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培养有教养的观众---名家会诊纪录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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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3-8-7 00:41:5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来源:央视国际


      钱钟书先生有言,大抵学问是荒郊野老屋中二三素心人培养之事。

  在我们的心目中,"真正的"纪录片大抵与此同理。无奈此仍为理想,而现实是"仓促的",容不得我们从容培养。

  下面几位学者作家的到来,似乎是一个象征,至少表明了我们的诚意和纪录片本身的品味吧。所以,我们不孤单。

  冯骥才(作家):纪录就是抢救

  现在的电视媒体有两个卖点,一个卖点是政治,一个卖点是明星。政治其实新闻栏目全包了,《焦点访谈》、《晚间新闻》。明星是电视剧包了。电视剧是电视里的足球,它永远是热的,纪录片跟电视剧比,永远比不上,你不在最热的卖点之内,这是比较难的。

  并且,纪录片已经被别的频道给瓦解了。新闻瓦解了一部分,《动物世界》瓦解了一部分,《东方时空》瓦解了一部分,杨澜的阳光卫视瓦解了一部分,还有一些纪实性的纪录片瓦解了一些,留给纪录片的空间很少,你想找自己独立的立脚点非常难,想区别于别人也很难。现在就是一个互相抄袭的时代。

  怎么办?我最后想到那么一个问题,什么是纪录,纪录的意义是什么?纪录有多种解释。我认为纪录是一种"抢救"。纪录片记录谁,是记录现实还是记录历史,还是记录你自己?你到底是记录谁?我有一个想法,就是把记录作为一个抢救来解释,它是一个非常广的内容。历史在我们这个时代正在迅速消失,现在的工业化、现代化,把我们历史文化扫荡得非常厉害,每一分钟都有一批文化消失,抢救的使命就非常大。需要抢救的东西非常多,包括文化的抢救,民俗的抢救。

  大量的文化的抢救,包括各个方面的自然形态、文化形态的抢救。这个记录还有一种抢救的意义,不是一种伤感的,也不完全是一种惋惜的,它是给后人留下来的。如果给后人留下的,拍现实的东西也是一种抢救,现实的东西非常有意思。如果从文化意义来讲,是站在明天的角度来拍现在,是为明天留下现在的一种文化形态,包括女孩子今年流行的服装,今天的人的化妆方法,这些东西都是给后人留下来的。如果进入这个视角拍,跟不是从抢救意义的角度拍是完全不一样的,文化视角完全不一样。纪录片应该有一个强烈的抢救意识。

  另外,我很强调个人化的记录,从一个普通的事件、细节进去,不是正面的切入,正面很费劲,很多人也受不了这种方式。正面的东西很难让人记住,因为正面的东西必然是说教的,很难拿起来。叙述者独自的视角,这个观点很独特,哪怕值得讨论,也是一个独特的观点。

  卢跃刚(《中国青年报》记者、作家):找不到回忆的路

  我坐在欧洲的啤酒馆,发现它有500年的历史,生活方式的记忆保留了500年。到了咖啡馆一坐,说这个地方原来是康德坐过的,这个地方谁谁来过,这个桌子是他曾经写作的地方,你会发现很多记忆,很多情绪。

  在中国,这是一个我们无法留下记忆的时代。记忆没有着眼点了,消失了,你无法在那个地方找到我们当年特定的情景,这个情景很可能是你印象很深的,或者是印象中的某一阶段,现在没有了。你转身出去,发生的很多变化是让你陌生的。

  要有历史意识、记忆的意识,我们记忆的这一刻成为历史。我在说完这些话几秒钟以后历史就产生了。这些历史的丧失是跟历史的记忆有关。我们在本能里,比如访谈过程里,有的人愿意丢失某一部分历史,故意屏蔽某一部分历史。有些人愿意讲出历史,但是这部分历史未必是真实的。这个意识是一个前提,使命感是一个历史。有些东西要留下来,要有很强的文献意识来跟进,才有很明确的选择方向。

