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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语、英语的语音与构词比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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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8-5 16:09:3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作者:俞步凡
来源:汉语书同文


      汉语语音元音占优势,复合韵母、鼻韵母很发达,再加声调等语音物理因素,使单音节语音质量大得足以孕育出单音节的根词体系。由于没有辅音连缀,音节变化有限,同音词现象就比较突出。同音词的缺点是孤立达意不足,优点是在语言流中具有简洁性,由此决定了汉语、汉字的许多突出的优势。汉字总体上都是独立词,所谓词素,是字用于构成复合词而言。英语也是元音发达的语言,有双元音9个,三元音4个,还有长元音5个,也使语音质量大得足以产生众多的单音节词。英语没有声调,但有发达的辅音连缀,使音节变化大大增加,因此同音现象远不如汉语突出,单词孤立达意能力比汉语要强,说一个词,多能明意,不像汉语说一个单音节词并不明确是什么意思,或者最多只能表达最通常的意思。汉语单字音总的来说是离句无义,音义是通过语音流或者语境来确定的,即依句辨义。英语孤立达意虽强于汉语,但依句辨义的情况同汉语差不多,因为在语言流中辅音常弱化甚至丢失,单词音的独立作用不重要(所以对我们来说,学英语听难于看。)
      英语记下词音,就有各具特征的词形,音形兼具。汉语单记音不能成词,必须标示语音概念的特征形态以区分同音,才能成词,才和英文处于同一水准。汉字六书,是汉语的必然产物,西语的字母拼音,是西方的创造,都是东西文明各得其所的文字形式。
     语言以语音语义为唯一要素,文字以语义符号为第一要素,语音为第二要素。词形本身显示语义信息,词音通过词形起到增强信息效率的作用。文字以形音合一表示语义为最完美,如聋哑人与盲人的视听各只有单一渠道虽也可以但是不足,必须如健康人合二为一,才完成全信息的传递。英语的同音词,单音节词平均2个同音,多音节词则极少。英语用异拼来区分必须区分的同音词,这同汉字区分同音是一样的道理;形态是文字的根基,由象形进而拼音,仍须保持着概念形态。
      汉语是自源型语言self-originating language,英语是混合型语言hybrid language。英语本族语复合元音发达单音词众多,11世纪后拉丁、希腊语侵入,是英语单元音多音节词的主要来源,增加了英语半数的词汇量。上古时代,假定是成熟的汉语汉字入侵不列颠,那么英文未必是拼音文字;假定成熟的英文(包括其西语混合成分)入侵汉语,汉字就未必是方块字。然而两者并不相干,便各有各的发展,汉字自源必产生方块字,英语作为印欧语系必是字母文字(以后随着向全世界的扩展,拼音优势也就为世界所接受)。
      单元音比复合元音易于构成多音节词,非词成分的词素构词能力也比较强,英语等西语都是如此,汉语则是走复合词发展道路,这是比英语构词便捷有效的方法。
      英语本族语的单音词常因辅音群而词形特长,竟有七八个字母的,如:splanch,straight,平均也有4.4个字母,构成复合词必嫌累赘,如:blackboard 黑板 ,heartbreakingly 伤人心地,thundershower 雷雨,所以英语复合词远不如汉语发达,它以直接借词loan word 扩展词汇量,同时也弥补本族语根词词库不足的问题。但理据性就比复合词疏远了一层。比如“词源学”,汉语熟字合成生词,望文不难生义,反观英语,并不是word,origin,science或source,study等三个词的复合,却是另有一个特别的etymology。这是个14世纪从拉丁语引入的希腊词,直接借来干脆省事,又具有书面语学术风格,词源作[14c,<L etymologia<Gr etumologia<etumon etymon + -logy]。
