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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梦的轻波

您每年用来买书的钱大约为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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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7-14 13:39:08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是陈晓红

我记得孙兰荃买的最后一本书是《二十世纪的唐研究》98元。那天是今年的4月22日,他陪我去兰州大学参加博士入学考试。在外面等我是他买的。他说:‘老婆,你一定能考上,我一到书店一眼就看到这本你需要的书。“我报考的专业是敦煌学与佛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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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7-14 18:59:25 | 显示全部楼层
我的梦想是去内地大城市逛书城。每次在网上见人介绍好书就羡慕得很。

我有五六本又大又重的字典,都是近两三年来一个朋友回国时替我买的。几公斤重的书,也一样替我带了回来,也算够朋友了。

邮购不是不可能。但是,没有亲眼见过的,总有点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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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3-9 08:38:37 | 显示全部楼层

别人的藏书

作者: 杰伊.帕里尼, 吴万伟译 /2007-3-7 22:14:21  
来源:http://www.lotus-eater.net/

在饭店,我总喜欢点餐桌上其他客人点的菜,即使我平常很少吃过这种菜。同样的,我发现别人的书总是激起我完全的好奇心,忍不住想借来看看。有时候我甚至根据别人的藏书书目,去购买同样的书籍,放在自己家的书架上。

我仍然记得很久以前去拜访苏格兰一朋友的情景。这位朋友住在圣安德鲁(St. Andrews)后面山谷的小房子里,我上大学的时候曾在圣安德鲁生活过多年。他那时和现在都拥有我最喜爱的作家弗拉基米尔•纳博科夫(Vladimir Nabokov)的许多小说,虽然里面有很多从未触动过。我常常到他家里喝下午茶,尽管谈话非常投机,可我的眼睛总是忍不住盯着同一版本的小说:彩色的书脊,吸引人的标题《阿达》(Ada)《庶出的标志》(Bend Sinister)《洛丽塔》(Lolita),《普宁》(Pnin)《塞巴斯蒂安•奈特的真实生活》(The Real Life of Sebastian Knight)。我喜欢优美的铅字,喜欢抓住一排排的书中表现的复杂国际生活的感觉。几十年后,我在弗蒙特(Vermont)拥有了自己的房子,在试图从英国出版商那里搞到纳博科夫的系列书遇到很多麻烦,一本一本搜集花费了相当的代价。

在苏格兰居住时的一个室友是英国人,他的父亲是小说家,在萨里(Surrey)乡下有一座非常漂亮的乔治王时代风格的别墅。我曾在这所房子里度过一个圣诞节,后来也回去过多次。除了好朋友相伴以外,吸引我的还有客厅里装有玻璃的书柜里大量的藏书。在我看来,这是早期英国绅士的家庭图书馆的典型。那时候人们有充足的时间和空间来阅读和思考。这个图书馆里拥有萨塞克斯(Sussex)版本的路德亚德吉卜林(Rudyard Kipling)(36卷),维利马(Vailima)版本的斯蒂文森(Robert Louis Stevenson)(26卷),和高尔斯华绥(John Galsworthy)毛姆(W. Somerset Maugham)休•沃波尔(Hugh Walpole)等人的小说。

在这样的图书馆里,人们总能发现一本由罗伯特布里奇(Robert Bridges),约翰曼斯菲尔德(John Masefield)和阿尔吉侬•斯文宾(Algernon Swinburne)编纂的帕尔格雷夫(Palgrave)出版社的《英诗金库》(Golden Treasury of English verse and poems)。那是让人想起爱德华时代英国的诗集,那时每家的房间里都有壁炉,炉火的气味弥漫在书籍周围。因为英国人总是到世界各地旅行,(当然也是世界的统治者),人们也很容易发现大量的游记著作,这个体裁在英国非常精彩。

让人尴尬的是,我承认在自己的书房我有类似的藏书,甚至包括非常罕见的维利马•斯蒂文森(Vailima Stevenson),结实的蓝色装订和硬皮封面,铅字很大,高贵,上下左右页边空间充裕。萨塞克斯版本的吉卜林(Kipling)我没有搞到,因为很多都在战争中毁掉了。一套他的文集恐怕要花费三万美元。但是我有一本还算可以的吉卜林著作,封面和封底上都有大象的徽章。我现在已经不花很多时间阅读吉卜林了,虽然我总是非常愉快地阅读他的第一卷小说《山中故事》(Plain Tales From the Hills)我认为他不是一个可以被低估的诗人。

当然,吸引我的决不只是书籍的物质方面。事实上,我很少购买第一版或者豪华版的书,不管我多么喜欢这些漂亮的书。好的阅读本,包括硬皮书,或者像样的纸封面的书同样非常好。但是看到起居室里某些版本的书让我想起在萨里(Surrey)的朋友家中的美好时光,激发了我年轻人的想象力,也是我后来成为作家的部分原因。

让我对别人的书感兴趣的是这些藏书的本质。一个人的藏书是照射出主人灵魂的X光。它提供了了解这个人的性格,智慧性情,生活方式的钥匙。甚至书籍在书架上摆放的方式都是值得注意的,值得思考的。恐怕再没有比这样的安排更彻底的杂乱无章了。

我有个老朋友,搞古典文学研究的,有几千本书,多数都是他的专业领域的。在和他一起的时候,我喜欢早早起来,在他的书架前浏览,站在他的无穷尽的书前了解古典文学世界。当然,希腊罗马作家都是根据体裁或者根据年代整齐地排列。有趣的是看到在书页的底部写有详细的评论,(这里往往包含隐藏的叙述,正如纳博科夫理解的,在以文本评论形式写成的小说《玩火》(Pale Fire)中巧妙运用过的手法)。指出我的朋友这种专业学术研究的方式是很有用的。我仍然能想起发现朵德斯(E.R. Dodds)所著的《希腊人与非理性》(The Greeks and the Irrational)的情景。这是本让人吃惊的学术著作,非常吸引人,我完全是碰巧发现的。总体上看,藏书反映了当今时代很难再找到的修养这么广泛的学者,对他来说,历史,人文科学是活生生的,甚至是灿烂辉煌的。

我的父母从来没有上过大学,我们家除了家庭用圣经和小孩子使用的百科全书外没有几本书。我是到了上大学的时候才知道个人图书馆的事情。从1920年代中期一直到1970年代中期退休一直在拉斐特学院(Lafayette College)里教比较文学的导师爱德华•布朗(W. Edward Brown)有天下午邀请我(和其他同学)到他巨大的维多利亚式房子里祝贺学期结束,给我点心和柠檬汁。当时的情景一直留在我的记忆里。

在四十年的大学生活中,我很少发现像他这样系统的藏书,或者说我很少见过不仅能反映主人性情而且能提供西方思想史的藏书。布朗博士早期接受正规的古典文学训练,所以他有很多编辑质量很高的希腊罗马文学著作,这些都集中在单独的一个房间里,他异想天开地称为“古典店堂”(the ancient parlor)。另外一个房间保存欧洲文学作品,有个大书柜里面全是但丁和其他意大利作家的作品。有两三面墙全部是德国,法国和西班牙文学。布朗博士确实阅读过这些著作的大部分原著,他曾经翻译过里尔克(Rilke)的《杜伊诺哀歌》(Duino Elegies)这至今仍是我最喜欢的里尔克译本,虽然不是很有名(是个人出版的)。另外一个房间是俄罗斯和斯拉夫语系文学:早期俄罗斯文学曾经是晚年布朗先生的钟爱,他曾经在去世前出版了学术性很强的两卷本19世纪前俄罗斯文学。我常常想布朗博士的丰富的,甚至是详尽无遗的图书馆一直是我的榜样,是个人藏书的柏拉图理想国,代表了一个有学问的人的全部潜能。

我认识很多作家,有很多在他们的书房浏览的温暖回忆,看他们书架上的藏书,或者是碰巧去的,或者是主动去的。有时候一个反常的情形给我留下深刻印象。比如,我记得曾经非常吃惊地发现格林(Graham Greene)在安提贝(Antibes)(法国小镇)的家中书籍很少很少。当然,格林占据的只是一个公寓,不是一大座房子。格林在本质上是喜欢浪迹天涯的人,经常在国家间穿梭,甚至在大洲间穿梭,一直到生命的尽头。他对我说,拥有太多的书非常不方便,提在提包里很重。所以他只保存那些对他来说真正重要的作家的著作:如亨利•詹姆斯(Henry James)约瑟夫•康拉德(Joseph Conrad)以及让我吃惊的19世纪海军英雄和多产作家弗雷德里克•马利埃特(Capt. Frederick Marryat)格林对我说“马利埃特是个了不起的作家。”

我曾经拜访过的另外一个作家是安东尼•鲍威尔(Anthony Powell),他曾经写过一本小说题目是《塞满房间的书》(Books Do Furnish a Room)这句话用来说明他的情况也正合适。他居住在位于萨默塞特郡(Somerset)的英格兰乡下,在宽广的绿色上的石头老庄园。我们在他的起居室喝茶,房间里的每面墙都是从地板到天花板的书架。那里有他的好朋友伊夫林•沃(Evelyn Waugh)的首版书,以及他几十年作为评论家挑选出来的数不清的著作。他说“如果哪本书对我有些意义,我无论如何都要搞到手。我总是想象有一天我会再阅读它的。但是我很少读它,虽然如此,这个愿望总是在那里,我从这些书中得到一种温暖的感觉。”我多么希望在他的家里浏览几天的时间啊,他的几乎每个房间都有书。

