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里妹子学术网

 找回密码
 注册
查看: 4050|回复: 0

汉语北方方言语音演化的历史研究概述

  [复制链接]
发表于 2008-1-30 21:27:1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来源:http://tieba.baidu.com/f?kz=162136686

【摘要】 本文概述目前汉语北方方言语音历史研究的主要成果和结论,对今天北方各地方言的形成提出自己的看法。同时对晋语和官话的关系 ,方言分类的原则等问题做了一些阐述。

【关键词】 汉语北方方言,官话,晋语,汉语语音历史,近代音  
   

一、北方方言的历史音韵学研究材料和方法

        北方方言目前被中国语言地图集分为两类。山西和周边保留入声的方言称为晋语,其他地区称为官话。官话又分为8种。本文所叙述的北方方言,包括晋语,不涉及江淮方言和西南官话,即大致是长江以北的汉语方言。

        人们印象中,北方方言以一致性强著称。然而北方方言是如何形成的,一直没有一个系统的结论。如何建立以《切韵》为代表的中古
音和现代北方各地方言的联系,一直是没有完全解决的课题。

        目前可以利用的材料,大致有以下几种。

1,流传下来的注音资料。注音资料又有几类。最为理想的是韵书,例如《中原音韵》。其次是注释中的音注。例如历代的学者注释古书的时候,给难字和容易读错的字的注音。

2,韵图。韵图是描述音系结构的表格,可以反映一个音系中各个部分的关系。例如《四声等子》中的等韵图,邵雍的《声音唱和图》等等。

3,押韵。最为主要的是唐诗,宋诗,宋词。其中词和古体诗的押韵更能反映口语。其次,墓志铭中的赞,敦煌资料中的韵文,都是可用的押韵资料。

4,对音。例如经师翻译佛经的梵汉对音。

5,错字,这主要是俗文学在传抄过程中的错误。如果确认为同音的替代,那么就可以用来分析变化。6,散见于各种书籍中对方音的描述。这类资料最难收集。

        反映音系的资料,具有两重性。一方面是反映书面语和通语的向心性,另一方面则是反映方言的个别性。前者是由于古人普遍存在的
正音意识,使得注音,押韵,韵图等资料反映的语音往往是书面音,或者是强势方言的语音,而不是作者的方音。传世的韵书往往受到《广韵》一系韵书的影响,诗词的押韵总是向着通语靠拢,韵图趋于保守。另一方面,某个资料反映的现象,无论是一个音系,还是一些零星的现象,都要首先看作某个地区的特点,不能推而广之。不同地区的方言发展有快有慢。时代早的材料反映的材料未必就一定保守,时代晚的材料也未必一定迅速。现代汉语方言和《广韵》比较,同一项特征,不同的方言的变化是不同步的。同样,历史上的方言,变化也不是同步的。
        
另一方面,区分不同的方言的时候,要注重标准的选择。要选择变化方向的不同,而不宜选择变化快慢的不同。语言变化中,如果是合流,则是一种简化。如果是分化,则总是在不同条件下的变化。这些分化和合流都是语言自然的发展趋势。同一祖先的不同的方言,之所以有区别,原因在于变化的方向不同,所谓变化方向的不同,可以用如下的例子说明。原先有三个韵类,ABC,同样是合并,甲方言是A和B合并, 乙方言是B和C合并,甲乙两种方言就产生了差异。如果甲乙两方言都混淆了ABC,那么甲乙两方言在这一点上就没有差异。再比如,如果原先韵类A有特征S,甲方言失去了S,乙方言还保留S,但是逐步的弱化,这样就不是一种方向的不同,而只是变化快慢的不同。这正如北京话和广州话的巨大不同,本质上不是广州话中古六种辅音韵尾俱全而北京话只有两种,而是由于中古各个韵类的归并之后的以主要元音为核心的音系结构的不同(由于北京话和广州话全浊声母的分化方式大致相同,因此主要的区别就在韵母了)。事实上,仅仅明白字的中古韵尾是什么,然后说北京话的时候加上,说出来的音节还是和广州话相差甚远。而即使分辨不清入声,但是能够把主要的元音说对,那么往往给人的感觉则是有北方的口音,但是味道是正确的。

        下面按照时间顺序谈一下历代北方方言语音的研究概况。  

二、唐以后历代北方话语音的特点

1,唐代汉语北方方言的格局

       唐代的语音研究,目前主要有两个部分。一个是研究《切韵》系统的逐步发展。另一个是对敦煌资料的研究。前者归纳出的音系基本
代表唐代东部方言。后者归纳出的音系基本代表西北方言。

        东部方言的范围,大致是河南,山东,河北一带的方言,也就是大致是唐代通行的通语。唐代少有反映这一带口语的文学资料。可以
利用的资料有《切韵》之外的韵书,字书,注音资料,唐诗的押韵,墓志铭的押韵,佛经的梵汉对音等等。唐代西北方言,范围大致是现代的 甘肃,关中,陕北,山西一带,研究所依据的主要是敦煌资料,例如藏文译音,汉藏对音,注音资料,敦煌俗文学中的错字异文,押韵。研究成果中以罗常培的《唐五代西北方音》最为重要。这两类方言有如下共同的特点。

        1,声母系统变化。从发音部位看,分化方面,上古不分的轻唇音和重唇音,舌头音和舌上音发生了分化。而后非敷奉三个声母又逐渐的合流,知组则不断的接近章祖。庄祖和章祖不断的靠拢。船禅逐渐合流,喻三和喻四逐步合流。从发音方法看,则是全浊声母清化。

