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族文化的抢救与传承――从《远山的瑶歌》看纪录片的取向

lonelyro

原作：张芳芳
来源：http://www.mediachina.net/academic/xsjd_view.jsp?id=1673
(2004-05-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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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诗一般的《远山的瑶歌》

（一）关注点的选择

瑶族是一个古老的民族，主要居住在五岭山脉。瑶族充满了传奇神秘的色彩，瑶家人的生存是在平淡中透着几分诗意。这里终年溪水长流，四季白云绕山，居住在青山环抱之中的瑶家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日子周而复始，如山间小溪缓缓地一天天流着。瑶族没有自己的文字，瑶歌便是他们记录历史，表达情感的主要方式，瑶歌中许多内容就是传唱民族迁徙苦难历史的。瑶歌曲调不像一般山歌那么高亢，在随口吟唱中总透着几丝淡淡的哀怨。

《远山的瑶歌》的关注点是去展现少数民族的风俗文化。这个关注点的确定，决定了整个纪录片的创作走向及主题的捕捉。这种主题后行的理念，要求在关注中理清拍摄思路和重点，逐渐明确要表现的主题。作品拍摄了歌本的保存与传承、坐歌堂的筹备，翻晒“三清”画像、唱丧，外孙女盘琴的瑶歌学习等，创作者捕捉了正在发生的事，而这些正在发生的事也正是在关注的基础上，有基本的判断和预测能力来判断事情的价值所在，预测事情的价值走向，从而把这件正在发生的事作为一个完整的情节融合到整部纪录片中。它挑选到了一个盘山瑶文化中的典型――瑶歌，创作者注意到了它的文化价值：因为瑶没有自己的文字，歌本便成了精神文化内核的唯一载体。作品围绕“歌王”盘财佑和他的外孙女盘琴之间关于歌本的传承进行演进，基本上剔除了与歌本无关的事物，在逐渐的拍摄中，突出了重点，渗透了主题。

（二） 细节的创意处理

纪录片大师约翰．格里尔逊说过：“记录片是对真实的事物作出的创意的处理”。就是从日常生活中拍出一部戏来，从一个问题中写出一首诗来，注意了记录片的美学价值。这种事件的处理、情节的营造，不可忽视记录片中的细节要素。因为《远山的瑶歌》不象追踪式记录片那样，有激烈的冲突、悬念、高潮等表现形态，所以它采取了生活化的场景编码方式，当确立了题材之后，，从瑶歌下手，捕捉一个个细节并进行取舍。选择了老人日常活动中“缝书”这一场景，采用了侧逆光、两极景别（大特写与大全景），以一种诗化的方式来表达：在幽暗的阁楼上，一双沧桑的手打开古旧的红木箱，再推到一堆发黄的老歌本——穿针的手摇到老人专注的神情——看书——裁纸——老人一针一针的缝着，蛐蛐声时断时续。细节处见完美：它记录了一个民族文化传承的足迹，也表现了老人对祖辈留下的文化的珍视。在如今的瑶山，已经很少唱瑶歌了，盘财佑老人闲下来是读歌书。片中呈现了一个秋雨潇潇的午后读书场景：雨淅淅沥沥地落在树皮屋顶，老人坐在门边，捧着一本发黄的歌本，一条小狗伴随左右，屋外吊脚楼伫立在烟雨迷朦中，山道上穿着蓑衣的行路人走向密林深处。这种情景创意的处理无须解说，营造了诗般的境界，同时又给人了想象的空间。

(三) 电视画面语言及音乐的配置

电视画面语言是指一定时间内单位电视视频画面信息及负载的同期声。可以说《远山的瑶歌》既是格里尔逊模式的回归，又是其发展。在片中，画面、音乐、解说的配合十分融洽。说它是格里尔逊模式的发展是因为它不是格里尔逊模式所说的导向性的宣传教育式的解说。片子将记叙性、描述性、表现性的三种画面语言相结合，而且比较成功地运用了表现性的画面语言：“歌本”这个特殊的叙事符号就多次出现：片子开头，在强烈的鼓点中，一叠发黄的线装书缓缓推出，仿佛从历史走来。片末，主题音乐渐起，画面缓缓地叠出老歌本，而且每本书的封面都写着盘姓几代人的名字。它象征了一代代瑶家人为保存民族文化所做出的努力。

