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汉语拼音教学不能削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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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袁钟瑞 来源：http://www.beijing-language.gov.cn/Article.asp?id=692

　　拼音是学习汉字的工具，这一点早就取得了社会共识。早到什么时候呢？可以从1918年国民政府公布“注音字母（注音符号）”，次年改小学“国文”科为“国语”科算起吧。从那时到1958年，小学生一入学就要学习注音字母，从1958年到现在，小学生一入学就要学习汉语拼音，这本来已经司空见惯，不足为奇。谁料如今兴起从小就学英语，而英语的字母跟汉语拼音字母一个模样，中国人向来有礼让西洋的“传统”，所以有些人提出小学一年级先学英语，汉语拼音不忙，可以放到三年级再学不迟。更有甚者，说汉语拼音没有什么用处，我们祖先向来不懂拼音，汉字还不是一代一代传下来么！因此把汉语拼音置于可有可无的地位。

　　先说这“更有甚者”。说古人不懂拼音，绝对是无知。中国人自西周春秋时期就懂得诗歌要押韵，“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兼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不懂音理，能有如此好诗吗？古人不懂音韵，就做不了诗词曲赋歌。六朝时魏登作《声类》，南北朝梁约作《四声韵》直到元代周德清作《中原音韵》，再到明清……历史上有多少汉语音韵学的经典。双声、叠韵、平仄、对仗、韵律，都是祖先音韵研究的成果。在注音字母出现之前，汉字注音的主要形式是“反切”，如“官”是“古安切”，就是用“古”的声母和“安”的韵母、声调相拼而成，只不过古人表示声母、韵母和声调，用的是汉字标音的“字母”，没有用今天的拉丁字母和国际音标罢了。说这些话，似乎离题太远，原是要强调祖先同样懂得拼音和正音的重要性。

　　汉字是表意文字，本身不表音。这本来就不方便学习，何况汉语的方音十分复杂，面对方块字，南方北方读音各异，如何统一，又如何普及普通话？多少年来，虽中学、大学毕业，却总分不清平翘舌音、边鼻音、前后鼻韵母，难道说没有小学语文教学的责任么？本来拼音教学应该进一步加强，现在反而要想办法削弱之，实在不可思议。

　　汉语拼音在识字、学习普通话、查字典、排顺序、编索引、取代号、编手语旗语等方面的用处实在太广了，例如拼音熟练的学生在字典里查一个会读而不会讲的字时，只需像查英文单词时一样在页眉上就能迅速找到这个字，无须去查音序表。当然，过去一段时间内，就一般人而言，除了查字典，好象汉语拼音也没有别的什么用处了。但是近10年来特别是近四五年来，计算机应用迅速普及，机关、学校、企事业单位里用电脑处理文书、起草文件已成为办公之必需，大多数单位恐怕已不再配备专职打字员了。老百姓去邮局、银行办事甚至打电话、去食堂买饭、坐公共汽车、买飞机火车票，都离不开电脑技术了。在大中城市里，家里用电脑已经像用彩电、冰箱一样平常，用互连网收发电子邮件和聊天交友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我们十分庆幸的是，今天我们能把国际通用的字母键盘拿过来就用，是多亏当初汉语拼音采用了国际通行最广泛的拉丁字母，而没有采用别的什么字母，更庆幸我们毅然舍弃了汉字笔画式的注音符号。至于汉语拼音在帮助学习普通话方面更是功莫大焉。如今使用电脑写作中文稿件者大多数使用拼音输入法，因为拼音输入似乎用不着专门学习就会了，而不会用拼音输入的基本上是因为当初汉语拼音或普通话没学好，出错太多，影响效率。到了这时，人们才发现汉语拼音和普通话原来那么重要，那么不可或缺。

　　如今信息时代对普及民族共同语的要求是不言自明的，不会说普通话在现代社会交际中简直寸步难行。汉语拼音是学习普通话的最好工具，如果小学语文教学不能让孩子从小学会普通话，那就是教育的失职，教师的失职，是对新世纪少年儿童的不负责任。普通话说得好的教师，汉语拼音教得好的学校，其学生必定普通话说得好。现在很多教师虽然做到了用普通话教学，但只是达到了国家的起码要求，他们还没认识到教师的更重要任务还有教会学生说普通话。削弱了汉语拼音教学，就会延误学生学普通话，损失大矣。

　　那些人说，我们并非要削弱拼音教学，而是把拼音教学放到三年级再教，否则学生从一年级学英语，两种字母容易混淆，给学生带来不便。

　　那么，我们的汉字教学怎么办呢？汉字教学为洋字教学让路吗？母语教学和外语教学哪个更重要呢？我们曾为在海外长大的一些华裔只会说外语不会说祖国语言而叹息，那么为什么还要在国内制造这种现象呢？随着外来文化的不断进入，在我们的年青一代中已经出现一些外语水平水平不错但汉字写得歪七扭八、文章写得字句不通、满纸错别字的人，甚至有因母语水平太差而被外资企业炒鱿鱼的先例。所以加强母语教学已是语文教学的当务之急。

　　当然，教学外语也是现代人才培养之必需，如何协调二者关系，例如如何解决两种字母容易混淆的矛盾呢？

　　小学生上学就学汉语拼音和汉字（都是母语的书面形式），是因为学生在入学前已经接受了六七年的口头母语教育，他们的思维是汉语式的，他们已经建立起相当好的汉语表达能力，尤为重要的是他们已积蓄了丰富的母语语感，所缺的是识字和读写。这时候教他们汉语拼音进而以拼音为工具来认识汉字，是水到渠成的事。而学外语则不然，一般学生在入学前没有外语基础，更缺乏外语语感，因此入学即学外国文字自然有很大困难，这一点当初学外语的我们记忆犹新。

　　欧美国家绝大部分文字用的都是拉丁字母，他们在学母语和外语时是怎么协调的呢？可以肯定地说，法、德、意决没有让小学生一入学先学外国的英文而把母语的法文、德文、意大利文放到三年级再说的道理。因此，我们可以在一年级教授汉语拼音和汉字，同时教授英语的口语，使学生先建立起英语的语感，到了汉语拼音字母已经十分熟练的三年级再教给他们英文字母和英文书面语。字母是符号，在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读音和用法，这一点到了学习的一定阶段自然能够分清，就像汉字的多音字、多义字在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读音和意义，而我们也并不混淆一样。

　　总而言之，汉语拼音教学不能削弱，只能进一步加强。

　　主张削弱汉语拼音教学的人士，先去了解一点儿汉语拼音。从2001年起施行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通用语言文字法》第十八条规定：“初等教育应当进行汉语拼音教学。”我们也请这些先生们好好领会法律的精神。

　　（作者单位：教育部语用司普通话推广处，1008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