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语释义探讨

yaopengc

　　姚 鹏 慈

　　成语解释的基本要求应当是确切、明快、简练。下面我们找一些成语为例，把几本辞书的有关解释摘引下来，作些分析、比较，谈谈为了使释义确切、明快、简练所应该注意的一些问题。笔者引用几本辞书某些成语条目的释文，是为了对成语的释义作些一般原则上的探讨，不是对某辞书的全面评价（况且，由于辞书的对象不同，编写上也会存在一定的差异性）。这几部辞书是：《现代汉语词典》（商务印书馆，1978年12月第1版）、《汉语常用成语手册》（内蒙古人民出版社，1978年9月第1版）、《汉语成语小词典》（商务印书馆，1981年3月修订第4版）、《成语词典》（江苏人民出版社，1981年12月第1版）。
　　一般地说，辞书释义要确切，要明快，要简练。现在，我们就根据确切、明快、简练的要求，以上面提到的五部辞书对某些成语所作的解释为例子，对成语的释义作些探讨。
　　一、释义要确切
　　〔乘风破浪〕
　　比喻志向远大，不畏艰险，奋勇前进。后亦形容船行飞速。（《成语词典》）
　　比喻志向远大，不怕困难，奋勇前进。（《汉语常用成语手册》）
　　〔不省人事〕
　　昏迷，失去了知觉。也指不懂得人情世事。（《汉语成语词典》）
　　指昏迷过去，失去知觉。（《汉语成语小词典》）
　　要释义确切，就应当正确确定成语的义项。上列的两条成语的释义，《成语词典》和《汉语成语词典》分别把它们当作多义成语来处理，笔者认为是确当的。而《汉语常用成语手册》把“乘风破浪”看成单义成语，《汉语成语小词典》把“不省人事”看作单义成语，我们认为是还可以商榷的。
　　〔后顾之忧〕
　　需要回过头来照顾的忧患。（《现代汉语词典》）
　　指在前进或外出的过程中，担心着后方发生问题或出乱子。（《汉语成语词典》）
　　〔龙腾虎跃〕
　　形容你追我赶，生气勃勃。（《汉语常用成语手册》）
　　形容威武雄壮非常活跃的战斗姿态。（《现代汉语词典》）
　　要释义确切，就应当在释义时正确体现成语的造句功能（体词性或谓词性）。“后顾之忧”的释义，《现代汉语词典》是正确的，从释文形式上表示它是体词性的；《汉语成语词典》的释文形式成了谓词性的了，与该成语的造句功能不相吻合。“龙腾虎跃”的释义，《汉语常用成语手册》是正确的，从释文形式上表示它是谓词性的；《现代汉语词典》的释文形式成了体词性的了，与该成语的“词性”不符。
　　〔废寝忘食〕
　　顾不得睡觉，忘记吃饭，形容非常专心努力。（《现代汉语词典》）
　　专心从事某一件事，连睡觉也顾不上，连吃饭也忘记了。（《汉语常用成语手册》）
要释义确切，就应当把成语的字面意义与成语的意义区别开来，不能“合二而一”（当然，少数直述式成语除外）。上述成语，《现代汉语词典》的释义方式是正确的；《汉语常用成语手册》的解释，把成语的意义与它的字面意义杂糅在一起，是不甚科学的。
　　〔昭然若揭〕
　　揭：举。《庄子•达生》：“昭昭乎若揭日月而行也。”意思是明显得像举着太阳月亮走路一样。形容真相全部暴露，一切都明明白白。（《汉语成语小词典》）
　　揭：担。《庄子•达生》：“昭昭乎若揭日月而行也。”形容真相毕露，所有一切都已显现了出来。（《汉语成语词典》）
　　要释义确切，就应当准确解释成语语素的意义。“昭然若揭”的“揭”是“举”的意思，《汉语成语小词典》的注解是正确的，《汉语成语词典》解释为“担”是不一定妥当的。
　　二、释义要明快
　　〔出神入化〕
　　神：神妙；化：化境，极高超的境界。形容文学、艺术达到了非常高超的境界。（《汉语成语词典》）
  　形容技艺达到了绝妙的境界。（《现代汉语词典》）
  　要释义明快，就应当对成语中难解的语素加以解释。《汉语成语词典》解释了“出神入化”中“神”“化”的含义，便于读者更确切地理解整条成语；《现代汉语词典》仅解释了成语的整体意义，似乎有必要增补“神”“化”的注释。
　　〔恶贯满盈〕
  　贯：穿钱的绳子；盈：满。罪恶极多，就像穿钱一样，已经穿满了一根绳子。形容罪大恶极。（《汉语成语词典》）
  　作恶极多，已到末日。（《现代汉语词典》）
  　要释义明快，有时还应当串讲成语的字面意义。《汉语成语词典》解释成语“恶贯满盈”就是这样做的，比较起来看，《现代汉语词典》就显得苟简了。
  　〔上下其手〕