宗教、婚礼、葬礼是任何民族都具有的三种基本习俗，在片中，这三种习俗虽然难以运用传统的记实手法，但仍就相对应的“仙拜”、“坐歌堂”、“唱丧”等运用了同期声、长镜头等手段，更充分地运用了客观性的音乐，达到了美国著名纪录片制片人托马斯．斯金纳认为的音乐与画面“１＋１＝３”的境界。在《远山的瑶歌》中，用作同期声的客观性的音乐是十分丰富的：象老人在各种场合演唱的瑶歌，盘琴的《盘王之女》等。同时，也运用了客观性的音乐向主观性音乐转换的方式，试图去反映这个复杂文化现象背后的东西，也许有些人会认为这样有人工打造的痕迹，但是如果可以把握好“创意”与“真实”的关系，画龙点睛的处理又何尝不可呢？

在我国国内，格里尔逊模式的运用受到冷落，因为被认为有人工打造的色彩和说教的意味。但是由于其具有信息量大，创作者责任感强等优势，在国外仍被大量使用。《远山的瑶歌》注重了人类学、社会学及美学的功用，将民族文化用格里尔逊模式诠释的淋漓尽致。

（四）结构与节奏

可以说片中的结构比较简朴，它按照纵向的发展时间，采用顺叙的方式，从2000年7月到主人公的80寿辰。所不同的是，编导对人物没有泛泛而谈，而是有重点地选择了主人公的外孙女盘琴作叙事陪衬。

作品节奏的把握十分成功，有一种舒缓、自然、流畅的感觉。它没有通过强刺激，强震撼来加速节奏，却看似是通过舒缓的瑶歌来放慢节奏。由抄歌本、教瑶歌过渡到了坐歌堂，在无形中将片子推向了高潮：在坐歌堂的时候，围坐的人中间有一团篝火，火熊熊地燃烧着，盘琴的歌声在耳边回荡，不觉间将镜头推向了老人。这段拍得很细，很久，可以使人不禁想到为何民族文化不能像火一样熊熊燃烧，蓬勃发展呢？片中的节奏张弛有序，使人在见证了民族文化传承的同时产生了抢救边缘的民族文化的迫切心理。

二、民族文化的抢救传承与纪录片的取向

人们在文化上的觉醒中应该有两个方面体现，一个是观众在需求和审美意义上的觉醒，而另一种文化意义上的觉醒，应该是对知识、历史、文化、信息需求的一种觉醒。９０年代以来，我国的纪录片的关注点发生了变化，开始关注边缘文化、边缘人和大量的普通人，而缺乏富有历史使命感和厚重感的大主题。纪录片的三大意义在于工具性、目的性和自由意志，所以说纪录片可以是反映大主题的最佳的电视手段。

纪录片就是要记录文化、记录历史、记录时代，这是纪录片必然的属性。文化历史从传统中走来，融入了现代社会，又与现代文明形成了交叉。而由于有些文化在记录上的缺失与落后，所以许多弥足珍贵的生存文明和生活印记只记录了支离破碎的寥寥几笔甚至永远消亡，留给我们的只有无限的遗憾、神秘和想象。

纪录片是有使命感的，它的天性就是完全对客观事物的真实记录，才使它不同于虚构的艺术语言，担负起引导大众的任务，发挥对社会的责任。“纪录片是把光投到黑暗的地方”，这个黑暗的地方指的是历史与文化。影像的意义并不是在于它是要去面对既定的历史文化，而是要去打捞历史文化的证据，使得有可能被沉沦的能够重新浮出来，进入到历史文化中来。所以，纪录片负有这样的历史使命，就是使有可能被沉沦的、有价值的东西被记录。

“活着的瑶歌就是活着的历史”。《远山的瑶歌》以少数民族风俗文化为主题，以客观的视角展现现代主流文化与传承了几千年的民族文化在碰撞、渗透以及有机交融的过程及故事。它让我们看到了一个古老民族文化的缩影，感到了老一代对将要消失的文化传统的依恋和无奈，又通过文化的传承，使人们又看到了希望，促使社会关注。这也是纪录片对历史民族文化的意义所在。

随着岁月的流逝和文化的变迁，古老的民族文化并没有湮没于都市时尚文化的大潮中,也不会尘封在过去的时空里,抢救和传承民族文化,不能仅靠电视人纪录片的力量,这正是纪录片的初衷吧。

【参考文献】：

吕永兴　纪录片的构成要素 银海网 2004-04-02

夏倩芳　电视纪录片的意义检讨　 新闻与传播研究 2001年第2期

姚松平　寻找诗意的表达 西部电视 2002年第5期

黎杰　陆虹　时空交错下的古文明 西部电视 2002年第5期

作者：张芳芳 湖北武汉 中南财经政法大学 35#502室（4300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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