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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东方言与南通方言咸、山二摄韵母分化的比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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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29 00:09:5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作者:卢今元     
来源:http://sdxk.nttc.edu.cn/sdxk/qkzx/00219.htm   
【苏东方言研究】
(启东市吕四中学,启东 226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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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  要] 中古咸、山二摄舒声韵在通东方言和南通方言里的演变分化基本相同,音值大致相近,通东方言和南通方言的关系较为密切。吕四[*! *$]韵→金沙[*, *+]韵→南通[*% y*&]韵,旧南通县东西部这三个点的韵母差异反映了语音演变的历史阶段,显示出通东方言和南通方言的亲近关系。

      [关键词] 中古咸、山二摄   通东方言   南通方言   [**]韵

      [中图分类号]H 172·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JS07-005(2000)02-0125-05

      [收稿日期]  2000-03-27

      [作者简介] 卢今元,男,1932年生,江苏启东人,中学高级教师,中国方言学会会员。

     

      本文所称“南通方言”指南通市城区方言,旧称“城里话”;“通东方言”指旧南通县(县治为今南通市城区)东部地区的方言,俗称“老土话”。“老土话”一词,按吕四话连读变调可知, 其意为“老土的话”,而非“老的土话”。通东地区成陆较早,地势较高,人文历史较久,故称“老土”。“老土话”区域东西约百余华里,南北宽狭不等,约一、二十华里,今分属启东、海门、通州三市。笔者八十年代调查,具体范围大致包括以下乡镇:启东县的秦潭、吕东、吕北、三甲、天汾、西宁、吕四、茅家港;海门县的东兴、刘浩、新余、包场、正余、余东、王浩、树勋、新建、四甲、国强;南通县的二甲、五甲、东灶、忠义、金余、余西、袁灶[1]。通东方言内部略有差异,本文以吕四话为代表。下文所称通东话即指吕四话。

      南通方言音系见《普通话基础方言基本词汇集》(语音卷下)第1977—2000页[2],通东吕四方言音系见拙文《吕四方言记略》、《吕四方言两字组连读变调》[3]。本文记音,均用国际音标(文中加方括号“[ ]”,表内一律不加)。



      旧时由于行政隶属关系,通东地区在经济和文化生活方面跟南通的关系一向比较密切。南通话作为旧时南通县的优势方言,对通东话产生过很大影响,这种影响越往西越明显。虽然南通方言属江淮方言泰如片[4],通东方言属吴语太湖片毗陵小片[5],但这两种旧时同处一个县境内的方言在长期的历史演变中,不论在语音或词汇方面,都能找到很多相似点或相同点。或者说,这两种毗连的边界方言,虽然在“帮滂*#、端透定、见溪群”是否三分对立上不同,但有很多共同点,关系似较密切。本文拟从中古咸、山二摄舒声韵在通东方言和南通方言里的演变分化与音值方面作些比较,以了解二者之间的异同,从而为探讨通东方言与南通方言的关系提供一点信息。中古咸、山二摄在今方言里的演变分化往往是调查研究方言的侧重点之一。为了便于说明方言间的亲疏关系,同时列举北京音以及地处旧通吕公路以南的启海音[6]作比较。现依据《方言调查字表》[7],按咸、山二摄舒声韵排列比较如表一:

      中古咸、山二摄舒声韵在通东方言和南通方言里的演变分化,根据表一把对应关系归纳如下列表二:

