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坚持,还是放弃——中国网络写手生活状态调查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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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6-19 00:25:4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作者: 舒晋瑜
来源:http://www.lotus-eater.net/
2004-6-17 21:25:28   


                        

                                      本文作者舒晋瑜(右)采访台湾的网络写手蔡智恒(左)。摄影:康慨  


  开始采访这篇文章之前,我在纸上列了长长的采访名单。屈指算来,“网上文坛”开办也有4年的时间了,曾经在这里作客的网络写手,要么炙手可热,要么引起争议,他们在网上创造一浪高过一浪的点击量,一次次地,吸引读者的眼球注视那些如火如荼的文字。

  4年,不是短暂的时光。当年网络的领军人物,他们何去何从?我先给他们挨个发去邮件,希望约定采访的时间,十之八九没有回复;我再给他们打电话,话筒那头传来的声音让人失望:您拨打的电话号码是空号,您拨打的手机号码已过期;辗转打到他们当年的工作单位,却是传真那刺耳的尖叫;倒是也有人接听,答复是他都已经离开两年了………

  放下电话不禁感慨,物是人非,网络如此虚拟多变,网络写手怎的也如此形踪不定。想来也在情理之中,何止网络,当下社会,多变者何止是在网络上游移的写手呢?

  还好,总算尚有一些,在采访名单上保留下来,让我得以继续了解他们,这些网络作家今天的生活状态。


  他们仍在坚持


  邢育森、宁财神、俞白眉、李寻欢、安妮宝贝应该算作自“痞子蔡”之后,内地第一个网络群体,他们的出名,大多是因为获奖。说是一夜成名,也许欠妥。因为在此之前,这些网络写手大多在网上潜伏多日,算得比较勤奋又颇受网友喜爱的写家。但是,荣誉来得又的确突然,一个什么奖,突然就火了,出版社、书商、媒体蜂涌而至。总之,和歌唱家一样,过去是十年磨一剑,而今一曲成名、一书成名的人,多了。网络作家其实算得上是幸运的,如果时光逆流10年,他们也许还在文学的坎坷路途中艰难地摸索。

  首先要提的是网络文学的领军人物蔡智恒。蔡智恒从1997年底开始在网上写作,《第一次的亲密接触》,从台湾到内地掀起了网络文学的热潮。人们突然开始关注“网络文学”这个东西。一时间,各种网络文学原创作品大奖赛兴起,推出了诸多新人。继蔡智恒之后,内地号称“五匹黑马”的是邢育森(代表作《活得像个人》、《网上自有颜如玉》、《柔人》)、宁财神、俞白眉(代表作《网络论剑之大梦先觉篇》、《寻常男女》)、李寻欢(代表作《迷失在网络与现实之间的爱情》、《一线情缘》)、安妮宝贝,时间大概是1999年。

  2000年,号称“最佳网络文学”的《悟空传》的推出,带动了第二波网络作品。此后王小山的《这个杀手不太冷》、沙子的《我不是一粒沙子》、心有些乱的《绝色》、南琛的《太监》等图书的出版,统统被纳入“光明书架”的“网络人文丛书”,应该说是网络文学发展的第二阶段。在此期间,不乏有佳作带动网络热潮,江南的《此间的少年》就是一部被普遍认为是近来网络作品中很不错的故事新编。

  2002年9月份,从来不甘沉寂的网络再次升温。网民们谈论最多的话题莫过于一部《成都,今夜请将我遗忘》的小说。网上点击率一路飙升的,也是这部网络小说;有趣的是,众多网友按捺不住参与的激情,在作者新写好的小说片段后面跟贴,发表自己的建议或改写的文字。它在“天涯”点击量有16万次,而在另一个网站,NET—BuGS,这篇小说曾导致社区在线人数超过了最高容纳量,首页链接的点击量是17万多(还不包括内部论坛点击量),光在这个网站,粗略估计一下,点击数在几十万到百万之间。然而作品尚未面世,盗版书已抢占市场。慕容雪村,这个神秘的网络文学青年,掀起了第三个网络文学冲击波。自从《成都,今夜请将我遗忘》火爆了以后,又有人写《深圳今夜激情澎湃》……2003年,慕容雪村获中国新锐版年度网络风云人物。这一阶段,何员外的《毕业那天我们一起失恋》、菊开那夜的《空城》均有出色的表现。

