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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长篇小说《人间有爱》节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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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4-19 08:40:4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长篇小说《人间有爱》由三部构成,每部分上篇、中篇、下篇。
第一部《有爱的春天》,上篇《邻家哥哥》
这里发表的是第一部上篇的四章。

五、难忘的哥哥

宣哥大约在十九岁的时候,离开了我们,到镇上文艺宣传队去了。因为宣哥是我们村有名的歌手,而且能歌善舞,还会编故事,讲笑话,所以镇上成立宣传队,就把宣哥要了去。刘大伯和刘大婶为此得意了很长一段时间。
宣哥的离去给我们小伙伴留下了无尽的遗憾,因为在夏夜里乘凉时,再也没有人给我们讲故事了,再也没有人带领我们在夏夜的山上放声歌唱了,生活突然变得单调起来。
好在他们宣传队常到各村巡回演出,我便能经常看到宣哥。每次他们来,总是锣鼓喧天,热闹非凡。这时我总是跟在宣哥屁股后面跑,帮他提糨糊刷标语,帮他拾掇演出道具。总之只要跟宣哥在一起,无论做什么我都感到高兴。
在宣传队演出的宣哥,形象极为光彩照人。每次演出开始,英姿勃勃的宣哥腰间总是要扎条皮带,显得特利落特精神的样子,他和一个十分亮丽的女孩子,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上舞台,充满激情地宣布说:“荣城镇毛泽东思想宣传队,为贫下中农演出,现在开始!”然后便一个向后转,在后台热烈的锣鼓声中,昂首挺胸地走下舞台。
一场精彩的演出,就在这铿锵的宣告声中开始了。
宣哥每次回家,我总要追着他叫:“宣哥,给我唱支歌吧!”“宣哥,给我跳个舞吧”。于是宣哥便给我唱李玉和,唱郭建光,唱杨子荣;做洪常青劈叉的动作,做王大春舞大刀的动作。那动作、那神态,和我家墙上贴的样板戏剧照一模一样,简直迷死我了。
后来宣传队解散,宣哥就留在镇上了。他先是在镇机关帮着抄抄写写打杂,后来又到镇上电影院放电影。那时我也趁机看了不少不要钱的电影,每次我都坐在宣哥放电影的机器边,看宣哥熟练地摆弄电影胶片,用成熟男子那富有磁性的嗓音随幻灯片宣讲国际国内时事。
    我总是痴迷迷地望着宣哥,周身涌动着一股股热潮,对宣哥佩服得五体投地。时不时地我还帮宣哥递幻灯片子,让四周的人都知道我和宣哥是一起的,于是心里就平添了十二分的骄傲与自豪。
再后来,我们国家形势发生了很大变化,全社会更加注重经济建设,人们可以四处流动,可以个人开商店,办工厂,等等。
这时,一个南方老板在我们镇上开了个茶馆,知道宣哥的才干,便约请宣哥常年坐镇茶馆,为茶客们说评书。由于宣哥能说会道,擅长表演,所以他说的评书十分生动有趣,吸引了不少茶客,弄得茶馆一天到晚总是门庭若市,连许多妇女有事没事都爱去茶馆凑热闹。
我知道她们其实是去看宣哥的。
宣哥不但嘴上功夫好,人也长得极其俊美漂亮,一表人才,简直是我们那里的美男子。他浓眉大眼,鼻梁高挺,双唇红润,皮肤白皙,髭须整齐,牙齿雪白细密,身材魁梧挺拔,站在那里犹如玉树临风,时常紧抿着的双唇更显出成熟男人特有的刚毅。
据说镇上的女人都很喜欢他,就因为这个,宣嫂常同他拌嘴,说他老不着家,在外面同女人鬼混。我不知道鬼混是什么意思,一直想去问宣哥。因为我觉得宣嫂挺好,说话细声细气的,见人总是一副羞答答的样子。
宣哥确实漂亮,一颦一笑都令人心动,一招一式都异常潇洒,一举一动都极富男性魅力。我觉得他长得简直就没有任何缺点,用完美来形容一点也不夸张,无论用什么样的词语来描写宣哥也不过分。
我真不明白,刘大伯和刘大婶那样长相极为一般的人,为什么竟然生出了这么漂亮的儿子,也不知那老两口当年在床上是怎样下的本钱。我有时候就想,以后我也要生个像宣哥一样漂亮的儿子!
    村里的人在地里劳作时常同刘大伯刘大婶开玩笑,问他们当年是怎样弄事儿的,怎么干的,怎么摆的姿势。刘大伯他们听了一个劲地嘿嘿直笑。
说起宣哥长相的漂亮,慢慢地,我发现了人们的两种态度。
他们当着刘大伯和刘大婶的面时是一种态度,有说有笑的,有时说起他们生宣哥的事,常常含有某种色情的味道。男的说看不出刘大伯那玩意儿竟然那么管用啦,女的说刘大婶那东西不一般啦,两个人很会配合啦什么的,总之大家都十分艳羡刘大伯刘大婶弄出来这么绝对漂亮绝顶聪明的宣哥。
可是当他们背着刘大伯刘大婶议论宣哥时,却又露出一种鄙夷、不屑的神气,或者也可以说是一种嫉妒的心理。