        2,韵母系统变化。总的趋势是从《切韵》的复杂系统不断向《四声等子》划分的十六个摄的系统归并。入声的韵尾不断弱化,产生混同的迹象。周祖谟给唐代的北方语音归纳了23个韵部:
        歌,麻,咍,之,鱼,尤,萧;
        东,阳,庚,蒸,真,寒,侵,覃;
        屋,药,陌,职,质,曷,辑,合。
        和《四声等子》相比,实质上还少了一摄,江摄和宕摄合流了。其中的咍只有蟹摄的一二等,之还包括蟹摄的三四等,鱼还包括尤的
唇音字。

        3,声调的变化。最为主要的就是中唐以后发生的浊上变去。

        以上只是简要的总结。细致的讨论,综合各种材料,则要复杂的多。尤其是韵类的变化,涉及重韵的合并,相近韵类的合流。对此麦
耘有比较详细的总结[1]。其中由于西北方言的资料比较具体,因此对音系的简化体现的更加显著一些。

        虽然二者有以上的共同点,但是二者存在着很多变化方向的差异,主要体现在以下方面。

        1,全浊声母清化的方式。在西北方言中,全部变成送气声母(《大乘中宗见解》)或者全部变成不送气声母(《开蒙要训》),没有现代官话平声送气,仄声不送气这种变化[2]。东部方言的资料没有显著的表现,不过,颜师古《汉书注》,张守节《史记正义》中,有全浊仄声和全清互切,全浊平声和次清互切的情况[3]。这种趋势和现代官话的清化方式是一致的。

        2,次浊声母的发音方式。西北方言的次浊声母有浊塞音的成分。明母,泥母,疑母的实际音值是mb,nd,ngg。东部方言没有这方面的记载。

        3,西北方言的梗摄,宕摄的韵尾脱落,在对音,注音,押韵中表现的像鼻化韵。梗摄舒声和蟹摄三四等配,宕摄舒声和果摄配。东部方言没有这种趋势。

        4,西北方言的止摄和合口字,有读成虞韵的现象。东部方言没有这种现象。
        
       以上的不同变化,说明唐代存在西北方言和东部方言两种不同方言。   

2,宋代北方汉语方言的格局

        宋代北方汉语方言,主要还是分为西北方言和中原方言。
        中原方言的变化,显著的反映在宋代的各种韵书,韵图中。早期的韵图,《韵镜》,《七音略》等,拘泥于《广韵》的体系。后期的
如《四声等子》,音系大为简明。其中反映其特征最为显著的资料主要有邵雍的音图,宋词的押韵,以及《尔雅音图》的音系。

    邵雍的《皇极经世书声音图》是声母和韵母的体系图。《声音图》对声母和韵母的划分和《广韵》大相径庭。根据周祖谟对《声音图》的研究,它的特点如下:

        1,全浊声母按照平仄有不同的分化。平声和次清合流(送气),仄声和全清合流(不送气)。这和唐代中原语音浊音清化的趋势一致

        2,声母系统简化。非敷奉合并。知组和照组接近。喻三和喻四没有区别。

        3,韵母系统简化。曾梗混同。蟹摄三四等混入止摄。

        4,似乎产生了舌尖元音。

        5,入声韵尾弱化。在邵雍的《声音图》中除了深摄和咸摄的入声,其他摄的入声都和阴声配,不和阳声配,这说明韵尾已经弱化。
        对宋词的押韵的研究,以周祖谟对宋代汴京,洛阳的文人用韵研究为开始,而后以鲁国尧的工作最为重要。鲁国尧从60年代开始研究
宋词的押韵,归纳出了通语的18个韵部。

        阴声:歌戈,家麻,皆来,支微,鱼模,尤侯,萧豪。
        阳声:监廉,寒先,侵寻,真文,庚青,江阳,东钟。
        入声:月贴,      德质,            铎觉,屋烛。

        其中只有四个入声韵部,屋曲部,铎觉部,德质部,月贴部,分别体现在主要元音u,o,反e,a的区别。这说明北宋时期入声韵母基本没有了韵尾的区别。

        《尔雅音图》是五代时期的一部注音资料。冯蒸认为这是一部反映宋代官话音的重要资料。根据冯蒸对《尔雅音图》的研究,总结出
24个声母和22个韵部。其中全浊声母的变化和《声音图》表现的一样。

        下面的对比以上三个音系的特点:

                   《声音唱和图》  宋词押韵音图
浊音按照平仄的分化为送气和不送气               Y              无法反映        Y
知庄章组的分化      接近,但是没有合流[4]      无法反映        知庄章三组

按照等和摄的区别分成了两组。
宕江合流            Y              Y               Y
蟹摄三四等并入止摄  Y              Y               Y
曾梗合流            Y              Y               Y
入声分为4类,没有
韵尾的差别          只有p尾没有合流 Y              Y
止摄精组读舌尖化    Y[5]           N               Y
止摄照二读舌尖音    没有反映       N               Y
区分山摄合口12等    N(没有反映)[6] N(没有反映) Y
m尾并入n尾          N              N               Y
四声按照清浊分化,
浊上变去            有迹象                         Y[7]
        
以上三个音系所公有的一些特点,在唐代东部方言中就存在了。因此三者都是唐代东部方言(中原方言)的继承。其中《音图》的时代据冯蒸的考证虽然很早,但是所表现的音系发展的却最快,这是不同地区方言发展不同步的缘故。
        
西北方言是唐代西北方言的继承,依据的资料主要是和西夏文的资料。《文海》是一本西夏文的韵书,体例类似广韵。《番汉合时掌中珠》是一本汉字和西夏文的注音资料。根据《文海》的分韵和《掌中珠》中给西夏文注音的汉字,就可以推算出当时西北方言的特点。根据王洪君(1987)的研究,可以归纳出宋代西北方音具有如下显著的特点。

