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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量词到助词——量词“个”语法化过程的个案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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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14 18:22:0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文曾在21世纪首届现代汉语语法国际研讨会(2001.2香港)上宣读
作者:张谊生  
【原文出处】:当代语言学  【原刊地名】:京  
【原刊期号】:200303  【原刊页号】:193~205  
【复印期号】:1   【分类号】:H1  
【内容提要】:本文从共时平面描写和分析“V个VP”结构及其“个”的性质类别,从历时平面考察和  
【文摘】:汉语言文字学  
【英文文摘】:  
【作者简介】:张谊生 上海师范大学作者通讯地址:200234上海桂林路100号上海师范大学语言研究所E-mail:xhyish72@citiz.net  

【正文】
   0.前言
    “个”是现代汉语中使用范围最广、使用频率最高的一个泛化量词。除了可以在体词
性词语前面用于计量之外,“个”有时还可以用在V和VP之间,构成“V个VP”格式。对于
这个“个”,语法学界一直存有不同的认识。归纳起来,主要有四种:有人认为还是量词
,有人认为已转化为助词了,有人认为可以算联接词,还有人则认为其中大部分仍然是量
词,只有小部分才是助词。(注:赵元任(1979)、朱德熙(1984)、邵敬敏(1984)认为是量
词;丁声树(1961)、游汝杰(1983)、宋玉柱(1993)、石毓智、李讷(1998)认为是助词;吕
叔湘(1944)认为是联接词;王绍新(1989)、祝克懿(2000)认为大部分还是量词,小部分已
经是助词了。)
    本文在已有研究成果的基础上,将“个”的分布语境和表义功用、共时特征和历时发
展结合起来研究。本文的目的并不仅仅在于分析“个”的词性,而是希望通过对“个”的
个案分析,探讨汉语实词虚化,尤其是量词语法化的机制和诱因。
    本文分为四个部分:(1)从共时平面描写和分析“V个VP”结构及其“个”的性质和类
别;(2)从历时平面考察量词“个”虚化为助词的轨迹和机制;(3)通过与“得”相比较,
简要地讨论一下助词“个”的特点和功用;(4)结语。
    作为量词,“个”曾有三种写法:个、gè@①、gè@②,而且读音也不完全相同
。据洪诚(1963)、吕叔湘(1984)考证,“个”曾是“介”的简笔字,早在《礼记》、《左
传》中已有使用;“gè@①”作为量词,始见于《说文》的引例,唐宋时渐趋流行;“
gè@②”字最早见于郑玄《礼仪注》,元以后趋于普及。由于本文不作文字上的考证,
故对这三个字不加区分,一律写作“个”。
    在近代汉语中,助词“个”也可用在偏正结构之间,譬如“老翁真个似童儿”(赵日
新1999),由于本文只关注V和VP间的“个”,所以对此类助词“个”不予讨论。
    本文的“V个VP”中的VP,其实是一个相当宽泛的集合,主要是指短语,但有时也可
以指单词、小句;可以是动词性的,也可以是形容词性的。
    1.“V个VP”结构及其“个”的性质
    本节从三个角度“V个VP”结构及其“个”的性质。(a)VP的形类;(b)“V个VP”的特
征;(c)V和VP的关系。
    1.1 VP的构造和形类
    可以充当VP的成分有单词和短语两大类。单词类VP,几乎都是形容词,尤其是双音节
性质的形容词。例如:
    (1)只见灰蒙蒙一片,把老大一座山,上上下下,裹了个严实。(李建吾《雨中登泰
山》)
    (2)阿福这粗货,没理会味道,一口气吞了两碗饭,连饭连菜吐个干净,“隔夜吃的
饭都吐出来了!”鸿渐满腹疑团,真想问个详细。(钱钟书《围城》,以下简作《围城》

    (3)要都弄个清楚的话,还活不活?(李国文《爱之极》)
    双音节形容词也可以以重叠式或嵌数式出现。例如:
    (4)妇女们把他围了个严严实实。(西戎《纠纷》)
    (5)把这半年来所受的冤屈和痛苦,都借声音发泄个一干二净。(艾芜《石青嫂子》

    (6)可是看个一清二楚,又能怎么样呢?(李国文《爱之极》)
    单音节形容词、区别词也可以充当VP,但不普遍。例如:
    (7)年轻时爱小说,读小说,差不多把能找到的小说,都看了个遍。(李国文《我心
匪石》)
    (8)吴建新三下五除二地像剥花生壳似地把妞儿剥个半裸。(王朔《许爷》)
    短语类VP情况比较复杂,各种结构关系的短语都有。例如:
    (9)他妈的,我要不把那个小荷包操个稀巴烂,我不姓徐——(李国文《涅léi》

