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里妹子学术网

 找回密码
 注册
查看: 2679|回复: 0

原创:我是一个傻子

[复制链接]
发表于 2005-3-15 18:37:2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我是一个傻子
我是一个傻子,很多人都这么说——有一些人也说我是一个疯子,但毕竟只是少数。傻子和疯子有什么区别,我也讲不清楚。但我却不习惯做傻子,因为我觉得做傻子很辛苦,生活也很艰辛,比我周围的那些拿锄头的老头还难捱日子。
我没有名字——不,应该说没有一个固定的名字,叫的最多的是贱骨头,依次是混帐和蠢家伙,也有人用很长的名字叫我,我记了好几次才记住了:死不掉的傻疯子。有一天我竟然发现有东西和我同名,我听见一个人对猪也这样叫。对猪也可以说话,这个人真是傻子!我也没有家,即使我不知道家是什么。我原先甚至不知道有家这个词汇。但是,每当那群孩子斗玩我后,都会说:回家了。所以,我想,至少 ,家是一个比逗我玩、欺负我更好的地方。而且往往他们要到第二天才能回来攻击我,所以,我想——傻子有时候也是会思考的——家这个东西是能住的。那我不是也有家了吗?而且,我还不止有一个家呢。我经常“住”的一个地方是学校的侧墙的那大树下。那个树好大好大,树叶好多好多,真的好多,我曾经数了一个上午都没有数的过来。夏天我最喜欢在那儿睡觉,阴凉爽快,就是气味差了点,因为那里经常绑了很多牲口。但是现在是冬天,虽然也很凉快,但是我老觉得这种凉快比夏天的那种凉快,竟是难受的,难捱的。有一次,我“凉快”的起不了床,浑身失去了感觉,牙齿直打颤,整夜都在喊一个字——“冷”。好在第二天,一个小孩向我耳朵边扔了一个鞭炮,我才醒过来。我就想,这儿不能睡觉了,那头老牛不也没有再来了吗?我决计再找一个地方睡觉。上次偷摘橘子被人追打的时候,不是瞥见了有个草棚在橘子园里面吗?可惜那些棍子太粗了,我没来得及看清楚就昏了。现在应该没有橘子了吧,我已经亲眼见到他们一筐一筐的装上车了。我寻着记忆,果然找到了那个草棚。哈哈,我又有新家了!
但是别人的家都是有东西吃的,我的新家却没有。也许这个只是牛或羊的家吧,因为四处都是草。不要做梦了,有个地方睡觉就好了。刚躺下,突兀间我眼睛的余光捕捉到了一只橘子明明白白是着在树上。真的吗?我不敢相信,一个傻子,能有这等的福气;一个疯子,上帝也是庇佑着的。我蹦跳了起来,直飞上橘树——那橘子就在树的最顶端。我第一次感到了失望,幸好还不至于绝望。那是个被老鼠咬过的橘子,还余下有三分之一强。只钻了一个小洞,竟然就能差不多吃光里边的肉。算了,老鼠终归还有点良心,毕竟都是动物。三分之一对一个有一天没有吃东西的傻子我,不,应该是我的胃来说,总是一点慰藉吧。况且,天一黑,睡一觉,过年总有东西吃吧。去年初一,我不是在垃圾堆理挖掘到了一块饼吗?闭上眼睛,却老是不能入眠,那块饼老在我的眼前晃来晃去,却不是起催眠作用。
忽然,隆的一声,把沉浸在梦中的饼的我触醒了。地震吗?接着是从远处的住宅去传来了一阵欢呼,再接着又是好一片轰隆。原来是点大礼炮和放烟火——我倏地记起是什么,又全部都忘记了。似乎,那些欢呼之中,本应该有我的一份。“半夜三更,闹什么闹,真是疯子!”我说道,“难道,这样欢呼,是在庆祝明天他们也能够找到饼了吗?”兴许是吧。一阵风来,钻入草棚,扑进裹在草堆中的我,针似的扎进我的每一个毛孔。一阵绞心的感觉直冲心窝。风越刮越大,忽地一阵龙卷风——我感觉道应该是,不然不会有这么大的威力。接着,一划电光割裂黑幕。又是一道。轰的一声,棚倒了。