      从表二可知,中古咸山摄舒声韵在通东方言和南通方言的演变分化基本相同,略有小异。相同的是同样5个韵,对应关系相当整齐,除[*!]韵外,都是完全的一对一关系。小异之点是咸摄开口一等覃韵和山摄合口一等桓韵端泥组吕四[*!]韵,南通按例应读[*%]韵,今读[y*&]韵,即“端贪南乱”等字,南通按例应跟“官欢”字同韵,而今跟“钻宣”等字同韵。从声韵配合规律来看,南通[t t'n l]四个声母不跟[*%]韵相拼,而变为跟[y*&]韵相拼。不论在官话或吴语里,撮口呼韵母一般不跟[t t']相拼;南通12个撮口呼韵母的声韵配合规律一般也是这样,而[y*&]韵是唯一的例外。北京大学王福堂教授在谈到汉语方言语音变化的原因时指出:“汉语方言语音在历史的长河中不断变化,究其原因,主要是出于发音上省力和方便的要求,引起发音动作的改变。发音上省便的要求使音节内部不同语音成分相互影响,改变了其中一方或双方原有的发音部位和发音方法,变得彼此相近或者相同”。[8]南通[t]组声母不跟[*%]韵拼而变为跟[y*&]韵拼,同样是出于发音上省便的要求。[t]组声母是舌尖前辅音,[*%]韵是后高鼻化元音,如果[t]跟[*%]拼,发音动作的过程应是:成阻时舌尖抵住上齿龈,除阻时舌尖离开上齿龈,紧接着舌位后移抬高,接近位,气流同时从口腔出来。而[t]与[y*&]相拼,除阻时舌尖离开上齿龈,不用后移抬高,只是略微下移,嘴唇稍开,气流从口腔鼻腔出来,即成[y*&]音。以发音机制上看,显而易见,后者要比前者省力方便得多。

      我们再看中古咸、山二摄舒声韵在北京音里的演变分化,并同通东音、南通音作比较,根据表一把对应关系归纳如下列表三:

      从表三可知,通东音或南通音跟北京音韵对应关系比较错综复杂,都不是完全的一对一关系。例如北京的[an]韵在通东话里分化为3个韵,而南通话里分化为4个韵;北京的[ian]韵在通东话和南通话里都分化为2个韵;北京的[uan]韵在通东话里分化为4个韵,而南通话里分化为5个韵。只有北京的[yan]韵跟通东话[y**]韵和南通话[y*&]韵是不完全的一对一关系,也就是说,普通话[yan]韵在通东话都读[y**]韵,在南通话里都读[y*&]韵,但反过来看,通东话[y**]韵或南通话[y*&]韵在普通话里不一定读[yan]韵,还有一部分读[an]韵或[uan]韵。进一步考察一下,为什么普通话一部分[uan]韵字在通东话和南通话里分别读[y**]和[y*&]韵呢?从表一可知,这部分字都来自中古山摄合口一等桓韵精组和山摄合口三等仙韵知系,在普通话里声母都是[ts]组(来自精组)或[t?](来自知系),而在通东话或南通话里它们都是[t?]组声母,因而韵母也都由合口呼变为撮口呼,这就是韵母的分化拿声母的发音部位做条件。正如李荣先生所总结的古今语音变化的规律:“从古音演变成今音,声、韵、调三方面是互相影响、互相制约的。一方面,声母的分化,在发音方法上主要拿声调做条件,在发音部位上主要拿韵母做条件。另一方面,韵母的分化主要拿声母的发音部位做条件,声调的分化主要拿声母的发音方法做条件。”[9]

      按照李荣先生所总结的规律,我们对表三还可以作进一步分析。普通话里开口呼[an]韵有一部字,如“占陕闪展战扇善”等,为什么在通东话和南通话里读成齐齿呼[i*']和[*']韵呢?对照表一可知,这部分字都来自中古咸、山二摄开口三等知系,在普通话里都是[t?]组声母,而在通东话和南通话里都是[t?]组声母,因而韵母也因声母发音部位的变化而相应地变为齐齿呼。再看普通话的齐齿呼[ian]韵一部分字为什么在通东话和南通话里都读成开口呼[*"]和[?]韵呢?原来这一部分字都来自中古咸、山二摄开口二等见系,“在普通话语音里……二等见系开口字大多数变细音”[10],读齐齿呼,而通东话和南通话这部分字有文白两读,文读是齐齿呼,白读是开口呼,如“喊监间”等字。总之,通东音和南通音跟北京音的对应关系虽然比较错综复杂,但对照中古音都是有规律可寻的。明白与掌握这些对应规律,有助于学好普通话,当然这是题外话。

     中古咸山二摄舒声韵在属于吴语太湖片苏沪嘉小片的启海方言里演变分化为7个韵,对应关系更为错综复杂,这里就不再一一列举比较了。

      我们再从音值方面来看,也不难看出它们之间的亲疏关系。北京音是收[n]尾的阳声韵,启海音都变为阴声韵,通东音和南通音都是鼻化韵,而且音值也十分近似。我们不妨把通东话和南通话的相对应的5个韵母的音值试作比较分析。通东[i*']韵和南通[*']韵,实际上舌位基本相同,都是前高不圆唇鼻化元音,如“烟盐演咽腌”等字,通东话和南通话听上去,音值几乎没有差别,只是声调值不同。通东[*"]韵和南通[?]韵,前者是前元音,后者是后元音,但舌位高低十分接近。通东[*!*$]韵和南通[*%y*&]韵,只不过是闭口开口之别,而舌位的前后高低却大致相同。

