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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子夜光
来源:向日葵文艺
2003-8-25 23:34: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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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要为了批判的目的,我最近从头到尾看完了四十集的《天上人间》。最大的收获是,终于知道了什么叫极左,也终于似乎从情感和心理上理解了七八十年代的知识分子为什么会发疯般地要“告别革命”。
为了说明白我这些似乎和该剧不相干的收获是如何取得的,我有必要把该剧和政治极左路线的文艺作品做个比较。但问题是现在这种传说中的作品似乎禁得比色情文艺严得多,我对其一点也没有感性认识,所以凡有所说,根据的都是学者大人们的描述,这是要事先声明的。
政治极左文艺塑造政治至上,没有血肉,没有情感,为了革命不顾一切的英雄战士形象,爱情极左文艺则塑造爱情至上,没有自我,没有理性,为了爱情痴呆疯癫的帅哥靓妹形象。紫薇就是这样一个虚假苍白,令人生厌的人物形象。她在听到误传的尔康死讯时那一番寻死觅活、歇斯底里,在尔康戒毒时的哭天抢地优柔寡断,都实在让人看着就难受。这可见娶这样一个老婆之惨。她还有一套老生常谈的爱情理论,说起来就滔滔不绝,感情迸发而不妨碍逻辑清楚,一样的意思从不同角度说了一遍又一遍。这可见找这样一个女朋友之惨。面对这样的“爱情典型”,哪个正常的男人会不高喊一声:“告别爱情!”
政治极左文艺中革命掩盖一切、代替一切,个人情感之类在革命面前是忽略不计的。爱情极左文艺中爱情掩盖一切、代替一切,其它个人情感同样是应该忽略不计的。《天上人间》中提出了一个很有代表性的思想——“猫论”:爱情是“大猫”,个人的其它一切都是“小人”,“小人”要为养“大猫”而牺牲。这个说法来自于剧中人物对“小不忍而乱大谋”这句话的鲁鱼,意思也跟那个成语差不多,就是说,只有爱情是大谋,其它都是“小”。于是灭门之仇只准埋在心里,面对皇室的淫威也必须“忍”。总之你只能记住一个词:“爱情”!“爱情”!“爱情”!!其它一切都是扯淡!面对这样的霸权和专制,哪个有骨气的人会不高喊一声:“告别爱情!”
政治极左文艺虚构一个理想化、简单化的世界模式,那里只有革命者、反革命者和少数受蒙蔽的群众三种人,革命者一出场就在气势上压倒反革命,而且最终必定大获全胜,被蒙蔽的群众醒悟,阶级敌人投降或者灭亡。爱情极左路线也虚构一个理想化,简单化的世界模式,那里只有懂爱情、不懂爱情和有懂爱情的潜质却被其它东西所影响这三种人。最后的结局一定是大团圆,即使情节再危机这一点也不必担心:懂爱情的人福如东海,有潜质的人也都会转化过来。为了完满和强化这个虚构世界,编剧甚至搞得前言不搭后语,真是捉襟见肘、手忙脚乱。我指的是方之航被斩的事。在慈宁宫地牢中方严(箫剑)讲述这件事中,有一个决定性的细节:临斩时,快马传谕“杀无赦”。之后的镜头好像是方之航绝望的目光什么的,我记不清了。说它有决定性,是因为正是这个细节彻底暴露了爱新觉罗·弘历的罪恶嘴脸,也正是它最终激起了方慈(小燕子)不可遏抑的悲愤。但是,等到“真相大白”,似乎足见报应不爽的时候,这个细节竟在叙述中消失了:弘贼没有提,方家兄妹居然也不提!谁能解释得通,就让他解释去吧!可即使这样,这个爱情乌托邦里还是清清楚楚的留下了不和谐音。当方慈举起鞭子奔向弘贼的时候,“她的”永琪,毫不犹豫地用一个大瓷瓶狠狠砸在“他的”小燕子的颈上,导致她又一次流产。虽然有后面的一堆美丽的补丁,可这个细节好像冰山一角一样,隐隐约约宣告了这个爱情乌托邦“阶级斗争激烈,几十条人命”的真相。不过,牵连着这么紧张的民族矛盾和家族矛盾的“小燕子”身世问题,编剧竟然也可以在最后很轻松的用一个带点暧昧色彩的方式在欢快的笑声中解决了,于是爱情乌托邦里一片歌舞升平,一切真实社会的矛盾都不存在了,剩下的只有爱情的美好结局。这个虚假到惨不忍睹的美丽世界,实在是给“告别爱情”论者提供了口实了。