男的往往就说,“长青(就是刘大伯的名字)那玩意儿哪有那么好使,像根蚯蚓,一天到晚软绵绵的,能钻土进洞就不错了,还能弄出那么个人物来!嘁!”
女的就问:“软绵绵的,你看见啦?”
要不就说:“那是你的功劳啦?”
男的趁机调笑反击说:
“我没看见,你看见啦?”
“你不相信,你来试一试!”
于是常常就引来女人们一声声的俏骂。男人们则不怀好意地仰天呵呵大笑起来。人们就这样在肆无忌惮的笑声中送走了一天又一天。很难想象,没有这些笑话,在那物质匮乏的年代,人们该如何渡过那艰难的时光!
    我那时还很小,对大人的议论一点也听不懂,不过因为听得多了,所以就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至今还记得。大人们在地里劳作的时候,不管什么人,总要议论男女之事,说起来就眉飞色舞,兴高采烈,尤其是结了婚的男女,说起床笫之事更加放肆。
    小伙子听了哈哈乐,姑娘们却羞红了脸,躲在一边去了。
    我对他们的议论一懂不懂,兴趣索然,真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乐此不疲。当然我现在明白他们那时议论的是什么意思了。
只要宣哥一走过来,人们就偷偷地看他,互相交换眼色。
有人就神秘兮兮地说:“真有点像!”
立刻就有人争论说:“什么真有点像!简直太像了,看那身材,看那脸盘,看那走路的姿态,看他说话的样子,那一点不像!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做出来的!”
旁边还会有人附和说:“真的太像了,你们细看吧,两个人的眉毛都那么浓,那么黑,俗话说:眉毛黑,大嫖客。你们看这两个人可不是个大嫖客么!”
于是大家就放肆地嘻嘻哈哈地乱笑一通。
人们的议论,我简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我就回去问我妈:“妈妈,外面的人说宣哥非常像谁呀?”
我妈就沉下脸来说:“小孩子家,什么事儿听到就是了,瞎打听什么呀!”
他们议论可以,我问问反倒有罪了,我心里十分不服气。我想我会搞清楚这事的,要是谁敢招惹我,我就把他们说宣哥坏话的事告诉宣哥,让宣哥臭骂他们一顿!
从此听人们议论我就留了个心眼,可是我到底年龄小,对他们的议论听得总是一懂不懂的。直到许多年后,宣哥已经结了婚,又因一场变故被迫离开了我们村,我已经有十多岁的年纪时,与大家在一起劳动,听得多了,这样一来二去,我才终于比较详尽地听到了事情的大概。
奇怪的是我小小年纪竟然会吃醋,因为我太喜欢宣哥了,看见别的女人围着宣哥转,我心里就不痛快,不舒服。
有时候宣哥回家,宣嫂总是急急忙忙把宣哥拉进屋,拉进他们的卧室,不让我进去,也不知他们要干什么,我就不高兴,就感到委屈,就气鼓鼓的跑回自己家,发誓不理宣哥。
可是等见了宣哥,他对我笑一笑,抚摸一下我头发,或者给我一块糖,我就又高兴起来了。
宣哥好像总是知道我的心思,绝对不会让我的委屈超过半天,让我无法找到记恨他的理由。有时候爸爸妈妈到镇上去,只要宣哥碰见了,他一定要托他们给我带些小姑娘特别喜欢的礼物,什么发卡啦、彩带啦、橡皮筋啦什么的,有时候还有糖、水果什么的。
这样的宣哥,让我怀念死了,让我喜欢死了。虽然他不是我的亲哥哥,可是我从来就没有想过他不是我的亲哥哥这个问题。
我还特别喜欢宣哥夹香烟的姿势,宣哥夹烟的姿势特别有风度,连吐烟的姿势也是那么与众不同,那么优雅,令人觉得吸烟好像是一门艺术。这也是我喜欢宣哥的原因。
    后来我长大了,结交了很多男人,我发现他们抽烟的姿势,没有一个有宣哥夹烟的姿势好看,完全就是吞云吐雾,毫无美感可言。
宣哥嘴唇上的小胡子也特别漂亮,那胡须黑黑的,亮亮的,总是修剪得整整齐齐,据说宣哥就是因为这漂亮的小胡子,才引得镇上的女人为他发疯,我有时候就很想抚弄他的小胡子。
    你们看,这就是我的宣哥,我心目中的偶像,他是不是很漂亮?这是他年轻时拍的照片。我十岁那年,到宣哥家玩,看到宣哥这张照片,不知为什么,我就有一种冲动的感觉,想拥有这张照片。后来我趁宣嫂不注意,偷偷地把这张照片取走了。我把宣哥的照片在怀里揣了好几天,一直把他珍藏的现在。而今我又带着这张照片,带着我的梦想,来到了南国。
可惜我没有宣哥三十来岁时的照片,听镇上女人议论说,宣哥那个时候“是个成熟的男人,对女人更有魅力,床上功夫也日臻完美,投入他怀抱的女人,没有一个不为他的床上功夫所折服”。
    我那时才十来岁,根本不懂床上功夫是什么意思,但见那么多女人夸赞宣哥,我也暗自为宣哥高兴,心里更加佩服宣哥了。
这就是我,一个十三四岁少女的模样,那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那正是如花的岁月。那时的我,对生活充满了渴望,对未来充满了期盼。你们看我迷蒙的眼神,对未来是不是有点不知所措的样子?

