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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人三品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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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2-11 10:11:4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作者:毛志成  来源:光明日报

    什么是文人?至今还没有精确的定义。例如专门搞自然科学、社会科学而不涉及文学创作的叫不叫文人?有一定文化水平但侧重于搞艺术表演的叫不叫文人?虽然以行政、经济、法律为专业,但有很大的诗词歌赋兴趣或才气的叫不叫文人?另外,大中小学的教师叫不叫文人?我看都很难判定,也不必刻意判定。对文人的价值,历来也有褒有贬。有的认为很了不起,足以利国济世,有的则认为百无一用。谁说得对?谁说得错?我看都不必较真,这因人因事而异。我所尊重的文人,大体分三类:君子式的文人、夫子式的文人、才子式的文人。至于混子式的文人、油子式的文人、痞子式的文人,即使如何谋名谋利有术,我也避而远之。

    君子式的文人,虽然重文但不止于重文,更意在益世益人,意在推动社会和人生的善化。夫子式的文人是指苦苦地做学问的人,虽然他们很多时候搞的是“死学问”(包括囿于书本、教条或章句),但那些学问若是真实无欺的,也应当尊重。更何况世上必须有“死学问”,如自然科学中的公式、定理和社会科学中的资料积累以及各种工具书、参考书的反复查阅,都是需要下死功夫的。这样的人只要不是十足的书呆子,就值得肯定。

    才子也有真才子和伪才子之分。伪才子只习惯于卖弄,或作秀、作态、做戏,并无真正的鲜活思想和表述本领。而真才子是很重视文采的(包括意采、情采、辞采),而且有助于使社会生动化。这样的才子也是国家之宝,理应保护。

    至于文人的品位,我认为从低到高可以分为三档:可爱的、可贵的、可敬的。假如一个文人什么都出色,都不凡,但是不可爱,包括其人不可爱,其文不可爱,别人对他或生厌,或远离,或鄙弃,都是可悲的。这使人觉得可爱大不易也!文人真正要使人觉得可爱,源于什么?虽然可能源于知识多、见识高、才气大,但更主要的是源于他对世界、对民族、对他人、对文化本身情真意切,而且在真、善、美三元素中能将善视为第一元素,即有善心,有善意,有善趣。可爱的文人可以是才高绩显的,也可以是各方面都平平常常的,但只要他实在可爱,就是有所作为的文人。

    在品位上比可爱再高一档的是可贵。什么是真正的可贵?从根本上说就是有实实在在的价值。价值大小姑且不论,只要有价值就可贵,这其中包括:心思有价值,行为有价值,作品有价值。无论想的、说的还是写的,都有益于社会和人生的改善。这样的文人,必须不停留在一般性的才艺表演、才艺推销上,尤其不能将表演退化为叫卖。

    达到可敬的程度,则是文人的更高品位。真正的可敬,不是指获取到很多人的盲目崇拜,更不是使人感到可畏、可怕,而是他的德、才、绩使很多同业之人由衷信服,由衷敬佩。

    大多数文人,也包括我,很难达到可敬的品位,对此也无须抱什么不切实际的奢望。但是我们应该尽量使别人感到自己尚有可爱之处,感到所写的东西毕竟还有一点价值。

    我们必须正视的是:当前既不可爱也不可贵的文人不乏,甚而颇多。这样的文人,若有自知之明还好,怕就怕非但无自知之明,而且硬要以“可敬”自居,甚而被别人虚夸几句就自我陶醉。

    明智的文人,最明智的标志之一就是有极强的平民意识,永远甘于是平民,有了这样的心理,就是平民中的“醒民”。从某种意义上说,文人的雅称之一就是“醒人”。但未醒的文人仍存在,其最突出的“不醒”之处,首先在于总想去当“民上之人”。这也是文化界闹剧频发的原因之一。(作者为学者、作家、首都师范大学教授)
发表于 2013-12-11 10:20:37 | 显示全部楼层
马斗全:说文人气骨
来源:中华读书报

    宋人笔记《曲洧旧闻》,记录这样一件事,给人印象颇深,亦颇耐今人寻味:

    谢良佐,字显道。韩师朴在相位,闻其贤欲招之而不敢。乃遣其子以大状先往见之,因具道所以愿见之意。

    贵在相位,听说谢良佐是位贤士,欲招之而不敢。从“不敢”二字可知,这位谢良佐即使不是风骨凛然,也有几分严正孤傲,至少是不能轻易“招之”的。大状,又称门状、门启,始兴于唐代,繁于名纸,也更庄重些。名纸一般只书姓名、里籍、官职之类,大状则是为诣公卿宰相特地书写的名纸,除说明自己的身份外,还需写清拜见之由。卿相于状后判一“引”字,方许见。到后来应用渐广,欲见非卿相者也用大状,以示敬重。所以苏东坡与杜孟坚书有“乏人写大状,必不深罪”语。明乎此,方可知韩相国欲见谢良佐预以大状报之,并且是让儿子“先往见之”,而非手下人送达,是何等礼敬与谨慎。只此一端,即可见谢某在相国眼中的地位。