我在意大利南部的拉罗迪纳尼亚(La Rondinaia)别墅度过了很长的时间,戈尔•维达尔(Gore Vidal)在此居住了很多年。维达尔有很多现代小说和美国历史方面的著作,这对于写过《林肯》(Lincoln)和《臼石》(Burr)的人来说是意料之中的。美国的缔造者都在:富兰克林,汉密尔顿(Hamilton)杰斐逊等。他拥有给他深刻影响的作家的所有作品,比如亨利•詹姆斯(Henry James)的纽约豪华版作品占据他书房的大部分空间,每本书都有作者写的前言。有次告诉我“你不需要创造性的写作才能,你需要研究那些前言。每个小说家必须了解的东西都在那里。”

尤其是对于那些居住在比如阿马尔菲海岸(Amalfi Coast)偏远地方的作家来说,手头拥有很多书好像是非常实际的。我承认我自己没有这样的借口,因为我总是居住在离规模相当大的大学图书馆开车很近的地方,随便哪本书只要想借,都可以在几分钟内找到。但是建立自己的藏书仍然有很多理由可讲。我的藏书提醒我在智慧上,在身体上,甚至在感情上的经历。它们就像照片像册,只不过维度更多。我有时候翻翻像册看看在1972年到克里特(Crete)和罗德岛(Rhodes)旅行时穿着发白的牛仔裤和T恤衫的自己。桀骜不逊的长发和苗条的身材让我的孩子感到很开心。但是我更多的情况是从书架上抽出叶芝(Yeats)的某本发黄的诗集,重新阅读爱尔兰大师的诗歌,回想前往希腊旅行时第一次全面深刻阅读叶芝诗歌的时代。

当然,别人的书吸引我的注意。它们激发起人们对书的主人以及他们居住的世界的好奇心。但是真正重要的是我自己的藏书,因为这些书告诉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作者简介:杰伊•帕里尼(Jay Parini)是小说家,诗人,和米德尔伯里学院(Middlebury College)英语教授。最新的著作是《扣除的艺术:新诗选》(The Art of Subtraction: New and Selected Poems)(George Braziller出版社, 2005)

译自:Other people’s books By JAY PARINI
http://chronicle.com/temp/reprin ... zz9rczn9t033nylqx0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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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3-9 08:40:34 | 显示全部楼层

原版书的魅力

作者:辜振丰
来源:http://www.lotus-eater.net/2007-3-7 22:08:47

大学时代主修英文,逛逛书店,买的大多是英文书,幸好当时美国尚未施加压力,翻版书既便宜又容易取得。要买这种书当然是要到台大门口对面的书店才能过足瘾头,例如双叶、欧亚、书林都是许多书迷经常留连忘返的地方。但有些书主要是从英美两国进口,因此称之为〈原版书〉。

贩售翻版书利润不小,而书的来源也十分畅通。一般说来,一些大学老师到过国外留学往往会带一批书回来,开学前,他们会先把原版书拿给书店,请老板送到印刷厂翻印,装订好了之后,这些书便成了上课用的教科书。不过有些书如小说、哲学名著本身并非上课用书,但知名度高,因此有一定的销路。例如柏拉图、亚里士多德的著作,以及黑格尔的《精神现象学》或罗素的《西洋哲学史》,至于小说如劳伦斯《查泰莱夫人的情人》、海明威的《老人与海》、乔艾斯的《都柏林人》。

固然翻版书十分便宜,但面对热中于追求当代西方学问的莘莘学子,这些书的光环已逐渐消退,只好求助于原版书。原版书的流通管道并不畅通,有时拜托亲朋好友代为购买,但要能在台湾看到书,当场买下来,就会有很大的满足感。记得大二那一年刚好手头较为宽裕,就杀到重庆南路的西风书店买了英国诗人劳勃·格雷夫斯 ( Robert Graves )所撰写的《希腊神话》( The Greek Myth ),上下两册。英国现代诗人大多接受古典训练,通晓希腊文拉丁文为数不少,例如诗人叶慈 ( Yeats )和斯蒂芬·史班德( Stephen Spender ) 都曾译过希腊悲剧作家索福克里斯 ( Sophocles ) 的《伊迪帕斯王》(Oedipus the King )。格雷夫斯除了自传《告别一切》( Goodbye to All That )驰名大西洋两岸外,也写了几本历史小说,如《 我,克劳迪厄斯 》( I, Claudius ) , 这本书可以比美法国小说家尤瑟纳( Marguerite Yourcenar ) 的《哈德良回忆录》( Memories of Hadrian ) ,同样是探讨历史与虚构之间的关系。

后来又买了巴尔扎克的《高老头》( 英译本),前后几天总共花费一千多元,当时台北的大学生吃住只要三、四千元便可以搞定。买了这三本书都是从英国渡海而来的口袋书,由企鹅( Penguin ) 公司出版。其实西风进口的小说不多,主要是以社会科学和理论为卖点。当时,马克思主义风行一时,许多学生趋之若鹜,而结构主义、后结构主义也大举登场,这家书店人气十分畅旺,负责人老纪天天眉开眼笑,毕竟书价太高,尤其英镑换算成台币是一比六十,他竟然乘以九十!这位老先生貌似慈祥,但天天手持签字笔,在每本书尾页写下价格之后,不久就卖掉了。看来,中央银行印钞票的速度还比他慢,因为印好了之后,总要晒一晒吧!大笔钞票涌进来,心里大慨有罪恶感,同时唯恐遭到诅咒,每年总会摆上几桌宴请一票书迷,以感谢大家一年来不在乎妈妈太太女朋友的唠叨而继续消费。他进的书向来十分敏感,有关单位随时会关切一番。当时还流传一则笑话:有位当差的搞不清楚ABC,一进来,就查扣一本书,旁人仔细一看,赫然发现他将德国社会学家马克斯·韦伯( Max Weber)看成思想家马克思( Karl Marx ),真是误把冯京当马凉!

大四那年,有位充满干劲的蔡老师,从美国回来,开课介绍许多当代新小说,而书林书店也印了不少书,较有名的如福特( Ford Madox Ford )的《好军人》 (The Good Soldier )、傅敖斯( John Fowles )的《法国中尉的女人》( The French Lieutenant's Woman )、吴尔芙( Virginia Woolf ) 的《戴洛维夫人》( Mrs Dallway )、佛斯特(E M Forster )的《此情可问天》( Howards End )以及纳博可夫 (Nabokov )的《暗淡的光》( Pale Fire )。

等到大学毕业后,考研究所落榜了,后来却申请到英国的大学,真是赛翁失马,焉知非福?当留学生至少有一些好处,一来修业年限短,二来回国容易找到工作,三则又可以到外国买买书,何乐而不为?首善之区伦敦当然是心目中理想的地方,而在台湾没有买到的书也可趁留学之便勤加搜集。刚好有位朋友陈老师,任教于师范大学,得到国科会的补助,也前来英国进修,本来准备安顿好了之后,再跟他联络,但到了伦敦的第二天,我们俩竟然在书店不期而遇!这家名叫狄龙的书店,位于伦敦大学校总区附近,随时可以买到文学理论的西洋小说,而且溜达完了还可以到旁边的餐厅吃吃中国菜。

不过,到古书店找找绝版书,倒是我最大的乐趣,有一天到伦敦政经学院找朋友无意中发现一家小书店,进去之后,赫然发现英国批评家东尼·谭纳 ( Tony Tanner )的大作《文字的城堡》( City of Words ),此书于一九七一年出版,探讨当代西方小说,见解非常深刻,同时作者眼光锐利,率先肯定一些前卫小说家如博赫斯 (Borges )、纳博可夫、海勒 ( Joseph Heller )、品钦( Thoams Pychon )、盖斯 ( William Gass )、冯内果( Kurt Vennegut ) 。后来又买到他的名著《小说中的不伦之恋 》( Adultery in the Novel ) ,内容则探讨歌德的《亲和力》、福楼拜 的《包法利夫人》等小说,此书目前已绝版,在亚马逊网络书店可以找到,但要花费一百多元美金在才能买到。

此外查令十字街也经常留连的地方,最有名的当推Foyles,这家店堪称书籍百货公司,可惜的是,内部的书分类不清楚,很不容易找,因此兴致不大。倒是对面有一家古书店,常常可以买到好书,店名已经忘得一乾二净。印象最深刻的是,有一天,竟然买到心仪已久的书,那就是麦尔孔·布莱德伯利 ( Malcolm Bradbury )的《可能性:论小说的情境》( Possibilities : Essays on the the State of the Novel )。布氏承袭英国文学传统,能写能评,本身是东安格鲁大学小说创作研究所的教授,除了精通现代英美文学,也写了不少小说,如《历史人》 ( The History Man )《吃人是不对的》( Eating People is Wrong )。他平时作育英才,教出许多高徒,如石黑一雄 ( Kazuo Ishiguro )、伊安·麦悠恩 ( Ian McEwan )都曾经荣获布克奖。日裔英国小说家石黑一雄的The Remians of the Day 也改编成电影,取名《长日将尽》,由安东尼·霍普金斯和爱玛·汤普逊。最近该所还出了一位女高徒--崔西·夏伯里耶( Tracy Chevalier ),其处女作《穿戴珍珠耳环的少女》( Girl with a Pearl Earring ) ,以女性主义的观点叙述十七世纪荷兰画家维梅尔 ( Vermeer ) 和一位女佣兼模特儿的感情纠葛,别树一格,尔电影公司也请人改编这部小说,并搬上屏幕。

