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思想，放手创新：纪录片风格与表述

柴禾妞

作者：朱景和
来源：银海网      
2004-01-05 13:28: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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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题材、风格与表述之关系

＊ 、表述是艺术方法、手段、技巧、技法运用的泛称；表述形成作品风格，表述承载题材内容。

＊ 、风格形成与表述完成贯穿于创作全过程：先期选题策划、拍摄，后期编辑、制作，都要考虑作品风格形态和表述效果，并随时调整、修改、补充表述，以取得预期的艺术效果。

＊ 、多样化是'双百方针'的体现，没有多样化便没有'百花齐放'：

题材内容多样化，艺术流派多样化，作品风格和表述方法手段多样化是纪录片艺术发展的主要标志。相反，题材内容、风格样式和表述方法手段雷同、单调，是艺术的幼稚和僵化。我国纪录片曾经存在过这种幼稚和僵化。改革开放20多年来，纪录片事业的重要变化便是摆脱幼稚和僵化，向着内容、风格和表述多样化的方向发展，成果突出，形势喜人，这是纪录片艺术走向繁荣的表现。同时也应承认，题材不广泛，表述手法僵化程式化现象依然存在。现在谈论多样化的话题仍有针对性。

＊ 、内容、风格和表述方法之间有内在联系，有互动性：

同一题材可以产生多种风格的作品，可以用多种方法表述。思想内容、风格样式和表述方法之间相适应，才有和谐、完美的艺术效果。表述方法多样化是题材内容多样化和风格样式多样化的需要。把作品风格形态和表述方法模式化是有害的；僵化的程式化的表述，必然束缚思想，限制艺术；同样，题材内容的单一、狭窄，也必然限制风格和表述方法的发展。

＊ 、纪录片表述方法多样化，是发展的，无止境的。旗帜鲜明地鼓励多样化，推动多样化，是艺术发展的需要。

＊、作品风格和表述方法相对独立于题材内容，主要取决于人；创作者的不同思想倾向、性格、爱好、追求，产生不同风格和不同表述方法，这是艺术个性化的基础所在，艺术活力所在。

＊ 、把表述方法与政治挂钩不合实际，而且有害。

＊ 、不同风格和方法之间可以互相竞争，各见所长，不应互相排斥。简单地否定、排斥某种风格和方法不利于艺术发展。这种互相排斥是存在的。如有人公开简单化地否定某种风格'不是纪录片'。

＊ 、一个作者能掌握多种表述方法，创造多种风格作品是一种创作功力，是艺术才能，更是获得广阔用武之地的条件。这种成功的例子国内外都不少见。一个作者先应掌握(并形成)自己最喜欢最熟悉的风格和方法，条件具备后再变化、发展。没有个性不好，简单模仿、跟风更不好。

二、从题材看作品风格形态

依题材内容论，纪录片有人文和自然两大类。细论之，两大类又可依不同题材分列为若干片种。

人文类纪录片：

＊ 、社会热点片＿直接参与社会舆论，密切联系社会实际，具有较强的政治色彩和战斗作用。（如'新闻调查'中的作品）

＊ 、时事报道片＿（也称新闻专题片），以及时传播信息，满足社会知情欲为特点，重视时效性，常被列入新闻类节目操作、管理。

＊ 、文献片＿记述和报道重要事件、活动，是视听形象文献。

＊ 、史学片＿讲述某种历史和历史人物，以及考古研究。史学片往往既是研究过程的记录又是研究的成果，是史学知识和史学观点的艺术载体。

＊ 、影视人类学＿（民族文化纪录片）。侧重纪录、研究民族文化历史、现状的纪录片。有专门国际组织和国际性学术活动。－

＊ 、社会生活片＿平民生活、经济、文化等题材纪录片，入细入微地及时地反映生活，反映时代。

自然类纪录片同样可以列举许多题材类型：

有关天文、地理、海洋、宇宙、生 物、化学、物理等等专门学科奥秘。

三、从作品风格形态样式看表述方法、手段

＊ 、综合型表述：根据内容需要，放手地合理使用各种影视艺术手段,为表现主题服务，绝不轻易排斥某种手法，不自缚手脚。

＊ 、报道式表述：一种相对传统地表述方法，画面与主客观声并重，强调直书、质?，不事铺张暄染。

＊ 、政论式表述：运用视听形象和论述式解说就某种专门重要问题进行评述。主题明确，观点鲜明，叙事说理并重，甚至说理重于叙事，解说的作用突出。

＊ 、故事式表述：重情节，重悬念，重生活中的戏剧性冲突纪录，运用多种手段编织故事，把主题思想寓含于曲折动人的故事中。故事型表述是当前国内外各类题材纪录片普遍采用的表述方式。（'故事式表述'正在渗入多种表现方式。构成各种复合表述方式）

＊ 、文学式表述：重解说词写作文采，重主观感情的参与。与政论式表述一样，解说词自身相对完整。成功之作别具说服力和感染力。

＊ 、客观纪录表述＿也称跟踪纪实式。突出的特点是，娴熟地运用抢拍、偷拍和长画面，纪录事件过程；视自然、客观效果为生命；重过程淡化结论；摒弃摆布拍摄，乃至拒绝人工照明和音乐等主观声：少用或不用解说；拒绝蒙太奇组接。这种方法中的抢拍和偷拍，允许一定程度的'拍摄粗糙'；合理而难免的'粗糙'甚至构成其风格特征之一。但是，客观纪录表述，不等于粗制滥造。滥用粗糙是业务功力不高的表现，不等于是纪实手法。　

