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哥、孝哥在《金瓶梅》中的寓义及作用

梦的轻波

作者：施 晔
来源： http://sdxk.nttc.edu.cn/sdxk/qkzx/99115.htm
【古代文化与古代文学研究】
(南通纺织技术学院，南通226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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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 要]   西门庆大儿子取名官哥，表明他一生对官的追求，以及对儿子前程的企盼，是入世的象征。孝哥出生于西门庆咽气之时，自是表明承家业、尽孝道，却家败而出家为僧，显示出出世的标志。官哥未为官而亡，孝哥未尽孝而走，讽剌良多。这两个人物分别处于西门家族盛衰两极，撑起了小说的主轴线。

      [关键词]   金瓶梅    官哥    孝哥    寓意

      [中图分类号]I 207·41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JS07－005(1999)01－0086－04

      [收稿日期]   1999－8－18

      [作者简介]   施晔，女，1965年生，江苏海门人，南通纺织技术学院讲师。

     

      官哥及孝哥是《金瓶梅》主人公西门庆的两个儿子，在小说众多个性鲜明、栩栩如生的人物形象中，这两个人物显得苍白而又次要，官哥早夭，不及描绘；孝哥的形象则更隐晦，作者对其惜墨如金，连一次正面描写都没有。但在整部小说中，这两个人物又是不可或缺的，他们身上，呈现了西门庆家族由盛而衰的转变过程，反映了不合理的封建婚姻制度所造成的罪恶，传达了西门庆一生的追求，体现了作者崇尚的儒家“孝悌”思想及佛教思想。这两个人物形象还撑起了《金瓶梅》这部小说的主轴线。

一

      官哥为西门庆第六房妾李瓶儿所生，也是西门庆的第一个儿子。当时西门庆因骗娶奸拐富有的孟玉楼和李瓶儿，得到了两笔颇为可观的财产，又吞并了获罪亲家陈洪的家财，已经由一个“破落户”暴发起来。但美中不足的是各房妻妾皆无所出，这是西门庆的一大憾事，正如他在五十七回中对永福寺长老所说的：“实不相瞒，在下虽不成个人家，也有几万产业。?居武职，交游世辈尽有。不想偌大年纪，未曾生下儿子。房下们也有五六房。只是放心不下。”“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传统观念，使西门庆特别看重李瓶儿所生的这个儿子，孩子出生时，“……月娘报与西门庆，西门庆慌得连忙洗手，天地祖先位下，满炉降香。告许一百二十分清醮，要祈母子平安，临盆有庆，坐草无虞。”孩子生下后，“……当日西门庆进房去，见一个满抱的孩子，生得甚是白净。心中十分欢喜，合家无不欣悦。晚夕就在李瓶儿房中歇了，不住来看孩儿。次日巴天不明早起来，拿十副方盒使小厮各亲戚邻友处投送喜面。”（三十回）官哥集千般宠爱于一身，西门庆为他花了六两银子专门买了个养娘如意儿，吴月娘对如意儿千叮咛万嘱咐：“我又不得养，我家的人种，便是这点点儿，休得轻觑着他，着紧用心才好。”（五十三回）西门庆又为官哥举办盛大的满月酒，为他“拿出两匹尺头、一匹大红丝，一匹鹦哥绿潞绸，教李瓶儿替官哥裁毛衫儿、披袄背心儿、护顶之类。”（三十四回）真可谓“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但官哥命薄，生受不起这泼天的富贵。他生来体弱多病，动辄发烧打摆子，搞得一家子鸡犬不宁，李瓶儿因此感叹：“……没有这些鬼病来缠绕他便好。如今不得三两日安静，常时一出，前日坟上去，锣鼓唬了，不几时又是剃头哭得要不得，如今又吃猫唬了。人家都说好养，偏有这东西，是灯草一样脆的。”西门庆因此将他寄名给吴道官，为他在玉皇庙做醮事，吴道官赐给他一个道名吴应元，祈望他能平安富贵。这官哥又胆小如鼠，“家里三、四个丫环，连养娘轮流看视，只是害怕，猫狗都不敢到他跟前。”（三十九回）上坟祭祖时，又因“响器锣鼓一齐打起来，那官哥儿唬得在奶子怀里磕伏着，只倒咽气，不敢动一却儿。”（四十八回）这些描写其实都为他最后被妒妇潘金莲所养的猫“雪狮子”吓死埋下了伏笔。母以子贵，李瓶儿生了官哥受到了西门庆的格外宠爱。官哥又因此成了西门庆妻妾特别是潘金莲争风吃醋竞宠的焦点。潘金莲“见李瓶儿从有了官哥儿，西门庆百依百随，要一奉十，每日争妍竞宠，心中常怀嫉妒不平之气”，巴不得这孩子早死，以达到“使李瓶儿宠衰，教西门庆复亲于己”的目的，时不时设计加害于官哥。一次趁李瓶儿不在，故意把官哥儿“举得高高的”，使孩子受惊在“睡梦中惊哭”；另一次，李瓶儿让她看一会孩子，她却撇下孩子与陈经济鬼混去了，结果官哥给一只大黑猫吓着了，“只顾呱呱的哭，打冷战不住”；孩子生了病，她便幸灾乐祸地跟孟玉楼说“……想着迎头儿，养了这个孩子，反把汉子调唆的生根也有似的，把他便扶的正正儿的，把人恨不的到那泥里头，今日怎的天也有眼，你的孩儿生出病来了。我只说日常晌午，如何也有个错了的时节儿！”（五十八回）又三番五次地指桑骂槐，借打骂丫头秋菊来吓孩子、气瓶儿。因为官哥怕猫，所以她特意养了一只雪狮子猫，每天只给它吃生肉半斤，调养得十分肥壮。平时无人时，常在房中用红绢裹肉，令猫扑食。于是有一天那猫“……看见官哥在炕上穿着红衫儿一动动的顽耍，只当平日哄喂他肉食一般，猛然望下一跳，扑将官哥儿，身上皆抓破了。只听官哥儿呱的一声，倒咽了一口气，就不言语了，手脚俱被风搐起来。”（五十九回）原本弱不禁风的官哥“……搐的两只眼直往上吊，通不见黑眼睛珠儿，口中白沫流出，犹如小鸡叫，手足皆动……”（五十九回）这短命的官哥就这样的夭亡了，只活了一年零两个月，李瓶儿因为过度的悲痛，不久也血崩而亡。官哥的薄命从根本上来讲，是封建社会不合理的婚姻制度造成的。所以，官哥是“一夫多妻”制和极端利己主义的无辜牺牲品。

