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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帕尔哈提·吐尔逊
来源:http://www.uighurbiz.cn/HIS/YYWH/200610/2425.html
[摘要]:维吾尔语方言是我们宝贵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之一,我们应保护它,挖掘它。我们在方言中发现了很多表达能力非常强,使用非常巧妙的词汇,文学语言中完全可以继续使用。现代维吾尔语是古代维吾尔语的延续和发展,但还是很多古代维吾尔语词汇没有进入书面语而被边缘化了,因此这些词汇仅仅保留在各方言和土语当中。这些方言资源是我们要抢救的宝贵财富。本文通过大量例证说明古代维吾尔语在现代维吾尔语留存的情况,使用频率,表达能力以及和书面语的关系。用历史比较语言学的方法论述古代维吾尔语词汇的演变过程,方言形成的历史,方言与各历史时期的维吾尔书面语进行了比较,探讨书面语的演进过程。
[关键词]:古代维吾尔语 方言 土语 语音变化
维吾尔语方言历史悠久。丰富的方言资料和语言文化资源,是中国文化和人类文明的宝贵遗产。维吾尔语方言是指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境内所有维吾尔语方言总称,它又三部分组成:一是从南疆的喀什到北疆的伊犁,塔城以及东边的哈密,吐鲁番等地区的维吾尔族人使用的,由于使用人口比较多所以又被称为中心方言,相当于维吾尔族的普通话;二是和田地区的维吾尔族人使用的和田方言;三是使用人口比较少,但很有特色的罗布泊方言。对维吾尔语方言的划分,学者持不同意见。有些学者认为,和田方言中只是有些音的发音不同而已,和田周围的被归为中心方言的有些县,反而与和田发音很像。如,在莎车县和叶城县,越往东部,人们的口音就越像和田人。但有些学者认为,和田方言有很明显的地域特点,这不仅仅体现在语音方面,还体现在词汇方面。如,和田方言中大量存在古代维吾尔语词汇,古代塞语,吐火罗语词汇等等。但这次考察中我们发现,有些古代维吾尔语的词汇不仅仅在和田方言中存在而在中心方言中也能找到这些词汇的痕迹。例如:quwanmaq和田方言中欢乐,欣悦,感奋,高兴的意思。(古代维吾尔语中quw是幸福的意思,加表示自身态的后缀an就表示自娱自乐,参见《突厥语大词典》)。这个词在诗歌中仍然被使用,而且喀什,阿图什等地的年纪大一点的人也都会使用。就是说,随着语言文字的规范化这些词汇在现实生活中正面临消亡。
维吾尔语各方言的形成不同学者有不同看法,有些学者认为,和田人的语音特点尚保存着古代住有操伊兰语之塞人(被认为后来主要居住在和田地区)、粟特人、所谓的吐火罗人之印欧语的语音特点,如,和田人发r音与属印欧语的当代民族的语音相似,等等。但有些学者测认为,这种所谓属印欧语民族的语音特点别的地方也有,如,吐鲁番人发r音与和田人差不多。我们在此次方言调查中发现,还有大量的维吾尔族人发出r音有不同程度的困难,如,莎车人的土语中辅音r已被半元音y代替。其实大部分维吾尔族人使用的中心方言中辅音r的脱落或交替现象普遍存在,如:
书面语 口语
Bar (有,存在) ba
Qar (雪) qa
Qäyär (哪儿) qäyä
Yar (悬崖) ya
Anar (石榴) ana
Pakar (矮个子) paka
Yär (土地) yä
Bir (一) bi(库车土语),biž(喀什图语),biy(莎车土语)
Qir (边棱,棱角) qi(库车土语),qiž(喀什土语),qiy(沙车土语)