        1,宕摄的舒声失去鼻韵尾,和入声一起混入果摄。江摄的舒声失去鼻韵尾,和入声一起混入效摄。

        2,曾摄和梗摄分立。曾摄舒声和通摄合并了。梗摄的舒声和入声合并,分为二等和三四等,二等和蟹摄合流。三四等和咸摄三四等舒 入,假摄三等合流。

        3,全浊声母和次清合流,即全浊送气。

        可以看出,宋代西北方音的这些特点,和唐代西北方音的特点是大致吻合的。其中全浊送气的特点继承了《大乘中宗见解》。
      
       宋代汉语的两个方言,增加了一条差异。东部方言除了继承了唐代东部方言的特点之外,共同的一点就是曾摄和梗摄舒声合并了。所
述的三个音系,都没有曾摄和梗摄分立的迹象。而西北方言继承了唐代的特点,曾摄和梗摄没有合并。

3,元代北方汉语语音的特点。

     元代最重要的韵书就是周德清的《中原音韵》。《中原音韵》的音系和宋代中原语音相比,又有如下变化:

     1,疑母基本消失。全浊声母彻底消失,派入清声母的方式和宋代的东部方言一致。知庄章三组声母按照等和摄分为两组,和《尔雅音图》表现的一致。[8]

    2,入声韵尾消失。基本上,宋代的屋曲部,即u?,并入了鱼模,但是也有少数并入尤侯;宋代的铎觉部,即o?,并入了歌戈(o)和萧 豪(au)。宋代的德质部(反e?),合口并入鱼模,开口细音并入齐微的齐齿,开口的曾摄一等字,并入齐微的开口,开口的梗摄二等字,曾摄庄祖三等字派入皆来;宋代的月贴部(a?)洪音并入家麻,细音并入车遮。

        3,入声调值消失。全浊入派入阳平,次浊入派入去声,清入派入上声。

        4,平声发生分化,分为阴平和阳平。

     《中原音韵》有一些特点,联系宋代的东部方言,值得注意。

     第一,知庄章三组声母的合流和分化。对于中原音韵的知庄章三组声母是否分为两组,学者们向来有不同意见。冯蒸发现《尔雅音图
》中三组声母的分化和《中原音韵》是相当一致的。联系现代北方方言来看,知庄章三组声母所辖的字也确实分为两组。从来源上看,也认为是声母的区别为好。[9]

    第二,入声韵类和阴声韵类的合并方式。《中原音韵》和宋代各个音系的差异如下图。
        《中原音韵》    《尔雅音图》    《声音图》      宋词押韵        《四声等子》
宕江摄入声      两类。歌戈,萧豪        只有一类        一类。配萧豪    只有一类        配效摄
通摄入声        两类。鱼模,尤侯        只有一类,和臻曾梗各摄合口合流  一类,配尤侯    只有一类        配遇摄,也配流摄
曾梗摄入声一二等        不同。  相同    没有反映        相同(没有反映)         
咸山摄入声按照洪细分为两类      是      是      否(没有反映)  否      
        
    《中原音韵》中,宕江摄入声和通摄入声分别有两种派入的方向。由于本文所述的三个宋代东部方言的资料都保留入声韵类,因此无 法判别入声韵到阴声韵的派入,只能根据入声和阴声的相配来推断这种方言的入声韵接近哪一个阴声。由于入声韵尾的存在,导致入声韵类的独立,因此相配并不能说明失去塞韵尾之后就一定派入相配的阴声韵,因为入声的韵尾可能还会导致继续变化。但是宋代官话的音系中,无论如何宕江摄入声字都是一类的。《中原音韵》的这种差异应当是两种方言混合的结果,因为书中还有很多两类并受的字。此外,《中原音韵》中,曾梗摄入声的一二等是有区别的[10]。这在宋词的押韵和《尔雅音图》中没有反映。

    《中原音韵》非常接近《尔雅音图》,这体现在知庄章的分化,以及臻曾梗合口的入声和通摄入声合流这些特点上,在某些方面,《 尔雅音图》比《中原音韵》发展的还要快,但是二者的入声却有区别。上述,《中原音韵》的曾梗摄入声的一二等是有区别的,而《尔雅音图》没有这种迹象。联系起《中原音韵》的宕江摄入声和通摄入声的派入两类韵类,可以发现这时东部的方言其实分为了两类。一类体现了《中原音韵》的特征,另一类则继续延续宋代官话的特征。这两类方言的区别是:

        1,甲方言的曾梗摄一二等入声有区别,乙方言无。

        2,甲方言的宕摄入声派入效摄,乙方言派入果摄。

        3,甲方言的通摄入声派入遇摄,乙方言派入流摄。

        因此元代的东部方言发生了分裂,出现了上述的甲乙两类方言的区别。

        唐宋时期的西北方言,在元代没有太多的资料反映出来。
        [11]  
   
  4,明清时期北方汉语的特点

      明清时期等韵学繁荣。出现了不少反映实际语音变化的韵书和注音材料。王力先生的《汉语语音史》根据徐孝的《重订司马温公等韵图经》,兰茂的《韵略易通》,无名氏的《字母切韵要法》,樊腾凤的《五方元音》,以及现代北方话的音系,构拟了明清时期北方话的音系。

