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友如手足——读赵婕“纯棉系列”

湘里妹子

作者： 邵燕君
来源：http://www.eduww.com/lilc/go.asp?id=4444  

赵婕的“纯棉系列”包括三本书：《纯棉婚姻》、《纯棉爱情》和《纯棉女友》。我首先打开的是《纯棉女友》，我同意那句话：未成熟的女人爱男人，成熟的女人爱女人，亦爱男人。
不同于时下“小女子散文”的绵软无骨，赵婕的文字虽也精致细密，但在层层“纯棉” 包裹之下，却有一种坚如金玉也贵如金玉的至宝——女友之间的情谊以及尚不被世人完全认识的“女友文化”。

在一篇篇娓娓道来的低诉中，几个有情有义的女友形象跃然纸上。她们都是聪明的女人——不是那种天生的“小聪明”，而是阅历沧桑、懂得取舍的“大聪明”。因此，她们的人生收获颇丰，拥有幸福的婚姻，可爱的孩子，蓬勃的事业，还有可倚重的女友。她们的聪明之处在于，在已为人妇人母之后，对于缔结于少女时的友情始终护守珍惜，并不时添酒回灯，在人生各个可能的转折路口，重摆友情的筵席。“我们看到各自的人生就像一枚橄榄。在橄榄最细的一端，是一个小小的女孩儿，生长在血缘亲情中；在橄榄逐渐丰满的地方，是闺中密友；接着橄榄的最中间，是恋爱婚姻孩子，以及那些错杂的艳遇；然后，从中端往另一个细端，则回到女朋友和自己。那是像血缘一样不可替代的女朋友，在彼此的生命里，我们终于稳如磐石。”

女友是不可替代的。她们曾相互陪伴着渡过那么多人生的关口，有些关口甚至是丈夫都不能或者无力陪伴的。比如说恋爱，比如说生育。一个女人一生有多少次爱与被爱啊，丈夫陪伴的只是其中的一次，尽管可能是最重要的一次。生育的疼痛是如何的连心彻腑啊，丈夫所能做的至多是握着你的手。有些事情本来以为是可以靠男人的，但到时候才发现，站在你身边的仍然是女人。丹丹在自己工资也不富余的时候，每在手头稍宽之时，把钞票夹在信里，寄给正在北京读研的“我”，多少不论，却多次解了“我”的燃眉之急。梅根放弃在家乡已经拥有的很多，来北京背水一战重打天下，因为“我”在北京，因为北京有“我”。女友之间的友谊不只是两肋插刀，还有深层共鸣。暖暖送“我”的蓝瓷对吻与梅妃的礼物大同小异，“我”不愿重复，也不愿送人，于是选择了一种特别的拥有方式：从五楼的窗口抛掷而下，一声脆响，碎片四溅。当“我”将楼下的碎片指给暖暖看时，她微笑着说，“我”不过是以另一种方式珍视她的礼物。正是有如此的信赖和深知，才可说“肝胆相照”，才敢承诺“只要你要，只要我有”。

在“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时代，所谓“闺中密友”仅是说说悄悄话而已。那时女人与女人的关系主要是竞争，而最后争得的不过是一件衣服的价格。今天不同了。海阔天空，鱼跃鸟飞。女人先有了自己，才有了知己。于是，女友成了“另一份婚姻”，是可以“彻底分享彼此的耻辱、无能和失败”的“避难所”，是“对方不需要随时背负身上的一座真正的心灵和世俗的靠山”。
这样的“女友文化”相当接近女性主义的“姐妹情谊”。但在赵婕的笔下，女性主义不是从理论上搬来的，而是从生活中生长出来的。就像蜜蜂酿蜜，采自百花，出自身心，香甜美好，自然茁壮。这又香又甜的蜜糖是女人的瑰宝，男人未必知晓，聪明的女人要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