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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尔滨地名含义之我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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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8-27 13:40:0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作者:伊尔根觉罗‧松额图 撰
来源:青藤书屋  http://artvine.org/forum/index.php?topic=265.0
http://1952.blog.sohu.com/8257346.html


      在中国大城市中,能把自己名称含义搞得如此扑朔迷离的,只有哈尔滨。

画蛇添足的阿奈鲁特

      “罪魁祸首”是谁呢?俄罗斯采矿工程师阿奈鲁特。这位对满语一无所知的沙俄殖民主义先驱,在他1898年出版的《1896年吉林下航记录》一书中,这样说道:“哈尔滨为满语的‘晒网场’或‘当地某一名大地主人名’的称谓。”他是怎样知道的这些信息呢?没有交代。接着,东省特别区东陲商报馆在1922年出版的《哈尔滨指南》响应了“晒网场”之说。从此,以讹传讹,一直延续到上世纪七十年代末。

      哈尔滨是晒网场(又叫晾网地),这一点本不错。在清朝,松花江的鲟鳇鱼和大白鱼是朝廷指定的贡品,当地衙门设立官网,指派渔民在江上打渔,并把部分江岸划为晾网地,供他们休息、耕种、晒网。但是,阿奈鲁特凭着想当然,把哈尔滨说成是满语“晒网场”,就未免画蛇添足了。这就如同说今天的哈尔滨是满语“国家老工业基地”一样,失之毫厘,谬之千里。

      对阿奈鲁特“晒网场说”,首先提出不同意见的是民初学者、吉长报社撰述魏声和,他在出版于民国二年(1913年)的《吉林地志》中,阐述了自己的观点:滨江县,土名哈尔滨。“蒙人以此地草甸平坦,望之如哈喇,蒙语因称哈喇滨。”这位江苏汉族人,太缺乏东北少数民族语言知识了,他的另说,自然就失去了说服力。1922年,东省特别区东陲商报馆出版了《哈尔滨指南》,采纳了阿奈鲁特的“晒网场说”。从此,以讹传讹,一直延续到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导致哈尔滨迷失了自我。

关成和:求证哈尔滨第一人

      1978年,满族学者关成和振臂一呼,用他的“阿勒锦说”彻底否定了“晒网场说”。“阿勒锦”是满语,也是它的祖语女真语,一位黑龙江省满语专家曾翻译为“公水獭”,后来,有人发现更权威的解释,即:名誉、荣誉、声誉等。清朝宗室学者奕赓在《佳梦轩丛着》中解释为“流芳之芳”。显然,后来的解释差强人意。

      “阿勒锦”又作“蔼建”,见于《金史》,是辽金时代哈尔滨地区生女真人完颜部的一个村庄。公元1096年,金穆宗盈歌曾在那里亲自迎接凯旋归来的金太祖完颜阿骨打。如果此说成立,哈尔滨的历史可上溯近千年。但是,这一新论太过浪漫,也太缺少科学的支撑。大家知道,在辽金时代的哈尔滨地区,一度城镇林立,村屯相望。海陵皇帝迁都燕京,金源内地走向萧条。接着遭逢元兵侵掠,明代废弃,清朝封禁,金代的文明传承基本上彻底切断。绝大多数城镇、村庄消失了,就连恢弘的金上京会宁府、军事重镇寥悔城,都化做废墟,渐渐地失去了自己的名子。在这样的大环境下,一个小小的阿勒锦村何能独存?

      关成和先生的“阿勒锦说”没有站住脚,但是,他的贡献与世长存,不可磨灭。

尘埃落定后的沉寂

      真是愧对先祖!当我们用一知半解的满语(及其祖语女真语)知识,来研究哈尔滨名称的含义时,本来就力不从心,而浮躁的学术氛围,使讨论陷入了文人攻讦的泥沼。

      我一直以局外人观看这场“惨烈”的争论。当王雨浪和纪凤辉二位先生相继离开哈尔滨,我得到了他们留给家乡的著作,一本是纪凤辉的《哈尔滨寻根》,一本是王雨浪的《哈尔滨地名含义揭秘》。他们的文章都充满激情,也不乏火药味,看了真让人生出万端的感慨。我的满族兄弟王雨浪先生洋洋洒洒的“天鹅说”,成为这场争论尘埃落定的绝响。

      今天,我想站出来说说个人的一得之见。不是要否定他们的研究精神,而是想打破这种“激战”后的沉寂。

美丽的“天鹅说”

      我由衷地佩服雨浪先生为“天鹅说”所作出的努力。文如其人,他能把哈尔滨与满语“天鹅”联系在一起,无论如何都充分表现出他热爱家乡、热爱自己民族的潜意识。诚然,我目前还不能接受他的见解。