    (10)我最恨小偷,每逢逮着就打个半死。(王朔《枉然不供》)
    (11)他妈的,干脆过去,瞅个底儿透!(刘心武《凤凰台上忆吹箫》)
    出现频率较高的是四字格短语,其中不少是成语。例如:
    (12)她的身子骨那么坏,我要偷偷的走了,她还不哭个死去活来的?(老舍《四世同
堂》)
    (13)她毫不在乎门外的动静,说起今天的事,对我表观出雌兽护仔的偏袒,毫无道理
的溺爱,用粗野的话把海喜喜骂个狗血淋头。(张贤亮《绿化树》)
    (14)可他心思全用在泡女演员,客串演话剧上,结果混个不良不莠。(李国文《危楼
记事》)
    (15)我在团里散了点糖,和石岜的朋友们在“吉利”喝了个天昏地暗,欢闹了一通,
然后,到他现在住的小屋,整夜相亲相爱。(王朔《浮出海面》)
    有一类VP相当常见,那就是表示V正在持续进行或交替进行的“不/没V”式。其中“
不停”、“没完”最为常见。例如:
    (16)一直到山喜鹊在窝棚顶上吱吱喳喳地吵闹个不停,一直到曲大娘站在窝棚门口的
梯蹬上叫喊,他俩翻身爬起,推开嘎吱嘎吱的柴门,不由得惊住了。(李国文《那年故事
》)
    (17)你那会儿一天给她打好几次,一打就聊个没完,那——你怎么会不记得?(王朔
《玩的就是心跳》)
    其他还有“不住、不了(liǎo)、不休、不歇”等。例如:
    (18)母亲哭个不住,他却劝母亲不要哭;大约因为自己吃了,哭起来不免有点过意不
去。(鲁迅《狂人日记》)
    (19)他这种信写个不了,给人家知道,把我也显得可笑了。(《围城》)
    (20)她们肩挨着肩,手拉着手,评头论脚,叽叽嘈嘈地小声地吵嚷个不休。(周立波
《暴风骤雨》)
    (21)这简短一怒把余劲都使尽了,软弱得要傻哭个不歇。(《围城》)
    除了单词类和短语类,还有少数VP是小句类的。例如:
    (22)闹不好,还弄个“一粒耗子屎坏掉一锅粥”!(刘心武《班主任》)
    甚至还可以是一个复句形式。例如:
    (23)最后判的是羊某,把羊某判了个押到阴山背后罚做苦工,永远不许回到人间。(
陈士和《席方平》)
      1.2“V个VP”的特征
    对于“V个VP”结构,有三点值得注意:其一是V后带有人称代词O。这又可以分成两
种情况,一种是带实指性O的述补结构。例如:
    (24)我碰见她,要骂她个臭死。(《围城》)
    (25)唐小姐听方鸿渐嗓子哽了,心软下来,可是她这时候愈心疼,愈心恨,愈要责罚
他个痛快——“方先生的过去太丰富了!”(同上)
    (26)周瑾坚定地说,“肯定打你个稀巴烂,闹你个人仰马翻。”(王朔《给我顶住》

    一种是带虚指性O的述补结构。例如:
    (27)然后再把其他相关知识,都背他个八九不离十,还愁通不过吗?(魏崇《十月》

    (28)钻木取火的燧人氏,没有人烧香供他;火神爷动不动就放把火,烧你个精光,于
是给他建火神庙四时奉祀。(李国文《情敌》)
    虚化宾语省略后不影响表达,只起到凑足音节和强化口气的作用,所以也可以忽略不
计,将这种结构简化为一个一般的述补结构或述宾结构。
    其二是V的音节特征。那就是绝大多数的V都是单音节的,上面诸例几乎都是,尽管在
早期现代汉语中,偶尔也可以是双音节的。例如:
    (29)鸿渐这些思想,安南巡仿佛全猜到,他拦住落后的凤仪那辆车子,报复地搜检个
不了。(《围城》)
    (30)……爱尔兰人气得咒骂个不停,喝醉酒,红着眼要找中国人打架,这事也许是中
国自有外交或订商约以来唯一的胜利。(同上)
    其三是“V个VP”重动式。有些“V个VP”属于重动句的重动部分。例如:
    (31)我当兵去,要死也死个痛快!(老舍《四世同堂》)
    (32)这湖忒浅,泡两天就能浮上来,死就死个彻底死个无影无踪,那才有意思。(王
朔《玩的就是心跳》)
      1.3 结构和关系
    从内部的结构关系看,实际上存在着两种不同类别的“V个VP”:除了述补短语(下
称A式)外,还有一种述宾短语(下称B式)。试比较:
    (33)部分的曲译即使是错误,究竟也还给你一个错误,这个错误也许真是害人无穷的
,而你读的时候究竟还落个爽快。(《围城》)
    (34)朱之正一闪念间,那邪恶的占有欲,曾使他横下心来,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干
脆来个突然袭击,抱住搂住这个近在咫尺的女人。(李国文《那年故事》)
    对于这两种表层形式比较接近,深层关系不同的“V个VP”,可以用下面三条鉴别标
准来分化:(a)VP是否可以用“什么”加以提问;(b)提取“个”后VP是否可以正反并列式
提问;(c)“个”是否可以用“得”进行替换。符合(a)(b)条的,就是B式,反之就是A式
;符合(c)条的,就是A式,反之就是B式。试比较:
    (35)人,活一辈子,不就图个快活么。(李国文《涅léi@③》)→图什么?—图
个快活/图不图快活/*图得快活/*图得快快活活
    (36)我这话说在你耳里,不要有了新亲,把旧亲忘个干净!(《围城》)→忘什么?