      汉语是自源历史悠久、高度发展而成熟的语言,吸收外语不像英语采取借词方式。只对日文的汉字词汇,拿来就可用,因为是同文。对非同文的英语等西文的吸收方法,偏向于同化,如:buddha 佛,bhagavati (宝)塔,nirvana 涅槃,仅有少数音译:tank 坦克(车),sofa 沙发(椅),bar (酒)吧。即使音译,也要体现汉字的形义性,如:Mary 玛丽,bortus 葡萄,durian 榴莲。有的半音半意译:ice cream 冰淇淋,pizza 皮杂饼,beer 啤酒。许多译词同化是很见功力的:shark 鲨(鱼),logic 逻辑,humour 幽默,Gestapo 盖世太保,utopia 乌托邦,kakotopia 卡酷邦,cocacola 可口可乐。英语借词,形态大多照搬,也有少量是译词,如:loan word,译自德语 Lehwort;石油 rock oil,译自拉丁语 petroleum;河马 river horse,译自拉丁、希腊语源的 hippopotamus。但英语常用借词,少用译词,石油用 petroleum,河马用 hippopotamus。也有如汉语的半译法:Huanghe River (全译是 Yellow River);iceberg 冰山,译自丹麦语 ijsberg, ijs 译 ice,保留原文 berg 山;urushiol 漆酚,译自日文,urushi 漆,加后缀 –ol 酚。汉语译词能达到“逻辑”,“幽默”,“盖世太保”,“乌托邦”等音义如此妙合,英译尚未发现。
     汉语外来词不予同化而直接音译的数量有限,而且多半是单音、双音,少有三个音节以上。上世纪二、三十年代,曾时髦一阵子音译,如得律风,布尔乔亚,普罗列塔利亚,德谟克拉西之类,但这些洋相词毫无形义性质,很快被意译所取代:电话,资产阶级,无产阶级,民主。其实洋文本身是有词源义的:tele- 远+ -phone音=telephone,远距音,即电话;demo- 民+ -cracy 统治,政体=democracy人民政治,即民主。
     各种语言词汇的结构方式和扩展途径大同小异,而理据性都是共同追求的手段。
汉字的象形、指事、会意、转注和形声,可说是字字有理据,只是深远隐晦或浅显明朗不同罢了。英文无象形(eye 及其古体 ege,可视为鼻梁两边一对眼,当然不足为训),但通过音变相当于汉字转注发展出一大批相关词,如:sing,song;hot,heat;gold,gild;live,life;sit,set;strike,stroke 等等,音素对应变化使词义相关而词性改变,是一类很重要的构词法。汉字的转注是音转可以互训,多半源于方音,有:老,考;高,乔;返,远;馍,饽,餔,飥等等。 类似英文的音义相关构词,汉字还有孳乳法,如“戋”指小,形声字有“戋”旁都含“小,微,轻,薄,窄”义:贱,笺,浅,钱,饯,线,諓,牋,栈。
      汉字六书分类并非各类互不相关,后书往往兼含前书,成为混合法。如会意兼象形:爨,象持柴引火于灶口;监,从目,人,皿,象目视盛水之皿,作照镜状。如形声兼会意:取女为娶;言非为诽;教,从孝,攴,孝亦声。如形声兼象形:齒,止声,象口齿形;禽,上从今声,下象动物形。英文也是异彩纷呈,对单纯词及混成词的考源,可看出衍生脉络,比之汉字另有意趣。