六、大地的芬芳

人们总说我成熟得早,其实我同大多数女孩儿一样,十四岁后快十五岁了才来初潮。
我清楚地记得,我来初潮的时候,正好也是一个春天,与我这一生许多重大经历总是不谋而合。至于初潮这个词语,是我后来在有关书籍上看见的,我当时的感觉就是下面出血了。
当然,那时我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看从我最隐秘的地方流出来那么多的血,我就吓得要死,惊惶失措地手脚都软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现在想想当时的狼狈相,我就觉得很好笑。
那是个春意盎然的季节。
那天的天气十分晴朗,太阳暖暖和和地照着,蓝蓝的天上飘着片片白云,整个一个天高地广,给人以心胸开阔的感觉。
路边的野花蓬蓬勃勃地开放了,在青葱一片的草丛中随风摇晃着,像星星似的闪动着。草尖上缀着一颗颗露珠,在春日艳阳的照耀下,熠熠闪光,如剔透晶莹的珍珠一般。
风儿轻柔地吹着,梳弄着水边依依的柳枝,柳枝轻轻地摇摆着,跳着柔曼的舞,像妩媚的少女在扭动着腰肢。温温柔柔的风,抚摸着我的脸庞,轻轻地在我耳际拂过,像是在对我耳语,好像要告诉我一个即将走向成熟的少女什么秘密似的。
春日暖阳,春风荡漾,花儿灿烂,大地一片芬芳。
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到心情极为舒畅,心境出奇地好,在上学的路上,我快活地哼唱着,一路蹦蹦跳跳的,说不出地高兴。
可是我内心深处似乎又感到骚动不安,像在企盼什么,想要抱着什么,想要撕碎什么……这种感觉我实在又难以用言词表述出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我预感到要发生什么事,可是又说不清楚到底将发生什么样的事。
那天是星期几我记不清楚了,但是我记得很清楚的是那天我们班有体育课,课上老师安排男女生都跳高。当时我感到双腿发沉,想请假,可是体育老师不准。我只好咬咬牙,鼓起勇气跳过去。
就在我跨越横杆的一瞬间,我感到胯部如撕裂一般,小腹刀搅似的巨疼。我一下子就蹲在垫子上,无法站立起来,我只好紧紧地捂着小腹,不敢动弹。
体育老师急忙把我抱到他的寝室。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把我抱到他的寝室里,而不是抱到学校医务室。也许那天医务室没有人吧,由于当时我只感到腹痛极了,对别的就没想那么多。
    体育老师把我放到他的床上,撩开我的衣服,揉我的肚子。他的双手有意无意地往我小腹下滑动,有几次甚至在我的阴部滑过,我隐隐地感到有些快活,舒畅,可是更多的是恐惧。
    我不喜欢体育老师,因为他长着一张黑黑的麻脸,看了让人恶心。他四十岁了还没有结婚,平时看我们女同学,眼神总是怪怪的,让人不舒服。所以我们平时都躲着他,不愿意单独与他接触。这次要不是我腹痛难以忍受,无力抗拒他,我才不会躺在他的床上呢。
我感觉到他揉我的手越来越重,手从我胯部滑过的次数越来越多,停留的时间越来越长。他的身子弯下来,越来越靠近我,好像要压上来。他的胯部贴在我右边,好像有根什么硬硬的东西在顶着我我右臀部,让我感到极不舒服。
他的脸不知什么原因,好像扭曲变形了,双眼如着了火一般盯着我看。
一种恐惧的感觉袭上了我的心,我感到有某种危险在靠近我。这时我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和力量,一把推开他,腾地从床上跳起来,跑了出去。
    我跑回教室,拿了书包,不顾班主任老师的呼喊,一口气逃离了学校。
我像是后面有猛鬼恶兽追赶我似的,拼命地往前跑,不敢回头,不敢停步。
我憋着气一路奔跑,大气也不敢喘一口,憋得我胸部如同要爆炸似的。我喘着气,心咚咚地急跳着,跳得如同擂鼓一样。
    就这样一直跑到我家附近的油菜地,我一头扎进油菜林里,一直钻到无人发现的深处,才停下来。
油菜花已经盛开了,开得金灿灿的。
蜜蜂在花丛中飞舞着,忙碌着,酿造着甜美的玉液琼浆,酿造着甜美的生活。
我透过金灿灿的油菜花空隙,看到了明丽碧蓝的天空。风吹过来了,裹挟着阵阵的花香,夹杂着野草的鲜嫩气儿,从我身上拂过,抚摸着我的脸颊,抚弄着我的发梢。金黄色的油菜花瓣随着温柔的春风纷纷扬扬,飘洒而下,洒满了我的全身。
芬芳的花朵,芬芳的空气,芬芳的大地,在温柔地包围着我,偎倚着我,给我以爱抚。
我随手摘下一串油菜花,放在鼻子边嗅着,揪下一朵花,轻轻地吸着花蕊,吸着那花朵中又甜又苦的花蜜。
慢慢地,我消除了紧张的心情,平静下来。
    躺卧在清凉的泥土上,呼吸着新鲜无比的空气,嗅着浸人心脾的花的芬芳,我感到全身上下、五脏六腑有说不出的舒畅与快意,这种感觉是以往任何时候也没有过的。
    这时我感到胯部湿漉漉、热乎乎的,好像有一种什么东西在往外流。我赶紧蹲下,把裤子脱下来,我这才发现我的阴部在流血,把内裤也染红了一大片。
    这是怎么啦?无缘无故的!
    我吓了一大跳,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时,我突然想起了我妈妈生我的情景,不也是在这个油菜花盛开的季节吗?不也是在这块油菜地里吗?
我似乎一下子明白过来了。
天哪,我这是要生孩子了!
我全身不由得紧张起来,眼泪“唰”地就流了下来,“呜呜”地哭开了。我不愿意生孩子,真的,我不愿意,我还没有玩够呢。再说,我自己还是个孩子,怎么会照顾孩子呢。
我又觉得十分奇怪,我还没有结婚哩,怎么会生孩子呢?虽然我那时候并不明白为什么女人结了婚就会生出孩子来,但有一点我是知道的,女人要结了婚才会生孩子!至于这中间有什么道理,那就不是我这小小年纪的小姑娘所知道的了。
    胯下的血越流越多,我急忙从作业本上撕下几张纸,把血擦拭干净。在擦拭的过程中,我才发现我的阴户长得丰满了一些,上面长着细细的绒毛。我不明白,人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变化,这样的变化到底意味着什么。
    可是事情最后的结局并没有像我所害怕的那样生出小孩子来,只是好些天来一直流血不止。这让我既感到开心又隐隐约约地有点失望。虽说生孩子是个恐惧的事儿,是我所不原意的,可作为一个女孩子,从本能看,大约内心深处还是想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生出孩子来,能生出个什么样的孩子来。
一连几天,我都感到萎靡不振,下部胀疼,双腿沉重,我懒洋洋的,不想与人说话,同学们都惊异于我整个失却了往日的活泼。就是从那次开始,我每月都要有规律地流几天血。
后来我在学校图书馆偷偷地看了生理常识书才知道,那就是月经,第一次就叫初潮,这是每个女人都免不了的。现在我一想起我第一次来月经时惊惶失措的样子,而且还把它当成是生孩子,我心里就觉得好笑得不得了。
那时的我是多么地幼稚啊!
不过,我这一生也忘不了那个芬芳的日子,那个芬芳的季节,那个芬芳的油菜地!
那个难忘的春天啊!
那个芬芳的春天啊!
那个使我走向成熟的春天啊!
    从那时我就明白了,女人的芬芳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七、难言的哥哥