      首先,我认为,在清代哈尔滨地区,满语对祖语女真语的继承,是口语化的。因此,天鹅的女真语直译汉文“哈尔温”,与“哈尔滨”不存在任何继承关系。

      其次,清代的官方汉语与宋元明的官方汉语也是有区别的,这种区别也必然反映在对满语和女真语的翻译上。比如:“金”,在宋元时代被直译为“按出虎”或“阿触浒”,在清代则直译为“阿什”;“狼”,在宋元时代被直译为“女奚烈”,在清代则直译为“钮祜禄”;“雷”,在宋元时代被直译为为“阿典”,在清代则直译为“阿克占”。还有“天鹅”,在宋元时代被直译为“哈尔温”,在清代则直译为“噶鲁”。由此可见,我们直接向女真语求证哈尔滨含义,无疑是在缘木求鱼。

      再次,满语也存在方言。例如,“雷”的北京满语发音为“阿克占”,黑龙江满语发音为“阿个东”。这一点,我们必须给予充分的注意。

      那么,满语“天鹅”的发音是不是“哈尔滨”呢?全国最权威的黑龙江省满语研究所的专家们,在媒体上保持缄默,我认为是出于治学的严谨。

      我也是满族人,愧对祖先,极其缺乏满语知识。但是,我从一些资料中发现,天鹅的北京满语发音为“噶鲁”。双城一带满族人的发音是“哈搂儿”,当地的水泉乡有个村子就叫“哈搂儿窝铺”。“噶鲁”或“哈搂儿”,直接音转为哈尔滨,似乎不大可能。

      另外,清代哈尔滨正阳河入江口上游有一湖泊,叫“天鹅泡”。但那个地方距离哈尔滨中心区较远,不可附会。

被忽视的“阿奈鲁特第二说”

      阿奈鲁特在他的《1896年吉林下航记录》一书中,还说过这样的话:哈尔滨“或‘当地某一名大地主人名’的称谓。”他的这句话,一直被人们所忽视。

      民国以前,用姓氏和人名命名是哈尔滨地区地名的特点之一。对这一规律并不熟悉的阿奈鲁特,认为哈尔滨为“当地某一名大地主人名”的称谓,应当说不是凭空杜撰。但是,我们目前还找不到支持这一说法的左证。

      不过,我们也不应该武断地否定阿奈鲁特的“第二说”,万福麟监修的《黑龙江志稿》记载,这一带少数民族中有姓“哈勒斌”的,“哈勒斌”与哈尔滨土语发音完全一致。

      我不敢说这就是哈尔滨的含义,但是,我们不能排除这一可能。

大小“哈尔滨”与大小“嘎哈”

      在王雨浪《哈尔滨地名含义揭秘》一书中,影印了一张足弥珍贵的清末《黑龙江舆地图》,上面标有“哈尔滨”、“大哈尔滨”、“小哈尔滨”三个地名。这就使哈尔滨这个名子更加扑朔迷离。

      王雨浪先生认为,“《黑龙江舆地图》中所标注的‘大哈尔滨’、‘小哈尔滨’,民国以后则被转写成‘大嘎拉哈’、‘小嘎拉哈’。”“嘎拉哈”是满语,就是猪、羊、牛的膝盖骨,“搋嘎拉哈”是满族女孩最喜欢的游戏。

      但是,王雨浪先生的求证似乎不够小心。“嘎哈”本身也是满语的一个单词,意思是“乌鸦”。而且,早在清光绪前就被写入官修地方史。

      为了寻找这两个地名,我认真查阅了《吉林通志》──这是有清以来,经过长期准备,修于光绪十七年(1891年)、付梓于光绪二十六年(1900年)的吉林省第一部官修的省志。在《舆地志》中找到了大、小“嘎哈”。其《舆地志‧宾州厅》(当时阿什河中下游均隶属于宾州厅)载:正西迤北距厅“一百一十八里镶红旗屯,一百二十二里达子营屯,一百三十里小嘎哈屯(即今阿城市小嘎哈屯),一百三十三里杨木林屯,一百三十五里义兴泉屯,一百三十六里马家店屯,一百四十里赵家崴子,一百四十五里大嘎哈屯(即今成高子镇),一百五十里摩琳街(即今莫力街)……”

      鉴于记载详备的《舆地志》没有出现大、小哈尔滨和大、小嘎拉哈,以及以地望珍之,可以断定大、小嘎哈,就是大、小嘎拉哈和大、小哈尔滨。

      小嘎哈在阿城市,记者又翻阅了2000年出版的《阿城市乡村地名考》。书中在考证位于舍利乡舍利村东北的嘎哈屯时说“1900年俄国人修中东铁路时在此养牛,嘎哈是俄语,译为养牛的好地方。现在哈尔滨市成高子镇为大嘎哈,此屯为小嘎哈。”

      按照修史的规则和《吉林通志》的事例,大、小嘎哈屯应出现在光绪十七年前(开局修志之年)。但是,《阿城市乡村地名考》的考证又是怎么回事?尚待求证。

《吉林通志》的“官渡口”