我们不难发现“和田人的语音特点源于属印欧语民族的特点”这种观点是站不住脚的。我们认为,维吾尔族人信仰伊斯兰教以后,《古兰经》成为了他们必读的圣书。而所有的穆斯林认为《古兰经》是真主的神谕,人无法用别的语言表达。所以很长一段时间,禁止被译成别的语言。不仅如此,至今为止所有的穆斯林念经都用阿拉伯语念,而《古兰经》里的神谕必须要发音准确,错误的发音算是亵渎《古兰经》。就这样,本来古代突厥语中并不存在的一些语音和词汇混入到了维吾尔语里。古代突厥语的r是小舌音,阿拉伯语的r是舌尖音,维吾尔人信仰伊斯兰教后他们语音中的小舌音r音就变成了现在的这种舌尖音r。和田人和吐鲁番人信仰伊斯兰教较晚,所以他们的语音中还存在着古代维吾尔语的特点,而并不是印欧语民族的语音特点。
关于罗布泊方言的形成也是众说纷纭莫衷一是。有些人探讨了小罗布淖尔的境域变迁及其土著罗布淖尔人的祖源,认为他们是土著的塔里木人。有些人想把他们与蒙古的多伦人联系起来,但我们不难发现,罗布淖尔人的语音特点或风俗习惯中根本就找不到蒙古人独有的特点痕迹。而罗布淖尔人的语言中有着大量的古代维吾尔语的特点,从此可以断定,罗布淖尔人历史源远流长,而多伦人是17世纪左右,迁移到南疆的西蒙古厄鲁特或卫拉特人,此前罗布淖尔人一直在罗布泊周围生活了很多世纪。他们在18世纪信仰了伊斯兰教后,加入了维吾尔大行列。该地区之所以形成了罗布淖尔方言,是因为罗布淖尔人居住的环境特别偏僻,交通不便。与周围的维吾尔族人来往甚少。
伊斯兰教传入新疆以后,随着大量宗教术语的借入,大量的阿拉伯和波斯语词汇进入了维吾尔语。政教合一的各王朝政权使用的官方及宗教界懂阿拉伯语和波斯语的毛拉阿訇使用的书面语越来越远离了平民百姓使用的口头语言。就这样形成了14世纪至20世纪初新疆及中亚地区操突厥语民族共同使用的文学语言所谓察哈台维吾尔语。这是维吾尔书面语的统称,在语言,词汇,语法等方面,以古代维吾尔语及信奉伊斯兰教以后的维吾尔语为基础上发展而来的。大量的阿拉伯和波斯语词汇替代了古代维吾尔语词汇,而在平民百姓的日常生活中,古代维吾尔语词汇还是占着首要地位。20世纪初尤其是中叶以来,随着我国经济、文化、教育和交通事业的迅速发展,现代维吾尔语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在一代又一代的维吾尔族知识分子的努力下,接近古代维吾尔语和维吾尔语口语的现代书面语代替了察哈台语。现代维吾尔语是古代维吾尔语的延续和发展,但还是很多古代维吾尔语词汇没有进入书面语而被边缘化了,因此这些词汇仅仅保留在各方言和土语当中。这些方言资源是我们要抢救的宝贵财富。但我们没有去好好的研究它,没有好好的使用它。一旦随着社会发展,遇到新的事物我们忙碌于借外来词,而不去挖掘自己本民族的语言资源。如果我们无法造词就可以在我们的方言里寻找合适的词汇使用。随着语言的盲目规范化,许多小土语和特殊的方言现象正在急剧萎缩和消亡。全面科学地研究维吾尔语方言的传统面貌,及时抢救记录和保存维吾尔语方言资料,保护民族语言文化遗产,已经成为我们学术界一项迫在眉睫的重要任务。
我们这次方言调查的目的是通过运用语言学和文化研究的方法去研究方言,以便更好的挖掘和保护我们的语言资源。我们在此用历史比较语言学的方法,将方言与古代维吾尔语进行比较,从中得出科学依据,为语言工作者出谋划策。
现代维吾尔书面语和口语之间的最大的差别就是语音交替,为了保持词义的清晰度书面语中避免了大量的语音交替现象的出现。但历史过程中语音交替或语音弱化对维吾尔语词汇的演变也起到了很大的作用。有些词书面语中已不再使用,但它的口语化形式即经过了语音变化过程的形式至今在口语里继续使用,例如:
Awičqa(《突厥语大辞典》)老人,年纪大的,苍老,上年纪,现代维吾尔语阿图什土语和喀什土语中展唇元音i因为前面的双唇音w的影响已与圆唇元音u交替,其后的舌叶塞擦音č和舌叶擦音š交替就变成了awušqa。阿图什图语中的意思与突厥语大辞典相同,而喀什图语中成为骂人的话。阿图什土语有时把awušqa 和表示老人的qeri 一词并列使用,以此强调词义。 如:
hoy, u adem bir qeri awušqa ikenğu! (噢,原来他是这么老的一个人!)