—*忘个干净/*忘不忘个干净/忘得一干二净/忘得干干净净
    此外,还有三条参照标准可参考:(d)VP是否可以用表持续的“不V”替换,(e)“个
”前是否可以添加数词“一”,(f)“VO个VP”中的V同O是否具有支配关系。一般说来,A
式不适用(e)条,B式不适用(d)条。但问题是有一部分A式也不适用(d)条,而少数A式却适
用于(e)条;至于(f)条,带有O的“V个VP”并不普遍;所以上述三条只能作为参照标准。
比如下面三例都是A式,对(d)条和(e)条的适应情况各不相同:
    (37)那位黑人探长终于逼得真正凶手面目暴露,然后端起手枪射击,把这位擦皮鞋的
出国梦击个粉碎。(李国文《月食》→击什么?—*击个粉碎/*击不击粉碎/*击个不停
/?击一个粉碎
    (38)我最恨小偷,每逢逮着就打个半死。(王朔《枉然不供》)→打什么?—*打个
半死/*打不打个半死/打个不停/?打一个半死。
    (39)当邱裴惠大体弄清了这十来天的情况后,她紧咬下唇,自我发誓说:“我一定要
弄个水落石出!”(刘心武《一窗红火》→弄什么?—*弄个水落石出/*弄不弄个水落石
出/弄个不停/弄一个水落石出
    由此可见,(d)条的适用与否还与V是否具有可持续的语义特征有关,凡是瞬间动词,
都不适用(d)条;而(e)条的适用与否同VP的音节长度有关,双音节就不如四音节自然。
    下面两例“VO个VP”的V同O都具支配关系,所以都是双宾结构。例如:
    (40)您哪,就把那女人断给他,把她本夫哪,断他一个霸占有夫之妇,……。(陈士
和《梦狼》)
    (41)要杀则杀,给我们个脆快,不必这样折磨我们。(老舍《谁先到重庆》)
    据此,可以将上述六条标准与A、B的适用情况归纳如下(加括号者为有例外):
    附图
    然而,虽然我们提出了鉴别和参照的标准,而且也对实例进行了辨析,可有时候还是
会出现一些可此可彼的交叉、摸棱两可的现象。这是因为实际语言中本来就存在着相当一
部分介乎动宾和动补之间的“V(O)个VP”。其实,如果暂时不考虑历时的发展因素,仅仅
从内部的结构关系看,现代汉语中的“V个VP”,从动宾到动补可以依次细分为五个小类

    图个新鲜/凑个热闹>洗个干净/烧个精光>围了个严严实实/打了个落花流水>喝
他个痛快/闹他个人仰马翻>说个不停/闹个没完没了。例如:
    (42)我们是老古董了,总算这次学个新鲜,图个新鲜。(《围城》)
    (43)否则,我怕我会把几十年的日记堆起来烧个精光哩!(刘心武《永恒的微笑》)
    (44)哪曾想这番话把何茹气了个两眼发黑。(李国文《月食》)
    (45)这次不同于上次了,不杀它个落花流水,我就不回来见您。(力量《日出》)
    (46)夜深了,我们仍在开怀畅饮甜葡萄酒,彼此都有些醉意朦胧,快活地笑个不停,
说个不停。(王朔《浮出海面》)
    如果从“V个VP”的VP是否还残留有量化特征和指称功能看,那么,只有第五小类才
是严格意义上的述补结构;如果从V和VP的结构关系和“V个VP”的表达功用看,那么,只
有第一小类才是严格意义上的述宾结构(注:祝克懿(2000)认为只有第五小类中的“个”
才是助词,主要是依据了“个”的附着方向。我们不同意这样的观点,详细分析见本文第
三节。)。我们觉得,结构关系和表达功用应该是鉴别“V个VP”性质的最为主要的依据
,所以,本文认为,除了第一类是述宾结构之外,其他四类都可以归入述补结构,尽管第
二、第三小类还不能算严格意义上的述补结构。
    从另一个角度看,“V个VP”内部结构关系的不同,也就意味着其中“个”的性质的
不同:述宾短语中的“个”当然还是量词,而述补短语中的“个”自然应该归入助词了。
其实,从共时平面看,上述五种不同分布中的“个”正好构成了一个由量词到助词的连续
统(continuum)——类别越前,量词性越强;类别越后,助词性越强。换句话说,“V个VP
”中的“个”的词性,两头是清楚的,中间是模糊的,究竟在哪里加以切分,完全可以根
据不同的标准和需要,而本文的划分标准和方法也只是一家之言而已。
    除了上面所说的五种情况之外,还有一种特殊的“V个N”短语值得一提。例如:
    (47)二太太以为他还是存心轻看他,冲口而出的把他骂了个花瓜。(老舍《骆驼祥子
》)
    (48)活得怪没劲的,咱死个悬念出来。(王朔《玩的就是心跳》)
    我们认为,上面两例V后的N也是补语,整个“V个N”短语也应该归入述补短语。这个