在英国求学,假期多,上课时间短。开学第一天时,任课老师会规定每位同学日后必须针对每本小说作报告,等到上课接近尾声时,老师才作总结,因此收获不多。倒是在校外逛来逛去,学得更多。何况英国每天都有很多文化活动,到歌剧院、音乐厅总能欣赏到许多精彩的表演,而进入美术馆,也能积累美感经验,以提升品味。

自八零年代中期以来,撒切尔夫人主政时,大力削减教育经费,各大学只好自力更生。当时法国马特拉公司标到捷运木栅线,英国向来和法国有世仇,发现台湾有生意可作,于是开始改善台英关系。回顾过去,英国是世界第一个承认中共的国家,台英关系不免跌落到谷底,但九零年代之后,英国在台协会也设立了,而每年各大学还会派人来台举办说明会,因此留英学生日渐增多。不过,上课的收获毕竟有限,倒是逛逛旧书店,买买书,一来价格便宜;二来也可以培养自修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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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3-9 08:43:48 | 显示全部楼层

嗜书瘾君子

作者: 汤姆·拉伯, 陈建铭译
来源:http://www.lotus-eater.net/2007-3-7  

《嗜书瘾君子》节选

第一章

患者自白

一旦染上书瘾,何其汹涌的欲望,
如许无尽的折磨便紧紧攫住
那悲惨的人儿。
(约翰·费里尔〈书痴〉)

你和书店是否正处于剪不断理还乱的紧张关系?你可曾不经意晃进书店,原本只打算打发几分钟,结果在里头随便一逛就是好几个钟头、出来的时候手上还拎着一大堆书?光是置身汗牛充栋、精心布置、巧妙陈列的书海当中,是否令你感到莫名其妙的血脉贲张?而且觉得很爽?甚至爽到不行?
倘若上述这几道问题的答案都是肯定的,那么你恐怕前景堪怜了。我明白;本人亲身经历过。在下尝过那种不足为外人道的愉悦滋味、我很清楚那股引人入胜乃至无可自拔的力量。
我就是一个活生生的嗜书瘾君子。

先别笑。这个疾病普及的程度远远超过大家想象,即便绝顶老谋深算的人亦难逃其魔掌。说穿了,谁不曾领略过:一脚踏进某家占地广袤的大书店,油然而生一股自忙茫盲的庸庸碌碌之中抽离的感觉、一头栽进静谧、清明的天地,在充满知性与高深学问的圣殿中悠游倘佯,心里头涌起的那股雀跃?谁没领略过伴随大手笔购书所引发的狂喜悸动?哪个人不频频渴望再多来几次?我就说嘛,我晓得。这些全是我的亲身遭遇,难保哪天不会发生在你身上。

我的苦难一如其它所有苦难──皆源自逛书店。悠悠晃进一家书店、在书架间漫漫游荡、然后再悠悠晃出书店,手里拿着一两册正正经经抑或老少咸宜的玩意儿:或许是刚出版的《光怪陆离漫画》*,也可能是甫问世的汤姆‧克兰西新作*。开心,自然不消说;有趣,那当然;再怎么说,都只能算是寻常人的寻常行径罢了。所有人三不五时就逛一回书店;任谁都会花点小钱买几本书打发空闲时间嘛。

随着一次又一次造访书店,我却未能及时察觉自己的心境逐渐起了微妙的变化,我对知识的好奇心屡屡被挑起、纵身书海每每让我内心平静、从架上抽出一本崭新的书本并带着它跨出店门口总能令我无比雀跃。我不知不觉逐步中了毒,为往后漫长的瘾疾岁月奠定基础。
遥想当初,星期天午后是我最喜爱的时光。刚开始只是偶尔(后来逐渐变本加厉)造访我最喜欢的那家书店,兴高采烈地在那些溢满知识与智能的走道上不断来回穿梭。早些时候我买书还不至于一掷千金。我购书的数量不多不少恰到好处。我在书架间随意浏览;偶尔从架上抽出几本书翻阅;屡屡赞叹出色的封面设计、欣赏错落有致的书脊。我想要彻底理解它们;我想遍读每一本书。正是为了拥抱知识、亲近旷世钜作、嗅闻书本的气味,让我中毒日深终致成瘾。我越来越渴望亲近书籍。我恨不得把关于书本的一切一古脑统统填进脑袋瓜子。

紧接着,我便开始动念想将它们买下来了。头一回正式出击发生在位于丹佛地区、稳居旧书店龙头地位的「破烂封面书店」(Tattered Cover Book Store)。我踏进它那满坑满谷、深邃而幽静、到处摆放紧实沙发的室内,我满心开怀地走着走着。当双脚一跨进那道大门,我便晓得自己肯定会成为「常客」。要我「窝进」任何一个角落,不管是在这边啃掉半本小说、还是在那儿阅读一篇社会学论文都完全不成问题。过了半晌我已心花怒放、手里抱着总价五十元的一堆书,对于眼前的未知世界以及即将到来的林林种种麻烦仍旧浑浑噩噩、丝毫不察。
这种每周一回的出逃仪式如是持续了那年春、夏两季,虽然察觉自己的行为似乎出现逐步上瘾的征兆,我却依然任其继续坐大,心想:反正等到九月职业足球赛一开打,这个瘾头自然会冰消瓦解、有个善终。

就那么着,到了夏天即将结束前,情况已经恶化到无以复加的地步。我居然眼睁睁错过一九八八年整个球季。而且,单单每个星期天已再不能够满足我的胃口──此乃病情加重的头一个警讯。我连平常日子都往书店报到,同时购书量也逐步攀升。甚至,我对书店的胃口也益发荤素不拒。不管是瓦登书店(Waldenbooks)还是巴诺(Barnes & Noble)、博德(Borders),或是其它几家较具规模的旧书店──管它那么多,我均一一光顾。而且每逛必买。当然啦,我当时购买许多特价书,不管内容为何,原价九块九毛五的书卖两块九毛五,我才能买得名正言顺、心安理得。许多书可能都是在这种蒙蔽耳目的情况下买来的。其中不乏自己明明晓得终其一生根本不会拿来读的书、还有(基于某种不可言传的理由)剎那间触动性灵的书,等到你回返家门,从袋子里拿出来定神一瞧才频频纳闷:咦……怎么搞的。
举例来说吧,我搜集了一屋子数都数不完的诗集──看都没看、碰也没碰──而我对于诗的理解比起对NBA非法阻挡规则也没好到哪儿去。柏顿‧拉斐尔(Burton Raffel, 1928-)的《赏诗入门》(How to Read a Poem)──一式三本──至今还静静杵在架上等着我有朝一日垂青哩。
总之,在嗜书瘾君子眼中,光买特价书实在不够填牙缝。强烈的瘾头于是顺势扩散到其它根本不打折的书本上头(不幸的很,其中能沦为秤斤论两的书少之又少)。总之,瘾君子一旦决定要买书,根本不愁找不到理由。嗜书瘾君子(不分男女)之所以买下某本书,可能只是为了增进该领域的知识。倒也不急着读,只要买回家往书架上头一摆,便喜孜孜地说服自己:它们能够长智能、添学问。

此乃这个疾病不为人知的隐性症状。买书的行为本身俨然取代了学而时习之。人们往往被书店里头花花绿绿的封面撩起兴致,当场对其中蕴藏的知识萌生雄心壮志。不过当然啦,照理说,那就合该好好坐下来、把书摊开、仔仔细细读它好几个钟头才象话。可,谁有那种闲工夫?我是说,咱们都必须养家糊口、周末还得打理全家上上下下、照料小孩……有一大堆活儿要忙和呢。

举例来说吧,我老早就打算好好了解詹姆斯‧乔伊斯过人的文采。我个人当然十分乐意浸淫在那些深奥的神话典故、以及与他晚近作品内涵有着密切关联的晦涩难懂爱尔兰传说当中。换句话说:我的确心甘情愿花两三年去搞清楚那些鬼东西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是,摆在眼前的现实却是:我没空。我还有日子要过。于是只好购买他写的书、购买关于他的书。我不时从书架上拿下来欣赏封面、没事翻它几页、东查几条索引、西看几段内文,然后订定计画哪天一定要从头读到尾。结果呢,从来不曾付诸实行。期间总会有其它主题、其它书籍引诱我转移阵地,我无法原地踏步,我必须义无反顾、继续购买其它书籍,继续欣赏不一样的封面、然后没事翻它几页。