  第一批、第二批网络写手中,更多的才华表现在影视创作上。如俞白眉、宁财神、雷立刚。

  俞白眉,1998年开始在网上写东西。当时零零散散写了一些,有杂文,也有小说,大部分篇幅都不是很大。《网络论剑之刀剖周星驰》、《网络论剑之大梦先觉篇》等文章在网上广为流传。近几年来一直在写,不过是奋斗在电视剧的前线上而已。四年来,前后写了十几部、二百多集电视剧。主要是喜剧。从《网虫日记》开始,有《西安虎家》、《相邻不远》、《东北一家人》、《闲人马大姐》等。

  宁财神,1997年上网写作,2000年出版图书,代表作《缘分的天空》、《假装纯情》。现在他已经很少上网。偶尔看一些小段子和小笑话。网络小说也不是他的关注所在,除非特别出名的,他才会浏览一番。他说:那时候没人写,我写得早,被知道得也早,但那些是很虚的名声。对我个人来说,没有特别轰动的作品,只是被当成概念炒作。

  宁财神说,不能否认上网写作对自己的人生有影响,起码,网络改变了他的职业。当“榕树下”举办原创网络文学作品大赛时,宁财神他们已经“混”出来,作为评委出现在网友面前。学金融专业的宁财神,最初从事广告行业,出现网络文学创作之后,他曾来到“榕树下”做网络编辑,目前的职业是写剧本,《都市男女》、《健康快车》等剧本都是他创作的。“由于网络上的写作,认识了很多朋友,大家都在做这些事情,后来就开始写剧本,这跟写小说已经没什么关系了,后来几乎不会写小说了。”用宁财神的话说,他们这一批,作为概念消失了;还能留在读者视野中的,是靠作品而非靠网络。现在的网络作品,无论数量还是质量,都超出了那个时代。

  雷立刚,于2000年12月开始上网,当时主要是将早期写好的小说往网络论坛上张贴。成名作是长篇小说《秦盈》,它是2000年便开始写,到2001年10月底写完,然后拿去参加第三届全国网络文学大赛,获得了那届大赛的最高奖金,在网络上产生了比较大的影响。但是相比于第二届网络文学大赛获得最高奖金的作品《悟空传》而言,雷立刚的《秦盈》生不逢时,原定的颁奖大会因主办方榕树下网站改组而取消,原定的宣传活动也全部冻结。目前,雷立刚于四川师范大学东校区基础部担任《中国文化史》教师,还在写,2003年所写的长篇《曼陀罗》由春风文艺出版社以4万册首印数出版。这本书在大学里很畅销,他教的学生平均每节课都有两三个在书店买了来请他签名。最近雷立刚在写一个长篇《告别宣传部的年轻人》,算是“官场小说”吧。另外《上海文学》给他打来电话,说对他的创作很感兴趣,打算找机会拿出版面给雷立刚推出个人小说专辑,所以他打算加紧完成两个短篇小说。现在他的职业是电视剧编剧。

  当然也有直接脱离网络写作,成为纯文学写作者的。如蔡智恒、安妮宝贝、王洛兵、王小山、慕容雪村。

  蔡智恒,一直待在台湾的成功大学,目前作博士后研究员,同时在大学部教书,讲授流体力学。他是多年来一直有新作品推出的网络作家之一,《第一次的亲密接触》之后,有《爱尔兰咖啡》、《槲寄生》、《雨衣》、《夜玫瑰》。他的闲暇之余仍然会写作,今年6月有新作《亦恕与珂雪》问世。

  安妮宝贝在4年之前就已经离开网络。她给自己的定位是,自由作家,并且始终严肃地写作。她不让自己的写作被限制于任何一个派别或范围,也不受任何其他影响。她虽然还是每天上网,但已不在网上发表任何文字。也从不去任何一个BBS发言。但是她似乎是写的最勤奋的一位,从《七年》、《告别薇安》、《八月未央》到《蔷薇岛屿》、《彼岸花》、《二三事》,应该说,安妮宝贝已经拥有一批忠实的读者。因为纯简,她的文字构筑了一种自然的走向。她说:“书写只对个人发生。等到书写变成文本并且面对大众,它就与自己断了任何关系。仿佛是另一种存在。它被别人猜度,评断,或者误读。意义在完成的那一刻,成了终局。所以这只是一个人的事。”因此,她对自己与网络的解释,也完全可以理解。

  王洛兵,网名心有些乱,以《秋风十二夜》、《今天可能有爱情》成名。之后又出版了《绝色》、《新欢》。他同样不愿被纳入网络写手,因为他写的内容跟网络上流传的作品完全不一样。况且,长期以来他并不参加网络相关的各种活动,他每期必看的杂志是《收获》、《花城》、《钟山》。

  必须承认,网络使更多的人认识了王洛兵,是网络推动了写作。长篇小说的创作是一件枯燥的事情,在网上得到了鼓励,虽然有些不真实,但客观上,正是这些鼓励促使自己的创作一直走下去。如果没有网络,他也许仍然会写作,但不会这样坚持,不会这么快地重新走上文学的道路。