N之所以接近于补语,是因为V后隐含了相应的动词:前例的深层语义关系是:“二太太骂
他+把他骂(成)个花瓜”(邵敬敏1984);后例的深层语义关系则是:“咱死+咱(要
)死出个悬念来”。因此,此类短语中的“个”也可以算作结构助词。
    2.“V个VP”的发展及其“个”的形成
    本节从历时的角度分析由量词“个”发展为助词“个”的进化历程和虚化诱因。
    2.1从无定标记到指称标记
    “个”从名词借用为量词后,其搭配领域不断扩大,在上古就是一个可以计量各种语
言单位的泛用量词。既可以计量人,也可以计量物。例如:
    (49)晏子曰:“二惠竞爽犹可,又弱一个焉,姜其危哉。”(《左传·昭公三年》)
    (50)譬如群兽然,一个负矢,将百群皆奔。(《国语·吴语》)
    量词“个”在使用过程中,与之结合频率最高的数词就是“一”,所以,“一个”是
最常用的数量短语。在长期的使用中,由于“一”作为数量义的原生性,一般都可以不言
自明;所以,除了特别强调,使用中常常可以省略。而数词“一”的经常脱落,导致了“
一个”的数量义日趋淡化,“(一)个”在表量的同时,逐渐衍生出表不定指的辅助功能
。随着其指量功能逐步弱化,指称功能不断加强,到了晚唐五代,这个“个”有时大致相
当于印欧语中的一个不定冠词。例如:
    (51)一片芳心千万绪,人间没个安排处。(《全唐诗·李煜词》)
    (52)有个人家儿子,问着无有道不得底。((《景德传灯录》)
    其实,这种虚化现象在世界上多种语言中也都有,尽管虚化的诱因、过程和时间各有
不同。譬如英语的a和one,一个成了不定冠词,一个成了不定代词。在汉语量词“个”的
表义功能转变过程中,词义的泛化(generalization)和语境的吸收(absorption of conte
xt)无疑起了重要的作用。
    众所周知,语言表达的两个基本的范畴就是指称和陈述。一般情况下,体词表示指称
,谓词表示陈述。从句法位置看,主位和宾位多为指称性成分,而述位和补位多为陈述性
成分。当体词性成分充当述语时,在功能上自然就会转向陈述;同样,当谓词性成分充当
主宾语时,在功能上自然就会转向指称。而汉语作为分析性语言,缺乏明确的形态标记,
所以,人们为了能在形式上给充当宾语的指称性VP一个标志,就开始有意识地在谓词性宾
语前附加一个无定性指称标记“个”。据现有文献调查,至迟在北宋,就已出现了无定标
记词“个”修饰谓词性宾语的用例了。例如:
    (53)……将知尔行脚,驴年得个休歇么!(《景德传灯录》)
    (54)人不辨个大小轻重无鉴识。(陆九渊《象山先生集》)
    很显然,刚开始的时候,“个”所修饰的都是一些名词化了的谓词(相当于英语中的
gerund)。也就是说,人们在用“个”修饰某个谓词性宾语时,是把这个谓词当作体词用
的。这一点,通过同时又能用代体词“什么”来指代该VP,就可以看清楚了。例如:
    (55)德山曰:“汝成褫取个不会好。”师曰:“不会成褫个什么?”(《景德传灯录
》)
    所以,更确切的说法是,由于指称性量词“个”的限定和制约,使得“个”后的谓词
性词语在句法功能上进一步体词化了。
    从表达的角度看,“个”修饰VP还有一个重要的语用原因,就是要将VP事件(event)
化。也就是说,当人们倾向于将某个动作看作一个事件,想要突出该行为的结果或原因而
不再重视其情状或过程时,就会使用“个”来加以限定。例如:
    (56)学诗学剑,两般都没个成功。(白玉蟾《玉蟾诗余》续一)
    (57)你看我寻个自尽,觅个自刎。(《元曲选·曲江池》)
    同样,当人们倾向于将某种性状看作一个事件时,而不再重视其程度和状态时,也会
使用无定量词“个”来加以限定(王绍新1989;吕叔湘1984)。例如:
    (58)把人一刀砍了,并无血痕,只是个快。(《水浒传》十二回)
    (59)王九妈新讨了瑶琴,将他浑身衣服,换个新鲜,藏于曲楼深处。(《醒世恒言第
三卷·卖油郎独占花魁》)
    在这一转变过程中,陈述和指称转换的语用需要起了决定性的作用。在这种语用需要
的驱动下,不但是单个谓词,就连谓词性短语甚至小句也可以受“个”修饰了。例如:
    (60)然今事众中建立个宾主问答,事不获已。(《景德传灯录》)
    (61)似斗草儿童,赢个他家偏有。(辛弃疾《稼轩词》)
    这样“个”就从体词性词语前的不定性指称标记又衍生出一种新的功能——在谓词性
词语前面充当名物化限定标记。至此,“个”的作用就是使被修饰的谓词在功能上体词化
