身再看一眼曾经工作过好多年的地方。失去了喜欢做的工作,他该做些什么?

  木然地移动着脚步,范进觉得自己一下子失去了方向。现在,他感到自己穷得只剩下钱了!

[ 本贴由 忘忧草 于 2006-5-13  18:22 最后编辑 ]
 楼主| 发表于 2006-6-1 09:26:27 | 显示全部楼层

这就是我的优秀学生啊!

老夫为之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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