即使有四周的橘子树的保护,草棚也免不了死的命运。倒了的草棚压在我的身上,暖和了点儿,想不倒,它竟然成了我天然的被子。可是,有点不对啊,刚才刺心的冷,这么转移倒了头上来了。我摸一摸头,湿湿的。下雨了吗?还是露水?水怎么有点粘哪。想着,痛着,不觉睡眠就象刚才的草棚一样,“轰”的一声砸了下来。这一次梦到的不是饼了,是人,两个人。兴许他们根本就不是人,我没有见过这般长相的人——即使我是傻子。一个长得像牛,一个很像马。他们很不友好,硬要把我从温暖的窝里拉起来。我不肯,因为想着我的饼,于是我大喊:“求求你们,等到明天的再带走我行吗?我真的真的很想吃到那一块饼。”“真是疯子,给、他点颜色看看。”他把一条蛇放到了我的脚上,接着蛇就顺着脚往上爬,粘液着满了皮肤。痒,奇怪的痒。痛,穿心的痛。“饼,饼”我大吼一声,醒了过来,原来我没有死,我还有机会吃到我的饼。但是脚的真的好痒,好痛。一摸,“哎呀!”,真的是有一条蛇缠在我的小腿上了。我又蹦了起来,连同盖在我身上的草。然后,不管三七二十一把那条蛇甩的老远。我会不回中毒?一股莫名的恐惧向我袭来。我就亲眼见过一个老人中蛇毒的样子。
那一次,我偷偷地跟着一队下葬的队伍上了山。因为我知道,他们会留下好吃的东西在那里的。我躲在一 棵树下等啊等,好容易等到人都走了。又等啊等,等到了天黑。最后确定不会被人打后,大胆地走到了新坟前面。果然有水果饼干,还有一只鸡!我喜出望外,扑上去猛往嘴里塞,生怕有人来抢。那一顿,吃的真是爽,肚子差点就炸了。最后饱得走不动了,还是吃不完。“睡一觉,明天再吃吧。”我这样想,就合上了眼睛。
半夜,一阵沙沙的声音吵醒了我。我害怕起来,起先是我的饥饿让我忘记了这是荒山野岭,也忘记了恐惧。现在饥饿没有了,恐惧却剧增了,并随着这声响而愈加强烈。我定睛一看,远处有火光,一个人正在挥动锄头挖着什么。我轻手轻脚的摸上去,原来是个老头在挖一个新坟。“死人窝里有什么好找的?”我暗笑这个老头傻。只见老头挖呀挖,并不停的用毛巾檫汗,应该很累吧。有时候还歇下来抽一阵烟,捶捶自己的腰。终于挖到棺材了,我都看得出,棺材是前几天下葬的。一股臭气袭来,我头昏昏的。但是老人似乎没有闻到,继续掀起棺盖,在里面抓什么东西。“蛇,是蛇!”我差点就叫了出来。段白段黑的半支甲,很毒的半支甲。我又一阵胆寒,老人却无半点怯意,捏住蛇头放到身后的袋子里。“为什么不去别的地方去抓,非要到这个荒山野岭来受苦呢?而且是棺材啊,你不怕鬼魂吗?”我想了一会儿,忽然大悟——请别见笑傻子也会有大悟的时候——我傻子不也是来沾死人的光,吃他的祭品吗,于蛇来说,死人不也是它们的美餐吗,于老人来说,蛇就是他的美餐了呀!忽然,老人“哎呀!”一声,想必是叫蛇给咬到了。我为他倒吸一口气。只见他一皱眉头,倒在了地上,手脚都在颤抖。我当时竟然有一股上去救他的冲动,但是,单凭我一个傻子,能派上用场吗?我唯一能帮忙的也许就只有等老头死后,帮他入土。但是老头儿毕竟是内行,他发现了我,先是一阵惊讶,然后向我直嚷:“死疯子,你是人是鬼?我中毒了,是人的话不能见死不救啊!”“一眼就知道我是疯子?我像鬼吗?”我问自己。虽然我头发才几个月没有洗,衣服也只是比路上的时髦女郎少了一点,皮肤比非洲黑佬黑了点,气味比刚才的死尸淡了点,但是也算不上于鬼同列吧。我微动了一下,因为我觉的我是有救老人的义务的,但是我又不敢动,不知道是怕老人的吼声,还是怕棺材里的蛇。“是人的话帮我吧你身边的那种青草拔给我,快,要不我就要完了。”青草,救命的青草,青草也能就人?第一次听说。我又楞了一会儿——毕竟我是傻子,救死扶伤不是我的本能——但是,我还是伸出了手,抓了一把老人要的青草,跑上去给他。老人不管三七二十一把救命的青草放进嘴里猛嚼,然后吞了下去。几分钟后,昏黄的灯光下老人的脸色红润多了,手脚也不抖了。他不发一语,我也傻蹲到了天亮。