,在表达上事件化。在这一转变的过程中,“个”的表义功能也发生了深刻的变化:从全
开放的计量功能转向半封闭的计事功能,从匀质的恒定态转向异质的变动态和性状态,从
具体的空间性转向抽象的时间性和程度性。试比较:
    (62)旋成醉倚蓬莱树,有个仙人拍我肩。(《全唐诗·李商隐诗》)
    (63)某甲有个借问,居士莫惜言句。(《景德传灯录》)
    (64)消消停停的,就有个青红皂白了。(《红楼梦》三十四回)
    在这一虚化过程中,起主导作用的是隐喻机制(metaphor)和推理机制(inference)。
    与此同时,在疑问句中,由于语境吸收的作用,疑问代词的词义变得虚化,本来用于
询问事物的“什么”也就可以询问方式了。例如:
    (65)闲乃喝云:“何不变去!”然云:“不是神不是鬼变个什么?”(《景德传灯录
》)
    (66)一日随马祖行次问:“如何是大涅?”祖云:“急。”师云:“急个什么?”(
同上)
    显然,这种用法中的“什么”已不再表示疑问,已经由表反问转向了表否定。与此同
时,“个”的功能也发生了微妙的转变,由询问实体的指称性“什么”转为限定行为的方
式性“什么”。
    这样,在多方面的共同作用下,量词“个”开始逐渐向助词转变了。
    2.2 从述宾结构到述补结构。
    当“V个VP”的语义重心进一步向VP倾斜,V和VP之间的结构关系就会慢慢地发生变化
——由动宾转向动补。据考察,在近代汉语中,具有述补关系的“V个VP”同现代汉语基
本一致。除了带虚化宾语的“VO个VP”还比较少见外,主要也是这样四种:
    第一、VP是个谓词。例如:
    (67)三百座名园一采个空。(李fǎng@④等《太平广记》卷五)
    (68)[黛玉]说着,便撕了个粉碎,递与丫头们说:“快烧了罢。”(《红楼梦》二
十二回)
    第二、VP是个谓词性短语。例如:
    (69)也是高俅合当发迹,时运到来;那个气球腾地起来,端王接个不着,向人丛里直
滚到高俅身边。(《水浒传》一回)
    (70)那一位昨夜也把我唬了个半死儿。(《红楼梦》八十三回)
    第三、VP是个四字格,大多是成语。例如:
    (71)刘唐道:“他不还我银子,直和他拼个你死我活便罢!”(《水浒传》十一回)
    (72)这薛公子的混名人称“呆霸王”,最是天下第一个弄性尚气的人,而且使钱如土
,遂打了个落花流水,生拖死拽,把个英莲拖去,如今也不知死活。(《红楼梦》四回)
    第四、VP是个表动作持续的否定式,主要有“不清、不止、不了、不住”等。例如:
    (73)夫妻两人还争个不清,妻道:“分明拿的是贼脚,你却教放了。”(《二刻拍案
惊奇》卷三十九《神偷寄兴一枝梅 侠盗惯行三昧戏》)
    (74)小二妻子哭哭啼啼,道无人送饭,哭个不止。(西湖渔隐主人《欢喜冤家》)
    (75)妇人看见,笑个不了,引惹的那楼下看灯的人,挨肩擦背,仰望上瞧,通挤匝不
开。(《金瓶梅》十五回)
    (76)众人听了,都拍手笑个不住,众人一见,越发笑个不住。(《红楼梦》四十二回

    从历史发展的过程看,上面四种述补结构形成的大致的年代,同该类述补结构本身及
其内部助词“个”的典型化程度也正好是一致的。总的说来,越是后起的结构式越是接近
典型的述补结构,“个”也越是接近于结构助词。从这四种结构的相互关系看,后起的形
式同先有的形式虽然都可以长期共存,互相补充,但使用的频率却是越是后起的小类越高

    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使得“V个VP”结构最终由述宾转向了述补呢?据考察,导致
这种转化的动因大致有三个方面。
    第一、VP的状态化。随着语用表达的需要,当VP在语义上不再作为V的支配、关涉的
对象,而是作为V的结果、情状时,VP也就从事件转化为状态。试比较:
    (77)话说潘金莲在家恃宠生骄,颠寒作热,镇日夜不得个宁静。(《金瓶梅》十一回

    (78)贾琏生气,举起碗来,哗啷一声摔了个粉碎。(《红楼梦》一百零一回)
    很显然,“安静”还是“得”的关涉对象,而“粉碎”只能是“打”的结果或情状。
    第二、近宾的虚指化。近代汉语“V+人称代词+VP”结构可以分为两种,一种的V是
三价动词,V同近宾代词和VP都有直接的语义联系,这是典型的双宾结构。例如:
    (79)这茗烟乃是宝玉第一个得用的,且又年轻不谙世事,如今听贾蔷说金荣如此欺负