    你们看,我把话题扯远了,还是说我和宣哥的事吧。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发现我越来越喜欢宣哥了。看见宣哥,我就感到快活。有时候宣哥在镇上几天没有回家,我就总是感到心神不宁,好像生活中缺少了什么似的。
宣哥的模样、眼神、微笑、说话的声音、走路的样子、夹烟的姿势,一切的一切,都让我感到莫名的高兴。甚至走过宣嫂凉晒的宣哥的衣服、裤子旁边,我也止不住要多看几眼,获得一种不可名状的快感。我也不明白,我怎么会有一个成熟女人的心思呢?
你们会讥笑我是不是一个性欲狂,其实我那时才十来岁,哪里有什么性欲呀,哪里懂什么男女之间的事情呀?
其实我不过就是喜欢宣哥罢了。
宣哥对我很好,对我特别和蔼,跟我说话,声音总是柔柔的,令人感动。每次从镇上回来,他都给我带糖吃,抚摸我的头发,抚摸我的脸,每次被他那厚实的手抚摸着,我都感到格外开心。
随着我年龄的增大,我更加喜欢他了,我感到他看我的眼神也有些特别,我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意味着什么,但是我知道,那是对我好的眼神,是让我感到舒服的眼神。
    而且我以一个小姑娘的敏感,预见到我的未来与宣哥有一定的关系,我与宣哥之间一定会有、一定要有什么故事发生。至于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发生什么样的故事,我不清楚。我只是凭直觉感到这一点。
宣哥要去当兵了。
这既让我高兴,又让我难过。
村子里的人说宣哥不可能当上兵,但我认为肯定没有问题,因为我知道,镇上负责招收新兵的田部长对宣哥非常好,我觉得简直是不一般的好。平时宣哥在镇上演出或说书,有时天晚了,就经常在田部长那里搭铺睡觉。
目测的那天,镇上中学里可谓人山人海,四乡八岭的青年男子都来了,加上看热闹的人,操场上挤得水泄不通。报名的人分成十人一组,在操场上走来走去,那些歪眉斜眼的、溜肩拐腿的,在目测这一关就被刷了下来。
负责目测整队的人是镇上的田部长。田部长是从部队转业的干部,长得十分高大魁梧,声音特别低沉宏亮,为人十分豪气爽快,说话干脆果断,办事十分干练,一举一动极富男子汉气。宣哥因为经常在镇上做事,一来二去地两个人就成了好朋友。
我想,像宣哥这样漂亮的男子,唇红齿白的少年郎,谁也愿意和他交朋友的。
这时田部长就如指挥千军万马的司令员一样,嘴里不停地喊着“立正”、“稍息”、“向右看齐”、“向前看”、“向后转”、“向前三步走”之类的口令,而参加目测的小伙子们,都乖乖地听从田部长指挥。
毕竟没有经过训练,那些参加目测的小伙子们在整队的过程中洋相百出,有的人的动作与田部长的口令刚好相反,于是互相之间不是碰了头就是绊了胳膊腿,把个队伍弄得东倒西歪,令围观的群众哄笑不已,简直比看一出喜剧还开心。
    那天宣哥可是出尽了风头,在所有参加目测的青年中,宣哥的个子最高大,长相最俊美,仪表最动人。器宇轩昂、风采非凡的宣哥站在一群萎萎缩缩的人中,有如鹤立鸡群一般。看热闹的人无不啧啧称赞,小姑娘大嫂子们更是看傻了眼。
    这时的我,恨不得跳到场子中间,自豪地告诉大伙儿,那就是我的宣哥!我突然想起听人们哼的歌曲:“花儿里为王的红牡丹,人丛里最美的是少年”。我想宣哥就是花中的牡丹、人中的美少年!
宣哥当然十分顺利就过了目测关。第二关是外科初检,重新编组,也是十人一组。听旁边的人说,这回要光屁股检查,看看有没有痔疮,是不是平底脚,动没动手术,等等。
有个人笑骂着说:“他妈的当兵真难,比挑女婿还难呢!”
旁人就打趣说:“谁家挑女婿要脱光了检查呀!”
外科初检是在一个教室里。这次淘汰的人更多,只见出来的人,有的垂头丧气,有的兴高采烈,合不合格,一看他们的表情就都知道了。
等候了好半天,终于轮到宣哥那一组了。
我的心怦怦地跳起来,老实说,我既希望宣哥检测上,又希望宣哥不合格。宣哥要是穿上军装,那该是多么英俊、多么威武呀!可是宣哥要是当兵,离开我不知道要有多少年,那时我上哪儿去看我的宣哥呢?
当时我的心情矛盾得不得了。
陆陆续续地,宣哥那一组人也开始出来了,我盼着宣哥快点出来,既希望他的表情是兴奋的,又希望他的表情是颓丧的。可是已经出来七八个人了,最后第九个人也出来了,宣哥还没有出来。
我沉不住气了,趁人们不注意,我悄悄绕到教室后面,去看宣哥检查。教室后面的窗户已经用纸糊死了,我好不容易找到一条没有糊住的小缝隙,便踮起脚尖往里看。
我依稀能看见宣哥光着膀子躺在一个台子上,只看见上半身。站在旁边的人穿着白大褂,正好挡住宣哥的胯部。
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我只能看见他臀部上下一截身子,可是他一说话,我就听出他是谁来了,原来是还是镇上主管征兵工作的田部长。
他与宣哥的对话,我听得半明不白的,宣哥的声音更低,有时能听见他用“嗯”回答田部长,有时低得什么也听不见。
    田部长:“你晚上想事儿吗?”
    我差点笑起来,这也是体检要回答的问题吗?谁晚上不想想事儿呢!除非特别困倦,头一挨着枕头就睡着了,否则,我也会心猿意马,东想西想的,宣哥啦、同学啦、老师啦、学校啦、爸爸妈妈啦,等等,总之,睡觉时总会想起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田部长:“你晚上想事儿它硬吗?”
    我不明白想事儿什么东西还要硬,有些糊涂,却听宣哥“嗯”了一声表示回答。
    田部长:“你晚上做梦梦见女人了吗?”
    我又一次觉得好笑,这田部长也太好奇了,谁做梦不会梦见人呢,我还经常梦见宣哥哩,宣哥做梦梦见女人有什么稀罕的呢?
    田部长:“下面流出水来了吗?”
    我分明听见宣哥又“嗯”了一声。
    田部长:“你想事儿玩弄它吗?”
    我惊异地瞪大了眼睛,什么流不流水的,玩弄什么东西呀?他们的对话我感到很奇怪,一点也听不明白。
    这次我没有听见宣哥的回答,透过缝隙,我看见田部长的身子在晃动着,好像他在宣哥胯部揉搓着什么、抽动着什么似的。
    田部长:“你感觉到舒服了吗?”
    宣哥:“没……没有……”
    田部长:“你内部用力!”
    屋子里一阵沉默,只见田部长的臀部在有节奏地晃动着,手在宣哥下半身抽动着。缝隙太小,我看不见他们到底在做什么。
    田部长:“怎么样?感觉到舒服了吗?”