    韩相国欲见谢文士事,换在了如今,会是什么样子呢?如今文人已极少静默沉稳、孤傲狷介者,当然也就无所谓敢不敢“招之”了。今之居官位者,不要说韩师朴级别的高官,便是地区或单位领导要见谁,让秘书打个电话,莫不“招之即来”。即使电话里连个“请”字也没有,只说某长叫你来一下,被叫者也即刻屁颠屁颠地赶来了。更不知有多少人整日思谋如何接近领导、渴望领导召见,甚至有凭空捏造说自己被“招”的。网上有这样一则趣闻,出于名教授张鸣笔下,当属实。说的是北京某名校一胡姓教授,每次开会都要求先发言,发完言后,声称总理或某副总理约见自己,须先走一步。校庆时朱镕基去该校,校方安排教授与总理座谈。挨到胡某发言时,朱镕基问道:原来你就是胡xx啊,咱们这是第一次见面吧,怎么外面一直传说你是我的高参呢?这位胡教授,脸上红一块白一块,不知该掩面逃走还是硬着头皮继续发言。

    中国有气骨的文人,近世还是有的。南京大学话剧《蒋公的面子》,即据校园内流传的故事编撰。1943年蒋介石兼任该校校长,请中文系几位教授吃饭。去还是不去,给不给蒋公这个面子,几人意见颇难统一。1962年中央书记处书记康生来广州时提出要见中山大学陈寅恪,陈先生称病闭门不见。无论校方如何动员,他就是不见。如此气骨,直追古人。文人的这种孤傲或曰臭架子,是性格使然,更是本质与精神的体现。而要有这种本质与精神,先须直正无私,所谓无欲则刚。如果一世文人品质都如那位胡教授,那我们这个国家不就完了吗?所以切盼中国能多一些有气骨的文人。如果有气骨的文人真能逐渐多起来,实乃中华民族未来希望之所在,诚可幸也。
发表于 2013-12-11 10:22:48 | 显示全部楼层
“最是文人不自由”  
作者:方连来源:国学网

  这句话出自陈寅恪先生三十年代写的诗。题为阅报戏作二绝,恐怕早为大家所熟悉,并得以深刻体会。陈先生以罕有的史识,发乎诗笔,道出千古真谛。自然引发出时代与历史有的共鸣。大家知道,陈先生所论大都公允当,而戏作之词,却又似为偏论,其中深意,只有备尝艰苦,阅尽春秋方可得知。

  然而,要真正理解陈先生这句简单明白的诗句涵意,却并非易事。因为陈先生所指的文人,并非知文知学之人,自由也不是指衣食足、行动备的自由,均具有另一种标格,那么陈先生所指的文人又是什么?我们只有从他的诗中去素解。

  我认为,久负盛名的《王观堂先生挽词》序,正是这一概念的具体阐述:“凡一种文化值衰落之时,为此文化所化之人,必感苦痛,其表现此文化之程量愈宏,则其 所受之苦痛亦愈甚。”为文化所化,尤其为民族文化所化,亦可谓文人,文人应该是文化精神的寄托和延伸。王国维,正是陈先生心目中的文人,因为王国维不仅有着继绝学的天资,而且沉思于中国文化的继承与发展,世界的巨变与文化 的走势,最终以绝望之心,走上沉湖之路。

  “为文化所化之人”为什么在文化值衰落之时,必感苦痛?这正是陈先生认定为文人的标准,亦即不苦痛之人必非真正的文人。有思想便有苦痛,有理想更有痛苦,有文化上之理想而不能实现,或不可实现,实为文化所化者之最大苦痛。一个剧变的时代,继绝学、存绝世乃是文人之责,以一人或数人之身,却肩负文化兴衰之命,其苦痛难以坚持,故不得不以一死惊天下,让天下有学之人,绍而述之,念而学之。此陈先生所道之王国维死因。几十年来,论王先生死因甚多,独以陈先生此论为学界所接受,这正是他挽词中所说相符“神州文化丧一身”。

  陈先生自己虽未道为文人,而实际上同以文人自居,并身体力行,虽以 目膑腿之苦,而发为诗史,寄托比兴,期待解人。陈先生以绝学之姿,再一次充实了“文人”的真正涵义,他以他的学术和人格,塑造了二十世纪的真正的“文人之魂”。