  纪录片题材方面大概分四个。一个是文献性的,一个是问题类的,一个是现象类的,一个是思想类的。文献价值是所有纪录片的底线,只要拍到就记录了。

  雷颐(历史学家):留下历史的痕迹

  因为我是搞历史的,特别注重史料文献的记录和保存。我写过文章,提倡每个人都要写日记,因为任何东西,没有图像,没有文字,在历史上就是不存在的。只有留下来一个痕迹,哪怕是文字的,或者是图片,暂时不发表,它才能叫做记录历史。我从前不理解为什么过了这么多年,大家都承认纳粹,犹太人还要一个一个调查,这个很有必要。没有这个,过了10、20年,纳粹迫害犹太人的历史就没有了,历史就是这么记载的。比如日本人多数人都不承认南京大屠杀,中国的南京大屠杀也没有做很多工作,使这些都没有记载。纪录片要为历史留下一个痕迹。我们不仅仅是解说历史,同时我们的生活要给后人留下一个记录。写文章强调日常生活的历史感,尤其是政治史,中国历史的记载主要是政治史,大人物之间的你争我夺都有记载,老百姓的生活记载的很少。咱们更多的强调是怎样普及知识,记录现在,给未来的历史留下一个记录案。咱们的东西成为后人的文献片,应该有这个意识。

  沈昌文(出版家):一个老出版家的建议

  我们做平面出版物的,现在也密切注意Discovery 。有一本书是我帮的忙出的,讲埃及艳后的,光是贝塔斯曼就销了3万。这本书的好处就是把历史和现实结合起来,这是一个很好的路子。把历史事实跟传说、故事结合在一起,从故事讲到传说,很巧妙的把冯骥才说的几个因素结合起来,能够获得市场。如果我们单纯讲一个文物,不容易获得市场。

  做平面出版物,或者钱,或者资金,一个大路子就是跟海外合作。 我感兴趣的不仅是他们的钱,我比较感兴趣的是他们的经验。当然,合作中会有不少麻烦。

  《万象》是我创办的,我不参加编,但是是我筹备的。他们的宗旨只有两个字:好玩,不好玩的东西不要。《万象》是海派。我对《万象》的贡献,一个是筹备起来了,帮他们在《文汇报》旁边租了个房子,把《文汇报》的职员请过来。还有一个,我把我历年做出版工作的一本通讯录给他们了,而且授权,你可以用我的名义去组稿。我很重视海外作家。《万象》无非靠两类人给它写文章,一类是美貌的小姐,一类是80岁以上的衰老的老头。五六位小姐,一位在巴黎,一位在伦敦,一位在法国,还有一位在上海,天南海北。

  《读书》当年的风格是受外语学院的许国璋先生影响的,他每个月要跟我谈一次,看完以后要点拨,这期注意什么,那期注意什么。有一段时间我们内部争论最激烈的,就是要不要把读书办成学术刊物。许先生说:不能办成学术刊物。你们的刊物是供给有教养的普通读者看的,这样的读者才是你们的读者对象。要有一批稍微有教养的普通读者,这样慢慢能够把事情做起来。不知电视媒体是否可以效仿?

  李杭育(作家):培养有教养的观众

  我说电视的特点就是好看,在好看的前提下再谈其他。要好看,从题材到整个包装方式要吸引人。老虎灶,我来解读它,绝不是光打开水的地方,一大早就有男人们聚在那里。男人们聚集在那里总是有一些不愿意跟老婆谈的话题,男人们在一起主要谈的是女人的话题。全世界都需要有这样的公共场所,这是文化。

  我做过一本书叫《江南旧事》,讲到妇女拿着棒槌在河边洗衣服,看上去是一个生活的场面。实际上,南方民间流长非短的很多东西,就在洗衣服的时候,我们南方话叫河埠头,就在那里发生,这就是一种生活形态的东西。这些生活形体是有画面的,即将消亡的,如果现在你不拍这个,生态形态没有了,景物是有的,敲棒槌是会有的,但是人们怎么在那里议论话题,那样一种生活话题就没有了。