    宣哥:“有点舒服了。”
    田部长:“快出来了吗?”
    只听见宣哥“嗯嗯”着,喘着气,说:“出来了!”就听宣哥轻微地“啊”了一声,田部长身子晃动得更快了。
    一会儿,就见田部长从台子下面拿出一条毛巾,擦了擦自己的手,又把毛巾递给宣哥,说:“擦擦吧!”
    我从头到尾都没有弄清楚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做什么。后来见宣哥接过毛巾,好像在擦拭他的胯部,接着是穿衣服,我便赶快又跑到前面去。
    宣哥出来了,我急忙看宣哥脸上的表情,可是宣哥的脸上异常平静,看不出任何喜怒哀乐,让人难以捉摸,不像别的人一出来就喜怒形于色,让人一下子就看清楚了结果。
宣哥后来又参加了各科体检,都顺利过了关。据说,接兵的首长已经看好了宣哥,指名要录取宣哥。
那几天,人们都在议论征兵的事,毕竟,在那个年代,当兵是出去看世界的惟一机会!
    那一阵子,宣哥也是兴高采烈的,一脸喜气。我本来在心里一直为宣哥要长期远离开我而闷闷不乐,可是一看宣哥的高兴劲儿,我也高兴起来,甚至盼望着宣哥快点穿上军装,好让我看看他的威武雄姿。
    换军装的日子临近了,这时谣言像一阵风似的流传开来:某某被告发偷了生产队的玉米棒子,某某曾经在地里对大姑娘小媳妇动手动脚,某某文化水平低……这些人都被取消了当兵的资格。在这些风一样的谣言中,没有一条是关于宣哥的,我相信宣哥在这次是没有任何对手的。
    然而,正式张榜的名单上,没有宣哥的名字!
    如五雷轰顶似的,我惊呆了!
    我分明看见,一旁的宣哥眼眶湿润了,只见他铁青着脸,紧咬双唇,一言不发,一扭身钻进了人群中。
    后来,我听见集市上的人在议论,说宣哥家成分太高,是富裕中农。这我知道,要不是刘大伯是富裕中农,当年刘大伯也不会娶刘大婶了。也有人说田部长看宣哥是个人才,舍不得让宣哥这样的人离开,特意把宣哥留下了。说法种种,都让人觉得是个理由,可是又让人糊涂。既然如此,当初就不应该让宣哥报名参加体检,这样穷折腾一番,到头一场空欢喜,不是瞎忙乎吗?
    我开始还为宣哥难过,可是不久就高兴起来,毕竟,宣哥不再远离我,我依然能天天见到宣哥,能听见宣哥唱歌,能听见宣哥说笑,能听见宣哥给我讲故事,世界上还有什么比与宣哥在一起更快活的事情呢?
    宣哥没有当上兵,这丝毫没有影响宣哥的形象,相反,镇上的人似乎更加喜欢宣哥,每当逢集宣哥在茶馆说评书时,茶馆里总是挤得人山人海,水泄不通,连个插脚的地方都没有。
    女人们挤不到前面去,索性站在远处,一边听宣哥说书,一边偷偷地望着宣哥,一边窃窃私语。媳妇大嫂子们拿宣哥与自己的丈夫做比较,感叹着自己命运不济,找了一个丑八怪,姑娘们则幻想着,要是能找到或者说能嫁给宣哥这样的男人该有多好!
    宣哥似乎到田部长办公室的次数更多了,有时候经常几天不回家,就住在田部长房间里。田部长似乎特别喜欢、欣赏宣哥,有时候他办公没有事,也到茶馆听宣哥说评书,而且看宣哥的眼神很特别,有时候显得呆呆的,到底为什么我也不太明白。
    那一阵子我心里特别恨田部长,心想你既然那么喜欢宣哥,当初当兵为什么不帮忙,不想一点办法把宣哥送到部队上去呢。我相信凭宣哥的本事和一表人才,宣哥到部队上一准能讨得首长的欢心,肯定前途无量,肯定能提个军官,想想那时的宣哥,该多么地威风八面啊!
    有时候我就这样幻想开来,高大英俊的宣哥穿着挺括的军装,腰间别着手枪,而我就依靠着宣哥,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周围的姑娘们纷纷投来艳羡的目光,我简直陶醉了,出尽了风头……
而现在这么有本事的宣哥却窝在一个小小的茶馆里,虽然也受人尊敬,很让人羡慕,可毕竟是小地方,风光也风光不到哪儿去。
想到这些,我心里就暗暗地骂田部长那个“狗东西”,他要是肯帮忙,宣哥不早就到外面开眼界去了吗?我那时根本没有想到,而且除了宣哥,别人也没有想到,宣哥在当兵万无一失的情况下居然被取消了资格,完全是因为田部长在中间做了什么手脚!
我实在不明白,宣哥为什么还要理睬田部长。也许是因为我还太小,不太理解大人之间的事情。
顶让我感到奇怪的是,宣哥有时候大中午的,也在田部长那里呆着,而且两个人大白天的还脱了衣服在一起睡觉。
有一次,刘大伯生病了,高烧不退。刘大妈叫我到镇上找宣哥买点退烧药。我便去镇上找宣哥。因为那天不逢场,茶馆里没有人,我估摸宣哥一定是在田部长那里,便直奔田部长寝室而去。
田部长寝室的门紧紧地关闭着,我从门缝向里张望,看见他们的衣裤都扔在床外面,而且连裤衩也脱了,因为我认识宣哥的裤衩,是刘大妈用做被套剩下的花格子布头做的。
这时我听见宣哥说:“我该走了。”
只听田部长说:“再躺一会儿吧,让我再……!”声音是那样地轻柔,简直与平时整队喊口令组织民兵训练的田部长判若两人,他低声地咕哝了些什么话我没有听清楚。
床铺在微微地晃动着,由于蚊帐放了下来,他们在里面做什么,是睡觉,还是聊天,我什么也不知道。
我管不了那么多,也对他们在干什么丝毫不感兴趣,便噼劈啪啪地使劲拍门,大声叫道:“宣哥,宣哥,刘大伯病了,叫你赶快去卫生所买药送回去呢!”
屋子里一片惊慌,我看见田部长光着上身从蚊帐里探出头来,把放在一旁的衣裤拿了进去。
他们穿好衣服,开了门让我进去。宣哥的脸显得极不自然,而田部长却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但我明显地感到,田部长对我的贸然到来似乎很不高兴。
    宣哥什么也没有说,拉着我的手,到卫生所买药去了。
    慢慢地,我发现,宣哥到田部长那儿去住并非是他特别自愿的。有时候在街上演出什么的,天实在太晚了,他就在田部长那儿去住,当然也可以到镇上别的朋友家住。但有时候,集市已经散了,晚上也没有什么演出活动,他还是在街上住,而且是去田部长那儿。
我就看见田部长去找过宣哥好几次,让宣哥晚上到他那里去住,宣哥一露出不愿意去的脸色,或推托的理由不充分,田部长就很不高兴。
有一回宣哥表示不去,我就听见田部长鼻子里哼了一声,沉下脸说:“你现在是翅膀硬了,我也请不动你了!”有好几次,宣哥叫我等他一起回家,可是最后,田部长来了一趟,宣哥就只好改变注意,在镇上住下,打发我一个人怏怏而归。
我真不明白,既然田部长不帮宣哥的忙,宣哥就根本不应该把他当朋友看待。
要换了我,遇到这种事,理也懒得理他!
大人的事啊,真叫人不明白!