  真正的文人之不出世,真正的文人难以入世,他观古今之变,知中外之情,只有托诸著作,在浑然天地间寻找对话与知音,在现实与未来中寻找认同。然而,这种遗世而独立之姿,又何从落地生根?“真信人间不自由”(戊寅蒙自七夕)这种不自由的呼喊,正是上文作为文人的不自由,两处合观,即可得出世界上最不自由的是现世的文人。这种呐喊,恐怕是二十世纪文人最坚强、最有力的呐喊,也是最明白、最深厚的表白。这便是陈先生作为文人的最直接表述。他的这一表述是具有如此的概括力和历史感。似乎是在为千古文人而呐喊,为中外文人而呼号。然而,文人真的能自由吗?期待自由的文人能不痛苦吗?

  那么文人之义谛何在?试以王国维、陈寅恪解之,我认为,文人之义有三层:

  第一层,为有学有识之人,亦可谓之学人。他们本以求真为目的,讲学为手段。他们所学多关乎文史,唯文史一途,素号博大精神,学人必先通文史,必先识义理。且有卓  之识,洞明之见,条贯古今,成一家之言者。亦可谓学人之始在知,知之对象或范围在史。识史之目的在辨真。

  然此可谓学人,不可为文人,文人之第二层次有真性情,人既以求学为生,又以讲学著述为务,然要证成文人,不可无真性情、真信仰,这种信赖既发乎天意,又关乎后修。如果没有学识,二有真性情,自不可谓之文人,明学识而 无真性情,亦不可谓之学人,更不可谓之文人。归依文化,信仰真理,矢志不回,不谋私利,不取小名,可谓有性情。

  文人之出世,必谓有学识之士,秉世之情为文化所化,肩负神州之真谛,抉择华夏之途数。然而思有以为之,并图以应有之方式,教而化之,斯可谓之真文人。

  辨文人之术有亦有三:其一不顺从,不依违,不以不世之才学去依违世事,顺从安排,“独立之精神”是其立志之根本。于真正之文人,世本不可从,亦无可从。虽有学之士从之,则必非文人。其二,以小见大,立论高远。如前所言,文人本擅言学,学识超群,非游说无根之辈,然发言立行,借学以明之,或史学、或佛学、或哲学,无不成其立论之外框,谈学之所资。如陈先生,谈学至广至宽,为文至朴至实,而吟诗至婉至美,是固知学以明事,文以道言。然此,或目真文人为史学家、学问家,实买椟而还珠,得象而忘言也。

  识其为文人者,其切要在于以文化为一生之大计。而时时切切倡之导之,此所谓化之于人身,所以发乎外必以文化倡之,其取其舍,历一时之艰苦而不改,遭一生困苦而不弃。与逢时呐喊,口出即忘之徒不可道理计。

  以此观之,则文人之难为,亦知文人之不出世,更知“文人”之非浪称。不然,何来最不自由乎?文人之不自由,固其然也。常人之称文人,固当有所讳乎?称学人则可,称文人亦匪易,而得其实者,则非自封可知。

  文人不出世,所以前世之已逝者,必成后世文人之“魂”,读其书,见其为人,知其言,冀图有以用之。王国维、陈寅恪之于二十世纪中国学术,成文人之楷模,学术之精魂也。后之继起者,非止学迈前贤,其知世之深,言学之精,论道之远,无不高远,此陈先生以文人而道文人,固谓王先生之逝,乃神州文化丧一身,王先生之亡,乃苦痛之愈甚。

  而比观陈先生之苦痛,较之王国维亦更有甚:虽  目病躯,而草拟《柳如是别传》达百余万言。借女学以言古学,而 之一生撰述亦可贯以女学为中心,世固言陈先生拘于女学,何其偏也。

  陈先生曾有一首诗《题赠冼玉清教授修史图》,其上半阕是这样的:

       流辈争推续史功,文章羞与俗雷同。
       若将女学方禅学,此是曹溪岭外宗。

  曹溪一宗,世为所知,岭外广大,禅化神州,固有已也。 女学之称,此独见于陈先生者,“著书唯剩颂红装”

  陈先生之“文人观”,是不是古代儒家所倡之“圣人”有一同之处。这其实不用索解。从他深叹“不自由”既可获得的解?

  为什么陈先生会深叹“最是文人不自由”?再叹“真信人间不自由”?而陈先生期待的“文人自由”又是什么?

