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如龙先生访谈录：（五）方言语法研究对方言分区的认识

湘里妹子

问：近十年来的汉语东南方言比较研究非常注重语法的比较，这些研究成果是否能够为汉语方言分区提供语法上的清晰的标准，还是仅仅加深了我们对于方言分区的认识？

答：应该说方言语法的研究起步较晚，过去的许多大家，包括赵元任、袁家骅、吕叔湘先生，他们都说过，方言之间的语法区别都不大。我想通过近二十年的工作，这个结论受到了挑战，很多人开始不相信这个观点了。主要是因为我们过去调查的不够。事实上在汉语方言之间、特别是东南方言之间语法的差别还是很大的，哪怕是在北方话中也不容小看，像晋语，它就有大量的重叠式，它的语缀也特别多，名词、动词、形容词、量词，都可以有重叠式，也可以带“圪”字头，显然, 这在官话方言中是独树一帜的。所以包括官话方言在内，方言之间的语法差异都很值得调查研究，还是先不要说“方言语法差异不大”。

说到东南方言，我们有一二十个中青年学者作了十几年的研究，成果相当可观。比如说，有的方言根本没有“把”字句，可以说“你门关上”，“门你关上”，没有“你把门关上”的说法。许多宾语拿到前面当所谓的受事主语，究竟是主谓谓语句，还是受事主语，应该怎样来分析，对南方与北方这类现象的差异究竟该怎么解释？就是在北京官话中也不排除某些说法，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是不是一种严重的深刻的对立，或者本来就是两可的，既可在前，也可在后？同一种意思可以用好几种句型来表示，面对这样的事实，怎么样进行理论上的分析？求同也不行，求异也不行，是不是应该求同存异、异中求同，立足于异和同的基础上，对汉语的语法特点进行科学的描述。从这一点来讲，我们对方言语法的研究恐怕连起步都很难说。我们可以描写可以发掘很多语言事实，对这些语言事实怎样展开比较，一直没有找到非常可行的操作方法。有关这方面的研究，今后需要大大地加强。


:P:P: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