话说回来,早些时候,买书并非全然那么乐不可支。当中亦不乏愧疚成分(而且不止一丝丝)。每当我胡里胡涂斥资买下一堆书之后,总会感到良心不安。随着白花花的钞票撒出去,换来莫须有──或,勉强须有──的书所带来的无限喜悦已不再那么强烈。反躬自省加上油然而生的愧疚感让我的书店之旅逐渐蒙上一层阴影。但是这种罪恶感总能在天人交战的犯瘾循环中顷刻土消瓦解。我当然感到愧疚,但是愧疚只会驱使我出门再去买书,因为我知道一旦再买,我就能获得短暂的亢奋,亢奋可以暂时平息罪恶感。然后罪恶感又来叩门……于是乎,我藉由买书来遏止痛苦,如此这般周而复始、循环不息。

我开始不断买书(此病另一个要命的症状)。不断买书意味你对未来的趋势采取主动出击的意图。这么一来,随便哪个主题一旦被炒热,你都早已通透了解──或至少,已经贮备了一屋子相关书籍。这类知识在社交场合十分管用,和其它懂书的人攀谈时随口撂几个当下正红火的书名和作者,包管教人刮目相看。你想想:要是在金砖四国成为热门主题之前,某位先知先觉的瘾君子,早在一九七○年代晚期就摆满大剌剌好几架探讨印度的相关书籍;或是及时于一九九○年代,率先赶上法兰克 ‧麦考特*热潮、哈爱(尔兰)风;你说,那该有多风光?瘾君子这会儿担心是:万一上伏塔或是不丹接下来突然大行其道,而自己却连一本相关书籍都拿不出来、一问三不知,那该如何是好?天晓得古往今来哪位文学家会平地一声雷、突然拨云见雾、跃上枝头?万一詹姆斯‧费尼摩‧库柏*或提奥多‧德莱塞*哪天来个绝地大反扑,身为瘾君子,手边居然连半本纳蒂.班波系列*、甚至连《嘉莉妹妹》*都没有,那还得了?还有,谁将会成为唐‧迪里罗*或芭芭拉‧金索沃尔*的接班人?嗜书瘾君子的心眼成天就净想着这些。

我晓得这样子很古怪──甚至病态──但瘾君子的心思正是受制于这种偏执的古怪行径。这些钻牛角尖、死心眼、无法遏止的渴望深深折磨瘾君子的灵魂。没有比买书成瘾更要命的了。为了要合理化买书行为,不惜挖空心思、采取一切手段。我当然晓得,不管哪一招我都干过嘛。我买书无需好理由──啥都能拿来当理由。为了比别人抢先一步掌握全球关注焦点,我买了关于缅甸、尼泊尔、蒙古和秘鲁的书。有一次心血来潮,突然想对宗教现势来个全面关照,于是买了探讨解放神学、南方浸信会和同性恋修女的书。如果吉姆.雷勒*哪天晚上谈到马来西亚的橡胶产业,隔天我就赶紧上街买一本相关书籍。要是某个周末夜的读书频道里提及马丁.艾米斯*,我便火速奔向书店,把文学区书架上找得到的每一本都搜括一空。有一次我买了爱默莉尔‧拉盖西斯*和茱莉亚‧钗尔德*的书,只因那天实在饿得受不了。喔,我可没打算拜读那些书。我哪有空哇?光是买那些书就够教我忙不过来了。
然而,一路走来,总伴随着羞愧、歉疚、与挥之不去的内在呼喊:「你买书买太凶啦。」、「你书迷心窍啦。」、「书本摆布你的人生啦。」、「你简直是个不折不扣、优柔寡断、胆小怯懦、无药可医、言而无信的窝囊废!」于是,我会痛改前非、下定决心绝对不再碰任何书本,把它们统统拋诸脑后。如此这般──维持一段时间。但哪天我又会屡试不爽地想起那些诱人的书本、书店里头光彩夺目、抚慰人心的氛围,双手握住书本、摩娑爱抚着……将它们揣入怀中……等到一回神,我已经站在书店门口──手上捧着总价六十元的书,虽然获得立即的满足,但也同时心知肚明:顶多再过几天、甚至捱不了几个钟头,我又需要更多书了。

书店员工开始认出我的长相,每回一看到我上门光顾,他们便掩口吃吃偷笑。他们对我说的话不外乎:「你这小子还真能看书啊。」、「今天只买二十五元喔?」要不然就是根本顾不得服务至上、没好气地直接表达他们的不悦。有一次我在柜台前询问某几本书,居然换来这么一顿排头:「厄普戴克?小店哪还有厄普戴克的书可卖?不是全被阁下买光了么?」
我的公寓里头堆得到处都是书本,而且越叠越高、这山还比那山高。这个情况逐步影响我的心情,我逐渐感到难受、局促不安、脑子乱糟糟。甚至连我这种罹患精神疾病的人都能清楚察觉一种「数大便是麻烦」的感觉。情况显然有点不对劲,我得设法扭转目前的局势。于是,我把所有的家具统统清出去,只留下一张安乐椅,然后再去买来更多书。这么一来,总算(暂时)解决了困扰。
朋友们开始刻意疏远我,从前巴不得成天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死党,现在不管怎么邀约却总是推三阻四。「嗨,」我会说,「咱们上巴诺书店转转,顺道挑几本书怎么样?」
结果他们总是上上下下打量我,然后冒出一句:「老兄,你多久没买象样衣服了?」
最后,连我的感情生活也蒙受波及,造成我与情人之间关系紧张。五十三磅重的白色纸箱寄达的那一天,事情终于一发不可收拾。当时她正好在我的公寓,我谎称那是密尔瓦基老家每年固定送来的风干香肠。「我每年都收会到一整箱哩。」我嘴巴虽然这么说。但她偏不信邪、硬要当场开箱验货。里头赫然出现一套狄更斯全集:堂堂二十一巨册精装插图本──总价一百八十五元。
「又是书!」她大嚷,「你满脑子净是这玩意儿──书!」
「可是,亲爱的,」我赶忙辩白,「我喜欢狄更斯,这事儿妳是知道的。而且,啧啧啧,妳瞧瞧这装帧,还有里头的插画、相得益彰的封面,还有……咦,妳要上哪里去?」
只见她霹哩啪啦从我面前晃过、走进厨房,穿过蜿蜒如迷宫般的书阵,站在一叠书堆前,拦腰抽出一本。「这儿也有一本《匹克威克外传》(Pickwick Papers),」她手里扬起那本书,「你自己明明说过不买相同的书。」(早在几个月前,当她头一回对我疯狂购书行为表示忧心的时候,我曾经告诉她:要是哪天我开始重复购买同一本书,便该去找医生了。打那天起,她只要上我的公寓,大部分时间都在我的书堆里上上下下翻看,我猜,她八成非要逮到我的把柄不可。)
「可是,妳手上那本是平装本啊。」我松了一口气。
「欸,这本也是平装本耶。」她一面说,一面从书堆里又抽出另一本平装本,同样也是《匹克威克外传》。
「那本是企鹅版呀,亲爱的。之前那一本是『纹章经典丛书』(Signet Classics)版喔。我不可能买两本一模一样的书啦。」我说。
她又从我面前呼啸而过,一回到客厅立刻气急败坏地动手翻捡书堆,迅速扫视书名,翻完一堆再换另一堆。
「当心点,要是稍有闪失,妳可会害咱俩葬身书堆哟。」但她甩也不甩我。
「这儿有一本《小多利》(Little Dorrit),」她指着一本企鹅版,「你到底有几本《小多利》?」
「只有一本啊。」我犹不知死活地微笑回答。
「这里还有一本哩,」她一手抄起另一本《小多利》,另一只手却藏在背后。我留意到一丝丝等着看好戏的语气。
「跟刚刚一样嘛,亲爱的,」我说,「一本是企鹅版,一本是『纹章经典』版。一码归一码。」
「那,这本《小多利》又归哪一码?」她发出胜利的欢呼。
冷不防冒出另一本『纹章经典』。我百口莫辩。她哀叫一声:「你骗人!」
「不过就是两本书嘛,」我开始撒娇,「两本相同的书,两本《小多利》嘛,就这样儿。我一时失察,人有失神马有乱蹄,吃烧饼没有不掉芝麻……有那么严重吗?」

「我跟你打赌,要是让我继续找,肯定能从这堆书里头翻出三本、也许四本一模一样的书来。」她狠狠瞪着我。
「哎哟,就因为这么丁点无心之过?妳也未免也太小题大作了吧。」
「才怪。小题大作的人是你自己,」她说,「你瞧瞧这地方被你搞成了什么样子。」
「别这样咩,」我好言相劝,「要我随时收敛都行啊。」
「那敢情好,你把书给我退回去,」她说,「把书装回箱子退回去──动手啊。」
「亲爱的,这套是精装版耶。我还没有一整套精装本呢。」一见她的态度似乎有点软化,于是,我赶紧打蛇随棍上,悄悄挨近她的身边,在她耳畔甜言蜜语、再三保证我是如何爱她天长地久直到海枯石烂云云。可是,却没能换来同样的对待,因为她的眼光顺着我的肩膀瞄着后头的一堆书上。
我正打算回头瞧瞧到底又是怎么回事,便听到她凄厉的叫声:「那是什么?」她大叫一声、把我推开,粗暴地扫倒那座书塔。「瞧。你这没骨头的骗子。你自己看啊!」