由音变生新词:bite 咬→ bit 一丁点儿,吃剩物,(马)嚼子,钳;yob 浑小子,是 boy 的逆拼;sport 体育的词源[<MEsporten,非重读首元音脱落<disporten to sprout,spring forth<OE spryttan,与MHG sprutzen to squirt 同源];sideburns 连鬓胡,是 burnsides 的回文词;nickname 绰号[14c,<ME(a)nekename,误分音节讹词<(an)ekename (an)additional name<eke + name];partner 伴,parcener 受 part 影响的变体;splash 溅,泼,plash 的变体,对水溅声更作强调意。这些大多是演变而成,也有特意造词,前文 cocacola 是双词合并,Gestapo 是德文“国家秘密警察”的缩合词:Geheime Staatspolizai;utopia 是 Thomas More 的小说用词,[1516,NL:no place<Grou not + topos place]。又如:noy 纳(物理学感觉噪度单位),noise 的略音;pelican crossing (行人穿马路时可自行按亮红灯令车辆暂停的)自控人行横道[1986,将 pedestrian light controlled 缩合变体写作 pelican,以仿 zebra crossing ];Pepsi 百事可乐[商标名<Gr pepsis digestion]。英文音变造词,情况五花八门,远非在此举几例可窥一斑。音变衍生的词,有时一连串好几个,但在词典中往往词序相隔很远,不如汉字的偏旁部首有规律,以致难识彼此的关系,要靠词源才能揭示,所以英语词典的词源项是不可缺少的。
      英语作为拼音文字,语音显现于词形。汉字语音显示远逊于英文,读音规律不可能划一,所以读音难度大,读不出、读不准是一辈子的苦事。随处可遇读音难题:嵩、霸不知读音从何而来,陈、栋,跞、铄,咯、硌、殆、冶、笞、怡,不知什么是标准。
      汉字总体上比英文的认记、书写难度要高,结构古老,在今人看来有较大的无理性,常把字作为一个整体符号来记忆。保持笔画构件的特定形态,本身有其必要,为字的定型定义所必须。几千年的文化积淀,以科学的眼光看待历史成分的独特性、合理性,以及作为文化遗产的现实意义,这就是传统的价值。好在学字仅有三五千的范围,难学阶段是三、五百字,以后字组字便不难。读音因为单纯,借字形记音和调,人脑足可胜任。学数万复合词就容易了,华人几乎不觉得有复合词的困难。英文拼音认写容易,小孩初始认记的词汇量可以很高。可是以后要学的单词量远高于汉语,几千是不济事的,基础总得不下两万,英语识词是一辈子的苦事,不过也同样是在人脑能够适应的范围。英文拼写比写汉字容易,但因复合元音复杂及历史变迁,也有相当难度。遂有主张改革拼写,但因改革本身不能如愿臻于完美,且牵动文化整体,得不偿失,不被接受。所以汉字也好英文也好,都有历史传统的辉煌与负担,传统要有维护与发扬,负担也是免不了的,而凝聚于汉字的东方文明之博大精深,决非英文可比。
      从文字形态看,汉字字字有历史理据,英文的根词几乎无所谓理据。如:日 sun,月 moon,水water,雨 rain,火 fire,山 hill,身 body,目 eye,上 up,下down,刃 blade,本 stem,末 tip,看 look,休 rest,汉字象形、指事、会意,英文形态上无理可考,只知古文作 sunne,mona,waeter,regn,fyr;hyll,bodig 等写法不一样。汉字几千年不变,不管古音如何,字一样看懂,英文可是一识不识,非借助专门词典不可。虽然常用根词的理据对识读者并不重要,但非常用字词的形态理据却是越明显越好,复合词、派生词则更是非有理据不可。汉字靠形指表示概念是有局限的,后来发展假借,即概念的纯音字,但立即发生同音混淆。所以形指、音指都不是最佳办法,最后发展形声字,形音合一达意,才是完美的形式。独体字不利记忆,不能太多,有的转化成形声,如:厷肱,戉鉞,龠籥,采採,仌冰。汉字形声字占字数的90%。英文字母记音,自有不同语音的形态特征,音形兼具,没有形指、音指的不足阶段,当发展到派生词,就与汉字的合体字、形声字相当了。