  我不赞成电视搞得非常有文化,央视的栏目跟《读书》杂志,跟《万象》杂志不可能一样。

  《读者》的定位是有教养的普通人。但是看电视这种经验,在中国人当中还没有多少年的历史,看电视的有教养的观众是要培养的,不是现成有很多的。依我之见,很多在别的行当很有成就的文化人,看电视的品位还是很差的,还就是看看武打片。看电视的有教养的观众是需要培养的。Discovery在培养。杭州已经有出售VCD光盘,说明它有市场。

  李辉(作家):寻找真正的个性

  今天大家谈的实际上是对纪录片的一种要求。纪录片部怎么把个性化更明确,别人要搞的我不搞,我们搞别人搞不来的。

  刊物的个性,栏目的个性,一定要特别明确,相互交叉的东西有,但是基本上要有排他性,别人没有的我要,哪些东西我不要,排他性的确立非常重要。同样一个题材,同样一个人物,在人物栏目里是什么样的拍摄方式,纪录片专栏怎么拍纪录片。定位于历史、文化,有一个考虑。好处就是排除了新闻性,因为纪录片里不可能有新闻性。第二,排除了表面的反映现实的东西。纪录片要记录某一个东西的消亡,新闻报道某一个消亡,拍的过程中,肯定要有挖掘的东西。纪录片半个小时的片子,真正的个性是什么?还要进一步明确,进一步固定。

  我强调生活的现实感,现实有两种,一种是发生的具体事情,一种是主观的现实感受。这两者都有现实性。现实性跟新闻性有很大的区别。新闻性是每天发生的事情,过两天就不新鲜了,再用纪录片反映没什么意义了。有现实感的东西,过一两个月,相对一段时间是有稳定性的。确定一个纪录片,肯定要考虑三个月甚至半年才能做出来。在拍的过程中,选择人物,选择各种角度,都会是一个很大的挑战。

  也不排斥用一种小的角度来谈大的历史背景。对纪录片的拍摄来讲,一个节目应该有内在的故事,叙述的过程。如果没有故事的叙述过程,纪录片很难抓人。关于八方饮食,谈地方小吃,要强调个人和民间小吃有关的故事。这应该是纪录片的优势,可行性比较强。 尹吉男(学者):重要的是表达方式

  这里有一个讨论方式的问题,一个是讨论纪录片本身,还有一个是讨论《纪录片》栏目。

  纪录片有政治视角的、文化视角的,我觉得应该讨论栏目内的纪录片。定位成历史、文化范围的,讨论历史、文化视角的纪录片,它的选题、工作方法,这是一个比较出新的东西。还有关于人文历史类的纪录片,在国内到了一个什么程度。

  冯骥才提出的抢救纪录片,通过消失的事物,还有一些痕迹,通过这种方式记录下来,但这还不是个片子的概念。片子的概念,按文化历史类的纪录片,怎么把抢救的素材变成一个片子?这是另外一个过程。这个过程需要一种理念,需要一种新的问答关系,通过一种新的工作方法。理念、工作方法和质感非常重要。很多老百姓用录像机记录,他用什么方式记录?他如果用主流意识形态的方式记录,所有的素材都没用,在云南我们也讨论过这个问题,比如用傻瓜相机拍,但是傻瓜相机的拍法,是用主流意识形态来拍的。如果不是这样的,是超越了主流的观察视角,拍的影像才有价值。所以,方式比较重要。尤其是合作也会有一些问题,很在短的时间内聚集编导,而这些编导都没有经过培训,用一种新的工作方法工作,他不熟悉。过去的纪录片,有艺术家的纪录片,还有一种是政治视角的,以解说词为主导的。所谓的专题片,这两个模式对纪录片有很深的影响,大家很难摆脱这个东西。