从那堆断垣残壁里头,我看到了一套书──硬皮精装、插图本。她把书一一捡起,在我面前晃来晃去,一边高声念出书名──《小多利》!《匹克威克》!《丹比》(Domby)!《荒宅》(Bleah  House)!《爱德温‧德鲁德》(Edwin Drood)!──然后七手八脚将一路迤逦到卧室的书堆全部推倒在地。接着,满腔怒火便排山倒海地往我的头上倾泻而下:「你这个一无是处、无可救药、中毒太深、小题大作、满嘴谎言、亏待情人、日子过得一塌糊涂的书痞子!你现在就把这些东西全给我装回去,要不然我立刻走人──再也不回来!」
「嗄?」我使出缓兵之计,「妳说,把什么装回去?」
「你自己挑!」她嚎叫道,「狄更斯还是我?你到底要书还是要我?」
当我低头托腮,正打算好好地忖思该怎么抉择的时候,她突然吼了一句:「哇~你比较爱狄更斯啦!」没等我回答,她像一阵风似的开了门走出去、霹哩啪啦下楼了。
我追到楼梯口:「可是,若是换成特洛罗普……,」我对着她的背影大喊,「或是安妮·勃朗黛,我的确比较爱妳啊!」却得不到任何回音,她已经不见人影了。

我回到公寓房间,跌坐在安乐椅上、一动也不动。唉,她实在太不了解我了。根本没人了解我。
从那天晚上开始,相同的梦境一再出现。场景通常都是书店。我两手提着一大堆书;一本硕大无朋、长了脚的书在背后紧紧追赶,而我却只能蹒跚地迈出慢动作步伐,手上的书还不停往下掉、落地的瞬间纷纷化成碎片。某天夜里,我全身僵直躺在床上,隐约感到一股窒息感逐步袭来。惊醒一看,原来脸上还罩着一本摊开的《高更画作全集》巨册。我奋力将书掼到地上,整个人缩到床铺角落,惊骇莫名、脑中一片混乱、胸口隐隐发疼。怎么回事?我到底是怎么了?

隔天一大早,我杵在自己最喜欢的那家书店门口。浑身颤抖、盗汗不止。再过个把钟头书店就开门了,我对自己说:赶快趁这段所剩无多的时间沉静下来、抚平内心的嘶喊。过了六个钟头之后,我推着购物车出现在里头,还高兴得放声歌唱。

回到家后我坐在地板上,宛如脱胎换骨,把书一本一本拿起来左看右瞧、然后一边吃吃地笑,一边重新堆成一落一落。一整天下来的战果勾勒出深奥学问的轮廓:《豆腐大百科》、《如果河里淌着酒》(If  
the River Was Whisky)、《比利‧巴德》(Billy Budd)、《一万四千件开心事儿》、《人生该明白的事,幼儿园早就全教过》(All I Ever Want to Know I Learned in Kindergarten)、《蚂蚁全书》和一本德土字典。
没立刻展读那些书又如何?我想。书里头有奥妙高深的学问又怎样?有的人专买模型火车,我专买书。不过如此而已。

我把那些书搬进另一间房间,试着腾出一些空间,就在东移西挪的当儿,突然有几件碍眼的东西闯入眼帘:三本企鹅版《比利‧巴德》。我完全不记得什么时候买的。肯定是买一送二大特价,我心中如此合理化这个结果。我喜欢书,当然啦,我买了不少书,这些我都承认,但还不至于失控。我很清楚自己的行为。编派我是嗜书瘾君子?门儿都没有。

我一挪开几叠书,又发现三本《圣徒叔叔》(Saint Maybe)。这个我就记得了。一本是人家送的,另一本是没花几文钱淘来的,剩下的那本则是在得到前两本之前就买的。接着我看见三本《小城畸人列传》(Winesburg, Ohio)。两本长得一模一样,但是我曾把其中一本借给某位拿培根肉当书签用的白痴,把整本书搞得油滋滋。我继续往里头挖──《寂寞之鸽》(Lonesome Dove)──也是三本,版本相同,不过其中一本是我从旧书店买来的,另一本购自超级市场的折扣书架,另外那本则是别人馈赠的圣诞礼物。我总能为那些复本找到开脱的理由、借口。所有的复本都有合情合理的解释。

接下来就越来越不妙了。版本重复却又说不出道理的书接二连三冒出来。蛰伏已久的良知也开始不识相地发生作用──明目张胆摆在书架上、一模一样的两套里昂‧ 尤里斯*小说全集究竟是打哪儿来的?为何我有足足两套半罗伯‧勒德拉姆*的书?这一大堆《征西英烈传》(少说也有五十本)堵在这儿干嘛?我怎么会有六本《终极证人》(The Client)哇?

我开始冒冷汗。不过,心里头仍然打死不愿认错。当然啦,情况对自己相当不利,好象我偶尔会突槌似的,但这种事三不五时也会发生在其它人身上。无非就是犯了如假包换的无心之瘾嘛。压根不记得自己到底买过哪些书、在旧书店里拼命乱淘一大堆书、买书从不睁大眼睛、每天买书得用推车来载、买了书却又没打算阅读的人 ──那种人才叫嗜书瘾君子、才算病入膏肓嘛。有些人甚至把攒来的每一分钱全部拿去满足他们永远无法满足的书瘾。我?我的银行户头里还有三百元哪。哼!我才没犯瘾呢。我不过就是偶尔喜欢买几本书罢了。

说时迟那时快──我瞥见层层叠叠、乱七八糟的书堆后头有好几口白色纸箱堆在墙边。我赶紧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去,途中还不慎撞倒好几落书堆,一到了那儿我立刻扯下最上头那个纸箱、打开。顿时一阵天旋地转。「天哪!」我失声惊叫。那是另一套二十一卷本精装插图版的狄更斯全集。我七手八脚扯开另一口纸箱。居然也是一套狄更斯全集。我撕开第三个纸箱。还是狄更斯!全是狄更斯!

受到如此沉重的打击。我一屁股跌坐在地板上、自残地不住打滚、任由崩塌的书堆砸在身上。我胡乱抓起书本猛打、猛揍、猛摔,再一本接一本拋到空中,任其雨点般纷纷砸落在我的头顶。我将那些书往墙上、窗户、天花板丢。接着拿起一本《国家地理世界地图集》(我共有四本)不住敲打自己的脑袋。最后,终于筋疲力尽了,我将头埋进双手,疯了似的胡叫乱嚷。我一直活在谎言里。我果真有病。「我是猪,」我抽咽着,「我是一只没出息、该死、不要脸的猪啊。」

接着我依稀记得自己使尽吃奶力气放声大哭起来,彷佛一口气哭出隐忍多时、无可名状的悲痛。我还记得自己奋力推倒一堵墙、把书堆全扫落在地、踉踉跄跄地在室内狂奔直到夜幕低垂,然后眼前突然一片漆黑,万籁逐渐回归平静。

后来才得知:我在自己最喜欢的那家书店的折扣书区被人寻获。当时我整个人蜷缩在墙角(据说:样子难看透顶),怀里还紧紧揣着一本美乐蒂‧贝堤*的书,深信自己已经蜕变成一只甲虫。(这部份就由依存症专家带回去好好地研究一下。)
我已无药可救、伊于胡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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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3-9 08:45:05 | 显示全部楼层

北京的外文原版图书市场

作者: 李保军
来源:http://www.lotus-eater.net/2007-3-7  

现在,若想收藏几十年以前出版的各种外文名著,实在是件勉为其难的事情,只有一个途径就是到专营古旧书籍的中国书店里去碰运气。虽然近20、30年来的经济发展大潮来势凶猛,将各地方经营旧书的店铺挤至穷巷僻壤之末,但是如果你是经常光顾旧书店的书痴,偶然也能得到期一些意外的惊喜,只是这种“得宝”的惊喜较之从前萧乾、周越然、叶灵凤、冯亦代的时代来得少,来得迟、来得更加不容易。

  据灯市东口中国书店原来负责外文书的老师傅讲,解放前这些外文书有的是。尤其在抗战时期和解放前夕,大户人家为了举家避难,多习惯于轻装上路,急于在临行前将自己多年的藏书甩掉,一股脑地倾销给旧书店。而此时书店也显出一派大家气象,“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来者不拒,以廉价收购而高价出售,利润相当可观。说是高价出售,其实也就是几十个甚至十几个大子儿而已。想一想,花几个零钱就能捧回自己喜爱的精装名著,那种得意的心情该是多么滋润。香港作家董桥讲他可以在伦敦买到英国传记作家李顿·史特烈屈20、30年代的作品,售价只有几十便士。听起来真够让内地书痴们欣羡的,只怪自己不可能拿着中国的身份证去英国淘书。

  解放前外文书籍多是有其原因的。首先是那年代洋人可以在中国的一些大城市如北京、上海等开办书店,专营外文书籍。主要的读者是中外学者、学生和外国侨民。其次,中国乃半殖民地半封建国家,外国买办、官僚、传教士、教师、军人和外交官来往甚密,他们的生活不可缺少本民族的精神食粮。再次,是教育方面的影响。“五四”运动之后,中国文化界崇尚“德先生”和“赛先生”,许多优秀的教育家、政治家、科学家极力倡导西方文明进步的思想,读洋书或者译著在知识人群中已经蔚然成风。由于以上诸多原因,所以国内外文书较多,国人可以与洋人们几乎同时捧上新出版的外文书籍,就成了不足为奇的事情。

