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文学的模式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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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李伟长 来源：http://www.eduww.com/thinker/por ... ;aid=320062012-11-1 23:29

　　今年2月份，网络文学世界有件事情引人注目。在2011年启动IPO失败后，盛大文学第二次重启IPO，拟融资2亿美元登陆纽交所。如今半年多过去了，动静不大，从尚处寒冬的资本市场来看，盛大文学此次的IPO计划恐怕又是凶多吉少。
　　
　　让业内人士好奇的是，这家被估值8亿美元的中国网络文学先行者，明知今日的资本市场难有作为，却偏向虎山行，全然不顾资本市场低迷到了尘埃里。只有一种解释，就是盛大文学亟须大量新的资金注入，以解燃眉之急，加上盛大集团私有化战略的助推器影响，盛大文学对新资本的渴望已经到了饥渴程度，几乎是等着上市来救命。如果第二次IPO计划一旦宣告失败，盛大文学的未来前景很让人担忧。
　　
　　资本市场对网络文学的不热衷目前看来是常态，不仅盛大文学一家遭遇如此困境，其他的网络文学网站处境也好不到哪里去。资本市场的冷眼旁观对整个中国网络文学都是一个危险信号。在盛大当年斥巨资连续收购起点中文网、红袖添香、小说阅读网等大网站后，这些大手笔让人惊呼出身草根的网络文学终于引来了资本的青睐，前途似乎一片光明。谁曾料当初扮演资本鳄鱼的盛大，如今看来也不过是一个小神仙，他自己还未成佛，还期望获得全球资本市场诸神的援手，这才有了盛大文学两次急吼吼的IPO计划。可见网络文学与资本市场联姻的未来令人沮丧，屌丝逆袭高富帅这事儿在资本家眼里根本毫无浪漫可言。
　　
　　为什么网络文学如此难以获得资本市场的注意？根本原因在于中国网络文学至今尚未形成成熟的赢利模式，离文学产业化的美好愿景相距好几个山头，似乎踮脚看见了，爬起来却又遥遥无边，抓都抓不着。连偌大的盛大文学也得依靠传统线下出版来支撑财务数据，据财务报表显示，2010年付费阅读带来的收入占盛大文学全年收入的比重仅为26%，但是传统线下出版却占到了47%。对网络文学运营商来说，这是一个尴尬得让人脸红的数字，这更像是一个传统出版社试水数字阅读市场才有的成绩。这样的数据很难让外人相信，网络文学真的是一块金矿。如果网络文学的赢利能力足够强，为何还要靠传统出版来支撑？
　　
　　诸位或许要问，网络文学收费阅读的模式不是已经遍地开花了么？不是有许多个年收入超过百万的白金写手么？为何说没有建立成熟的赢利模式？顾名思义，成熟模式先得能赚钱，还得是循环赚钱，能不断地赚下去。收费阅读作为一种经营办法，的确为网站赚了些钱，但可惜还没来得及认真培育，就被集体性地拔苗助长了，被投资商们杀鸡取卵生吞活剥了。若干年过去了，办法依旧是办法，并未养育成一种先进的成熟模式。
　　
　　收费阅读，改变了免费阅读的老习惯，对整个行业来说这都是功德一件。许多人因此认为网络文学的财富明天指日可待，文学网站只见投入不见收成的困境似乎很快就要过去。这个创举给网络文学许下了远大前程，也引来不少游资进入网络文学市场。当然，和资本一起来的，还有位叫做泡沫的大爷。显然，我们过于乐观地估计了这个创举的实用价值，不但没有乘胜完善和开发这个模式，对其弊端也估计不足，其负面影响慢慢浮现。
　　
　　首先，作品越来越长。收费标准一般是，读者花三分钱就可以看一千字，作者从中提成一分钱。订阅者越多，作品越长，作家的提成就越高。这使得网络文学作品越写越长，先是突破一百万字，接着两百万字，然后又是五百万字，如今千万字的超长篇小说并不少见。几十万字的作品充其量也就够免费试读。其次，创意被稀释，注水严重。我以为这是起点模式的致命伤害。原本一万字就可以写好的内容，因为稿费的诱惑和胁迫，作者偏要写成十万字，不然就亏了，导致注水现象普遍严重。注水的结果就是精品没了，没有作品经受得了无休止地注水。创意被稀释，灵感被撕碎，简洁变成了啰啰嗦嗦。被可读性挟持的作者，挖空心思重复挖坑、埋坑的单调动作。除此之外，还有一种伤害也得一提——摧残了作家们的身体。每日更新一万字，多的好几万字，这让写作者放下碗就得坐到电脑前，而且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因为一日不更新就没有收入，更新少了读者很可能放弃追读。人不是机器，这样的工作强度和压力，写作者变成了体力劳动者，作家的颈椎、肩膀、腰部都出了大问题。
　　
　　这个收费模式基本无核心技术可言，复制极其容易，其他网站都可以零成本地复制，只不过网站规模不同罢了。没有独特技术的支撑下，有规模并不意味着胜利。说白了，这个模式还不够复杂，没有被装进足够多的内容，没有往下开发好。好的商业模式，不仅仅是收费，更重要的是再生循环，也即形成产业生态。这么些年后，收费阅读还是这么低价，还是这么讲究规模，这样的生产方式显然已经落后了。碎片化阅读的趋势也让人的阅读时间越来越零碎，网络文学依旧痴迷于修建文字长城，在手机阅读面前真无优势可言。
　　
　　网络文学成熟模式没能建立，除了收费阅读在技术方面没有做到极致外，还有一个客观情况的影响，就是国内糟糕的版权环境，盗版极为猖獗，小偷网站到处都是，装一个搜索系统就能捕捉到原创网站提供的原创内容，实现抓取盗版，这对原创精神伤害之大不忍述说。作者收入流失了，原创平台收益减少了，野鸡网站反倒赚钱了，这样荒谬的事情在中国上演了许多回。使得诸多平台商愤然反击，比如这几年的百度文库事件，余温还在烧，作家们也恨透了这家打着建设分享公益平台却充当盗版流通客栈的网站。盗版存在一天，原创就不可能真正兴盛。当偷可以比生产赚得更多、工作也更轻松时，那为什么还要辛辛苦苦去原创呢？如果说架构网络文学的赢利模式是网站的生存之本，那营造良好的版权市场则是政府的职责。我从来就以为这不是能力问题，而是态度问题。盗版是文学的天敌，网络文学更是如此，因为复制粘贴的技术成本更低，违规成本也低。收费阅读困境的一个显著原因就是，作者这边刚发表一万字，别的山寨网站就马上将它偷了出去，然后实行免费阅读。不解决好这一点，原创文学发展基本免谈。
　　
　　资本市场对成熟模式如此看重，不外乎利益驱动。在利益没有明朗之前，网络文学的模式之痛还会继续。要知道，在中国，网络文学的网络还是载体，并未生出全新的文学变种，依旧是文学的一种。出路何在？答案就是以版权经营为核心的多元化经营。将网络出版、阅读器、手机阅读、数字书城和线下出版等载体发展统筹推进，实行多元化战略，将是后网络文学时代的新路标，上面刻着四个字——版权开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