秦钟,连他爷宝玉都干连在内,不给他个利害,下次越发狂纵难制了。(《红楼梦》九回

    另一种不一定是三价动词,VP同V没有直接的语义联系,而是该人称代词逻辑上的谓
语,这种情况也可以分析为双宾结构(吕叔湘1984;曹广顺1994)。例如:
    (80)告不成倒问他个“以尸讹迮”!(《红楼梦》四十四回)
    (81)求奶奶开恩,可怜他个糊涂。(《儿女英雄传》三十六回)
    上述两类双宾结构的近宾语通常都是实指的,一旦其中的近宾语转向虚指,其远宾语
就会转化成补语。例如:
    (82)回到队里,我们一定要喝个过瘾,喝他个一醉方休!(魏崇《十月》)
    需要指出的是,虽然在我们所调查的近代汉语语料中,并没有发现典型的近宾虚化的
例子,但有两点应该是可以肯定的:首先,现代汉语中O虚化的“V0个VP”类述补结构(
前面例(27)、(28)、(45)均是)都来源于近代汉语的“VO个VP”双宾结构;其次,这种虚
化的过程在近代汉语中已经开始了。
    第三、“个”的后附化。在由述宾结构向述补结构转化的过程中,“个”的深层结构
关系发生了从前加到插入,再到后附的转移。首先,在典型动宾结构中,“个”在句法上
都是其后面谓词性词语的附加成分,所以都是前加的;然而,随着V和VP之间结构关系的
转变,“个”的功能也发生了转变——成了一个后附成分。试比较:
    (83)这是野意儿,不过是吃个新鲜。(《红楼梦》三十九回)
    (84)你不用怕他,等我性子上来,把这醋罐打个稀烂,他才认得我呢!(《红楼梦》
二十一回)
    (85)只见凤姐的血吐个不住。(《红楼梦》一百一十回)
    “吃个新鲜”必须分析为:吃/个新鲜,“吐个不住”应当分析为:吐个/不住,而
“打个稀烂”则两可:打/个稀烂、打个/稀烂,都讲得通,只不过前一种分析强调结果
,后一种分析强调情状。再比较下面三句,中句也是两可的:
    (86)王德道:“……黄家的借约,我们中间人立个纸笔与他,说寻出作废纸无用。这
事才得落台,才得/个耳根清静”。(《儒林外史》五回)
    (87) 气的彩云哭/个/泪干肠断。(《红楼梦》六十二回)
    (88)可是去年表姐回国,他就讨好个/不休不歇,气得赵辛楣人都瘦了。(《围城》

    也就是说,随着VP性质的改变,“个”作为指称性标记的功能也随之逐渐丧失,这样
,在这一特定的句法环境中,在和谐机制(harmony)的作用下,在性质上,“个”又从谓
词前的名物化标记转变为动词后的强调结果或状态的补语标记了;在功能上,“个”由前
加转向了后附。至此,“个”作为一个补语标记——结构助词正式形成了。
      3.“V个VP”的作用及其“个”的功用
    助词“个”一旦形成之后,就和“得”在一定程度上成了一对具有相同结构关系的同
类词了。问题是既然汉语中本来已经有了结构助词“得”,而具有(大致)相同功能的“
个”居然还能生存下来,并正在逐渐扩大它的领地,想必一定有其不可替代的特点。那么
,与同样用于述补之间的“得”相比,从表达的角度看,“个”又有那些特点呢?据考察
,“V个VP”大致有四个方面的特点:结果性和事件性、习语性和惯用性。
    3.1 结果性和事件性
    所谓结果性(achievement),就是指“个”后VP和“得”后VP虽然都可以说明V的状态
,但前者是内聚的,后者是弥散的;前者重在通过状态强调结果,而后者重在通过状态强
调程度。试比较:
    (89)他在座上冷眼看见金荣的朋友暗助金荣,飞砚来打茗烟,偏没打着茗烟,便落在
他桌上,正打在面前,将一个磁砚水壶打了个粉碎,溅了一书黑水。(《红楼梦》八回)
    (89')所有的都抄出来搁着,木器钉得破烂,磁器打得粉碎。(《红楼梦》一百零五
回)
    (90)连司棋都气了个倒仰,无计挽回,只得罢了。(《红楼梦》六十二回)
    (90')我听见这话,气得倒仰,查是谁说的,又查不出来。这日久天长,这些个奴才
们跟前,怎么说嘴。(《红楼梦》六十九回)
    所谓事件性,就是指“个”后补语大都表示一个相对完整的事件,而“得”后补语大
都表示非完整的活动和情状;“个”后补语强调的是结束性状态,而“得”后补语强调的
是延续性的状态。试比较:
    (91)封氏闻得此信,哭个死去活来,只得与父亲商议,遣人各处访寻,那讨音信?(
《红楼梦》一回)
    (91')薛姨妈急来看时,只见宝钗满面通红,身如燔灼,话都不说。薛姨妈慌了手脚