  如今虽说外文书籍铺天盖地五花八门,但是在北京和国内其他一些大城市内还是难以买到自己喜欢的原装外文书籍,特别是那些新近出版的书籍。前几年,英文版华人文学传记《上海生死劫》和《鸿》在国外成了畅销书,我欲先睹为快,也只能通过香港的朋友为我购得。北京外文书店里所能见到的,多是国外出版公司前些年淘汰的读物,而且多以简装本为主。偶尔有少量的新书,价格也高得吓人。一本精装的《海明威短篇小说集》要一百七八十元,一本《狄金森日记》也要一百多元,读者自然不会多,书店里卖不动,人家就认为我们这里市场小,自然就不会重视。我曾与一位英国书商见过一面,言谈之中看得出他们根本没有把中国看作是一个主要市场,尽管我们有一个强大的读者群,潜力很大。

  作为一名书迷,我总认为外文书就得要国外出版的,否则就不够“纯正”。就像我们看中国的古籍,必须要中华书局版的出品才好。比较国内与国外出版的书籍,无论是装帧设计、纸张质量、制作工艺还是印刷水平等都是不可同日而语的。国内出版的书籍有些尽管用纸也非常好,设计也很讲究,但是工艺水平、文化品位和行业理念等终究与国外同行相距甚远。我甚至怀疑这些出书的人自己并没有藏书的爱好,否则为什么他们连起码的品位都没有。

  以前,在旧书店里出曾见到过俄文原版的《莱蒙托夫全集》,虽然并不全,但没过多久就被人买走了。原文的歌德著作卖得也很快,这说明北京的读者还是相当“认货”的,“求大于供”是外文书市场的主要矛盾。



  因为北京的原版外文书籍并不多见,所以物以稀为贵,价格往往令爱书者望而却步。比如说旧书,前两天见到一本赛珍珠(Pearl S.Buck)的《分家》(A House Divided),是1935的版本,与我收藏的她的其他著作同属一家出版公司出品,心里立刻惦记上了,只是因为标价200元,当时下不了决心。赛珍珠的著作,这些年来在国内热了起来,书店里的价格也水涨船高。但一般认为,她的最好的书应该是以《大地》(The Good Earth)三步曲为代表的小说。至于1938年得诺贝尔文学奖以后的作品,没有必要刻意地追求完备。

  因为我是这里的老主顾,所以厚脸皮请出经理给打折。他让步到150元,说什么也不肯再降了。我嫌贵,终于怏怏而去,但心却留在那里。跟经理说,您这个价儿肯定难以出手。月余,又往书店,见此书依然如故摆在架上。便又与经理搭讪,他仍然笑着坚持,不肯退让。无奈之下只好以150元买下此书,谁让我终日惦记,以至于“为伊消得人憔悴”。书是好书,品相好,内容佳,里边还钤有“北京外国语学院”的红印。

  书的价格较之十余年前不可同日而语。远的不说,四五年前我还在原先的东安市场里买到过十几本美国的“现代文学丛书”,每本售价才十二三元。而且都是精装(hard-cover),品相在八品以上。那会儿东安市场占地面积很大,诺大的商场中的一隅寄生着中国书店的一个小店铺,面积不大,来往的顾客却不少,想来解放前大概就是这样。这里寄生着中国老一代的藏书家,阿英、郑振铎和姜德明等人都曾是这里的常客。这儿的书架上有一些破旧的外文书,过去常能吸引我驻足翻阅。可是不久以后,老东安市场的外面就竖起了巨大的“新东安市场”规划广告牌,大家都盼着新的商场早日建成,及时享受现代的物质文明,没有谁会顾及书店的生存和书痴的情怀。

  淘书的人,都期望自己终有一天在残卷旧籍中得到珍奇的。如果这珍奇的价格并不很贵,则满足的心情将无异于娶妻得子。“得书如得子”。反过来说,明末清初的学者钱牧斋就曾形容自己出让宋版《汉书》时的心情,如同李后主诀别娥眉和江山一般生不如死。物以稀为贵,正因为外文书少,所以奇货可居。前两天在一家古旧书店见到一册英译的狄德罗《尼姑回忆录》(Memoirs of A Nun),标价120元,问可否便宜些,人家说这样的书再没别的地方可以收到了,卖一本少一本。读者只能乖乖地掏腰包,谁让你喜欢,又没人逼你。琉璃厂的一家文化遗产书店里有林语堂的英文原著《风声鹤唳》(1940年,约翰·代公司出版),标价300多元,虽然长期无人问津,但价儿决不会下调。“皇帝女儿不愁嫁”,就是因为“皇帝的女儿”太少。

  前些年,在中国书店里偶尔还能见得到一些有价值的外文书籍,虽然贵,但是因为有,所以尽管不见得买,常去看看也有信心。但是现在却更难见到了,你想这书的价格怎么能不贵。以中国书店为主的古旧书业务,以一成不变的传统经营模式将中国的旧书业送往墓地,靠国家的补助也无法挽回,更何况这旧书业并不是发展经济的重点。

  原版的国外新书在北京也并不多见。近些年虽然在外文书店里可以见到许许多多的外文书籍,但大多是国内出版的教学书,至于国外的名著,虽然国内出版的也不少,可是无论质量或内容都不足与国外的原版相比。进口书也可以在外文书店里买到,但也多为过时的书籍,新书绝难买到。进口书比国内书要贵许多,国人多不接受。但是如果你在国外买过书,那么你一定要觉得国内的价格还是便宜了许多。当然国内与国外的生活水平有很大差异,所以反映在书价方面也存在着距离。可是不管怎么说,书这东西是精神食粮,不是物质生活的必需品,所以很难说现在的书价高得离谱。书价的贵贱,恐怕不仅是由生活水平所决定,还受到社会需求的牵制。一套国外原装的毛边精装儿童英文读物,每本要70到100元左右,看起来吓人,可是如果中国的孩子和大人都喜欢,买一二本回家平时翻翻,欣赏到国外文化的原汁原味,也是一件雅事,这可不是有钱就可以做到的。



  在北京什么地方能买到原版的外文书籍呢?这是个问题,特别是对喜欢外文经典著作的书痴,因为外文书在北京并不是仅靠上外文书店就能够买到。如果有人让你去买一部精装英文原版的《雪莱诗集》,那他是难为你,千万别应允下来。诺大的北京,多少个书店,想买一部这样的书却并非易事。

  北京的外文书店里的外文书籍,多以教学书为主,虽然也有许多外国文学名著,但多是翻版,从藏书的角度来讲没有意思。而且这些书的印刷制作,甚至连字体都不尽人意,何必让它们来倒胃口。倒是那些学习外文的学生们,因为经济的原因可以通过阅读这些书籍,既能提高自己的外文水平,又能欣赏文学作品,是两全其美的学习方法。

  外文书店里的原版外文书籍有是有,但品种似乎并不太多。王府井外文书店的三楼、工体东路的图书进口公司门市部和海淀图书城的外文书店里都有原版书。但可供选择的却几乎没有。我曾在位于工体东门的图书进口公司门市部里买到过简装的《英国童话》、《伊索寓言》和乔治·吉辛的一本小说,价格不贵都是20元。但书却老得可以。若想买到较新一点儿的精装原版书却再也找不到了。须知这家公司的名头可不小:中国图书进出口公司,找不到几本像样子的外文书籍,说出来真好笑。这样的门市部连香港的小书店都比不了,还代表国家?

  王府井外文书店的3楼专卖进口图书,以前还能买到些可心的书籍,但现在似乎已经衰败了,只剩一些简装的英文古典小说,长年陈列在那里,较少有人问津。看样子是以广告美术、服装设计和字典工具书籍为主了。大概经营中效益高,但不知是否好卖。

  这二三年来我最喜欢去的就是西单图书大厦3楼,那里有一处叫精品书屋的地方。虽然陈列的书籍也多以简装的英文名著为主,但也是些精装的原版书。我在此买到过《奥登传》和印籍美国女作家的畅销小说《现在倾听》(Listen,now)等,都是35元,不算贵。与其书面上的标价相比,更觉得占了便宜。可惜现在这里的“精品书”也日见稀少,不再有往日的光景,不知是不是销量太少的原因。

  海淀图书城的外文书店里基本没什么进口书籍,即便有也是寥寥无几无一可取。那里的国产外语教学书籍却是异常地丰富,所以我想经济效益一定不错。

  在北京找外文书籍最应该去的地方是古旧书店。如果能经常去,肯定能得到意想不到的珍奇。在西单横二条中国书店,我曾经淘到泰戈尔的诗集《园丁集》(The Gardener),1921年版,价钱80元。在海王村古旧书店我得到一册英文版的《契诃夫传》,售价120元。还有一次在隆福寺个体书摊上,我意外得到了1956年版的《美国文学图史》,书内印有“对外文化联络部”的图章,这样难得的书籍仅花了20元钱,跟白捡的一样。只可惜这样的好事平时却并不多遇,也许正因如此,才愈显淘书的乐趣。