     明清时期北方话的音系,和元代相比,最大的特点就是m韵尾的消失。中原音韵的鱼模韵,到了明清时期发生分化,洪音的主要元音还是u,细音韵母称为了y,和一七辙押韵。

    明清时期北方出现的韵书表现的音系和现代北方话音系的体系已经基本一致。这时由于作者的籍贯不同,韵书反映的音系也反映了北方各地不同的方音。[12]
      
   除了《汉语语音史》中用于构拟的韵书之外,学者们研究的比较多的还有韵书《西儒耳目资》和《老乞大》《朴通事》的注音。下面 简要介绍谈一下我的看法。
        
     明代天启年间金尼阁所著《西儒耳目资》所代表的音系,只有一个入声调,不像北方方言。《翻译老乞大》,《翻译朴通事》两书中所记载的《四声通考》的俗音(左音),有一个入声,也不像是北方话,两者反映的方言像是江淮官话。而后崔世珍所著的口语音(右音)没有喉塞尾,入声派入阳平和去声。我认为,《西儒耳目资》和《老,朴》音注的左音中保留一个独立的入声的现象,倒未必说明它们代表的就是江淮方言,可能表示的是一种脱离口语的官话音[13]。可能明清时期的官话音或者读书音,为了表示自己的雅正,故意保存入声。因此这些外国人为了学习中国官话而记载的音系,反映的就是官话的这种状况,未必代表北方的口语。既然未必反映北方的口语,就不能说明北方方言口语的变化。因此本文不讨论这两个音系的地位。

    而崔所注的右音中将入声全部派入去声和阳平,也和今天北方的方言全都不同。不过右音的特点是没有全浊声母,疑母消失,没有入声韵母,m尾并入n尾,确实反映的是北方话的特点。目前我没有看到《翻译》和《谚解》的音系的全面描述,因此不好说两书的音系反映了什么地方的北方方言的特点。对于这个音系的地位也就不讨论了。  

    三,现代北方方言的来源讨论。

     现代的北方方言,基本分为官话和晋语两种。

     除去江淮方言和西南官话,北方的官话分为东北官话,北京官话,冀鲁官话,胶辽官话,中原官话,兰银官话六种。其中前4种可以称 为华北的官话(包括东北官话),后两种可以合并为中原和西北的官话。前者的特点是入声基本3分,全浊入归阳平,次浊入归去声,清入或者归阴平,或者归上声,或者不规则的派入4声。后者的特点是入声两分,全浊入归阳平,次浊入和清入归阴平,或者去声。
        
    晋语被《中国语言地图集》分了很多片,在我看来,晋语主要分为两部分,西部和东部,西部包括晋中方言,吕梁方言,陕北方言和中原官话的汾河片(晋南官话),有很多唐宋西北方音的特点,以及较为保守的特征[14]。东部包括晋东南,晋北,内蒙古,河北西部,以及河南北部的晋语,它们没有唐宋西北方言的特点,但是内部又有一些差异[15]。下面分别讨论各个方言的来源,并对一些问题进行讨论。  

    1,北方的官话的来源以及分裂
    北方的官话,最早应该可以追溯到唐代的东部方言。东部方言和西北方言相比,没有鼻韵尾脱落的现象,且浊音清化的趋势是平声送气,仄声不送气,这和现在北方的官话一致。本文所述的宋代几个音系的浊音清化的趋势,也和现代北方的官话相同。《中原音韵》语音的体系,也基本和现代北方的官话符合。

    北方的官话知庄章三组声母的分别,和《中原音韵》非常相似。熊正辉《官话方言分tsts~的类型》一文归纳了官话方言中知庄章组的三种分法。济南型,昌徐型和南京型(后来的研究结果发现北方各地的分法有不完全符合这三种的,但是基本框架是稳定的[16])。南京型主要分布在南方的江淮官话的西南官话。北方的官话,绝大部分都是济南型和昌徐型。所谓昌徐型,就是知庄章三组按照等和摄分为两组。开口 中,庄祖,知组二等,章祖止摄一组(简称照二),知组三等和章祖其他一种(简称照三)。济南型知庄章三组没有区别。《中原音韵》的知庄章三组分为两套,分法和现代北方方言的昌徐型类似。可以假设,知庄章三组字在北方本来都像现代胶辽官话那样分为两套。后来济南型合并了,昌徐型的大部分(尤其是中原和西北的中原官话),照二和精组合并了,照三还独立。今天的胶辽官话的一部分,精组,照二,照三都独立,因此相应有三套塞擦音声母,而又有一些冀鲁官话(例如衡水一部分)和胶辽官话(例如牟平),照三和见组或者精组的细音(大部分北方话中的舌面音)合并。因此北方各地虽然知庄章三组的分法很复杂,但是基本都是以《中原音韵》为框架的。

    上面提到了,官话大概发展到宋元时期,发生了分裂,这反映在《中原音韵》宕摄入声,通摄入声,曾梗摄一二等入声的派入上。中原音韵的曾梗摄一二等有区别,一等派入齐微,二等派入皆来,宕摄入声派入萧豪和歌戈都有,通摄入声多数派入鱼模,少数派入尤侯。这些入声字,今天冀鲁官话大部分,北京官话,东北官话都有文白异读,白读宕摄入声派入萧豪,文读派入歌戈。白读通摄入声派入尤侯,文读派入鱼模。白读曾梗摄入声有区别,派入方式和《中原音韵》相同。而中原和西北的官话则没有这个特点,宕摄入声全部派入歌戈,通摄入声全部派入鱼模。曾梗摄一二等入声今韵母没有区别[17]。因此《中原音韵》像是综合了当时官话两个系统的音系[18]。这两个系统非常接近,只有入声的派入有一定区别。宋词的18个韵部中的四个入声韵,如果是单元音+?尾,那么脱落韵尾之后应该直接派入相应元音的韵部,则应当是宕摄入声派入歌戈,通摄入声派入鱼模。《尔雅音图》代表的音系,曾摄和梗摄没有区别,入声大致分为两类,应是中原和西北的官话的祖先。官话分为两大部分,在元代就应当完成了。二.3中提到元代的两种官话方言,甲方言和乙方言。甲方言后来发展成为了华北的官话的大部分 ,乙方言后来发展成为了中原和西北的官话。  
   