喀什土语中表示老糊涂,笨蛋,傻瓜等意思,常常与表示笨蛋的词döt连用。如:
Häy, döt awušqa šunčilik išnimu bilmämsän!(嘿,你这个糊涂虫,这么一点儿事儿都不懂!)
Apa 古代维吾尔语‘姐姐’,现代维吾尔语书面语中是母亲的意思,但在玉田土语中还是有着古代维吾尔语中的姐姐的意思。
Atan(《真理入门》,《突厥语大辞典》)出名,扬名,命名,被称为等意思。 Atanmaq 阿图什土语中出名,尤其是不光彩的恶名,名声狼藉的意思,没有发生任何音变,但发生了歧义。如:
Sän meni xelqi alämgä atanduriwätting. (你让我在世人面前名声狼藉)。
Axsung(axsum) (《突厥语大词典》)古代维吾尔语中‘酗酒容易惹事的人’‘脾气暴躁的人’,现代维吾尔语口语中仍存在其演变形式“aqsa”。舌根音x与小舌音q交替。如:
Äjäp bir aqsa balikän bu! (这真是个容易惹事的家伙!)
Arpağan(《突厥语大词典》)长的和大麦一样的植物,现代维吾尔语口语中辅音r的脱落是非常普遍的现象,现代阿图什土语里浊音ğ语清音x交替,变成了apixan,表示野燕麦或燕麦草。如:
A(r)pa bilän buğdaydin
Ayrilmaydu apixan.
Sanga bolğan küyäktin,
Häwär tapti bar jahan.
麦田里的大麦和小麦
野燕麦都难分辨。
我对您的一片真爱,
世人早已发现。
(阿图什民谣)
Asiğ(《突厥语大词典》,《福乐智慧》)利润,利益,有利等意思。哈密土语里意思相同,也没有发生什么语音变化。
Art (《突厥语大词典》)后面, 阿图什土语中语音和意思完全与古代维吾尔语相同,但使用的场合是有限的。在学校的体育活动中用于口令,如:
artqa burul! 向后转!
Art qol。 向后。
也许,这句话在阿图什从30年代的新教育运动开始使用。阿图什的新教育启蒙运动比别的地区较早,当时留存下来的古代维吾尔语词汇肯定比现在多。
Ariğ(《突厥语大词典》)篷布,纯洁,清白,干净。古代吐鲁番突厥语文献中还有神圣的意思。现代维吾尔语中心方言中使用的范围较小,已失去了篷布和神圣等意思,仅留下了干净的意思。元音a和i交替。如:
Hotun, balining zakisini eriğdiwätkinä.(老婆,你把孩子的尿布洗干净吧)。
名词短语eriğ mal是一种暗语,文化大革命时期政府部门发现别人藏有金子就会没收并把他们当作阶级敌人,因此有些人害怕说出“金子”这一词,就使用eriğ mal这一暗语表示金子。动词短语eriğ etini atimaq表示骂得很难听。如:
U aččiğlap atimiğan eriğ etim qalmidi. (他生气的用所有难听的话吗了我)。
Ariči 中间人,喀什土语里意思相同,如:
谚语 aričiğa altä tayaq。(劝架者挨了所有拳头)。
Arip sönüp(《弥勒会见记》) 感到累,筋疲力尽。现代阿图什土语和伯什克热木土语里经过了一系列语音变化变成了harsinip。元音字母为开头的词前面增加辅音h这种现象是阿图什和喀什土语中非常普遍。
Azlanmaq 妒忌,愿望,欲望 现代维吾尔语里a和n两个音一起脱落就变成了azilimaq。如:
Uni nimančä azilap ketidiğansän, sanga nimä payda kältürär u?(你对它那样的想望,到底它会带来什么好处?)