  我最留连过去的一年春秋各开一次的“北京古旧书市”。每次都是怀着“小兔撞胸”的心情进入书市的,一方面希望自己能得宝,另方面又太担心遭受失望的打击。在这种书市上,几乎每回都能有些意外的收获。许多书店将多年的库存老底子都翻出来,供读者们尽情地挑选,读者们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得见最多的书籍。在那里书迷们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可能获得意外的惊奇。我的许多英文书都是在“古旧书市”里得到的。其中最不忍割舍的就是I Love Books(《我爱书籍》)这本书。大32开本,毛边精装,专讲各国知名作家学者如何酷爱读书的故事,其中不乏有关爱书或读书的警言妙语。因为此书的内容与我的志趣相符,所以它成了我手边常翻之物。

  总的来说,北京的外文书籍市场太小太少太落后了,根本满足不了日益增长的读者群的要求。这种供不应求的局面似乎与目前我国开放的形势极不适应。特别是我国近期加入了WTO,这就更需要在外文书籍的发行方面放开脚步,赶上世界上其他国家和地区。

  我期望有一天,我们这些书迷们购书、读书和藏书也能与其他国家的书迷们同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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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3-9 08:47:14 | 显示全部楼层

三位名学者的西文藏书

作者:刘铮  
来源:http://www.lotus-eater.net/2007-3-7  

这题目,如果说不算有欺骗性的话,至少也是太笼统了。可能要这样说才准确些:我买到的几本原由著名学者向达、张威廉、钱锺书收藏过的西文旧书。不过,这样一来,作为题目,就未免太长了。所以还是用了简短的,只是得先解释一句,免得读者以为我靠大而无当的标题夺人目睛。

向达(1900-1966)

    以前在网上读到过一篇写得相当风趣的文章《潘家园的传说》,当中提到,有两个书贾曾收到一批向达先生的藏书,“中有《碛沙藏》一册,明版书两部,清精刻四部,及一些向达的手稿。朋友甲知道后上门去看了,东西真好,只是价钱没有谈拢。转天书在潘家园现身,再看到时,那两尺高的一摞书已化身为两大箱子约四五百册了。掺进去的是些石印的小说和些平装的文史书,全盖了新刻的‘觉明藏书’之类的图章,价钱又比前日翻了两翻”。作者发感慨说:“掺了水的酒无味,掺了沙子的米硌牙,书呢?”
    向达先生的藏书散出的极多,北京常买旧书的人应该都碰到过。至于书上常见的藏印是真是假,是向达先生自己钤的,还是后人新盖上去的,我也无从知晓。几年前,在灯市口的中国书店,从老师傅的手里接过来两册1929年版“洛布丛书”希腊文、英文对照本的《亚历山大远征记》,扉页上有一方朱文的“向达”小印,从印油渗入纸张的程度看,似乎并不是新掺进去的“沙子”。虽然价要得高些,还是买下了。这就是我得到的第一部向达先生的西文旧藏。后来听朋友介绍, Robson英译的《亚历山大远征记》已被从“洛布丛书”中撤下来,由更新的译本替换掉了。
    二十年代,向达先生还在商务印书馆当英文见习编辑的时候,就翻译过许多中西交通方面的学术论文。读其著作,比如最有名的《唐代长安与西域文明》,不难发现他对西方的汉学成果涉猎极广。去年,我以低廉的价格买到一本伯基特(F. C. Burkitt)著《摩尼教徒的宗教》(The Religion of the Manichees),发现在书前的空白页上有用蓝色钢笔写着的“Ex Libris Hsing Ta”(向达藏书)字样,这比得到那些钤印的向达旧藏更令我高兴。这本精装的《摩尼教徒的宗教》,系1925年剑桥大学出版社初版,内容是伯基特1924 年6月在都柏林三一学院做的三次讲演。我们知道,1913年,沙畹、伯希和发表的名文《中国发见的摩尼教经典》是现代摩尼教研究的开山之作,而中国学者王国维的《摩尼教流行中国考》和陈垣的《摩尼教入中国考》是分别迟至1921年、1923年才发表的。伯基特的著作,显然不能算是开拓性的作品,不过也应当属于较早对摩尼教进行研究的著作了。向达先生收藏过的这本书上,还有一方紫色印章,想是出售此书的书店盖上去的,写的是“PARKER & SON, LTD. English & Foreign Bookseller. 27 Broad Street Oxford”(帕克父子书局,出售英国及外国书籍,牛津宽街27号)。
    据阎文儒、阎万钧《向达先生小传》,1934年北平图书馆与英国博物馆达成互换馆员、进行学术交流的协议,当时受命赴欧的就是向达、王重民两位先生。 1935年向达抵英后,曾在牛津居留甚久,主要进行敦煌卷子的研究,次年还写过《记牛津所藏的中文书》一文。我疑心《摩尼教徒的宗教》这本书就是向达在牛津时购买的。
    书的第17页上有用铅笔写的“二宗三际”四字,这是阅读者留下的唯一痕迹。但这四个字是不是向达先生写下的,还难以判断,首先因为我对向达先生的书法风格不熟悉,其次因为所谓“二宗三际”只是摩尼教的基本概念,无甚深意,仅仅对应着该页探讨的“Two Roots”、“Three Moments”二词而已。
    我翻查了论文集《唐代长安与西域文明》,知道向达先生不曾在文章中引用过《摩尼教徒的宗教》一书,倒是后来研究摩尼教的专家,如林悟殊先生、芮传明先生,都引用过。当然,向达先生也不曾在文章中引用过阿里安的《亚历山大远征记》,不过我觉得这样反而更好,这样这两本书在我心目中反而更有价值了,因为它们可以多少让我们了解到向达先生的学术视野有多宽广。

张威廉(1902-2004)

    以前我对张威廉先生的学术造诣也不了解,只知道他是南京大学的德语权威。后来我陆续收集了一些工具书,如四十年代由德国学者卫德明(Hellmut Wilhelm)主编的《德华大辞典》、五十年代由黄伯樵主编的《德华标准大字典》等,但就个人的体会而言,我觉得八十年代由张威廉主编的《德语常用词用法词典》是最便初学的一种,无论释义还是例句,都相当出色,跟后来商务印书馆、上海译文出版社编纂的那些规模更大的德语工具书比起来,在实用性上似更擅胜场。《德语常用词用法词典》是江苏人民出版社出版的,后来好像没重印过,我想这是很可惜的。

      张威廉先生是北京大学德文系最早培养的人才之一,四十年代在中央大学执教,往后就留在南京,在这里教了差不多六十年的书。他的著译很多,但因为都是德语、德国文化方面的,一般读者怕不熟悉。张先生译过民主德国工人作家威利·布莱德尔的大量小说,虽说有成绩,但也让人惋惜——如果不是因为那个时代的风气,译点别的,也许对我们更有裨益。
    去年,我买到一本德文书,是学者格奥尔格·毕希曼(Georg Büchmann)编著的名言格言大词典,原名《Geflügelt Worte》。这书名,即使懂得德语的,恐怕也得解释一番才能明白;假若直译,它的意思就是“长了翅膀的话语”。实际上,这是一个典故,出自荷马史诗《伊利亚特》。说是阿伽门农跟阿基琉斯两位大英雄对决的时候,女神雅典娜从天而降,向阿基琉斯显圣,于是,“阿基琉斯对她说出有翼飞翔的话语”(罗念生、王焕生译)。傅东华从英文转译的散文体译本《伊利亚特》,把这句翻成“他(指阿基琉斯)就大着胆子对她说话”,就有些不知所云了。

     这部七百多页的名言格言大词典曾经是有影响的书,最初出版于1864年,嗣后经常增订再版,我手边的是1926年的版本。书上有张威廉先生的两方印,一是白文的“张威廉珍藏印”,一是朱文的“张威廉”,前者钤在一张邮票的背面,像是藏书票那样贴在精装书打开来的第一张空白页左上角。

    张威廉先生一生钻研德文,藏书想来不少,董宁文先生编的《我的书房》一书有张先生的一篇《我的书房是分散性的》,可惜我还没读过,看题目,似乎是说没有固定的读书之所。同为德语翻译家的钱春绮先生,曾回忆五六十年代译作出版的稿费情况,说:“在南京大学有一个老师叫张威廉,翻译了几本德国小说之后,他就在南京买了一栋洋房。我当时的稿费也可以买普通洋房,但我不敢买。”话说得很有意思。

    这部名言格言大词典是在张先生身后散出的吗?目前还不得而知。也许在南京的喜欢收藏西文书的朋友会了解得多一些。

钱锺书(1910-1995)

    一般读者可能会留有这样一个印象:就是钱锺书先生藏书极少,他是从图书馆借书看的,读完就还,而海内外友人寄赠的著作,则常常随手送人。这种说法当然不能说是错的,许多到三里河钱家拜访过的客人、友人都有文字记载,谈到这种情况。我从不同的照片里看到过钱家的三个小书柜。一个在顶上竖着摆放了精装大开本的《十三经注疏》、《通典》、《佩文韵府》等(这些大部头在1985年和1993年摄下的照片里,位置几乎一模一样,没变动过),橱内则多是洋书。另一个矮得多,上面码了一排洋书,玻璃门后则有线装书,以及一套显眼的十余册的精装书,书名是四个字,看不很真切,我猜是日本出的《书道全集》。还有一个放在书桌旁的,也很低矮,上面同样码了一排洋书,橱内有中华书局校点的《二十四史》零本。这点儿藏书,对于钱锺书先生这样喜欢旁征博引的学者来讲,当然算是数量很少了。