派生词一般是用词缀 affix 生出新词,或用词根 root 加词缀及组合词素 combining form 以多种词素成分构词。在大量的借词中,拉丁、希腊词以词根派生居多。这样,词形上就有词义成分的显示,增加了信息量,能望文生义。不同点在汉字是孤立音,合体部件和部首无声,不象英文所有词素都参于发音。这就是读音难易的根源。但就文字功能而言,都属于同一层面的结构,是同一性质的不同特色、不同表现。然而汉字不管是何种结构的合成法,总是保持单音,也就保持了语法和复合词组的灵便。英语派生词音节增多,语音达意强于汉字,但复合能力就大逊于汉字。因此,汉语是复合词发达,英语是派生词发达,是两种语言的语音、语词结构决定了各自文字的形态和发展趋向。
     汉英语有些词都有语音心理学的理据,如:大 large,小 little,圆 round,炮 gun,火 fire 等,“圆”口形圆撮,“火”如呼呼作声,汉英的语音语义效果是一样的。此外,汉字的图象符号功能,英文没有。有的汉字还达到了极高的艺术境界。“高”从亭阁形,宛如天壇和王座,有上达天庭的意境。哭笑,活脱脱一副哭相,一展笑颜。毕加索的车把加坐垫拼合牛头的艺术灵感,相比起来也等而下之了,因为字是笔划部件的组合,车把坐垫是实物形体,按抽象美学衡量,文字高于实物。火水风飞,都是声形并茂的字。华夏人文深邃的哲理,也凝聚于文字。氣,古人视米为原质、元气,精也是,是为精气。國:人口、土地、武备、疆域而国,“或” uo 韵,提示 guó 的字音。戏剧的脸谱同汉字是一样的作用,是一种符号,识脸谱而知人,“字”读“关公,张飞,曹操,包公……”,认字等于识几千张人的脸谱,字理是有利于识“人”。人脑的鉴别和人心的感应对字的形音义犹如对脸谱产生综合信息的形象效果,同音的区别及区别到何种概念范围,都是几千年来人同此心、心同此理的结果。汉字的图象符号信息是宝贵的,英文只有少量的如 in,out,stop,up 这种极短的词才近似二维信息形象性,绝大多数则是一维长线形。二维图象有迅速强效的整体视觉信息。如今高速时代,交通指示只能用图象符号牌,不可如低速的古代,禁区告示牌写文“武将下马,文官停轿”,而必须用杠掉车辆的标记显示。历代匾额,正是华文书艺与符号警示相结合的特有文物。汉字高度集约的语义信息,信息材料便相对简约。最初确认图形信息时的困难,为确认以后的信息效能与运行中的简约所补偿而有余。英文多音节需要长串字母延展地传达信息,单位信息量的语言及字母与笔划比较起来,华文比英文效率高出20%—30%。汉字的缺点,过去整整失落了一个文字处理的机械时代,以致引起对汉字多所诟病,现在信息时代,则正展现智能化潜在优势。
     英语单纯词有的也有词源理据,但多半是借词之故,较汉字的理据仍是隐晦曲折。paper 纸,4世纪来自法语 papier,法语则来自拉丁语 papyrus,该词也于同时进入英语,词义“纸莎草”,此拉丁语又来自希腊语 papuros,此希腊词又是埃及文。如此溯源,方知 paper 源于埃及文,原为一种可作书写用的芦苇纸莎草。可是就 paper 词面本身并未提供任何词义信息。汉字的“纸”,却给出了古代用丝滓造纸,读若“氐”音的信息,以二维图象符号显示,学记比英文容易。再如 country 国家[<OFrcontree<ML contrata (rehio)(region)lying opposite<Lcontra opposite],原意“彼区”,而汉字的國,理据之深刻已如前述,表现于文字的文化底蕴由此可见。这是从词形给出词义的角度而言,只是汉字更见长一点,示义的方面,东西方各有长短,西方的 democracy,atom,也闪烁着西方文明的光辉。汉字的形声字信息最高,纸是一例。试看蛭 leech[<OE laece physician;与 MD lieke leech 同源],原来英文是“医生”的转义,源出蛭医用途。但 leech 字面信息一无所有。汉字蛭,一望即知是虫类或类虫,音“至”。当然,从语音方面审视,英文读音无论如何都优于汉字,paper 优于纸。即便如leech,有同音 leech 帆缘,及近音词 liechi 荔枝,也胜过 zhi。汉字说 zhi 几乎完全不知义,即使说 shui zhi,系复合词,不等于最小语义的本词蛭,蛭自有“蛭綱,鱼蛭,山蛭,医蛭,蛭医”等义,shui zhi 也不见得就清楚,该是“水质”吧?还不能排除“水治,水制”等的可能。