八、宣哥的初恋
   
    在茶馆说评书不久,宣哥就结婚了。
其实宣哥是被迫结婚的!
我知道,宣哥是不愿意结婚的!
我还知道并且看见,宣哥是流着泪结婚的!
宣哥是在刘大伯破口大骂下结婚的!
宣哥是在刘大婶的哀求下结婚的!
那是因为,宣哥另有所爱呀!
宣哥的心早就已经给了另一个人儿了啊!
    听人说,宣哥在镇宣传队的时候有个相好。他的相好叫梅子,实事求是地说,梅子人长得是很漂亮的,长着一副瓜子脸,一双大眼睛,细细的腰肢像柳条一般,与宣哥也是相当般配的。
    但是,我不喜欢梅子,因为我总是觉得她妖妖媚媚的,说话娇声娇气,尤其是她总跟着宣哥转,让我看了不舒服。不过说实话她演戏还成,嗓子特亮,舞姿也特优美,每个动作都十分到位。她扮演的小铁梅,咬牙,甩发,噘嘴,无一不像电影中的铁梅,所以每次她扮演铁梅一出场,一亮相,准会获得满堂彩声。每次宣传队来我们村演出,我最喜欢看宣哥和梅子配对演红灯记、白毛女,或者男女声二重唱之类的节目。
    宣哥和梅子相好已经好几年了,宣传队的人几乎都知道,我们村里不少人也知道。大家都认为他们俩是天生的一对,地就的一双,一个会写戏,一个会唱曲,真是郎才女貌。
    那时村里、镇上,好多人来给宣哥提亲,宣哥就是不答应。大家都知道,宣哥心里只有梅子姑娘。
    不少人来找刘大伯刘大婶他们走后门,他们特自豪地说,孩子大了,他的事让他自己作主,我们也不封建,不干涉他的婚姻自由。他们对宣哥也非常有信心,心想我们的儿,能干着呢,本事大着呢,还怕找不着好媳妇!
    后来梅子的父母托人来提亲,媒人是我们邻村的村长,过去曾同刘大伯一块儿在外面修过铁路,关系还不错。刘大伯本不想答应,因为刘大伯和刘大婶对宣哥的婚事另有想法,但是架不住媒人是个有脸面的人,又是自己的老朋友,不便推辞。
    刘大伯便把事情往宣哥身上推,由宣哥决定。于是他托人把宣哥叫回家,让宣哥自己拿主意。宣哥兴奋得心都快跳出来了,那有什么愿意不愿意的,可他还装模作样地让二老作主。刘大伯本意是让宣哥辞了这门亲事,也好对自己的战友有个交代,没想到宣哥不知就里,又推了回来。最后还是刘大伯拍板,算是初步定下来了。
    按我们那儿的风俗,男女订婚,两家都要查访对方的人品、家底什么的。梅子父母早就相中了机灵、俊美的宣哥,也知道宣哥的为人,查访这道手续就免了。梅子在宣传队,人人都知道,按说也没必要查访。可是刘大伯只这么一个儿子,把儿子看得金贵无比,对未来的儿媳总是左挑右选,怕委屈了宣哥,哪能免了这道手续。于是刘大伯和刘大婶便扮成两个过路人,选了一个日子到邻村查访去了。
    也是合当有事。刘大伯查访的那天,碰上的那个老太太,正好是梅子家的对头,她有个儿子,相中了梅子,托人提亲,被梅子拒绝了,于是便怀恨在心。这次刘大伯向他打听梅子的情况,她便趁机把梅子如何如何风流,如何如何同好些男人说不清,在县城又如何如何。直把个刘大伯听了个目瞪口呆,铁青着脸,当即气冲冲地来到媒人家,指着他朋友的鼻子,把他骂了个狗血喷头,宣布断绝这门婚事,然后拂袖而去。
    刘大伯旋即派刘大婶把宣哥从镇上叫了回来。
    宣哥回到家,见刘大伯阴沉着脸,便小心翼翼地问:“爹,妈,家里出了什么事啊?”
    刘大伯直截了当地说:“我把你和梅子的婚事吹了!”
    宣哥听了一震,问刘大伯:“梅子怎么啦?”
    刘大伯说:“你知道她是什么人吗?”
宣哥反问刘大伯:“她是什么人?”
刘大伯大声说:“她早就破身了!你知道吗?”
宣哥说:“知道,这有什么关系!”
当时我就在宣哥房间隔壁,我分明听见刘大伯“啪”地一声狠狠地抽了宣哥一耳光,骂道:“混蛋,知道你还不告诉我!”
宣哥捂着脸咕哝道:“我为什么要把这事告诉你呢?”
刘大伯一愣,一时气得说不出话来。
只听刘大婶说:“宣儿,我们可是一个清清白白的家庭,怎么能娶这样的人做媳妇呢?”
宣哥说:“我不在乎!我喜欢她就行了!”
刘大婶说:“傻儿子啊,别人是要说闲话、戳脊梁骨的!”
宣哥说:“别人说什么我不管,我也不怕别人说什么!”
刘大伯吼道:“你不怕,老子还害怕呢!”
宣哥突然犟起来,顶撞道:“又不是要你娶媳妇,你怕什么!”
    这时只听哗啦一声,好像是刘大伯把桌子掀翻了。
    刘大婶惊叫道:“死老鬼,你干什么?”
    只听刘大伯怒骂道:“老子一刀宰了你这兔崽子!”
    好像刘大婶拦着刘大伯,哭叫道:“宣,你还不快走!”
    宣哥哭着说:“我不走,我也不想活,让他砍死我算了!”
    要不是我爸爸妈妈他们闻讯赶到,把宣哥拖走,真不知那天会出什么事呢。
后来,听说梅子嫁到山里去了,她父母给她找了个二十多岁快三十岁的瘸腿男人,连嫁妆也没办,草草把她打发走了。
梅子出嫁时,哭叫着不愿意走,抱着她家门口的柳树不松手。瘸腿男人恶狠狠地掰开她的手,把她扔上毛驴,她从毛驴上挣扎着滚下来。嘶哑着嗓子惨声大叫:“宣哥……宣哥……快来救我!”
    梅子的那个凶狠的瘸腿男人把她绑在毛驴上,强行把她拉走了。梅子在驴背上挣扎着,嚎哭着,直到人影消失在山里,远远地还能听见她的哭叫声传来。全村人都为之心酸不已。
宣哥为此大病一场,在家整整躺了半个月,茶馆也因此关门二十多天。刘大婶没有办法,把宣哥在镇上的朋友挨个叫来,轮番劝慰宣哥,宣哥才慢慢好起来,恢复了往日的情绪。
宣哥的初恋,就这样结束了。
    在那些日子,我简直不敢看宣哥的脸。宣哥头发长长的,乱蓬蓬的,憔悴得不像个人样,让我直想陪他掉泪。
    就是在那样艰难的日子,宣哥见了我,还总是强忍着内心的伤痛,微微笑着面对我。他那带伤的微笑,我现在想起来还心口发疼,令我至今难以忘怀!在我的印象中,宣哥总是以敦厚、活泼、坚强、优雅的形象出现在我面前的,我简直无法想象、也无法接受宣哥竟然也会倒下这个事实。
我本来不喜欢梅子嫁给宣哥,可是梅子最后的遭遇,真是让人同情,尤其是看到宣哥痛苦万分的样子,我又觉得,梅子还是嫁给宣哥好。只要宣哥好,宣哥高兴,那就什么都好。
我突然想起了梅子扮演的光彩、亮丽、清纯的小铁梅,想起了宣哥扮演的宽厚、仁和、刚强的李玉和,他们应该有幸福的人生,不应该落得如此下场啊!
说实话,刘大伯和刘大妈是喜欢梅子的。梅子的漂亮、机灵、能说会道的甜嘴儿,都让他们喜欢。要不是听说了梅子的风言风语,那梅子无可争议地就嫁给宣哥了,做了他们家的媳妇了。
刘大伯和刘大婶听说了梅子的遭遇后,扼腕叹惜不止。刘大伯埋着头,一句话也没说,闷闷地抽了半天的烟,我知道他是在自责。刘大婶则哭红了眼,直说“造孽哟,造孽哟”。她淌着眼泪对刘大伯说,“那事儿不怪那闺女,不怪那闺女!”