,便哭得死去活来。(《红楼梦》九十一回)
    结果性和事件性是相通的,是同一个现象的两个方面,甚至可以说是互为因果的。正
因为“V个VP”和“V得VP”具有上述差异,所以,表现在句法上的一个明显的特点就是,
“得”前都不能插入“了”,而“个”前都可以插入“了”。再比较:
    (92)单立人用警车里的对讲机和局里沟通联络,并调来大批刑警队的小伙子,把邢邱
林住的这幢楼围(了)个水泄不通。(王朔《人莫予毒》)
    (92')会的,一定会,我打保票他们会把您围(*了)得水泄不通,就像前几年围观外
国人。(王朔《顽主》)
    3.2 习语性和惯用性
    所谓习语性(idiomatic),就是指比起“得”后VP来,各类习语尤其是成语,在“个
”后VP中占有相当高的比率。就我们所调查的语料看,尽管“得”后也可以出现各类习语
,但“个”后VP的习语使用率竟高达五分之二强。例如:
    (93)大不了亡国,倒不如干脆跟日本拼个你死我活。(《围城》)
    (94)就算警察圣明,最后能搞个水落石出,咱们也不能把宝押在别人能力上,咱得自
个儿决定命运——万一是我杀的呢。(王朔《玩的就是心跳》)
    再比如,同样都是一个“闹”,“个”后可以用各种不同的成语来表述:
    (95)依旧被我闹了个马仰人翻,更不成个体统,至今珍大哥哥还抱怨后悔呢。(《红
楼梦》十六回)
    (96)请大夫,熬药,人参肉桂,已经闹了个天翻地覆,这会子我又兴出新文来熬什么
燕窝粥,……(《红楼梦》四十五回)
    (97)他解释说:“方老师,我这么做可不是为了存心卖关子,我是怕一下子说得明明
白白,可又交不成这个朋友,闹个半途而废。”(刘心武《看不见的朋友》)
    (98)先是左眼跳,后是右眼跳,也弄不清究竟是跳财还是跳灾,终于闹个心惊肉跳。
(李国文《危楼记事》)
    所谓惯用性,主要是指“V个VP”在使用中形成了一些特定的惯用格式。尤其是“V个
+不/没V”和“V个+四字格”这两种格式。其中“V个不V”的使用频率最高,比如“不
住”和“没完”,在《红楼梦》和王朔小说中可以同多个V套用,以表示各种行为的延续

    便拉了袖子笼在面上,闻个不住/林黛玉见了,越发抽抽噎噎的哭个不住/众人听了
,都拍手笑个不住/便伏在桌上咳个不住/多少家雀儿的声儿,叫个不住/只见凤姐的血
吐个不住
    兴致勃勃鼓捣个没完/一打就聊个没完/一向在这种时候唠叨个没完/所以才说个没
完/别老摩挲着看个没完/偶尔去一趟问个没完/哭个没完/吐个没完/甜言蜜语絮叨个
没完
    此外,四字格的惯用式也相当普遍,有些成语甚至发展到了半虚化的程度。比如同一
个成语“不亦乐乎”,可以用在多个V后,表达一种模糊的达到了相当程度的意思:
    (99)不想都被这秃厮听了个不亦乐乎。(《金瓶梅》七回)
    (100)菜馆里供给的烟,他一枝一枝抽个不亦乐乎,临走还带了一匣火柴。(《围城
》)
    (101)那几个一路同船的学生看小方才去了鲍小姐,早换上苏小姐,对他打趣个不亦
乐乎。(《围城》)
    (102)中国人素以爱好和平著称于世界,在那十年间,不知怎么搞的,动辄拳头开路
,枪炮说话,打个不亦乐乎。(李国文《危楼记事》)
    (103)一齐起哄,跺脚吹哨扔瓶子,热闹个不亦乐乎,还冠冕堂皇地爱国。(王朔《
一半是火焰一半是海水》)
    习语性和惯用性是相通的,习语重在词语,惯用重在格式,两者相辅相成。正因为“
V个VP”具有很强的习语性和惯用性,所以,表现在句法形式上,就是所受限制很严,几
乎所有的“V个VP”既没有否定式,也没有疑问式;既不能太复杂,也不能再扩展。例如

    (104)最使他们兴奋的,是他把四大碗面条,一中碗炸酱,和两头大蒜,都吃了个干
净。(老舍《四世同堂》)→*吃了个不干净/*吃了个干净吗?/吃了个干干净净/吃了
个一干二净/*吃了个非常干净/*吃了个干净得不得了
    3.3 连用式和对举式
    作为一对补语标记结构助词,“得”和“个”有的时候还可以连用,但位序都是“得
”在前。例如:
    (105)若得了人情,入门便不打你一百杀威棒,只说有病,把来寄下;若不得人情时
,这一百棒打得个七死八活。(《水浒传》七回)
    (106)那西门庆,一者冤魂缠定,二乃天理难容,三来怎当武松神力,只见头在下,
脚在上,倒撞落在街心里去了,跌得个“发昏章第十一”!(《水浒传》二十二回)
    这一种排序几乎没有例外,这是因为“个”的虚化程度比较低,——“得”作为结构