      综上所述,从中古咸、山二摄舒声韵在通东话和南通话的演变分化与音值来看,可以说是大同小异,可见它们的关系似较密切。下文专就通东吕四话[*!*$]韵和南通[*% y*&]韵作些比较分析,并对其间的关系试作探讨。



      吕四话里的韵母[**]是个纯鼻音韵母,不论在吴语或江淮方言里都极为罕见。它不仅可以自成音节,而且同双唇、舌尖、舌面、舌根等18个辅音声母拼合成音节[11]。著名语言学家罗常培(1899-1958)先生称此类音为韵化辅音,在《汉语音韵学导论》一书中曾作过以下具体分析:“鼻音[m][n][?]等俱为带音之久声,气流在鼻孔中仍甚自由,在听感上辅音性之噪音特少,故稍延长之即可自成音缀。如苏州之呒[**]鱼[*(],崇明之你[*)]……然此等方音中[m][n][?]虽可自成音节尚鲜有与其他声母拼合者,而厦门方音则于独立之姆[m]黄[?]等字外尚有媒[h**]、方[p*(]、当[t*(]、光[k*(]、庄[ts*(]等字直接与其他声母拼合,则与元音之性质益为相近;若此之类,皆所谓韵化辅音也。”[12]吕四话[**]韵即此类韵化辅音,跟厦门方音的[**]十分近似,但又有不同。

      1982年10月在全国吴语研究学术讨论会上,著名方言学家李荣先生听了笔者关于吕四[m]韵的发言,并帮助订正记音,后在会议的学术报告中对此作了精辟的分析:“实际上这个[m]还有各种色彩,有的带色彩,有的带[y]色彩。吕四话“官”[ck*!]字的韵母就是带色彩的[**],“砖”字的韵母就是带[y]色彩的[**]。”[13]李荣先生对吕四[m]韵的辨析精细入微,记音精确,符合事实。所谓带有的色彩,即舌位处于[y]位的[**]。笔者反复发音体会,事实确实如此。

      再看跟吕四[*!*$]韵相对应的南通[*% y*&]两韵。南通[*%]韵是后高圆唇鼻化元音,[?]的舌位比略低,比[o]略高;跟吕四[*!]韵比较,舌位大致相同,但一是开口圆唇,一是闭口圆唇,差别仅此而已。南通[y*&]韵,是由[y]到[?]的动程很小的复合鼻化元音,也可直接记作[*+][14];跟吕四[*$]韵比较,舌位大致也相同,所不同的也仅是开口与闭口之别。换一句话说,发吕四[*!]韵时,如嘴唇稍开即成南通[*%]韵;发吕四[*$]韵时,如嘴唇稍开即成南通[y*&]韵。

      我们不妨再借助处于吕四和南通之间的金沙话来观察一下。金沙处于通东话区域的西部边缘,南通话区域的东部边缘,夹在通东话区域和南通话区域的中间,或者说,金沙话处于通东话和南通话的过渡地带。金沙话保留浊塞音、浊塞擦音系统[15] ,这一点跟通东话相同,一般把它划归吴语。但从听感上金沙话跟南通话比较接近,不过跟通东话的相同点也比较多。就中古咸、山二摄舒声韵的演变分化而言,金沙话跟通东话,南通话基本相同,同样是一一对应的5个韵。跟吕四[*!]韵相对应的是[*,]韵,跟吕四[*$]韵相对应的是[*+]韵。我们取“官看满”和“钻川酸”两组字的韵母来比较吕四话、金沙话、南通话的韵母差异,从而探讨它们之间内在联系:

  

  

  

  

从这两组的排列比较来看,金沙话这两个韵母似是吕四话和南通话的两对韵母的过渡音,即*!?*,?*%,*$?*+?y*&,很清楚地显示语音演变的过程,即由闭口音演变为开口音的过程。金沙音变吕四音的闭口为开口,舌位不变;金沙音到南通音,舌位稍稍下移,开口度略微增大一点。