   不过,我们也应该注意到,那些访问记和回忆文章谈的都是钱锺书先生晚年的情形,而照片则是八十年代以后拍下的,也即是说,它们反映的只是钱先生晚年的藏书状况,我们不能因此就推论,青年、中年时期的钱锺书也不喜藏书,或者藏书极少。实际上,林子清先生于《钱锺书先生在暨大》一文中就提到过,四十年代后期,钱先生在上海的时候,林先生“有一次跑到复兴中路他的住宅去,看到二楼靠墙壁安放的书架上摆满了32开本的精装外文书”。此时,钱锺书先生借书远不像后来在社科院那样方便,想来这些外文书里一定有很大一部分都是钱先生自己购藏的。

   去年我买到钱锺书先生旧藏的一本英文书,书本身很平常,是1946年纽约初版的一部短篇犯罪小说选集,名叫《杀人不掉泪:犯罪小说选》(Murder without Tears: An Anthology of Crime),编选者是Will Cuppy。入选的作家中有许多刻下已藉藉无闻,我听说过的,包括詹姆斯·瑟伯、伊萨克·丁尼森、卡雷尔·恰佩克、切斯特顿、奥尔多斯·赫胥黎、阿加莎· 克里斯蒂、朵萝西·塞耶斯、达什尔·哈米特、斯蒂芬·李柯克等。

   关于钱锺书之读侦探小说(侦探小说与犯罪小说差不多是一回事),最早提供证据的是杨绛先生。她在《记钱钟书与〈围城〉》里提到,钱锺书三十年代在牛津读书时,“论文预试得考‘版本和校勘’那一门课,要能辨认十五世纪以来的手稿。他毫无兴趣,因此每天读一本侦探小说‘休养脑筋’,‘休养’得睡梦中手舞脚踢,不知是捉拿凶手,还是自己做了凶手和警察打架。结果考试不及格,只好暑假后补考”。这则逸闻想必许多读者都记得。前两年,友人安迪先生读《容安馆札记》的影本,又找到钱先生读侦探小说的新线索。这本《杀人不掉泪:犯罪小说选》恐怕也是钱先生用来“休养脑筋”的罢。

    书的扉页上有两方印,白文的是“钱锺书印”,朱文的是“默存”。这两方印无甚稀奇,我觉得可珍的倒是书前空白页上用蓝色钢笔写着的“Ex Libris C.S. Ch’ien  Shanghai”(钱锺书藏书上海)字样。钱先生的笔迹我是熟悉的,一看就知道那是他的亲笔。为什么说这几个字可珍呢?其实珍贵就珍贵在“上海”上头。我们知道,1949年8月,钱锺书北上,到清华园当教授,之后他再也没有回上海居住过。再结合笔迹,可以确定,《杀人不掉泪:犯罪小说选》是钱锺书先生在1946年后、1949年8月前这段时间里购藏的一本西文书。没准儿林子清先生在复兴中路钱宅二楼看到的大量“32开本的精装外文书”里就有这一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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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3 22:48:12 | 显示全部楼层

关注6大生活热点 全国书市将于5月1日闭幕

来源:《重庆商报》/ 2007年04月29日08:53   

  第17届全国书市将于5月1日闭幕,而全国各大出版社的参展活动28日闭幕,展订活动已经结束。从记者最近几日的采访情况和一份刚出炉的书市图书零售排行榜来看,本届书市上最火的是价格不菲的《世界是平的》,以三天内销售近4000册的成绩成为销量冠军,而于丹、王蒙、周国平等名家,无论是作品销量,还是签售活动都非常火爆。一些业内人士指出,本届书市的热点正好反映了以下六大生活热点。

  特点1 全球化

  有媒体将书市期间的热销书籍作了统计,一本售价高达56元的《世界是平的》高居销售榜榜首,短短三天内,实际销量达3986本。据了解,《世界是平的》自从去年9月面市后,立刻引发阅读热潮。重庆新华书店集团批销配送中心的统计数据显示,从今年1月到现在,该书已售出16182册。第二版的中文简体字本一直在重印,数量达到数十万册。

  解析:作为一本研究全球化理论的读物,《世界是平的》一书的热销,正好和全球化浪潮日益深入和影响普通国人的生活密切相关。

  《世界是平的》告诉我们,不管是政府、企业还是个人,在全球化过程中面临机遇和挑战时,我们将如何应对,这也是不同层面的读者追捧该书的原因。该书中文译者何帆在接受采访时说,《世界是平的》突出了技术的变化对人的影响,能让不同阶层的读者有不同收获,“重庆人读这本书,可以打破‘西部内陆城市’的定位,让每个人都有全球眼光。”从这个意义上讲,有全球意识、危机意识,是这本书对我们最大的价值。

  特点2 和平发展

  去年,央视纪录片《大国崛起》引发一股收视热潮。在本届书市上,由专家深度解读《大国崛起》的新书《强国之鉴》,以三天销售1118本的纪录,同样登上十大畅销书的排行榜。

  解析:北京大学教授张颐武认为,当今中国在经济高速发展的情况下,各行各业有着很大的上升空间,这在很大程度上激发了年轻人对财富、权力和地位的追求,而美国和日本在早期的发展阶段也和今天的中国是一样的。《强国之鉴》的热销,从一个侧面反映了大家对祖国和平发展、国家富强的渴望。

  特点3 返璞归真

  易中天的《品三国》、于丹的《〈庄子〉心得》在书市销售排行榜中分列3、4位,而哲学散文家周国平在书市期间为新书《人文讲演录》举行签售,同样也受到上百名书迷热捧。

  解析:为什么易中天、于丹如此火爆,周国平的书经久不衰?一位大学教授在评析“于丹热”的文章中写道:于丹的解读能给我们现代人带来一丝清凉和思考,当下是个物质喧嚣的时代,很少有人能沉下心来检视自己的灵魂了,我们过着优裕物质生活的同时,精神生活却出现了前所未有的荒漠。这个时候,于丹把儒家修身养性、注重内心修为的理论搬出来和我们共同分享,引导我们满足了物质需求后追求更为高级的文化生活,让我们回到生命原始的起点,帮助我们完成对生命核心问题的追问。

  特点4 投资热

  尽管昨日的书市展订区已经人去楼空,但是在一旁的会展会议中心,《民间股神》、《选股攻略》的作者正在为众多的读者进行股票实战分析讲座。记者此前也在展场内看到,不少读者都在购买基金类和股票类的书籍。

  解析:著名时事评论员曹景行认为,有关基金和股票的书籍在书市上构成热点,正是近两年“投资热”的反应,是很好的现象。他说:“中国的经济已经到了发展金融的阶段,老百姓解决了温饱问题,已经有了可以在生活必需之外随意支配的‘闲钱’,那么他可以选择投资,这已经成为了社会一个普遍现象。”

  特点5 征战职场

  《百家讲坛》演讲者曾国平教授的一系列“智商情商”作品在本届书市上创下了签售之最的纪录。其中《员工与智商情商》卖出1354本,在销售排行榜中名列第9位。签售现场,来签书的读者涵盖了企业老总、普通员工、部队官兵、老师学生等多个群体。

  解析:曾国平对自己的书畅销并不意外,他表示其实不止是他的书受欢迎,而是职场类的书普遍受到读者欢迎,“现在企业十分注重‘练内功’,从企业老总的角度讲,他学习管理,看面向员工的书,可以更好地了解员工的心理。从员工的角度看,学习这方面的书无形中就提高了个人素质。双方在道理上达到共识,减少了工作中的摩擦。”

  特点6 旅游休闲

  今年书市,旅游类书籍也是每个展团必备之书。昨日,著名配音演员曹雷为她的新书《随影而行》进行签售,这本书讲述了曹雷在世界各地旅游的故事。虽然来逛书市的人已经不多,但记者还是看到不少路过的读者在浏览了书中内容后,立马掏钱购买。

  解析:随着收入的提高,在紧张工作后利用有限的假期放松身心,已成了都市人的生活必需。虽然最近几年的黄金周总是惹来各种投诉,但全国的著名旅游景点每到黄金周还是人满为患。曹景行认为,休闲类书籍的火热是十分正常的现象,“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需求,喜欢旅游的人一直存在,自然对这种书有需求。”

  本版稿件均由本报记者 薛姣 采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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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9-14 23:22:50 | 显示全部楼层
原来爱看书的人还多着呢!何愁今天没人看书呢?我从今天起,也要多些看书,不得落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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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9-24 18:04:21 | 显示全部楼层
虽然买书买得多,其实都是咬着牙齿买啊!多买一本书,意味着少吃一碟菜;多买一套书,等于少买一套衣服!真的,买到梦寐以求的书时,心情是得意忘形的!可是再看看口袋里的钱,想想这个月如何度过,那个恼火!真恨不得去抢银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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