    2,西部晋语的来源。

    西部晋语的来源,最早可以追溯到唐宋的西北方音。西部的晋语的白读层,带有浓厚的唐宋西北方音的特征。尤其是宕摄和梗摄鼻韵 尾的脱落,是这一带方言的显著特点。此外,晋中方言的全浊声母白读无论平仄都读不送气清音,晋南,陕北,吕梁的方言全浊声母的仄声白读读送气清音,都和官话不同。因此西部的晋语白读层和官话是从两种不同的方言演化而来的。

   但是我们不能笼统的说晋语是唐宋西北方音的后裔。尽管这个说法基本上是正确的,但是我们不能认为罗常培先生所描述的音系就是现代西部晋语的直系祖先。我们应该搞清楚西部晋语的各个方言究竟如何继承了唐宋的西北方音。下表列出了西部晋语各片的特点。
        晋中    吕梁    陕北    晋南
次浊声母有浊塞成分      Y               Y       N
支微入鱼        Y       Y       Y       Y
全浊声母读如全清        Y       N       N       N
全浊声母读入次清        N       Y(限于平入两个声调)   Y(部分地方遗存)       Y
宕摄舒声读同果摄        Y       Y       Y       Y
梗摄舒声        读如止蟹三四等  读如止蟹三四等          读如咸山摄三四等入声字
曾摄舒声        读如止蟹三四等  读如止蟹三四等  读如止蟹三四等  与通摄一起和臻摄合流
梗摄舒声二等和三四等主要元音不同        Y       Y       Y       Y
        
     尤其是宋代西北方音,我认为它不是晋中,陕北,吕梁方言的祖先,而只是和晋南方言有联系。因为根据王洪君的研究,《掌中珠》的对音中宕摄,江摄,舒声和入声是合流的。保留入声的晋语中,宕江摄的入声从主要元音观察,不会和舒声合流。上文提到曾摄和梗摄的问题,也在晋南方言中部分体现的和宋代西北方言一致,而和晋中方言的发展不同[19]。
        
     可以相见,在唐宋时期,西北方言就有很多不同的土语,他们的共同特点是宕摄和梗摄的韵尾脱落,分别类似果摄和蟹摄三四等。而后西北方言的各个土语不断演化,就是现在的西部晋语。  

    3,东部晋语的来源。
    东部的晋语,在对入声的保留方式,以及深臻曾梗通5个摄文读合流这一点,和西部晋语是一致的。但是并没有宕江摄,梗摄鼻韵尾脱落之后混入果摄及相应其他韵摄的现象。我认为东部的晋语可以分为三类,晋东南方言,北部和周边的晋语,河北西部的晋语。
        
    晋东南方言是这些方言中最保守的方言,很多地方还有阴去和阳去的区别,入声一般也分阴阳。我认为晋东南方言由于地理原因,没有参与官话入声消失的变化,也没有参与和西北方言鼻韵尾的脱落的变化,因此保留了很多保守的特点。

    山西北部,内蒙古中西部,河南北部的方言同样是由于地理的原因,没有参与官话的变化。但是发展的快一些,没有阴阳去的分别, 大部分地区也没有阴阳入的区别。
        
    一些古代的资料也显示出北方边疆地区的语音和中原有很多不同。聂鸿音《辽代诗文用韵考》指出辽地的方言深臻曾梗通5个摄可以互相押韵,效摄和流摄趋向于单元音。丁治民《7-13世纪北京诗文韵部演变研究》指出北京地区的韵文也有深臻曾梗通5个摄通押的情况,且有支鱼通押迹象。但是这些特点越到后来越趋于消失。丁治民的研究标明,唐宋辽金时期,北京地区的韵文也有深臻曾梗通混用的情况,但是越到后来越少。这似乎标明北京地区本来是东部晋语的地盘,后来逐步被北方的官话侵占。

    河北中西部,井陉,获鹿一带的方言没有入声韵尾,但是有一个独立的入声调[20]。是这里的入声字派入和周围的华北官话是类似的 ,但是还有一个入声调。因此,这一带的方言,像是被官话冲击的最彻底的晋语。其中获鹿的特点最为典型。刘淑学《中古入声字在河北方言 中的读音研究》一书中,特别描述了获鹿县的晋语分为三个层次,晋语层,北京音文读层,和北京音白读层。这说明东部晋语的周边受到官话的影响是很大的。

    因此,东部的晋语的祖先,最初也和官话和西部晋语的共同祖先一样,但是由于东部的晋语大部分都在边疆和山区,因此没有参与官话和西部晋语的一些语音变化,自己又有一些语音发展,形成了今天的局面。东部晋语的周边地区受到官话的冲击比较大,很多地方失去了晋语的特点。  
   