  众人皆知,陈先生一生,奉“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王国维纪念碑铭)为圭皋,而“读书不肯为人忙     ”并自奉为“平生所学宁堪赠 ,独此区区是秘方”(《1929年北大学院己巳级史学系毕业赠言》)

  这种“不肯为人忙”,说来轻巧,实践却太难、太难。这不仅是他能坚持“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的最好办法。也是他吸取古今中外于一体的有效途径。值得注意的是,陈先生向则毕业的史学系学生特赠“读书不肯为人忙”的秘方,正表达了他对后世文人成长的期待。然而,在陈门诸弟子中,能得其文人之思,不肯为人忙得又有几人?能不为人所忙的又有怎人能为?

  最近,我们读到了陈先生的弟子之一周一良先生的回忆录——《毕竟是书生》,这位可以说直接出自陈门,而且又得自陈学许多的学者,从其一生的 行踪看,几乎都是为人忙了。以周先生之资,他有足够的能力知道并了解陈先生的学问与精神,但却未能履行陈先生的赠言。这是为什么?我想不用我来作答。

  周先生是我素以钦佩的学者,他的著作可以说是精神与条理十分难得的 作品,说实在的,十多年来,北大教授中,周先生是我心仪最久的一位。但我也知道,周先生一生则颇费周折,他的几次顺从,给他带来的不仅是个人学问上的损失,更主要的是生命与精神的损耗 。然而,一切的顺从所带给他的还有一直到今天才有机会辨白叙明的委屈,但当人们明白了这一些,而宝贵的年华又向谁追讨?

  更仔细一想,周先生固然两次“服从”都没有体现出“独立之精神”,然而,在那个时代,又有谁能真正独立?这也是周先生之所以只能成为学人而无法归为陈先生所期待的“文人”。然好在历史就象潮涨潮落一样,喧闹并不是永远的场景, 周先生总算有缘于八十年代归队治学了。但这一切,与陈先生所期待的,周先生所臻达的相差又何止道理计?

  当然,我们也不能把周先生等学人没能坚持“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而视为这些学人的自渎,这正是陈先生所感叹的“最是文人不自由”的注脚。

  这里,更反射出一个对“文人”的认同。作为学人,尤其象陈先生这样的一代学人,他们把“文人”这顶帽子看得很高、很重,而恰恰相反,在一些没有文化品位的人的眼里,则把文人这个圈子划得很大很宽。为什么?因为他们知道,文人是不可驾御的一类,而被驾御了的人则不可能真正成为“文人”。因此,象周先生这一代学人,就被“时代”“历史”所驾御了,甚至于没有愿与不愿的选择,也没有行与不行的讨论。一切服从了不仅是没有独立,而且没有价值,相反只是作为工具与喇叭的奴隶,并最终承受着历史的煎熬!

  其实,周先生又何尝不想成为能“以独立之精神”、去发挥“自由之思想 ”的文人学者?但这种自由的获得又是何其艰,没有极大的勇气,深厚的积累,又何从去面对来自一个时代、一种制度、一个社会的压力?更何况当历史的表象并未呈现出其本身,而作为学人的自我也未能真正参透社会的主机,那么,这种独立的可能与需要又是那么的难以实现!

  所以王国维先生最终失败了,他不得不“文化神州丧一身”,他无法直面他所承受的巨大苦痛,他要尘封他的精神,唤醒那些浑浑噩噩的学人,激发那些满怀壮志的少年。周先生他们失败了,他们还没有进入这种历史的门口,就再也没有机缘去“化成天下”,因为他们的“自由之思想”几乎从来就没有得以激发出现。因此,独立之精神也就无从产生。

  但陈先生是成功的,尽管他再抗争,他再苦叹,这与鲁迅的孤独又何尝不出一辙?他终生贱履着学术与文化的“圣条”,并得以化而成之,以他博大的学术,塑造了一座庄严的学术圣殿——一座永远充满了启发与创新、贯穿着文化史核心的学术殿堂和文化灵魂。

  当然,陈先生对“文人”自由的呐喊,并不止是对现实的批判,更是对文明社会与现代学术的一种期待。他奉思想之自由为真谛,以文化之探讨为宗教,对今天、对未来同样是富于启发,而且是必须坚持的。但冷观之下,我们今天的文人又在哪里,而我们又给了他自由吗?中国现代学术的历程还很短,但传统学术的命脉依然是传承的,然而更确切的讲,我们需要真正意义上的文人,没有文人在进行我们的文化探讨,我们就无从回答历史与现实的要求,而文人的思索如果受到现实的羁绊,那他会重新回归到历史的车轮之中。

  对中华文明的迷蒙,对世界文明的抉择,我们已思考了近百年,但我们的探索依然不是让人释怀。文化的承传也日渐式微。而这,显非我们明天所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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