      孝哥是西门庆大娘子吴月娘所生。月娘乃吴千户之女，是西门庆明媒正娶的正头娘子。为了恪守妇道，替夫家传宗接代，月娘煞费苦心，“每月吃斋三次，逢七拜斗，夜夜焚香祝祷穹苍，保佑夫主早早回心，齐理家事，早生一子，以为终身之计”，好不容易怀上了一个，又不小心在乔大户家的窄楼梯上滑了一跤，小产了。为了进一步巩固自己在家中正头娘子的地位，更为了后继有人，光宗耀祖，月娘费尽心机，请薛、王二姑子整治了安胎药和头男衣胞，拣了壬子日吃下，与西门庆同房，得了胎气，有了身孕。在西门庆因纵欲得病、断气身亡的同时，吴月娘产下了孝哥儿。月娘死了丈夫却又得了这个儿子，大悲复大喜，又忙乱着操办西门庆丧事，于是只请蔡老娘来为孩子洗了三，送了些喜面与亲邻了事，简单地给孩子起了个名叫孝哥。后吴月娘上泰山与娘娘进香为西门庆还愿，被强人所赶，又为普静法师搭救，法师提出要化孝哥作徒弟，月娘听说十五年后才问她要人，便应许了。十五年后，兵荒马乱，月娘携子投奔云离守为孝哥完婚，路遇普静禅师，孝哥被度脱出家，起法名为“明悟”。

二

      在整部小说中，官哥、孝哥是两个次而又次的人物，但在这两个小人儿的名字上却又透露出了西门庆毕生的追求及作者的儒佛思想。

      西门庆本是清河县一个破落户财主，在县门前开着个生药铺，“……近来发迹有钱，专在县里，管些公事，与人把揽说事过钱，交通官吏。因此满县人都惧怕他。”他刻意钻营的目标有三，一是财，二是官，三是色，因财而“交通官吏”，又因“交通官吏”的神通而谋财谋色，谋色的同时又骗财，三者相辅相成。他骗娶孟玉楼，得了她的一批嫁妆，进而又把黑手伸向邻居花子虚家，勾引李瓶儿，气死花子虚，打伤蒋竹山，最终在娶得李瓶儿的同时得了一笔横财。因为有了经济基础，他的社会地位也日益上升，可以跟当地的官员们平起平坐了，后来他用金钱勾结上了东京蔡太师，大肆铺张，送“生辰担”给蔡京，送韩爱姐给蔡宅管家翟谦，为报答他的这些厚礼，蔡太师竟把他由“一介乡民”提拔成了山东提刑所的掌刑副千户，圆了西门庆梦寐以求的“升官梦”，而西门庆谋官的目的最终还是为了发财。在他有了“平地登云之喜”的同时，李瓶儿又生一子，西门庆怎能不“欢从额角眉尖出，喜向腮边笑脸生”呢？于是对吴月娘说：“李大姐养的这孩儿甚是脚硬，到三日洗了三，就起名做官哥儿罢。”（三十回）西门庆不仅自己想做官，还对儿子抱有殷切的期望：“儿你长大来，还挣个文官。不要学你家老子，做个西班出身。虽有兴头，却没十分尊重。”（五十七回）所以，“官哥”这个名字代表了西门庆平生的一大追求。得了这个官位，有了官哥以后，西门庆真是“万事已足”，他的社会地位更是如日中天，甚至不屑与县中乔大户结亲：“既做亲也罢了，只是有些不搬陪些。乔家虽如今有这个家事，他只是个县中大户，白衣人。你我如今见居着这官，又在衙门中管着事。到明日会亲酒席间，他戴着小帽，与俺这官户，怎生相处？甚不雅相！”（四十三回）但看在钱的份上，他还是同意与乔家结了亲。由于有这一官职及与蔡京的关系，他结交各路官吏，买卖做得更顺，店铺开得更多，家财积得更厚，可以和巡按们平起平坐，更可以为县中小官僚们说份子通关节了，不久还升为正千户提刑官。如果不因纵欲早亡，他的官瘾难保会过得足。而官哥的短命、“官哥之孽报”，是对西门庆做官后贪赃行贿、作恶多端行为的一种报应，也正体现出作者“见官多有孽”的观点。

