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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辉和他五年的守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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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6-16 15:42:2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访大型纪录片《开国元勋的夫人们》导演彭辉

作者:卢鸿飞 
来自:纪录·中国网站 /2004-5-18 13:58:42 


        编者按:备受关注的36集大型纪录片《开国元勋的夫人们》(又名《忠贞》)已经制作了5年,并即将在北京制作完成。这部“重大题材影片”的有关创作情况如何?本刊记者最近走访了该片总导演、总摄影彭辉。

    问:据我所知,你是在中央有关部门的多次邀请下出任该片的总导演和总摄影的,他们看重你的是什么?

    答:这个片子是由全国妇联、中央党史、中央文献、山西电影制片厂、成都电视台等单位联合摄制的。1999年8月至10月,影片筹备组负责人几次专程来成都与我和台里商谈,希望我出任总导演兼总摄影。我说,如果我来做,我不会把火药味拍得太浓,革命历史只作为故事的大背景,不作过多叙述。在这里我只想讲“情”的故事,讲一些鲜为人知、感人至深的,把这些夫人当作“人”,当作“女人”的故事。他们非常赞同,很兴奋,但也很担心,怕平衡不好。有人说,我的长处是耐力、毅力加细腻,我基本同意。

    问:片子涉及了哪些人物?

    答:有邓小平的夫人卓琳、刘少奇的夫人王光美、彭真的夫人张洁清、陈云的夫人于若木、贺龙的夫人薛明等18位当时仍然健在的老一辈革命家夫人。每人两集,每集50分钟,已被国家广电总局确定为“中国重大题材影片”。

    问:她们的故事很吸引人,我很关心你能接近到哪种程度?她们配合吗?

    答:这是中国首次集中、深入描写这些夫人,每个家庭都很重视,大开绿灯。卓琳在镜头前讲述了近三个小时,邓琳、邓楠、邓朴方、毛毛都积极地接受了录像采访。毛毛对我说:“还没谁这样拍过我妈妈。”当我第一次走进中南海陈云的居所时,陈云的夫人于若木握着我的手幽默地说:“谢谢你们了,其实军功章里也应该有我们的一份嘛。”她特意打开已尘封多年的、陈云的书房,让我随意拍摄。书房所有陈设都保持着原貌,书桌上的台历是陈云最后一次离家住院的日子,那以后,陈云再也没有回到家里。这里是于若木怀念丈夫的私人空间,也是温柔的于若木最为伤感的地方;彭真的骨灰在家里放置了三年后才移至八宝山革命公墓。安放骨灰那天,一向处事低调的子女们特别允许我随同拍摄,记录下了感人肺腑的珍贵场面。彭真的大女儿傅彦给我提供了母亲在父亲病重期间写下的日记,上面全是彭真每天的体温和服药情况;宋任穷的女儿宋云飞专门请我到医院拍摄还在医院接受治疗的宋任穷,这在以前是没有先例的;贺龙的儿子贺鹏飞突然病逝后,夫人薛明强忍悲痛,亲自打电话通知剧组继续拍摄……邓小平、宋任穷、王稼祥、杨成武等家庭还给我提供了家庭录像,使片子显得更加生动、珍贵。

    问:你一直强调纪录片“需要张扬个性”,《开》的个性在哪里?

    答:真诚、平实、生动,是我在这个片子里追求的个性。这在其它题材里容易做到,但这类重大题材比较难。在片中有夫人们动情地追述她们在与丈夫相濡以沫、甘苦与共的那一段段不平凡经历中刻骨铭心、鲜为人知的感人故事;更重要的是,我着重采用了“真实记录”的手法,长时间跟踪拍摄这些夫人目前的家庭生活和社会活动,客观、生动地记录下这些特殊女性如今的生活状态和社会形象。在这些质朴的片断中,你能够“近距离地”感受她们的泪与笑,从人性的角度体会她们特有的坚贞与温柔、杰出与平凡。整个拍摄是被动、严肃而又随意的。这些夫人的地位、年龄,以及拍摄时的特殊气氛,决定了不可能存在“设计”、“摆布”的机会,谁也不敢。严格地说,被动的拍摄才是客观的记录,这种“被动”也是本片的个性之一。因为被动,我们等了5年。

   问:这也是我想了解的,你用了整整5年的时间,为什么拍了这么久?

   答:这个片子不同于我以往的《平衡》、《空山》等,拍摄主体的特殊性决定了拍摄周期的无法掌握。这些夫人都是八、九十岁的高龄,拍哪些,何时拍,我们很被动。剧组人员不能离开北京,设备不能退还,随时待命,即使现在也一直处于拍摄的等待状态。基本上是边拍摄、边制作,片子的结构随着人物命运的突变而不断更改:小平即将诞辰100周年,卓琳等待着这一天;贺龙儿子突然去世,薛明的情绪和健康状况急转直下;杨成武的去世,使夫人赵志珍在一夜之间老了许多,特别善谈的她沉默了……这些都需要及时补充进去。我希望尽量把最新的信息提供给观众,而不是让观众去看一个5年前的老片子,所以不可能事先计划出一个完整成型的结构。最终的结构是在剪辑过程中才逐渐在我的脑子里清晰的;再加上经费原因,整个后期就只能我一个人做,连改解说词、做特技、串音乐、上字幕都是我一个人,周期大大延长。

    问:听说在拍摄过程中,有好几个拍摄对象先后去世了?

    答:是的,张闻天的夫人、任弼时的夫人、罗荣桓的夫人,及习仲勋、杨成武5人相继去世。我记录下了他们人生的最后一刻,直到八宝山革命公墓,使本片更加震撼、厚重。但令我深感遗憾和隐隐作痛的是:张闻天的夫人刘英曾几次向她的秘书询问片子的进展情况(我们都不知道刘英已经病重),最后一次在医院里她问秘书:“不知道还能不能看到我的那集?”几天后她突然走了。当时我刚刚把她的两集上完字幕!在拍摄杨成武遗体告别仪式时,我尽量克制自己的情绪,但当我看到一位老纪录片工作者——刘效礼将军饱含热泪的双眼时,当杨成武的夫人抱着丈夫冰冷的脸颊一遍遍亲吻时,我已经热泪盈眶,不能自持……最近一段日子,贺龙的夫人薛明多次打来电话说:“想在我有生之年看到我的那两集。”让人听了心里真不是滋味。虽然我们在生老病死这个自然规律面前无能为力,但我还是不愿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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