[ 本贴由 胡吉成 于 2006-4-20  09:53 最后编辑 ]
 楼主| 发表于 2006-4-19 08:44:37 | 显示全部楼层

欢迎到老胡的博客浏览

http://blog.sina.com.cn/u/1223121372
发表于 2006-4-19 11:09:24 | 显示全部楼层

赶上时髦了呀您

逛了胡大教授滴博客,几张照片倒是蛮摔锅滴嘛
还得加大基本建设滴力度和加快前进步伐哦

有空就会去您滴博客检查工作滴,要积极努力哟
 楼主| 发表于 2006-4-20 09:52:14 | 显示全部楼层

湘里妹子办网站有经验一定多指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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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粹是自娱自乐,要有那么多功夫就好了。
你把你的坛子展示给李校助看了他有什么反应吗?
 楼主| 发表于 2006-4-20 11:20:36 | 显示全部楼层

九、梅子与渝光

梅子的命运,真让人同情。
    梅子也是可怜的,她家本来就苦,自她参加宣传队,她父母就一心指望梅子有机会吃国家粮,也给穷家争口气,谁知她到头还是苦人苦命!梅子自己心气也很高,在那什么都讲关系的年头,她完全是靠自己的亮丽歌喉来到宣传队的。
    我们镇的文艺宣传队是全县的典型,是我们镇的一面招牌。为了培养文艺骨干,镇上把梅子送到县文工团,跟专业演员学演京剧,重点是学演《红灯记》中的小铁梅。指导梅子的,就是文工团扮演李玉和的演员。
    那个演员名叫渝光,县文工团的主演,是我国一所著名戏剧学院的高材生,据说他的演技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演好人像好人,演坏人像坏人,演驼背像驼背,演瘸子像瘸子,总之是演什么像什么。由于家庭出身不好,他被分配到了我们县文工团,到团里他又自视清高,以科班演员自居,看不上其他人。
    我们县文工团的演员,当时大多数都是为就业而来的,真有喜欢演戏的,也纯粹是业余爱好。他们几乎个个与县机关各级领导都有关系,所以就无法容忍渝光的嚣张和猖狂,不让他上戏,偶尔缺个人手,就让他扮演一个匪兵甲、匪兵乙什么的。
由于他扮演的匪兵活龙活现,所以他一上场,就彩声四起,其风光盖过了主演。没有办法,最后文工团只好找个名目,取消他上台演出的资格,让他在台前台后瞎忙乎,如拉拉大幕、搬搬道具什么的。
    渝光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出身资产阶级知识分子家庭,在这里又没有靠山,所以明明知道团里的人嫉妒自己的演出才华,压制自己,对此安排也不敢说什么,只有忍气吞声,真可谓“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受犬欺”。
文工团有个保管道具的大龄女,名字叫菊芳,五短身材,长着满脸黑色的雀斑,已近三十,还没有找到对象。她的父亲是地区文化局的书记,原来是我们县文教局局长,因为我县创作演出的一部现代戏受到上级嘉奖而得到提升。县文工团的人都说他搞女演员搞多了,剩下一点精力给了他老婆,才生出这么难看的女儿来。
    麻脸女自视有父亲这把保护伞,根本不把团里的人放在眼里。他父母多次托团长给菊芳找对象,无奈菊芳高不成低不就,所以至今还是形单影只。
    一天,他母亲随县文教局来文工团检查为学生排演的话剧《风华正茂》,见渝光器宇轩昂,却在一边负责拉幕,便问旁边的团长,那是什么人。团长不明白她母亲问话的意图是什么,就客观地介绍了渝光的情况和为人。
    菊芳的妈眼睛一亮,心中就为女儿打起了主意。没等看完演出,她便退场,给远在地区的老头子通报了这一情况,谈了自己的初步想法,书记原则上表示同意。
一星期后,书记以检查基层剧团执行毛主席革命文艺路线情况的名义,来到了县文工团,看了演出之后破天荒地接见了剧团全体人员,当然包括像渝光这样没有上戏的演员。
    完了就把团长留下谈了半天工作。他们具体谈的什么谁也不清楚,但当天晚上团长就找渝光谈心去了,而且一直谈到半夜,才高兴而去。
据后来渝光对团里关系比较好的人说,团长那天晚上来给他保媒,要把麻脸女介绍给他。他死活不同意。一是他在上海还有个女朋友等着他,二是麻脸女确实也太丑了点。
团长给他讲了许多道理和利害关系,说他不可能调回他家所在的大城市,他女朋友也不可能屈尊来这里,这样早晚是个散伙,与其这样不如早散,也免得耽误对方的前程。而且,团长强调说,以你目前在剧团的情况,你根本不可能有出头之日,如果与菊芳结婚,有书记关照,团里你就是头牌。
团长的话,句句是实话,句句都击中了渝光的要害,这其实也是他多年来所担心的。权衡再三,为了前程计,也只好抛弃那虚幻的爱情了。所以他当即就答应了团长。
有一点渝光不知道,如果他当时不答应,团里要立马将他遣送到乡下去劳动改造,这是书记临行前安排好的第二手。谁知渝光还比较识时务,团长的第二手也没有用上。