      “孝哥”这个名字似乎是月娘在不经意间给孩子起的，但这个名字却传达出了作者所推崇的儒家的孝悌思想及佛教思想。

      孝悌观念是儒家伦理道德思想的核心，孔子在《论语》中已表明：“孝悌也者，其为仁之本欤！”历代封建帝王都把倡孝道孝行作为建国安邦之基、立身教民之本，各代史书也大力褒扬孝子，为之立传，彰其事迹，所以“孝悌”思想对中国人民的精神生活有着深刻的影响，而《金瓶梅》的作者也不遗余力的塑造了某些人物形象宣扬这种观念。张竹坡在《金瓶梅》评论中提到，《金瓶梅》的作者是孝子，全书以悌字起，以孝字结。“悌”的代表是武松，“孝”的代表是李安。在《竹坡闲话》中，他又指出：“虽我，我何以知作者必仁人志士孝子悌弟哉？我见作者之以孝哥结也。”他认为：“惟孝可以消除万恶，惟孝可以永锡尔类”，“天下最真者莫若伦常，最假者莫若财色”。张竹坡的“苦孝说”也许有主观臆断的成份在，但“孝哥”之名却实实在在地传达了作者的孝悌思想，作者的“孝可通神”、“以孝化百恶”的观点借孝哥之身告之以众。

      而佛教思想对《金瓶梅》的影响更是深重。佛教自印度传入中国以后，在我国封建社会这块肥沃的土壤上，孳生、嫁接、成长，形成了具有中华民族特色的宗派体系。到宋元明清的时代，佛教的心性学说和禅定的修持方式更是被新儒学——理学所吸取，成为封建社会后期的正宗统治思想。佛教的四圣、六凡、五戒、十善论，佛教的生死事大、无常迅速、因果报应、轮回转世思想，佛教的虚幻性、超俗性对明人思想文化的深远影响在《金瓶梅》中有比较充分的体现。在整部小说中，作者详细描写了当时市井间的佛教生活：吃斋礼佛（第二十一回）、听经宣卷（第三十九回、五十一回、七十四回、一百回）、布施修寺（第五十七回、八十八回）、胡僧游方（第四十九回）等等，作品中还有“西门庆书房赏雪，李瓶儿梦诉幽情”之类鬼魂出现的情节；西门庆贪欲而死，有“为人多积善，不可多积财；积善成好人，积财惹祸胎”之类的说教。因缘、宿命及神鬼灵异常常渗入情节之中，甚至成了推动小说情节发展、解决矛盾的动因。“孝哥”的生母吴月娘因长期吃斋、念佛、听经，所以天遂其愿，终得一子，并得养天年，善终而死。小说最后还写到“普静师荐拔群冤”，小玉窃看冤魂一一托生，普静和尚和吴月娘点化孝哥本为西门庆转身，说“合当你这儿子，有分有缘遇着我，都是你平日一点善根所种，不然定然难免骨肉分离。当初你去世夫主西门庆，造恶非善。此子转身托化你家，本要荡散其财本，倾覆其产业，临死还当身首异处。今我度脱了他去，做了徒弟。常言一子出家，九祖升天。你那夫主冤愆解释，亦得超生去    了……”这样就把全部故事归结到因缘之中，孝哥最终没有继承家嗣，却做了佛门孝子。小说终卷有诗说：“闲阅遗书思惘然，谁知天道有循环。西门豪横难存嗣，经济颠狂定被歼。楼、月善良终有寿，瓶、梅淫佚早归泉。可怪金莲遭恶报，遗臭千年作话传。”作者以这首诗作为道德训谕之词，也是出于佛教的业报观点。作者借普静法师之禅杖点明孝哥儿乃西门庆托生，从而让孝哥归依佛门，并在小说中不时直接或间接地向人们宣传佛教六道轮回、因果报应、惩恶扬恶的教义，说明作者十分推崇佛学，也显示出佛教思想对明人的深刻影响。