  这个栏目的定位是历史、文化类的。实际上,文化、历史类的纪录片的工作方法和程序是最关键的。方法和程序如果不明确,不能操作,如果达不到这个理念,只好用解说词来代替,或者要用一种文学式的抒情方法,通过煽情的方法带过去了,质感就是要产生历史份量的东西。有质感的东西变得没有质感的,变成一般抒情性的东西,很多复杂性的联系看不到了,变成报告文学化了,好的东西没有交代。

  方法还是比较重要的。不是把已有的书,已有的文字电视化了。而是运用电视独立的一种表述方式,用它的特殊的工作方法,去发现历史,进行历史表述,这个东西跟文字和其它媒体的表述方式有比较大的区别。

  邱华栋(作家):个人化的纪录很可贵

  最近看了几部纪录片,印象挺深的。泰国的一头大象误闯进柬埔寨的边境上,把一条腿炸了,然后它的主人把它从柬埔寨带到泰国,非要把大象的腿治好,大概有五分钟的时间,特别好,我觉得特别棒,非常打动人。还有比如《不幸福的人不止一个》,《北京的风很大》,还有吴文光的片子,他的《四海为家》、《流浪》。

  我确实喜欢个人化的方式,特别打动普通人。哪怕在大栏目再开一个小的空间,在央视的频道里,比较个人化的方式进入的东西,空间能不能再增大一点?因为这是非常可贵的东西。

  丁亚平(学者):副刊的使命

  这个栏目的定位很重要。放到11多钟播出,快12点了,如果是一般的休闲,或者是一般的娱乐,绝对不可能看这个节目。这个栏目实际上非常重要,相当于报纸的副刊,一个频道也好,一个台也好,标志性的东西是什么?新闻或者是娱乐,每个都有,尤其是在我们的体制之下,或者是主流意识形态,或者是市场化的潮流都需要。但是,靠什么东西区别出来呢?纪录片很可能是中央一套节目里一个重要的、标志性的、个性化的东西,像副刊,一版、二版,重要新闻、国内新闻、国际新闻都差不多,但是我要看它的副刊,尤其是大的副刊,纯艺术、纯文学的副刊有特点。所以,这个栏目一定要做好。定位是定位于历史、文化,这个起点非常高,非常有文化含量,非常有品位。但是不是最好定位于历史、文化与现实?

  长纪录片或者专题片当然非常重要,但是短的纪录片可能更有特点。这个栏目要做文章就做长文章,要写书,但是要有历史档案,又要有笔记。纪录片跟专题片、新闻比较起来,多了一个创作,这里最能体现我们的特色、个性、创造力和我们的想象力。

  咱们的栏目在这块能不能做一点尝试,做一点实验的用短的纪录片吸引我们,因为我们不可能连着坐四、五个晚上看这个节目,又那么晚的时间,但是偶尔打开一看,特别能记住,以后经常性的等候这个节目,因为想象的艺术吸引着我。

  徐友渔(学者):纪录重大历史关头

  我心目中有两个电视印象最深的,是纪录片最好的。第一个是大概60年代,叫做《条顿舰在行动》,第二个是1999年,看到英国BBC拍的纪录片,写科索沃战争的。我想冒昧的给纪录片下一个定义,纪录片最精华的,是最重大的历史关头的精彩镜头,这个才是最震撼人的,我最欣赏的东西。我心目中有一个很顽固的想法,纪录片最精华的就是重大的历史关头的精彩镜头。

  中杰英(作家):功德无量的坚持

  你们的节目我看过,我觉得你们的气派挺大的,这个工作功德无量。我很纳闷的是你们好像宣传、包装做得差一点。反而是有些文化垃圾在大吹、瞎吹。

  这个节目有一些固定的观众,有的就找着看。现在确实是生存环境困难。这事还得干下去,五年、十年都得干下去。将来,你们会在中国纪录片或者在电视的历史上,会立下一座丰碑,人们不会忘记你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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