      哈尔滨是什么?有人说是小渔村,有人说是小集镇,都来自于想当然或道听途说。要解决这个问题,我们只有到最权威的《吉林通志》中寻找。

      光绪十七年,哈尔滨地区(其中马厂甸子屯、拉拉屯以东归宾州厅管辖)隶属于双城厅,是双城的偏远乡村。令人奇怪的是,村镇记载甚详的《吉林通志》,在双城厅下却没有哈尔滨的名子,在那个方位上出现的是“官渡口”。《舆地志‧疆域中‧双城厅》:“正北迤东距厅(今双城市双城镇)……九十里登李屯,九十五里陈家洼子屯(今道里区新发镇五一村陈家洼子屯),一百里大亮子屯,一百一十里古家窝铺,一百二十里长沟子屯,有松花江官渡口,通黑龙江呼兰厅路”。《舆地志‧疆域中‧宾州厅》也如此:“西北距厅(今宾县宾州镇)……一百四十里偏脸子屯,一百四十五里石人沟屯,一百四十八里荒山嘴子集,迤北十余里,有松花江呼兰河口、官渡口,通黑龙江呼兰厅等路,一百五十里马厂甸子屯,迤北一百五十三里孙家屯”。上面的一些地方,有的还在,有的已淹没于都市中,但是,它们都可以成为求证“官渡口”方位的左证。哈尔滨日报的著名摄影记者冯羽先生曾告诉我,官渡口就在今天的防洪纪念塔下,中央大街就是当年官渡口的栈道。

      最近,记者通读了一遍《吉林通志‧舆地志》,惊喜地发现“阿勒楚喀城”条下有:“西北到松花江哈尔宾船口,双城厅界九十余里。” 哈尔宾船口就是哈尔滨!我终于找到了它的“原生态”。

      为什么史官没有在双城厅下标明哈尔滨船口?用疏漏来解释,显然是不客观的。我认为有这样一种解释还可以说得通,那这就是“哈尔滨船口”为汉语“官渡口”的满汉合壁词组。

      “满汉合壁”,花名用满语,属性用汉语,是哈尔滨地区地名的一个重要规律,也是满族文化与汉族文化交融的体现。着如松花江,松花,是满语;江是汉语。阿拉楚喀城,阿拉楚喀是满语,城是汉语。呼兰县,呼兰是满语,县是汉语,等等。为了保持这种结构特点,甚至不惜重复,如嫩江有个支流叫“毕喇河”,“毕喇”,就是满语“河”。

      如此,“哈尔滨”的“哈尔”,应该是满语,它是什么意思呢?据老前辈金启孮先生在富裕县三家子屯收集的地方满语单词,“官”的发音为“哈楞”(北京满语发音为“哈番”),特别近似哈尔滨的土语发音“哈拉滨”。“滨”是汉语文言“津”的音转,即渡口。这在《金史》上可以找出类似的左证,《腊醅、麻产传》中,有一个渡口叫“妒骨鲁津”,大致方位就在今天哈尔滨沿江南岸。

      综上所述,我倾向哈尔滨的含义是“官渡口”。诚然,清代哈尔滨地区设有许多官渡口,为什么别的官渡口都以地名名之,惟独哈尔滨没有?这还有待进一步求证。

      “哈尔”又与满语天鹅、氏、苦力、报复之报等单词发音接近。这些,都应该作为探讨哈尔滨地名含义的存疑。但是,我不赞成用俄语或其它语言求证哈尔滨。假如哈尔滨是俄语,阿奈鲁特岂不昏了头。我也不赞成“烦琐哲学”,一个地名能有多大的内涵!还是实事求是,认认真真地求证这个相对简单的问题,还哈尔滨以本来面目。
发表于 2006-11-26 18:17:20 | 显示全部楼层
名用满语,属性用汉语,是哈尔滨地区地名的一个重要规律,也是满族文化与汉族文化交融的体现。我非常同意楼主哥哥的看法。我国许多少数民族地名都有这个特点。因此哈尔滨名字就像天津名字一样,本意为码头或者渡口。:victory: :kiss:
发表于 2007-2-18 23:17:05 | 显示全部楼层
原来是这样的:)
发表于 2007-3-6 03:38:54 | 显示全部楼层
作者是一位老記者、也是滿族大老爺,相信他的講法是有道理的。滿文與漢文交互影響的例子是有趣的,實際上目前也都在使用(如溜溜、貓膩...)。我小時候的奶媽是瀋陽人,現在想想應該是旗人,她的很多習慣和生活方式都影響了我(酸菜白肉、桿麵...),因此對滿族文化自然有種親切感。
发表于 2007-12-3 16:06:35 | 显示全部楼层
“津”为什么会转成“滨”呢?这未免太牵强了!
发表于 2008-6-10 22:16:56 | 显示全部楼层

“噶拉哈”不是一个满语词

人们大都以为“噶拉哈”是一个满语词,其实不是这样的。
满文中,羊牛的距骨叫做gacuha(猪的距骨则叫做lolo,鹿的距骨也有一个专门的名词,大概是lodan,我记不清了),现代锡伯语中,也有说成galcuha的,但是,从《清文鉴》到《新满汉大词典》、《简明满汉词典》等词典中,都没有galaha这样一个辞条。
所以,我们只能认为“噶拉哈”来自于满语,但它本身并不是一个满语词,它是一个来自满语而有了讹变的方言词。
如果根据这样一个后来经过了讹变的词去推测哈尔滨这个名字的原始来源,恐怕那结论就靠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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