三

      从全书的结构看，官哥与孝哥这两个人物分别处于西门家族盛与衰的两极。《金瓶梅词话》共一百回，官哥与孝哥两个人物分别出现在三十回和七十九回，处于前半部小说的中间和后半部小说的起点。张竹坡说：“《金瓶》是两截书，上半截热，下半截冷，上半热中有冷，下半冷中有热”。官哥出现在上半截书的中间，他的出生是热中之热，他的夭折是热中之冷。孝哥出现在下半截书的开始，他的出生又是冷中之热，他的出家是冷中之冷。两人的命运贯穿在小说中，他们幼小的肩膀也分担起了整部小说由热到冷的主轴线。第三十回“来保押送生辰担，西门庆生子喜加官”，是西门家族兴旺的标志，家底殷实，加官进爵，众人趋奉，同僚青目，又得爱子，真是喜上加喜，热闹至极。“一部炎凉书，不写其热极，如何令其凉极。今看其生子加官，一齐写出，可谓热极矣。”（张竹坡）而七十九回，西门庆闭眼之时，这豪门旺族马上就走向衰落，墙倒房塌，婢妾流散，财产流失。正如张竹坡所描述：“西门庆临死之时，有喊叫的，有逃亡的，有诈骗的，不啻灯吹火灭，众依附者亦皆如花落木枯而败亡。”孝哥出生在这种惨淡的时刻，虽给吴月娘带来了一点安慰，给愁云笼罩的家庭带来了一线生机，无奈家境衰落，天下荒乱，弱小的他已无回天之力，正如张竹坡所说：“作者直欲使此清河县之西门庆氏冷到彻底，并无一人，虽属寓言，然而其恨此等人，直使之千百年后，永不复望一复燃之灰。”作者为孝哥安排的出路是让普静禅师度脱了去，“化阵清风不见了”。这一炎一凉，一盛一衰，反差之大，真是无与伦比。而官哥和孝哥在人世间所受的待遇也有天壤之别，官哥出生时，西门庆各处投喜面，为他寻养娘、举办盛大的满月酒宴，去玉皇庙做醮事。送礼庆贺之人，“一日不断头”，门庭若市，应接不暇。官哥在世之日，锦衣玉食，穿金带玉，要一奉十；而孝哥出生时，父亲正好咽气，家中哭声震天，忙乱得鸡飞狗跳，月娘用三两银子打发了接生婆。第三日，草草给孩子洗了三，取了名，送些喜面与亲邻了事。出生不久，生母月娘竟抛下他，去泰山娘娘庙为西门庆进香还愿。出家之前，跟着寡母关门闭户过着节俭冷清的生活。分别出生在家族兴盛和衰落之时的官哥和孝哥，也许感觉不到兴与衰、热与冷、荣与辱的区别，但他们确实是家族盛衰的标志。作者把这两个孩子放于盛与衰、热与冷的两极，以官哥为入世的象征，又以孝哥作出世的标志，写尽了西门庆由“破落”到“暴发”再归“衰败”的“冷热无定”的一生，这不仅使小说血脉贯通，动转自如，也体现了作者对人生的思考及“大彻悟”。而作者“知盛衰消长之机，取报应轮回之事”，作《金瓶梅》为世戒，“奉劝世人，勿为西门之后车可也”的良苦用心也昭然于世。

      “《金瓶梅》写奸夫淫妇，贪官恶仆，帮闲娼妓，皆其通身力量，通身解脱，通身智慧，呕心沥血”（张竹坡语），同样，官哥和孝哥也不是可有可无之人物，《金瓶梅》的作者也在他们身上付出了许多的心血。

   

Implied Meanings and Functions of  Brother Guan and Brother Xiao

in “The Golden Lotus”

By Shi Ye

  

[Abstract]  The eldest son of Xi Men qing is named Brother Guan (Guan means official.), showing his life－long desire for power as well as his eager expectation of his son's future career. It is a symbol of  “Ru Shi" which means “to enter the world and commit oneself to a career". Brother Xiao (Xiao means filial piety.)was born at the time Xi Men qing died. The name was meant to show off his wise inheriting family property and excellent fulfilling his filial duty. But his home ruining and leaving home and becoming a monk symbolize “leaving the mundane world". Both Brother Guan and Brother Xiao died before fulfilling Xi Men－qing’s dreams. The destinies of  them could not be more ironical.

[Key words]  The Golden Lotus     Brother Guan     Brother Xiao     implied meaning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