助词的虚化过程至迟在晚唐已完成了(太田辰夫1987),而“个”作为结构助词的虚化过
程至今还在进行中。再例如:
    (107)当下众人吃得个净光王佛。(《金瓶梅》十二回)
    (108)袭人才将心事说出,蒋玉菡也深为叹息敬服,不敢勉强,并越发温柔体贴,弄
得个袭人真无死所了。(《红楼梦》一百二十回)
    不过,这种连用的现象,在近代较普遍,到了现、当代普通话中,虽然也还未绝迹,
但出现概率则大大减低了(注:在我们所检索的三百多万字的语料中只出现几例。),尽
管在某些官话次方言中还相当普遍。例如:
    (109)她又像当年子弟兵在羊角垴住的时候那样,把那些编辑、记者、美术员、摄影
师、校对员、译电员……的被窝褥子,枕巾褂裤,一个房间挨着一个房间,该拆的拆,该
洗的洗,该补的补,忙得个不亦乐乎。(李国文《月食》)
    有时,“得”和“个”还可以对举使用,甚至既对举,又连用。例如:
    (110)宝玉恨得掷在地下,指着风筝道:“若不是个美人,我一顿脚跺个稀烂,跺得
稀烂。”(《红楼梦》七十回)
    (111)运气坏就坏个彻底,坏个痛快。昨天给情人甩了,今天给丈人撵了,失恋继以
失业,失恋以臻失业,真是摔了仰天跤还会跌破鼻子!“没兴一齐来”,来就是了,索性
让运气坏得它一个无微不至。(《围城》)
      4.结语
    通过上面的分析,至少可以得出以下三点结论:第一,汉语中存在表层形式相似、深
层结构关系不同的两种“V个VP”,其中的“个”既可能是量词,也可能是助词;虽然它
们之间并没有明确的界限,但连续统两头的差异还是清楚的。第二,近代汉语中的“V个V
P”同现代汉语完全一脉相承:结构关系、表达功用相同,所有的小类也基本相同;而且
,近代汉语“个”的历时发展的虚化历程同现代汉语“个”的由实而虚的各种功能,其进
化轨迹和内部差异也正好是一致的。第三,当“个”前经常省去数词“一”,并开始频繁
用于谓词性词语前面时,从量词到助词的语法化过程就开始了;其虚化机制包括:紧邻句
法环境(adjacent context)、泛化、吸收、隐喻、推理、和谐等多个方面。
    通过对“个”的研究,我们深深地感到,词类研究应该坚持连续统(continuum)的观
点。因为词类之间在句法-语义方面的差别实际上都是一种以程度强弱为序的连续统。从
量词“个”到助词“个”,其间经历了一个漫长的、渐变的过程,将其分化为量词和助词
两类,只是一种非常粗疏的分类。其实,同一个词类内部的“个”之间还存在着许多不同
点,而不同词类的“个”之间反而倒存在着许多相似点。这就表明,像汉语这样缺乏形态
变化的语言,许多语言现象都存在着两头清楚,中间模糊的情况;要想比较科学合理地分
析和解释这种可此可彼、两可两难的情况,就必须树立起联系的、连续的观点。
    Civón(1971)曾经提出过一个著名的论断:“今天的词法曾是昨天的句法”。我们觉
得,就我们汉语的情况而言,则应该是“昨天的变化导致了今天的变异”。由此可见,对
于汉语的词语和结构、格式和篇章的研究,无论是重在历史的考证,还是重在现状的探索
,无论侧重于结构关系的分析,还是侧重于功能用法的说明,都应该坚持共时和历时相结
合的原则。换句话说,如果我们能够清醒地认识到,任何一种语言现象都是一种不断发展
的过程,而不可能是一种静态的定式,那么,我们就可以在纷繁错综的语言迷津中找到一
条便于切入的捷径,也就可以对各种复杂多样的语言现象作出比较切实的描写和解释。
    本刊网址:http://www.cass.net.cn/chinese/s18_yys/dangdai/index.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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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 赵元任,1979,中译本:吕叔湘译,《汉语口语语法》北京:商务印书馆。
    22 朱德熙,1984,《语法讲义》北京:商务印书馆。
    23 祝克懿,2000,析“动+个+形/动”结构中的“个”。《汉语学习》第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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