  　指玩弄手法，通同作弊。语本《左传•襄公二十六年》：“楚子、秦人侵吴，及雩娄，闻吴有备而还。遂侵郑，五月，至于城麇，郑皇颉戍之。出与楚师战，败。穿封戍囚皇颉，公子围与之争之。正于伯州犁。伯州犁曰：‘请问于囚。’乃立囚。伯州犁曰：‘所争，君子也，其何不知？’上其手，曰：‘夫子为王子围，寡君之贵介弟也。’下其手，曰：‘此子为穿封戍，方城外之县尹也。谁获子？’囚曰：‘颉遇王子，弱焉。’”（《成语词典》）
  　比喻玩弄手法，暗中作弊。（《现代汉语词典》）
  　要释义明快，有时还应当引出语源。《成语词典》注释“上下其手”时，引出了《左传》中的原文，加深了人们对成语的理解；《现代汉语词典》只注释了成语的整体意义，显得不够明了。
　　〔长此以往〕
　　老是这样下去（多就不好的情况说）。（《现代汉语词典》）
　　长期地这样下去。（《成语词典》）
  　〔后起之秀〕
  　后出现的或新成长起来的优秀人物（多指年轻人）。（《汉语成语小词典》）
  　后出现的或新成长起来的优秀人物。（《汉语常用成语手册》）
  　要释义明快，必要时就应当标明成语的使用范围。《现代汉语词典》解释“长此以往”时标明“多就不好的情况说”，《汉语成语小词典》标明“后起之秀”是“多指年轻人”的。这样，显得明白、晓畅，人们不至于误解、误用。另外两部辞书在这两条成语的释义中，没有这个必要的补充，看来是个欠缺。
  　〔风起云涌〕
　　①大风起来，乌云涌现：～，雷电交加。②比喻事物迅速发展，声势浩大。（《现代汉语词典》）
　　风刮起来，云像水涌一般。……比喻许多事物相继兴起，声势浩大。（《汉语成语词典》）
　　要释义明快，还应当使释义的样式醒目、显豁。“风起云涌”是个多义成语，《汉语成语词典》标明①②二义，显豁、畅达。《汉语成语词典》从释义看，是当作单义成语来处理的，不甚确切。倘若编者心目中是把它当作多义成语看待的，那么，这种样式也是模糊的，不足取的。
  　三、释义要简练
  　〔登峰造极〕
  　比喻达到极点。（《现代汉语词典》）
  　比喻学问、技能等达到最高的境地。亦比喻做坏事猖狂到极点。（《成语词典》）
　〔教学相长〕
  　教和学两个方面互相影响和促进，都得到提高。（《汉语常用成语手册》）
  　教的和学的互相促进。……现在着重指师生之间的互相促进，共同提高。（《汉语成语词典》）
  　要释义简练，就应当有高度的概括性。“登峰造极”是一条单义成语，《现代汉语词典》的解释是正确的；《成语词典》人为地划分出两条义项，不一定妥当。《汉语常用成语手册》对“教学相长”的解释是正确的，《汉语成语词典》的释文中“现在……”一段文字，并未对该成语的意义有任何新的补充，似乎是多余的。
　〔拾人牙慧〕
　　比喻拾取和抄袭别人的言论。（《成语词典》）
　　比喻把别人说过的话或写过的文章拣过来或改头换面地套用过来作为自己的东西。（《汉语常用成语手册》）
　〔欲盖弥彰〕
　　想掩盖坏事的真相，结果反而更明显地暴露了出来。（《汉语成语小词典》）
　　想要掩盖事实的真相，结果反而更加显露了出来（指坏事）。（《现代汉语词典》）
　　要释义简练，所使用的解释文字就应当简明扼要。“拾人牙慧”的解释，《成语词典》简洁、干净；《汉语常用成语手册》就显得不够简练了。《汉语成语小词典》在“欲盖弥彰”的释文中已表明它是一条带贬义色彩的成语，言简意明；《现代汉语词典》释文中的补注“指坏事”有点累赘。看来，成语的感情色彩还是尽量在释文中加以表述为好。
　　〔隔靴搔痒〕
  　比喻说话作文等不中肯，没有抓住解决问题的关键。（《现代汉语词典》）
  　隔着靴子挠痒痒。比喻说话写文章没有抓住主题，不中肯，不贴切，或做事没有抓住关键，不解决问题。（《汉语成语小词典》）
　〔雪中送炭〕
  　比喻在别人急需的时候给以帮助。（《汉语成语词典》）
  　在下雪天给人送炭取暖。比喻在别人急需时给以物质上或精神上的帮助。（《汉语成语小词典》）
　　要释义简练，注释文字要以一当十，该省则省。“隔靴搔痒”“雪中送炭”的字面意义，人们一看便知，不必另加注释。《现代汉语词典》对“隔靴搔痒”的注释、《汉语成语小词典》对“雪中送炭”的注释都是可取的；《汉语成语小词典》对这两条成语字面意义的串讲，似乎都可以省略。
                        
　　　　　　　　　　　　　　　　　　　　　　　（原发表于《内蒙古电大》1989年第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