不行,我要找到我的救命的青草,我不能中毒,我的饼在明天等着我呢。但是,我双手推开了草棚后,却站不起来。也许,只是给压伤了,因为我并没有昏到,也没有颤抖,只是痛。也许那不是毒蛇;也许那是毒蛇,却可怜我,没有咬我。总之,到了天亮,我摸了自己的鼻孔,还有气出入,说明我没有死。脚也不似原来那么痛了,我一看,果真是压伤了,脚红肿带血的一大片,摸摸头,也是红迹——原来昨晚的粘液是血。我战战的想站起来,第一次失败,又一次,成功了。我试探试探,还能走路,还能去找我的饼。但一拐一拐的,和我的心情一样——不知道为什么,老惦记着昨天晚上的那条蛇。它至少有一米长,我甩它的时候感觉出来了。也许它是蛇仙,它要让一个傻子过一个好年,要让他得到一块饼。不过,蛇仙可怜的应该不是我,而是饼。饼没有人吃就浪费了,让我吃了后再让我死,至少我能成为蛇的美餐。那时侯我还能帮助老头一次。但是,老头儿怎么知道我会死再那里呢?也许我应该在死之前告诉那老头我将死在那里,但我又如何知道我会死在那里呢?又一想,人死后不是有灵魂吗?灵魂是会飞的,到时候我在飞去告诉老头不就行了吗。想到这里,心里一阵喜,不觉笑了出来。我一笑,路边上的一群孩子也跟着笑,我才发现我走了一段路了,距离我去年找到饼的垃圾堆不远了。但是,一见到那群孩子我就心寒,要是他们再来围攻我怎么办。先前,当他们大喊:“看我的倚天剑”,“看我的屠龙刀”,“看我的八卦棍”,“看我的……”——反正电视上能叫的出来的——的时候,我就知道我此时已经成为他们不共戴天的仇人了,此时,也是他们复仇的时候了。我就拼命的跑,即使有时候几顿饭没吃了,但我也能跑开一阵路程。虽然,他们会在我跑的时候,会有一个孩子高举一面“旗帜”,大喊:为了解放全中国,冲啊!炮轰总统府!炮当然没有,但泥块石头倒是实实在在的打中了我的身上。一次中了我的眼睛,害我几天看不见东西。也有跑不了的时候,他们就一群围了上来,学着古惑仔用家伙要挟我,乱砍我。对付这些我也有我的绝招儿。我会猛地站起来,乱抓头发,四处“咦,啊,呀,哇”的大叫。这一着往往很灵,孩子们都很怕,很快都走开了。但是对大人就不行了。有时候就会有几个人走上来给我几棍子,不偏不倚,都能打在我的头上,边骂道:“竟然敢欺负我的孩子,找死啊!”我当然不会无缘无故找死。也偶尔会有好心的人走来劝道:“别打死它了,待我问一问今晚的六合彩开什么码,倘若不中,在打死也不迟。”
于是,现在我远远看见这群孩子,我就不敢走了。但他们那里肯放过我,况且在这能吃到饼的日子里。就见一个孩子冲了上来,喝道:“举起手来,日本鬼子,快投降。”手里拿的是新买的冲锋枪。又一个冲上来了。他们开火了,打在身上,好痛。只是痛,我奇怪,为什么人家说枪会打死人,我用感受推翻了,顶多只是痛。我挨了一会儿,他们没趣走开了。我挂彩了,眼睛中了弹,老睁不开。但是,一想到我的饼,我又振作起来。饼呀,那个好吃啊!馅是甜的,薄薄的皮儿,松松的,软软的,我一口口的享受着,才体会到他们人为什么在过年时会那么开心。但我想,也许有人会没有饼吃,因为,我就看到有个老奶奶坐在巷头偷偷地哭。还有,几个老头皱着眉头在卖甘蔗,那甘蔗想必是价钱很低很贱,所以老头儿过年不开心。还有,在路上有一对男女在吵架,女的骂男的:“你们家这么破烂,还敢来追我?我当初真是走了眼。”还有……