Ašatmaq(《突厥语大词典》和《吐鲁番古代突厥语文献》)给人提供食物,现代喀什土语里意思与此稍有变化,如:
Eči kirip qalğan adämni häq tutsa ashlitip qoysa saqiyidu.(如果有人打嗝,给人施舍就会好起来。)
Ašlamaq(《突厥语大词典》)插入,钉。 现代阿图什土语里引申为性交,如:
Anangni ašlaymän! 操你妈!
Alang(《突厥语大词典》)1.名词:露天,开阔地,2.形容词:开着的。和田土语里元音A前面增加了辅音h,辅音l重叠就变成了hallang。如:
Išik hallang qaptuğu, tez etiwät.(门怎么敞开着,快关掉)。
Altin (《弥勒会见记》)下面,下方。 和田土语有altin, ultin两种变体,如:
Yärning altini koliduq.(我们挖了前面那块儿地)。
Üstälning ultida nimä bar? (桌子下面是什么?)
Ant,发誓,誓言,喀什,阿图什土语,开头音a弱化成ä,甚至有些乡里弱化成e。阿图什人经常使用短语änt ičmäk(发誓), äntini almaq(报仇), 和田土语里最后的清辅音t已与浊辅音d 交替。如:ändimni aldim。
Ayaq(《突厥语大辞典》)碗,酒杯。和田方言表示任何一种碗,而当代维吾尔诗歌里仅指酒杯,阿图什,喀什,库车,哈密等地老一代人只是把酒杯称ayaq.
Ayran(《突厥语大词典》): 酸奶。阿图什土语里äyrän表示时间长了就变得非常酸的酸奶。如:
Bu qetiq ečip äyrängä aylinip ketiptu.
Äpmäk (《突厥语大词典》) 馕,现代中心方言里表示很大的一种囊,前面增加了辅音h,然后双唇音p脱落,口语里双唇音p的脱落里有些土语里很普遍,如:käp qaldi(突然来了)这短语吐鲁番人经常说kä qaldi. 别的土语里也能找到类此的现象。就这样古代维吾尔语词汇äpmäk现代维吾尔语口语里变成了hämäk。有时与同意思词汇nan连用,如:hämäk nan。
Ätmäk (《突厥语大词典》)馕,现代中心方言里表示很大的一种囊hämäk,这一词汇的语音变化与上面的词汇相同,但辅音t的脱落是一种罕见的现象。
Äsri (《两个王子的故事》)病,现代中心方言里( 阿图什土语häsiri,喀什土语äsiri 痴迷, 疯狂,歇斯底里 如:
Uning usulğa häsiri bar.(她对舞蹈非常痴迷)。
Buning azraq äsiri barmu nimä?(这个人是不是脑子有点儿毛病?)。
Äšitmäk(《金光明经》) 听。 和田方言使用方法和古代维吾尔语一样,只是按照维吾尔语的语音发展规律第一个元音ä弱化成元音i,而第二音节的元音i脱落就变成了ištmäk。如:
Sözümni išttingmu?(你听见我的话了吗?)。
Quliqi ištmaytu bu gadayning. (这个家伙不听话)。
中心方言里使用于反面,如:短语til ištmäk.(挨骂) Gäp ištmäk(受批评)。
Äshdut(《吐鲁番古代突厥语文献》)听的使动形式,和田方言里表示使动态的后缀düt已被它的变体küz替代。如:
Bu baliğa gepimni ištküzälmidim.(我已无法劝说这个孩子)。
Äm (《突厥语大词典》)女人的生殖器官,阿图什土语中前元音ä弱化成央元音e就变成了em, 如:短语:anangning emi.(你妈的xxx)
Äm, ämči (《突厥语大词典》) 药,医治,阿图什土语,ämči, 医生,ämlimäk疫苗接种
Baz (阔特勤碑)投降,征服,现代中心方言,bazlašmaq互相对峙,如:
Xorazlar bir birigä bazlašti. (两个公鸡互相对峙)。
Ularni kim baz bazğa selip qoydi?(是谁在他们之间挑拨离间?)。
有些现代维吾尔语词汇是古代维吾尔语词汇发生语音变化而来的,但有些方言和土语仍然保持着古代维吾尔语原来的形式。例如:
Burmaq(《突厥语大辞典》)发出气味,闻到,嗅。
Yipar burdi.(麝香发出香味了。《突厥语大词典》)。
Suw burdi.(水发出了蒸汽。《突厥语大词典》)。
中心方言阿图什,喀什土语和和田方言中清音p没有像现代书语浊化。如:
Bu öyning iči burap ketiptu, išikni ečiwetinglar.(屋里臭气冲天,请把门打开)。
Bulğanmaq(《弥勒会见记》) 感到不舒服。阿图什土语中发火,恼火等意思,如:
U bulğap ciqip kätti.(他闹别扭,出去了)。
Nime bulghaysen? (你发什么火?)。
Bökmäk ( 《突厥语大词典》)躲起来,现代维吾尔语里塞音m已与鼻音b交替,变成mökünmäk, mökmäk。(这种现象在维吾尔语历史发展的过程中很普遍。如:古代维吾尔语的bän 和现代维吾尔语的män)。但现代和田方言和喀什,阿图什等土语里还是保持着古代维吾尔语的形式。如:
Balilar böküšüp oynawatidu.(孩子们在玩儿捉迷藏)。
Böy (《突厥语大词典》)蜘蛛,阿克苏土语里最后的半元音y已脱落就成了bö。
Bütün (《古代高昌摩尼教文献》):全部,全体,完全。和田土语依然是bütün, 和现代维吾尔语中心方言及书面语中的putun不同。
Bük (《突厥语大词典》)压弯,撩起,现代维吾尔语里鼻音b已与塞音b交替成了pükmäk, 在中心方言bükmäk使用范围缩小变成了专业术语即裁边的意思。如:ištanning ayiqini bükmäk,(裤子裁边)其它地方都使用pükmäk, 只有表示裁边时使用bükmäk
Birimči (《古代维吾尔语文献》)债主。现代阿图什土语里意思和用法与古代维吾尔语相同。
Tap 皮肤上的疤痕,挨打的痕迹,伤迹,死尸,中心方言和和田方言指的是动物的死尸,尤其是没有被穆斯林念经宰杀而自己死亡的动物,如:
Tapni yiyiš haram.(吃动物的死尸是被真主禁止的)。
Tangsuq 甜的 现代维吾尔语里圆唇元音u与展唇元音i交替成tangsiq。其反义词是qangsiq。
Tälü(《突厥语大词典》)傻瓜,疯狂。在和田方言中仍在使用,没有语音变化,指房事后没洁身的人。
Toqum 被宰的动物,阿图什土语中齿尖中音t与舌尖前音s交替。soqum, soquma表示 宰羊。短语,soquma qilduq(宰了并吃了羊)。
Tuli 冰雹。阿图什土语和阿克苏土语tula,前元音i已与后元音a交替。
Tum(《突厥语大词典》) 冷,寒冷。和田方言中的意思和古代维吾尔语相同。
Tört beltir, tört beldir (《吐鲁番出土的医学文献》)十字路口,哈密土语,同样的意思。
Törä (《金光明经》)规矩,现代喀什土语只有短语törä čiqarmaq中存在此词。意思是找别人的错误,自己虚构规矩后责备别人没有按规矩行事等等。
Türpik (《突厥语大词典》)锉。 哈密土语里与古代维吾尔语相同,但也有颤音r已脱落,而第二音节的元音i因为语音和谐规律与交替变成tüpük的情况,。
Čalpaq (《突厥语大词典》) 脏的,肮脏,复杂,乱,把一件事儿干的不是干净利落。和田土语中肮脏的意思,如:
Bu išni bäk čalpaq qipsän.(你做事不太彻底)。
Čao(《古代维吾尔语文献》)指出,指定 现代中心方言里影射,暗示等意思
Sozläwärsäm gepim yänä awup ketär,
Ämäl tutqan janaplarğa čawup ketär.
我越说越说不完。
自然会影射那些贪官。
(哈密民歌)
Čöžmäk 拉长,拖拉阿图什土语čojimäk,喀什土语čojimaq。Quliqini čöjäp qoyayču。
Čäwgän(《突厥语大词典》) 一种骑着马拿着木棍打球玩儿的游戏。在喀什土语里,意思和语音与古代维吾尔语相同,但也有其转义,表示少妇,新娘等意思。
Čiqiš(《突厥语大词典》)利润,受益,收益。哈密土语表示利润,受益,收益等,意思与古代维吾尔语相同。现代维吾尔语中心方言都有“不够”的意思。Čiqišmaydu.