  王洛兵的身份是作家、音乐人。目前他正在创作其演艺三部曲的第二部,同时还有一本散文集《我的音乐江山》也将问世。王洛兵这么评价音乐和写作对于自己的意义:靠音乐来生存,而写作是精神的需要。他一直在写,并且随着生活阅历的增加,这位当年北大校园“桂冠诗人”,越来越有信心写得更好。在网上成名很容易,不管文字水平怎样,只要能引起注意,只要你的作品足够个性化,你就能一夜成名。但是如果没有底蕴,没有后劲,很可能就此消失。

  江南,上网大概在1997年,写东西大概也在同时,但是写东西并且贴在网上,则是2000年之后的事情。代表作《此间的少年》,及一套《九州》。前者出版了两个版本,卖出了电视电影剧本,正在筹拍。后者是和今何在、潘海天等等一些朋友做的一个奇幻平台,他们以此在科幻世界拿到了一本杂志的刊号,已经出版了大半年。《此间的少年》传播范围比较广。因为不经意间抓到了人们心里失落的一些东西而已,和江南一样留学美国的朋友们大概更加喜欢,那套书出版之后,江南才真正为人们所认识。海润影视买下它的版权做电视剧,那是在去年的事情,年底或许能够完成。《此间的少年》之续本,也是这套小说的最后一本有望于今年完成,其实本是一本书,因为太长,切成两个部分而已。他希望能为渐渐在时光里荒凉的青葱岁月,写下一个虽不完美却完整的句号。

  江南认为,网络写作或者说写作本身对于个人的修养是有好处的,但是很遗憾的是负担比较重,是一项承担起来很痛苦的娱乐。写作对于他的职业没有什么太大影响,他本身的职业和文字全然不相关,是一些理科的基础研究,生物分析学。

  2003年,慕容雪村获中国新锐版年度网络风云人物。

  2004年,慕容雪村推出第二部作品《天堂向左,深圳往右》。应该说,他是一位不让人失望的网络写手,置身商界,仍能在繁忙的工作之余,陆续地推出让人眼睛一亮的作品。


  他们已经放弃  


  邢育森,1997年在北邮读书的时候开始上网写东西。成名作《活得像个人样》,该篇在《天涯》发表,后来在台湾改编拍摄为电视剧播映。从北邮毕业后,邢育森一直在电信行业里工作。目前在北京一家公司做与网络有关的事情。在网上写作很少了,与以前相比,他认为网络写作已经不能带给他更多的乐趣了。

  李寻欢,1997年毕业后进入网络公司,目前是“榕树下”网站主编。由网络码字成网络作家,已出版了《迷失在网络中的爱情》、《边缘游戏》及2002年的告别作《粉墨谢场》。现为上海榕树下计算机有限公司副总经理。两年前,李寻欢以出版《粉墨谢场》一书的方式告别网络写作,他在《粉墨谢场》的同名自序中,反复强调这两个原因:对网络生活的厌倦和对真正文学的敬畏。更明确些,这有两个基本判断:一、网络是个工具,但很大程度上也是一个玩具,我提醒自己和这个玩具保持一定距离。二、我必须承认,截至现在,我在文学的道路上还确实处在门外观望的地方。但好在我知道这一点,并且我自认通过这些观望已经约略知道真正文学的样子。所以我希望属于大众文化、通俗文化的李寻欢消失,如果继续写作,也以一个新的身份新的起点来做。他认为在网上自由写作和发泄的那段日子是自己网络生活的青春期,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已经过了对网络痴迷的阶段。

  今何在,原名曾雨,1999年毕业于厦门大学,后曾于一电信网站任网管。2000年10月进入一电脑游戏公司但任策划至今。《悟空传》能在网上流传开和出书都是他不曾想到的。《悟空传》在第二届网络文学大赛中获得最高奖金。

  自从《悟空传》火了以后,陆陆续续有人写了《天蓬传》、《唐僧传》、《沙僧日记》等等。《悟空传》出版之后,他有了更大的空间去选择自己希望的生活。而这一空间很大部分是网络为他拓展的。目前,今何在于一电脑游戏公司做着策划工作,游戏策划也是他爱好的事业。

[ 本贴由 monkey-EB 于 2004-6-19  00:26 最后编辑 ]
发表于 2006-10-20 11:05:10 | 显示全部楼层
或许,网络真的仅仅是一个平台或一个工具而已,不管有多少人放弃,但至少曾经那狂热的膜拜迷恋于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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