我想,我是幸福的。当然,我能找到我的饼的话。忽然,我想到了一个假如:假如今年我找不到我的饼呢?我愈加感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是的,一切的幸福就在这一块饼上了,也许会有点酸,但是他们是我救命的稻草啊!没有饼怎么办?去抢吗?在去年是可以的,因为我的腿还能跑,虽然膝盖有点烂,有点发炎,那是一次为了和一条狗争一块骨头,不小心跌下桥而伤着的。那次,我以为我完了,却只是磨伤了脚。今年我的腿连走路都成为问题,所以,抢是不可能的了。也许该去乞,我就看见过好多些乞丐,过年拿着财神贴画,挨家挨户送财行乞。为了博取点好彩头,为了能赚到更多的财物,人们往往都很慷慨。而且,把财神挡在门外,不符合中国人的礼节,所以,这些乞丐也凑得钱过年了。还有的乞丐,几个人一帮,舞着狮子——那狮子很没有光彩,很瘦,像阿富汗死掉的那一只。似乎这是在证明,他们也和狮子一样,很瘦很需要钱和食物。人是有同情心的动物,所以狮子也能得到钱和食物。还有的乞丐,提着二胡、笛子、吉他等乐器上门行乞的,往往是夫妻。这证明,他们说的合家欢乐不是空话。奏的都是和他们的身世一样凄凉的曲调。他们的这种行乞方式是对传统方式的突破,因此,人们为了嘉奖他们,也不乏大方。于是,他们越唱越有劲,调子越弹也越欢快。我也曾经偷偷跟着他们,去听平常听不到的音乐,也是为了听一些和辱骂声不同的声音。而已,而已。但我应该行不了乞,虽然我有足够的可怜相,但是我没有财神贴,没有狮子,没有任何乐器,更不会唱歌。可是,我也只要一块饼啊!我又想到了去偷。前几年,我在半夜的时候,偷了庙里神几上的一个馒头——虽然有其他美食,但我不敢偷。一个馒头人家一般是不会计较的,但一只鸭,一只鸡就不同了。而且,就算没有抓到,他们也有万分的理由证明是我下的手。我还想到了报应,因为神是不可以侵犯的,我偷是神的食物,是逆天了。我昨天的遭遇,拿不准就是神在惩罚我呢。牛头、马面,他们是要来抓我去受罪吗?所以,偷就不要了。不过,我又觉得偷又有点可行,因为,我亲眼见到两个人在半夜撬走了庙里的金神像,还砸烂了添油箱,拿走了里面的钱。我不用人家怀疑是我偷的那些东西,因为傻子是不会想到去偷除了食物以外的东西的。那两个人最后也没有被人发现。我只是偷一块饼,大概也不会被人发现的。但馒头不如饼好吃,所以,我还是想要我的饼。但是,神会庇佑一个傻子吗?过年了,神仙都忙着收祭品、数纸钱,还会想到我吗?不要想太多了,快点去找我的饼吧。
我停停走走,那去年的垃圾堆就在我的前边了。比去年,垃圾堆又高了好多。这么大的一坐小山,还容不下一块饼吗?我乐了,脚也轻了小许。
失望,彻底的失望。我把诺大的小山都翻遍了,也没有我的饼的影子。虽然,有很多饼的盒子,但,只是盒子。去年有,今年没有道理没有的啊!是不是因为别人都有人去给拜年,有人祝福,而我没有呢?
也许,上帝原先是给每一个人都发了一个饼的,但不是每个人都拿到了,先拿的人拿多了,拿光了。是谁那么残忍,抢走我的饼呢?气愤,莫名的气愤。这是我做傻子以来的第一次气愤。不行,我要拿回属于我的饼。哪里来的一股勇气,让我竟然还能撑着离开这个伤心之地,去找抢饼的人复仇。但,茫茫人海,罪魁获首是谁呢?先不管了,我还是先设计遇到了仇人了怎么办吧。我想,我应该使出我的绝招,然后大吼:“快把我的饼还给我,我就饶了你。”我又想,我应该准备几样武器好威吓他,要是我有一把刀就好了。因为,我曾经在竹林里看见一个黑衣手持一把刀,很多人就把身上的东西给了他。也许,一个傻子本身就是一样利器。但是,我要的只是一个饼,用不了一把刀吧。很快,我气愤的力量就泄了。又很快,我连想的力气都快没有了。口里只有一个字:“饼,饼……”