    4,西北地区官话的来源

    西北地区的方言有两个层次,底层是唐宋西北方音一样的方言,和今天的西部晋语和晋南方言类似。表层是官话,和河南的中原官话一个祖先,又有一定发展。
    李如龙的《关中,晋南全浊送气与唐宋西北方音》一文中已经提到了关中地区全浊声母送气和唐宋西北方言的联系。王军虎《晋陕甘 方言的"支微入鱼"现象和唐五代西北方音》一文也提到了关中地区残存的支微入鱼的特点。在靠近晋南的地区,这种特点比较明显[21]。在远离晋南的地区,这些特点就越来越少了。我们可以推测关中地区,甚至整个西北地区,原先并不是官话的地盘,而是古西北方言的地区。只是这种方言随着移民,被冲刷了。移民越占优势的地方,官话越占优势。例如新疆的汉族人,基本都是移民,因此无论是北疆的兰银官话还是南疆的中原官话,都没有古代西北方言的特点。而到了天水一带,就有蛛丝马迹,而到了靠近晋南的关中,这种特点就显著了。

    官话是什么时候对西北方言进行冲刷的呢?雷汉卿的《河西宝卷所反映的西北方言浅说》提到了河西宝卷中反映的西北方音[22]。雷 文提到,宝卷中体现出中古的深臻曾梗通5个摄,宝卷中混同。咸山宕江四个摄,宝卷中也多混同。"白"字读齐齿呼,读如"别"。日母的合口ru
变为vu,北方话中的shu音节,变为fu。这在现代河西走廊方言中都有反映[23]。
     
    雷文中提到的大部分语音特征,在唐宋西北方音中没有体现。因此明清时期的西北方言并比不是从唐宋时期的西北方言发展而来的。 按照雷文,至少在明清时期西北河西走廊一代的方言就已经没有西北方言的特征了,而具有了现代河西走廊方言的特征。雷文并没有点明宝卷的年代。不过宝卷在明清时期大量盛行却是公认的。因此我认为明清时期的西北方言,就已经属于官话的范围了。  
   
   5,晋语和官话的关系

     乔全生《晋语和官话的非同步发展》,上下两文,历数了晋语和官话的区别,突出了晋语的独立性。乔文论据充分,但是我认为存在两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是比较普遍的音变趋势。例如尖团的区别。他举了晋语内很多点尖团的区别。而官话中河北,河南,胶东的很多地方都分尖团,且各种分法也是各种各样,并不逊色于晋语中的内容。再如声调的保守性,乔文认为晋中方言平声不分阴阳是保守的表现。乔文的一个论据是未见到唐以后文献晋中方言平声分阴阳的记载。事实上这一点说服力是有问题的[24]。

     第二个问题在于他总是用一部分晋语的特点来和整个官话比较。事实上,乔的下文中,所列举的果摄分开合口,一等读细音,山摄分一二等,效摄分一二三等,止摄和蟹摄三四等的区别,大部分都是西部晋语的特点,或者该特色主要存在于西部的晋语中。因此文章的实质就成了是西部晋语和官话的非同步发展,而不是整个晋语和官话的非同步发展。

    尽管如此,乔文仍然是非常具有说服力的一篇文章。下面谈我对这个问题的看法。
        
    晋语和官话的关系在一点上,是可以和其他各个方言区别的。这就是知庄章三组的演变。上文提到官话的知庄章三组的演变基本分为 熊正辉所划分的三种类型。晋语中所有的区分类型,也都可以纳入熊文所说的三种类型中的济南型和昌徐型,即晋语在知庄章三组的演变上, 和北方的官话是一致的。南方的江淮官话和西南官话,赣语,徽语,客家话中也有区分知庄章三组的现象,但是区分的方法大都和昌徐型不同 。[25]

   晋语和官话的区别,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

   1,西部的晋语有古西北方言(唐宋时期)的特征,尤其是全浊声母的演变和阳声韵的脱落。

   2,即使剔除1中的西北方言特征,西部的晋语还是有一些保守的特征。这体现在乔文中,蟹咸山摄一二等的区别,效摄一二三等的区别,一等字读细音的现象。这些现象在官话中都是罕见的。此外晋南方言一些点在声调上还有阴阳去的区别,这在官话中也是少见的[26]。

   3,1,2是西部晋语的特征,或者说是晋语的残存特征。因为西部晋语的这些特征普遍存在在白读中,文读接近官话的系统。晋语的共同点,则是保留入声这一特征。然而,仅仅凭借保存?尾或者入声的调类来体现晋语的独立性则缺乏说服力。因为入声韵尾的合并,弱化,以及消失是普遍的变化。因此,如果要强调晋语入声的独特性,就要着眼于入声发展的方向。晋语的入声的独特性在于入声各个韵部的归并。官话 的归并模式基本符合宋词的押韵的韵部,进而发展到《中原音韵》的归并,只在少量的韵摄上有差异。而晋语入声的归并方式不同于官话。这一点沈明的论文《山西晋语入声韵的研究》有详细的论述。

    那么晋语作为一种方言,究竟能不能和官话并立呢?我看,就存在于西部晋语(主要在白读层中)的特征1和2来看,西部晋语(尤其是白读层)是可以和官话并立的。而仅仅靠特征3则稍微显得理由弱一些。因为保留?与否只是是否保守的区别,而不是演化方向的区别,因此 问题就成了晋语的归并方式和官话之间的不同能否作为方言分区的理由。因为官话内部也有差异,且官话的归并方式和晋语也有相似之处。如果晋语和官话并立,实际上江淮官话也可以和官话并立。
        
    我认为,如果认为划分汉语方言的第一层要严格的按照全浊声母的演变来划分,那么实际上晋语的文读层不能和官话分开。但是事实 表明,单纯依靠全浊声母的演变来划分汉语方言,问题太多[27]。因此还是应该使用综合的标准。因此是否应该把晋语和官话分开,就成了标准的选取和宽严的问题了。分类本身不是目的,重要的是能够将方言的层次分析清楚,搞清楚演变规律。[28]  
   