    为免夜长梦多,另生变故,菊芳在母亲的授意下,频频主动出击,有事没事老找渝光,趁着没人就拉着渝光的手望自己的两个奶子上放。渝光虽然出身在大都市,可哪里见过如此主动猴急的女人,不免要耳热心跳。再说他对菊芳实在爱不起来,所以每次见面,无法主动,一任菊芳抓住自己的手在她胸前揉搓。
在一个夜晚,渝光到仓库送道具,等他放好道具要出去时,外面门已被锁死了。他正要骂谁在恶作剧,这时菊芳光着身子从他背后扑过来,一下子把他扑在地上,搂着他,就在他那像极了电影中李玉和的富泰饱满的脸颊上狂吻起来,一边啃着一边双手迅速地解开他的裤带,探手伸进他的裤档,麻利地把他那玩意儿给掏了出来。
在这种情况下,任你是铁打的汉子,不由你不动心。何况渝光还正处于年轻时期,血气方刚,猛地一下子哪里把持得住,哪里能忍受住菊芳上面亲着,中间奶子顶着,下面被菊芳两手揉搓抚弄着呢。
渝光内心深处似乎也有过反抗拒绝的念头,可又架不住菊芳两手动作的热烈逗弄,不由得心猿意马开了,所以他下面那玩意儿早就鼓鼓胀胀地挺起来了,绷得直直的。他索性闭了眼,听任菊芳舒舒服服地抚弄着他的下体,解开了他的衣服扣子,脱下了他的裤子,把他脱得一丝不挂。
就这样,在那堆满布幕、戏剧服装的道具仓库里,渝光半推半就,稀里糊涂地就失去童男身!
    一个月以后,渝光和菊芳在县城最好的饭店举行了婚礼。由于他岳父的关系,县里所有头面人物都来了,文工团全体演员现场献歌献舞,可以说是县城有史以来最热闹的婚礼。
    再后一个月,县文工团进行大改组。渝光成为文工团第一主演,连演《红灯记》、《智取威虎山》两部大戏,满城争睹他的丰采,一时红透了半片天。
渝光与菊芳的家庭生活,虽然谈不上幸福,可也谈不上不幸福。夫妻之间每夜要做的事,他一夜不拉,一次不少。照菊芳羞答答地对他母亲说的那样,渝光“每次都是猴急猴急的,天天整,夜夜弄,简直像是一条喂不饱的狗呢”。
菊芳的妈就趁机教导女儿,好好侍候男人,只要在床上让他满意了,就什么事儿也没有了。她还对女儿说,男人都是这样,那话语里分明是在说当年菊芳他爸也是这样的呢。
菊芳的父母开始还担心渝光婚后会冷落菊芳,听了菊芳的述说,才放下心来,看着渝光,真的从心底里喜欢上这个女婿了。夜里,菊芳的母亲在床上搂着老头子,俏笑着悄悄地对老头子说:“你们男人都一样,嘴上都狠着呢,上了床,就再也分不清东南西北了!没有哪个男人躺在女人怀里不动心的!”
老头子搂着老婆子,回忆起年轻时的浪漫,不由得笑了,情绪很自然地就上来了。虽然唤起要比年轻人慢得多,但他到底身体好,再加上不停地拨弄着,抚摸着自己那玩意儿,挺直得依然十分管用。于是他在老婆子轻轻的俏骂中,美美地弄了一回。
不知是菊芳会生还是渝光本领高强,婚后不到五年,他们就有了三个孩子。妙的是三个孩子无论男女,全像渝光一样漂亮。书记和夫人更是乐开了花。
    渝光当上了主演,八面风光,埋藏在心底的虚荣心早就得到了满足。菊芳虽然是有父亲的权势在身,可她真爱渝光,因为渝光确实长得一表人才,仪表堂堂,鼻直口方,富泰俊朗,既有刚强男儿的英武之气,又有知识分子所特有的儒雅之风,所以菊芳简直就把渝光当作现实生活中的李玉和、杨子荣了,哪敢对渝光使性子,爱还爱不过来哩。
因此,菊芳天天主动,夜夜曲意奉承,对渝光的性要求百依百顺,任渝光实践各种床上技巧,充分展示男人的雄风,倒也把渝光服侍得十分满意,说不出什么话来。而菊芳从中也获得了充分的满足,无论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她都觉得无可挑剔。
渝光与菊芳虽然谈不上有什么爱,可是夫妻夜夜搂在一起,该做的都做了,人的基本问题解决了,还能有什么意见呢?而且菊芳对渝光的各种性技巧都绝对拥护,乐意配合,直到渝光心满意足为止。虽说菊芳不是很漂亮,可仔细观察,也没有丑到哪里去。再说两口子干那事儿,灯“咔嚓”一关,黑灯瞎火的,还不是一样,哪里分得出什么漂亮和丑陋来,你就当是搂着一个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不就心满意足了吗?
所以他们二人的夫妻生活,似乎也没有什么欠缺。
渝光和菊芳两口子的日子就这么平平静静地过下来了。一直到梅子来到文工团之前,日子都是这样平静,无所谓好,也无所谓不好,这大概也是中国大多数家庭夫妻生活的写照吧。
发表于 2006-4-20 11:54:53 | 显示全部楼层
胡老师,偶也上您的博客里逛了一小圈。
呵呵,说句实在话,偶觉得您在湘里妹子的头像比您本人的“写真照”要帅捏~~~~~~应该把这边这张也帖上去哦,:devil::devil::devil:
 楼主| 发表于 2006-4-20 13:41:58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就是这样啊,妹妹将就点吧!

看看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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