终于,我倒在了路边。我见到了很多的鞋子:大的,小的;男的,女的;花的,绿的;老的,少的——都是崭新的。还看到了很多美丽的腿,美丽的袜子。呀,怎么也又人和我一样不穿袜子啊。躺着也挺累的,又似乎没有什么事情干,不如数一数有多少只脚吧:一,二,三……一百。数到一百的时候,“咚。”的一声,什么东西掉到了我的面前。我定眼一看,天哪,我的饼回来了。老天开眼了,我要马上去拿,谁都不可以去拿,那是属于我一个人的。我挣扎着起来,但没用,我伸长了手去摸,就是够不着。但是,人的潜力是无限的,傻子也是人。我竟挺直了腰,又挪了几寸,那饼越来越清晰了。我口水流了。我想,我要先祈祷,先感谢上帝。可是,当我用手去摸饼的时候,一个小孩突兀出现在我的面前,拿起我的饼就往嘴里送。“什么,又没有了!”我楞了一会儿,仅有的潜力变成最后的愤怒,此刻又化成了力气,小孩就成了我的仇敌。我要抢,抢回我的饼。我蹦了起来,扑向那个小孩,扑向他手里的饼。我掰开他的手,终于,饼到了我的手里。
“贱骨头吃人啦,吃小孩啦,快来帮忙啊!”随着小孩的哭声,一个妇女咆哮起来。但我此刻我正沉浸在甜蜜之中。因为,我在吃我的饼,好甜好甜!“死不了的贱骨头,赌输了还装疯卖傻,要抢孩子的饼,吃孩子的肉。”一个壮年的声音。我还想再听点什么,但是,棍子噼里啪啦的下来,我的耳朵也中招了。心里只是想,饼,我是吃到了,死也没有什么遗憾了。但我一想到刚才的美食佳肴,我就幻想,要给我另外一个饼,叫我现在下十八层地狱也愿意了。是的,只要一个,要不,半个也行。但是,他们没有也不可能知道我的哀求,不知道我的要求只是多要半个饼了,棍子更是不知道。我的潜力大概是用光了,我的身子真是不行了,但口还有点儿力气,我还要做最后的哀求:“饼,饼……”
“别打了,听他说什么。”一把老头的声音。
“饼,他说的只有一个字,饼!”,又一个中年声音。
“饼——饼是圆的,圆就是0,一个0就是十,今期的六合彩特码是10!”老头声音飞了起来。
“对呀,怎么没有想到呢。这贱骨头疯前赌六合彩很旺,说不定他给我们来透码呢。不过再问清楚他要几个饼。”中年声音也充满了兴高采烈,“快说,贱骨头,你要几个饼?我都给你。”
我没了什么知觉,但饼的渴求仍未灭绝,我伸出中指,但我伸不直了。
“是3——他的指头是弯曲的,下一期的特码是30。”接着一阵附和声后,都念念有词地走了。小孩也走了,不过仍再哭。
躺着,躺着,夜也降临了。我该睡觉了,也许我该回到那个草棚,虽然倒了,但总还有一点温暖。想倒温暖,我就想到我吃到的饼了,有点惬意了。想着,回味着,冷不防发现自己飘了起来。“我的脚好了,我的痛消失了。”我想大叫。又一阵高兴。但一想,伤不可能好这么快,平常挨一顿打,至少要个把月才能自由的啊!也许,我死了,飘起来的是我的灵魂。既然我死了,我就应该去找那个捉蛇的老头了,我生前不是有这个愿望吗?但是,茫茫人海,我又如何去找他呢?也许,我应该在原来的那个荒山等他,因为,老头可能会再去捉蛇的。
于是,我就飘啊飘,最后在那个山头住了下来。风飕飕的,草沙沙的,但我不会怕了。因为,我已经是鬼了,更何况我只是一个傻子,一个傻子变成的鬼。
                       
                                    杞之人2003年于春节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注册

本版积分规则

Archiver|手机版|湘里妹子学术网 ( 粤ICP备2022147245号 )

GMT++8, 2024-5-6 03:10 , Processed in 0.103148 second(s), 18 queries .

Powered by Discuz! X3.4

Copyright © 2001-2023, Tencent Cloud.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