Sarišmaq, sarilmaq(《突厥语大词典》), 盖。喀什土语中sariğuč指女人戴的头巾。
Sarlašmaq(《突厥语大词典》)词根与Sarišmaq和sarilmaq是同一个词根sar,意思也基本相同。和田方言里,后面加了表示“具有某种特点”之意的后缀qaq就变成sarlašqaq,指对别人或事缠住不放的人。
Sağ 聪明,明智,和田方言里辅音ğ已与q交替,saq 精明,灵敏等意思。如谚语:
Süttin aq seğizxandin saq.(“比牛奶还白,比喜鹊还灵”用于形容人非常精明)。
Sap (《突厥语大词典》)为新娘准备的家具,嫁妆。喀什土语sap 意思相同
Soğut(《突厥语大词典》)奶酪,酪乳,和田土语里元音u已与a交替,意思相同。
Soq(《弥勒会见记》)会见,遇见,碰头,现代喀什土语中短语soqa sohbet(聊天会)里也是“会见”的意思。
Soqmaq (《突厥语大词典》)呛,压碎,欺压,打,觜,如:quš mäng soqdi(鸟在食谷。《突厥语大词》) 和田方言里soqmaq 指压碎核桃,葡萄干,杏仁等制作的一种食品。
Soqu(《突厥语大词典》) 研钵,砣。哈密土语中演变成杯子及杯子形状的餐具。喀什土语里仅表示研杵
Song (《突厥语大词典》)后面,后部,之后,结尾。现代中心方言里使用范围缩小了,仅表示人的身体部位——“肛门”。还有他的动词形式:songdišiš 追尾。
Süpründi (《突厥语大词典》)垃圾。现代和田土语süpündä也是垃圾的意思,喀什土语里仅作为骂人之用,如:
U nimindaq süpündä adäm?(这真是个无用的人)。
Sürük, Sürüg (《突厥语大词典》)羊群,一群动物。Sürüg(高昌时期的摩尼教文献)。现代哈密土语里羊群,一群人,集团等意思,如:
Melimni Sürükä qoštum,(把我的牛羊赶到羊群里)。
Sayda kiyiklär Sürügi bilen yürüydu.(在河滩里黄羊成群而行)。
Sün’gü(《突厥语大词典》)茅,伊犁土语Sün’gü茅,标枪,长矛。
Šap (《突厥语大词典》)快速,匆匆,赶紧,赶忙,急促,紧着,和田方言,中心方言,Šap bolung, Šap Šap bolunglar。
Šäš (《乌古斯汗传说》)急性子,急躁冒进,中心方言表示:轻举妄动,冒冒失失,如短语:šaš at(野性难控的马), šaš adäm(轻举妄动的人), šašliq qilmaq(轻举妄动)
Šäšmäk (《吐鲁番古代突厥语文献》)打开,解开,松绑,脱,解除,捻开。阿图什土语,和田方言中同样的意思,如:
ayaqning boğučini šešiwetip ayiqingizni seling.(解开你的鞋带,脱掉鞋)。
U keyimini šešiwetip uxlašqa täyyarliq qildi.(她脱掉衣服准备上床睡觉)。
Qapğa (《突厥语大词典》)大门,城门,门。喀什,阿图什土语中舌根音ğ小舌音q交替。qapqa堤坝,水坝,闸板,栏板;现代维吾尔语书面语中qapqa之后增加了表示具有某种特点之意的后缀qaq,因为前面词尾的qa与词缀qaq前面的两个音重复就省略了前面的qa变成了qapqaq,表示的并不是古代维吾尔语一样所有的门,而仅仅是门板。
Qarači (《突厥语大词典》)乞丐,讨饭,叫花子,为了生活乞求救济品的人。和田方言中仍然是乞丐之意,罗布泊方言里表示的不是乞丐而是平民百姓,普通人。
Qangruq (《突厥语大词典》)鼻腔,阿图什土语中第二音节的元音u与i交替成qangriq,阿克苏里q弱化成x而第二音节没变,hangruq 表示齆鼻儿,鼻音特别强烈的人。
Qawišmaq ,qabiš(《金光明经》)联合,集合,遇见,碰见,罗布泊方言里第二音节的元音u弱化。qawušmaq团聚,如:
Biz ata bala uruq tuqqanlar qačanmu qawušarmiz .(我们父子母女和亲人何时才能团聚啊)。