四,总结

   北方汉语方言的大致发展如下:
  唐代    宋代    元代    明清    现代
北方汉语方言的祖宗      西北方言        西北方言                晋语的前身      西部晋语
                北部边疆的诸方言                        东部晋语
        东部方言        东部方言        方言乙  中原和西北官话的祖先,蔓延到了西北      中原官话,胶辽官话(山东部分),兰银

官话
                        方言甲  华北官话的祖先  冀鲁官话,北京官话  
   

注解:
[1]见《汉语语音史上"中古时期"内部阶段的划分——兼论早期韵图的性质》,此文是我在www.eastling.org下载的,不知是否已经发表。

[2]实际情况似乎没有这么简单。一些学者根据梵汉对音对中古长安音(尉迟治平。《周隋长安方音初探》)的研究表明长安音的全浊声母是不送气的。长安位于关中,那么西北地区的情况是否类似呢?就罗常培的结论,蒋绍愚的《近代汉语研究概况》有较为深入的讨论,其中也涉及藏文的发展和变化。
[3]几个具体的例子可以在周祖谟《唐五代的北方语音》一文中找到。

[4]邵雍的图中,似乎庄组和章组只有等的区别。对此蒋绍愚的《近代汉语研究概况》有较为深入的讨论。

[5]邵雍的图中,这些字排在了一等。

[6]我认为邵雍的图过于简略,似乎只是结构的表述,各等之间是否有主要元音的差别,还是不好定论。例如邵雍的图中果假在一起,然而后世的河南音果假完全分化,这说明果假还有主要元音的区别。因此山摄是否分一二等,是疑问。同样,宋词的押韵向来宽泛,因此也不好定论。

[7]见冯蒸,《《尔雅音图》的声调》。

[8]见冯蒸,《《尔雅音图》音注所反映的宋代知庄章三组声母演变》。

[9]见蒋绍愚,《近代汉语研究概况》相应的部分对陆志韦关于"支知"不同音问题的分析。

[10]曾摄有一等没有二等,梗摄有二等没有一等,但是还是只能说是一二等的区别,不能说是曾梗摄的区别,因为庄祖的曾摄开口三等字"色"在河北,北京等地的白读是"shai",如同梗摄的二等。庄祖声母虽然在一些摄中排在了三等,但是在很多演变中是随着二等演变的,因此这说明这两类字还是一等和二等的区别,不是曾摄和梗摄的区别。下面所说的二等,也包括曾摄庄祖的三等开口。

[11]元代还有另外一些资料。大致《蒙古字韵》,《古今韵会举要》,《礼部韵略七音三十六部音考》是一个系列。《蒙古字韵》一部元代的韵书,是一部用八思巴字编写的汉字同音字表。根据李立成对《蒙古字韵》的研究,发现蒙古字韵并不是因袭传统韵书而作,反映了元代一些方言的特点。《蒙古字韵》保存浊声母,入声独立,但是三种入声韵尾混淆。其余各个韵部和中原音韵类似,但是又有重纽的痕迹。总之蒙古字韵代表的不是《中原音韵》一系的方言,而是另外一种方言。李立成认为蒙古字韵可能代表的是元代山西,内蒙一带的晋语。不过根据《字韵》对宕江摄入声的八思巴文转写分析,和今天内蒙的晋语不大一致。因此它的性质是什么还未知。另外像《中原雅音》这类资料,体现的诸多特点和《中原音韵》一致而平声不分阴阳,像是今天河北中西部一带的方言。

[12]例如吕坤的《交泰韵》,六个声调,入声分阴阳。耿振生认为体现了河南方言的特点。但是《交泰韵》的次浊入声大部分归阳入,和今天河南的官话不一致。因此这些资料的性质没有那么简单。

[13]以有入声为光荣,无入声为可耻的心态在明清的北方普遍存在。对此耿振生,林焘都有分析,具体见参考资料。

[14]汾河片的中原官话,学者一向认为和晋语关系密切。本文就不拘泥于分类了,把汾河片和西部晋语一起讨论。另外,陕北的晋语也非铁板一块,其中比较能够体现古西北方音的是像清涧话这种方言,而像神木(城关)的方言则体现的没有那么强烈。

[15]晋语分了那么多片,如果不理清头绪,就会陷入混乱中。本文的分类只是一种思路。若从入声韵的演变来看,则东南片和西部的吕梁片比较类似,中部,北部则不同(沈明)。
[16]例如张燕来,《兰音官话语音研究》,对兰音官话银吴片分法的分析。又如桑宇红,《中古知庄章三组声在衡水市的读音类型》,对衡水内部几个点的分析。

[17]山东的冀鲁官话和胶辽官话在这几个摄的表现上和中原官话是一致的。因此如果按照声调的分化,山东的冀鲁官话和胶辽官话属于华北的官话,而如果按照这几个摄的表现,则属于中原官话的一种。因此文中华北的官话,主要还是代表河北的方言。

[18]李新魁注意到《中原音韵》的很多细节和今天的洛阳话相同,而和北京话不同。具体见蒋绍愚的《近代汉语研究概况》的转述,或者见《李新魁语言学论集》
[19]晋中方言的表现可以参见侯精一《现代晋语的研究》一书。

[20]这一代方言算晋语还是官话,可以商量,是划分标准的问题。

[21]例如张维佳《关中方言音韵结构的变迁》对韩城话的分析。

[22]宝卷是明清以来流行于民间的讲唱艺术--宣卷(又叫念卷)的底本。宝卷是变文的嫡传,是从佛教的俗讲发展来的。宝卷在明清两代大量产生,盛行于今甘肃河西地区,青海一代。宝卷的错字和押韵可以反映明清时期西北汉语的特点。