政治极左文艺中革命意识解决一切,爱情极左文艺中爱情解决一切。再艰难的处境只要有爱情的信念就可以挺过去,再尖锐的矛盾也可以因为爱情而消弭,但凡是皇家的人,最后都会被爱情感化。不止如此,编剧还提出了一个医学史上前所未有的理论:不管多重的病号,即使医生都没办法了,只要有他/她的她/他在身边(甚至远隔万里)大喊:“你不要死,是我,我在这里,(哭腔)你不要死啊!”病人就会起死回生,这时医生就会傻傻的赞叹:“真是奇迹啊!”这是爱情创造的奇迹,可是大有伪科学之嫌。为了坚持科学,坚持唯物主义,我们也要告别爱情。
爱情极左路线的实质是贵族爱情主义的遗毒,而在现代社会的主要热中者则是大资产阶级和小资产阶级的极右分子。
这个路线的实质,在《天上人间》中显露的很明显。编剧的贵族臭味简直不可阻挡。皇室贵族中即使是皇后和太后最终也会很可爱,而百姓除了喊“万岁”和“千岁”就是向狗一样抢吃的。在编剧的头脑中,贵族情结已经根深蒂固了。清缅战争胜利的消息传来,战士们欢呼雷动,这时候清王子爱新觉罗·永琪却哀伤激昂的发表了一番感人至深反战言论。按理说我们应该同情他,毕竟在他的心目中他的好兄弟尔康战死在沙场,而这会给他的妹妹,尔康的妻子紫薇带来很大的悲伤。但问题是那么多战士中有多少人的好兄弟战死沙场?他们的好兄弟就没有妻子儿女吗?接下来,这个死讯传到死者家中。我想,其他死讯也会相继传回北京城和其它地区。但福伦夫妇却得出这么一个结论:“天下还有比我们更惨的人吗?”
在这个情境下说他们什么别的好像有点没人性,可是我们硬着头皮分析一下。尔康的死至少在经济上不会给福家带来什么毁灭性打击。而且他已经有后了。跟其他阵亡战士的家庭比起来,他们实在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但是紫薇夫人的反应却真是令人瞠目结舌的:寻死觅活、不理公婆、不理儿子、不理家务,动不动就在屋里点上满屋蜡烛装神弄鬼。她这番惊天地泣鬼神的折腾——啊不,表演——啊不,是表现,自然要有丰富的爱情做基础,但也不可否认要有丰富的家财做基础。小老百姓要这样爱情是爱不起的。而且小老百姓还有句话:“日子还得过吧!”
但是,编剧显然是把满腔同情倾斜在这些感情过度细腻过度丰富的贵族们身上的。我想,编剧心底里真的认为只有尔康的死才是最惨的,因为尔康一家是贵族,而贵族是有感情的。
还有一个细节跟爱情没什么关系,但是很有意思,这里插一句。箫剑以百夷人的身份求见,侍卫来报,五王子指示:“百夷人是云南当地的土著。我们正要与缅甸交兵,百夷人到军营来干什么?我们不得不妨!”贵族味道十足矣!
这条贵族的爱情极左路线受到大资产阶级和小资产阶级极右分子的很大欢迎。因为第一,它宣扬爱情至上,爱情取代一切,这些思想对稳定下层大有裨益;第二,这种贵族趣味迎合了他们的新贵心理,使他们很舒服;第三,他们把世界描绘的对他们很理想。顺便说一下,《读者》中的不少文章和《流星花园》也起到相似的作用。
我们可以用该剧的一句台词评价这条路线:“什么天上人间,都是骗人的鬼话!”
凡是敌人拥护的,我们就反对。我们要把这条反动的爱情极左路线批倒批臭,弘扬无产阶级健康向上的爱情,从腐朽堕落的阶级手中抢救爱情。
打倒爱情极左路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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