Qonaq (《福乐智慧》)客人。伊犁土语:客人。
Qurtğa, qurta (《高昌摩尼教文献》)老年妇女。罗布泊方言,qurtqa即外祖母。
Quz (《突厥语大词典》)阴面,和田方言里发音及意思都相同。
Qirğin 侍女,宫娥,宫女,女佣人,仆妇。哈密土语:女奴,女佣人,马前卒,懦夫。
Qisil(《吐鲁番古代突厥语文献》) 山谷,狭窄的山谷。阿克苏土语与古代维吾尔语完全相同。
Qingir (《突厥语大词典》)倾侧,歪斜,斜眼。喀什土语,和田方言里还是跟古代维吾尔语相同,如:
Qildin qingir kätsäk tügishimiz.(万一有什么差错我们就会完蛋)。
然而现代维吾尔语书面语里变成qingğir, 一个舌根音ğ后来加进来的。
Kegit (《弥勒会见记》,《吐鲁番突厥语文献》)纸。阿图什土语放在衣服袖子,领圈里面为了使其变硬而使用的纸。
Küskü (《吐鲁番出土的社会经济文献》,《吐鲁番突厥文献》)老鼠。吐鲁番,鄯善土语中仍是老鼠,没有发生任何语音变化。
这次方言调查中我们收集了大量的语音资料,经分析发现,古代维吾尔语与现代方言中共同的词汇之间若有差别就是语音方面的差别,而语义方面也有一些变化,但语法方面几乎没什么变化。方言中的古代维吾尔语词汇的使用,有的仅仅局限在某一土语中,而有的好几个土语中都能找到。比如,sariğuč(女人的头巾)只能在喀什土语中找到,qingir(倾侧,歪斜,斜眼)和田方言和中心方言里的喀什,阿图什,库车,莎车,麦盖提等土语中都能找到。这就说明,好多古代维吾尔语词汇本来是全体维吾尔族人共同使用的词汇,后来使用范围越来越小了。有些词汇仅仅保存在很小的土语,甚至是有些乡村里,有些词汇只有老年人使用而年轻人不知道准确的含义。从此我们可以觉察到,有些词汇面临着消亡。
方言是我们宝贵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之一,我们应保护它,挖掘它。我们在方言中发现了很多表达能力非常强,使用非常巧妙的词汇,文学语言中完全可以继续使用。当遇到新的科技术语或文化术语时,我们可以从方言里寻找相应的词汇重新给它生命,不必借老百姓既不懂又有发音困难的外来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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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笔:帕尔哈提·吐尔逊
协助: 吐送江·依明 阿依努尔·司马义
阿力木江·托乎提 帕提古丽·买买提 阿力木·玉素甫
阿布都热依木·.热合曼*
(脚注)
*帕尔哈提·吐尔逊,男,1969年生,新疆维吾尔自治区阿图什市人,中央民族大学维吾尔语言文学系05级硕士研究生;阿依努尔·司马义,女,1980年生,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库车县人,中央民族大学维吾尔语言文学系04级硕士研究生;阿力木江·托乎提,男,1980年生,新疆维吾尔自治区疏勒县人,中央民族大学维吾尔语言文学系04级硕士研究生;帕提古丽·买买提,女,1977年生,新疆维吾尔自治区疏附县人,中央民族大学维吾尔语言文学系05级博士研究生;吐送江·依明1980年生,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和田市人,中央民族大学维吾尔语言文学系05级硕士研究生;阿力木·玉素甫,男,1973年生,新疆维吾尔自治区疏附县人,中央民族大学哈萨克语言文学系05级博士研究生;阿布都热依木·.热合曼,男,1971年生,新疆维吾尔自治区乌鲁木齐市人,中央民族大学哈萨克语言文学系05级博士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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