[23]可以参见张燕来,兰音官话语音研究,对河西片方言的描述。

[24]我们知道,官话中大部分地区也是平声分阴阳的,不分者和周边的方言比较,往往是合并,因为声调的简化是官话乃至整个汉语的趋势。

例如西北的中原官话,很多地方都不分阴阳平。而关中,河南的中原官话分阴阳平,我们不能断定西北的官话是存古而关中河南的官话是后来的变异。晋中方言平声不分阴阳,但是周围的方言平声就有分阴阳的,反过来也可以推测晋中方言是后来的合并。另外,合并了的两个声调, 往往可以在连读变调区分出来,例如河西走廊方言的阳平和上声,在连读中多有区分。乔文也说了晋中方言在一些连读中能区分阴阳平,却不 认为这时历史上区分阴阳平的根据。

[25]赣语的区分方法可以参见孙宜志,《江西赣方言中古精庄知章组声母的今读研究》,语言研究2002年第2期。比较详细。

[26]官话中也有很少的地方有分阴阳去的迹象。河北深泽,无极一带有阴阳去的分别,河北保定,满城一带的方言,昌黎一带的方言,去声在轻声前边可以区分一部分阴阳去。具体可以参见陈淑静,《古四声在河北方言中的演变》,河北大学学报,1994年第2期。

[27]单纯靠全浊声母的今读来划分方言,在很多地方出现了困难。例如徽语,全浊声母的今读非常复杂,靠这个来划分徽语不知要被切成多少块了。再如粤西,粤北的粤语,全浊声母一些地方不送气,而其他地方的粤语又有全送气的现象,都和广州不同。

[28]本文的简要结论,只能说明北方话的大致发展。北方这么大,最初方言的局面也不会是完全一致的。我觉得今天一致的局面多是强势方言冲刷的结果。例如胶东半岛边上的方言,全浊声母还有少量读不送气的残存。河北昌黎一带的方言,变调复杂,声调也和周围差的太远。如此种种,说明北方话并非最初就铁板一块。在地理上闭塞(例如山西),偏远的地区(例如胶东),出现很多不同于主流变化的现象并不难以理解。

参考资料:
蒋绍愚1994:《近代汉语研究概况》,北京大学出版社,
王力1984:《汉语语音史》,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麦耘2000 :《汉语语音史上"中古时期"内部阶段的划分——兼论早期韵图的性质》,
尉迟治平2000:《周,隋长安方音初探》,载《中古汉语研究》,商务印书馆,
周祖谟1988:《唐五代的北方语音》,载《周祖谟语言学论文集》
刘晓南2001:《宋代文士用韵与宋代通语及方言》,《古汉语研究》,2001年第1期
唐作藩1990:《苏轼诗韵考》,载《王力先生纪念论文集》,商务印书馆
鲁国尧1990:《白朴的词韵和曲韵及其同异》,载《王力先生纪念文集》,商务印书馆
鲁国尧1980:《宋代福建词人用韵考》,载《语言文字学术论文集》,知识出版社
冯蒸1997:《<尔雅音图>的声调》,《语言研究》第1期
冯蒸1994:《<尔雅音图>音注所反映的宋代知庄章三组声母的演变》,《汉字文化》第3期
王洪君1987:《山西闻喜方言的白读层与宋西北方音》,《中国语文》第1期
杨耐思1997:《近代汉语音论》 商务印书馆
李立成2002:《元代汉语音系的比较研究》,外文出版社
耿振生1992:《明清等韵学通论》,语文出版社
李新魁1994:《论中原音韵的性质及它代表的音系》,《李新魁语言学论辑》,中华书局
李荣1985:《官话方言的分区》,《方言》第1期
熊正辉1990:《官话方言区分tsts^的类型》,《方言》第1期
王福堂1999:《汉语方言语音的演变和层次》,语文出版社
张燕来2003:《兰银官话语音研究》,北京语言文化大学博士论文。
刘淑学2000 《中古入声字在河北方言中的读音研究》,河北大学出版社
沈明1995:《山西晋语入声韵的研究》,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博士论文。
聂鸿音1999:《辽代诗文用韵考》,《满语研究》第2期
雷汉卿2002:《河西宝卷所反映的西北方言浅说》,《汉语史研究集刊》,第5辑,巴蜀书社
侯精一,杨平1993:《山西方言的文白异读》,《中国语文》第1期
侯精一(主编)2002:《现代汉语方言概论》,上海教育出版社
张维佳2002:《演化与竞争:关中方言音韵结构的变迁》,陕西人民出版社  
陈淑静1994:《古四声在河北方言中的演变》,《河北大学学报》第2期。
刘勋宁1988:《陕北清涧话的归属》,《方言》100-102
刘育林1988:《陕北方言略说》《方言》257-269
乔全生2003:《晋语与官话非同步发展(一)》,《方言》第2期
乔全生2003:《晋语与官话非同步发展(二)》,《方言》第3期
乔全生2004:《现代晋方言和唐宋西北方言的亲缘关系》,《中国语文》第3期
王军虎2004,《晋陕甘方言的"支微入鱼"现象和唐五代西北方音》,《中国语文》第3期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注册

本版积分规则

Archiver|手机版|湘里妹子学术网 ( 粤ICP备2022147245号 )

GMT++8, 2024-4-27 11:56 , Processed in 0.083536 second(s), 18 queries .

Powered by Discuz! X3.4

Copyright © 2001-2023, Tencent Cloud.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