      一般来说,吕四闭口韵[**]在外地人听来总不是那么清晰,学说起来更显得困难。为了交际的方便,[**]韵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逐渐发生着变化。我们如果沿着通吕运河两岸由东而西走去,从吕四走到南通,会发现这一路的话是逐渐变化的,越往西变化越明显。著名美籍华人语言学家赵元任(1892-1982)先生说过:“原则上大概地理上看得见的差别往往也代表历史演变上的阶段。所以横里头的差别往往就代表竖里头的差别。一大部分的语言的历史往往在地理上的散布看得见。”[16]这就是说,毗连地区的方言,共时的差别反映了历时的变化,从吕四到金沙再到南通这三个点“宫看”和“钻川”的韵母的变化不正是这样吗?我们有理由相信,这一东西地区间的横里头的差别反映历史演变的竖里头的差别,代表旧南通县东西地区的语言演变的历史阶段。由此可见,这不是提供了通东方言和南通方言的亲近关系的重要信息吗?               

      本文为探讨通东方言与南通方言的关系信息,从中古咸、山二摄舒声韵在今方言中的演变分化与音值方面摆了摆事实,并从发音机制方面分析了跟吕四[*!]韵相对应的南通话和金沙话的音值,认为这三个点的韵母差异反映了语音演变的历史阶段。由此可以看出原属旧南通县区域的通东方言跟南通方言的关系极为亲近。当然,确切而具体地弄清这个问题,还得靠翔实可靠而又对得上号的文献资料和语言事实来探讨它们的源头与形成。  

      注释:

      [1]最近南通市的行政区进行了较大的调整。根据调整后的实际情况,通东方言区包括今启东市的吕四港镇、天汾镇;海门市的东灶港镇、正余镇、王浩镇、货隆镇、刘浩镇(北部原刘浩乡地区)、包场镇、余东镇、四甲镇、树勋镇和万年镇(西北部);通州市的二甲镇、东社镇(东部)、三余镇(西南部原忠义乡地区)、金沙镇(东南部原金余乡地区)。此外,通州市的三余镇南部与海门市货隆镇接壤处,也有人说通东话。

      [2]陈章太、李行健主编《普通话基础方言基本词汇集》,语文出版社,1996年。该书为国家“八五”规划重点图书,收有官话区93个调查点的语音、词汇材料。南通点调查人卢今元,由南通籍语言学家王均先生最后审订。

      [3]两文刊载于《方言》季刊1986年第1期第52-70页、1994年第1期第46-55页。

      [4][5]见《中国语言地图集》B3、B9,香港朗文出版有限公司,1987年。

      [6]启东海门话音系见《启东县志·方言志》,中华书局,1993年。

      [7]《方言调查字表》,中国社会科学院语言研究所编辑,商务印书馆,1982年。

      [8]王福堂《汉语方言语音的演变和层次》,语文出版社,1999年。

      [9]李荣《音韵存稿》第96页。

      [10]《汉语音韵讲义》第13页,丁声树撰文,李荣制表,上海教育出版社,1984年。

      [11]详见笔者《吕四方言里的[m]韵》,载《吴语论丛》,上海教育出版社,1988年。

      [12]罗常培《汉语音韵学导论》第59页,中华书局,1956年。

      [13]李荣《方言研究中的若干问题》,载《方言》季刊1983年第2期,后收入《吴语论丛》。

      [14]《江苏省和上海市方言概况》,江苏省和上海市方言调查指导组编,1960年。

      [15]见《通州市志·方言》。

      [16]赵元任《语言问题》第104页,商务印书馆,1980年。  

                                 

On the Finals of 咸and 山Groups of the Tongdong Dialect and the Nantong Dialect

By Lu Jinyuan  

[Abstract] The evolution and division of the finals of 咸and 山 groups are basically identical in both Tongdong and Nantong dialects. The values are approximately near.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two dialects is complatively close. Differences of the finals of syllables in these three places-Lüsi[*!*$],Jinsha[*,*+],Nantong[*%  y*&]in eastern and western parts of the former Nantong county-reflect different historical periods in the evolution of phonetics and show the close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Tongdong dialect and the Nantong dialect.

[Key words] Tongtong dialect   Nantong dialect   finals of 咸group    finals of 山 group

 
发表于 2007-5-28 15:03:41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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