      然而事实上,汉字并非全如纸、蛭、國那样音义理据充分、可靠,许多字偏旁部首已不管用,易误导,尤其是常用字理据淡化后已成符号字。这是历史久远不可避免的事。形旁分类有变化,有转移,或由于知识局限;知识总是无有穷尽之日,今是而昨非。偏旁部首不确,但多数管用,多数起着关键作用,是汉字结构基石。更应该看到,知识的不足与文字形态功能是两回事。鲸非鱼,铅笔非铅,一批女字旁字意思不好,但并不影响和钳制今人的观念,倒还记录着历史陈迹的一面,具有文化考据价值。这种问题不独汉字有,凡语言文字都有。英文的 atom 原子[15c,ME<GR atomos indivisible<a - :without + tomos a cutting],古希腊哲学家认为万物皆由不可再分的微粒组成,这是西方思想分析观的基石,不能不说十分辉煌,然而现代已知原子依然可分。menstruum (药用)溶媒,溶剂[1612,ML<menstruus menstrual,monthly,源自炼金术,认为经血有溶媒功效,故名]。black lead 石墨[1583],误为“黑铅”,另有名graphite[1796,<Ger Graphit<Gr graphein to write +-ite],是一种可用于书写的软石质,汉语铅笔即译自英语 lead pencil,以讹传讹。disaster 灾[16c,<Itl disastro <dis-:pejorative + astro star],古罗马人把灾祸归因于星象不正。gorilla 大猩猩,蛮人[1853,NL,属名<Gr gorillas,原为西非一长毛部族名],将部族名指称动物,如同中国旧时将少数民族名加反犬旁,是民族歧视。history,女权主义者要造 herstory,chairman 要有 chairwoman 或用 chairperson。所以,反映于文字的偏颇观念不足为奇。追求语源的科学本身便未必科学。词使用与否,历史自会抉择。
      西方文字由单纯词进而派生词,进而复合词,汉字由独体字进而合体字、形声字直到复合词,都是文字进化的共同规律。英文的词缀,组合词素和词根类似汉字的合体字包括形声字和部分复合词。比如汉字的疒,英文是 –ia,-iasis,-ism, -itis,-path,patho-,-pathy, 等。汉字的止,足,疋,英文有 ped-,pedi-,pod-,-pod等。走,辶,廴,彳,是 –tent- 。英文许多词素是多义多功能的,如-ite,表示:居民,后代,信徒,成员,类似,性质,身体部分,器官,有机物,爆炸物,商品,亚盐酸,醇,地区玻璃陨石,矿物,岩,化石结构;另外还是纯粹语法标志,作形容词,名词或动词的词尾(英文表示动作的词尾有许多,有的可以与汉字的提手部对应)。其中有的相当于汉字部首月、肉、骨及石,其余概念汉字都以字构成复合词表示。英文大量是派生词,如:worker,brighten,ex-wife,Pan-American;外来语大量是词根。如词根-dict– 口述,相当于汉字部首言、口,构词如:dictate 口述,听写(-ate,动词后缀);dictation  听写(-ation,后缀:动作);contradiction 矛盾(contra-,前缀:相反,-ion,后缀:行为,状况);predict 预言(pre-,前缀:前,先);malediction 诅咒(male- ,组合词素:坏,恶,不当);benediction 祝福(<L benedictio<bene well + -dict- + -ation);indict 控告,控诉(in-,前缀:向,入)等等。对应于汉语单字的,如“歪”:maleposition,maleformation,incorrect(in-,前缀:非),misshape(mis-,前缀:误,不当)。又如“犀”:rhinoceros[Gr<rhinokeros nose-horned<rhino-:nose + kera horn],汉语把犀归属牛类,与英文(希腊文)的“鼻角”格物不同。rhinitis 鼻炎,如果写成疒里边一个鼻或左右结构的鼻炎一字,也无不可,但当然不及复合词为好。