＊ 、访谈表述：以对谈或访谈方式摄取被访者真实生动深刻的谈话内容构成作品；以适当的影视资料作辅助，甚至完全不用资料。这种表述，已不是传统的视听（声画）并重，以（谈话者的）声音为主已是常见的有效的表述方式。

＊ 、无解说表述：这是上述'访谈'式、'客观纪录'式表述的同义表述方式。因为有完美的客观纪录和访谈，解说已成多余，是别具一格的表述方式。

＊ 、艺术再现表述＿也称重现、搬演、扮演。这是一种纪录片的补充性表述方式，运用得当能有效地弥补某些手段（如形象资料缺乏）的不足，增强视听效果。

＊ 、剪辑表述：全凭资料片组接加工。此种表述是史学片创作的重要手段，需要高超的剪辑功力和蒙太奇技巧。纪录片人不可不认真研究。

上述种种，都是有效的表述方法，都能成就好作品；但使用不当，走极端，也都可能影响效果。如'再现'法，必须适度、巧妙，否则会画蛇添足，导致虚假感。又如'客观纪录'法，如果缺乏认真选择则可能流入自然主义。政论式和文学式如果主观意识过强、外露，会形成生硬说教、灌输，必然损害艺术效果。偷拍法，是影视纪实节目的特殊手段，需要非凡的勇气和功力。不管是赞扬性客观纪录，还是暴光丑恶的批评揭露，都存在一系列法律和伦理问题，国内外由此产生的纠纷案件屡见不鲜，国内外传播界对偷拍也一直存在不同看法。偷拍是崇高和风险并存的创作手段，如果不是十分必要，不具备必要条件，便不宜轻易使用。偷拍应以安全、合理合法为前提。

四、作品篇幅与表述方法：

系列片、长片、短片、微型片的表述，既有共性，也有各自的不同点。也就是说，各种表术方法、手段都可用于不同篇幅的作品。
不同篇幅作品的不同要求主要是：

＊、系列片：统一构思，分章创作，应处理好各集独立性与总体内容完整性、连续性的关系；每集有一个或多个内容和表述的闪光点；总体风格手法（包括摄影、解说、结构节奏）相对统一，等等。

＊ 、长短单本片：主题鲜明，内含丰富而具深度。结构严谨而有起伏变化，最好具有故事性和戏剧性矛盾冲突。但并非什么题材都适合讲故事。有的单本片追求主题含蓄，结构随意轻松的风格，是形散神不散，形散神聚，更具难度。长短单本片表述比系列片相对自由，更可放开手脚地创新、探索。

＊、微型片：十分钟之内，主题单一，内容实在，结构和视听语汇高度凝炼，强调一以当十，以少胜多。大而空不好，小而空同样不好，微型片更忌华而不实。在国际纪录片比赛中，有几分钟的短片一项。我们不可轻视微型片这个片种。

五、表述方法与效果的关系

＊、内容轻重与表述难易：

内容越重，表述难度越大，这是不言而喻的。只要有条件，创作要勇于作大题、难题，敢于攻坚、碰硬，不畏艰辛；表述要勇于创新，敢于标新立异，敢于猎奇，不落俗套，不简单模仿，才能出佳作，杰作。避难就易，小家子气出不了惊人之作。精心选择题目是精心制作的首要环节。创作中贵有'意外之得'和'信手拈来'，却不是碰侥幸。深入思考艰苦创作，才是成功之道。

＊ 、浓重与淡化：

'浓重'与'淡化'是风格，也是方法，都是为内容服务。浓重是加重使用某些手法、技法，以烘托、强调、暄染主题、风格所需要的艺术效果。'淡雅'相反，尽量使手法、技法不露声色，以达到'白描''自然'的效果。

＊、纪实、真实与真理：

纪实是有效手法，却不是万能；真实很重要，但不是目的。有人说'扛着摄像机上马路便有纪实和真实'，此话是尖刻的批评。纪录片不要这样的纪实和真实。我们的任务是纪录内在真实与现象真实的统一，用真事说真理。纪录片创作要警惕掉进'真实陷阱'和'纪实泥沼'。某些事实表象，未必能代表深层真实，甚至是假相。采访（拍摄）要深入深入再深入。不满足表象纪实，不满足浅层真实。处理好真实问题是表述诸方法中最重要的功夫。

＊ 、审美作用与美感效果

审美作用是纪录片各种社会作用的基础。纪录片是视听造型艺术，必须重视造型效果，注意感官美感。批评腐败、揭露丑恶，美在正义之力，正义之气，是深层的道德美，美能胜丑，如反偷猎的＜平衡＞，如批评非法集资案的＜大浪淘沙＞，虽有丑恶现象却给人美感和力量。有的作品不注意视听形象，就事论事，罗列人生苦难，罗列惨不忍睹的现象，名曰'同情弱势'，其实是对基本艺术规律的背离，难达预期效果，是不成功的表述。纪录片在重视社会教化传播知识的同时，要重视并认真探讨趣味性和娱乐性。否则，美育作用便是空谈


纪录片是在西方兴起的近代艺术，具有西方写实主义传统。代表东方文化的中国艺术传统是虚与实的统一。（这在绘画、音乐和戏曲艺术中表现最为充分）纪录片艺术融入中国艺术的过程并没有完成。简单模仿外国仍是大忌。片面强调写实和片面强调写意都不能充分发挥纪录片艺术特性。时代呼唤以记实为主虚实结合风格的中国气派的纪录片。这个任务历史地落在当代纪录片人肩上。一个国家（民族）的艺术能走出国门，走上世界舞台离不开国家的政治经济实力。如今，中国艺术走上国际的客观条件已经具备。问题在创作本身。中国纪录片享誉世界的时日一定会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