      汉语字组字,字组词,形式简练,无任何语法形态变化,英语则复杂得多,从上例构词词素就见一斑。英语词缀约有430个,组合词素约970个,词根约1400个,三者总共竟达2800之多。它们几乎都不是词,是词以外的构词元件,英语的词汇层次因此变得复杂而庞大。汉语以字为本,并无另外大量的词素字须要专门认记(只有少数蟋、蟀,葡,萄,蝴,蚂,艋等,但也是字构字,不难学),偏旁部首总共才二百来个,大多本身就是字,不成字的也是字的变体,数以万计的字都由这些有限的偏旁部首和独体字组成,恰如元素之构成万物。所有复合词凡是修辞需要的字都可以用上,比英文词缀词素灵活方便,丰富多彩。最为重要的是汉字都是词和词素的统一体,自有广泛的用途,英文词素成分绝大多数不是词,没有独立用途,而且意义无端重复,而且大量是同一词素包含许多不相关的意思和语法功能,前述的-ite就已可见莫衷一是,还有变体,混合不易分清,所以对认记词汇没有多少实际的帮助,这就削弱了词素便于规律类推词义的作用,致使望文生义的障碍,远甚于汉字有的部首形义不显的情况。英语词素之杂乱,主要是外来语混杂造成。
      词素组词,是语言文字发展都要运用的手段。汉英语文的复合词都有直接理据,可以望文生义。汉语基于单音节根词的简洁性,复合词也显示出简洁性,以双字结构为主体,清晰有韵律,组词的一切优势是孤立语的单音字所给予的。汉语复合词有并列结构、偏正结构、动宾结构、综合结构等,既有固定组合,更有许多灵活搭配,发达的词法功能和逻辑修辞功能远非英语复合词仅作名词、形容词的简单性能所能望其项背。一个字可以在复合词的首、尾、中出现,组合各种各样的词,有高度的自由和简明的推理。汉语复合词数万,90%以上是由三五千个常用字构成。字是词和词素,这是汉语复合优势的根本所在。英语的一个词素,一个词,构词组词只能管一个点一个角,汉语的一个字一个部首,构词组词能管一大片,字不成词素的少得可以略而不计。
      汉英语文的特点决定于各自语言的特点,语言的特点又源自语音的特点。探究语音,才明白两种语言之所以如此,文字之所以如此。汉语汉字从语文之始,就走上理据的道路,由此选字,字组词,步步按推理,层层有逻辑,高度综合,明细辨析,文字上凝聚着华夏文明博大精深的哲理;汉字的90%是形声字,词汇的90%是复合词,组词的90%是常用字,100%的字有历史理据(只是理据的直观性不可能是100%),100%的字有最高的抽象艺术书法美学价值;汉字的形义直观使达意具有超时空性能(这是随语音变迁的拼音文字所难做到的),它记载着无比丰富伟大的传统,也只有它才能记录现代汉语包括一定程度的方言(这是汉语拼音从根本上所无法办到的)。总而言之,汉字是世界语言文字中极可宝贵的财富。但是,汉字既悠久当然也不免有负担,掌握字的音形在初始要付出艰巨的劳动,是一种艺术性的锻炼。中国人有特有的辛苦,也有特有的幸福。

说明:
      本文引用英语词典词源体例以简化文字的叙述,特此作涉用的词源缩略语说明:C世纪,L 拉丁语,Gr 希腊语,ME 中古英语,OE 古英语,MHG 中古高地德语,NL 新拉丁语,OFr 古法语,ML 中古拉丁语,MD 中古荷兰语,Ger 德语,Itl 意大利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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