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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贤亮的女性发展观新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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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2-1 18:51:3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作者:景 莹
【现代文学研究】
(南通师范学院,南通226007)
来源:http://sdxk.nttc.edu.cn/sdxk/qkzx/02122.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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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 张贤亮的小说描写了一系列泼辣、能干而又痴情的女性,她们曾抚慰了精神濒于崩溃的男主人公们。张贤亮试图通过这些男主人公来超越自己的苦难,但他在超越苦难的同时,也把曾经给他以关爱的劳动妇女作为了他迈向自由的基石。

[关键词] 张贤亮 女性 发展观

[中图分类号]I 2067.42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JS07-005(2002)01-0117-03

[收稿日期] 2001-12-25

[作者简介] 景莹,女,1973年生,河北易县人,南通师范学院教师,上海师大在读硕士。


   张贤亮因发表《大风歌》而被错划为右派,从此劳改监禁、下放劳动,在满是泥泞和坎坷的社会底层摸爬滚打了二十多年。复杂严酷的人生经历使张贤亮对农民,尤其是对西北农民的粗犷纯朴有了更深切的了解。在他被明关暗监的苦难岁月里,那些质朴的农民默默给了他心灵上的慰藉。所以饱经沧桑、涉世艰辛的作家在摆脱逆境,又一次获得写作权利时,他并没有像人们预想的那样惊喜地喊:“我来了……新的时代来临了!需要新的生活方式!需要新的战斗姿态!”(《大风歌》)。首先走向他笔端的是曾经给过他关心和帮助的仍处于生活底层的农民,尤其是那一个个对她充满同情怜悯给予他温情的女性。这些女性曾经如母亲般给予他温爱,温暖了这颗布满了创痛的心。面对这些母亲,他敞开心扉,向她们倾诉心曲,接受她们的爱抚。但他在描述历尽磨难中对母性亲情的特殊体验时,一方面对她们工笔细描,极其细腻的描述了那种复杂的母爱兼情爱的内心感受,一方面却又束缚不住传统的男权意识和知识者的优越感,又要不断地挣脱女性的包围,超越笼罩在周围的女性氛围,这就使他无法淋漓尽致地书写这些女性在性爱、博大母爱之外的深邃思想,在男权意识的支配下更多的是再现这些女性如何貌美体贴而又永远无法与男人主要是知识者进行心灵沟通的蔑视,这种意识在它最初的几篇以农民为主的小说中并不强烈,但在他后来的“系列中篇”《唯物论者的启示录》中则有明显的体现。而这种创作格局不是作家的无意为之,而是作家在长期的生活积累中沉淀下来的意欲,是作家刚刚离开家庭时对生活抱有的无限幻想和经历人生考验后对人生哲学思考的必然表达。

  作者以序曲的形式在《河的子孙》中表达了对母性的依恋。那些有着和作者近乎相同经历的老干部来到黄河之滨时,闻到“一股只有在母亲的怀抱里才能闻到的掺和着乳腥味的清香”“看着河,近着风,听着种种惊心动魄的音响,闻着泥水的浓郁的芬芳”,蓦地,“一个老干部用手掩着脸啜泣起来”,众人听着低泣,没人去劝慰,都有同感。“这声啜泣代表了他们共同的心声”,“在老人那并不想掩饰的啜泣声里,不仅包含着悲怆,而且包含着依恋,包含着感悟”。这些饱经风霜的老人犹如孩童一样,在母亲河面前豪不掩饰自己的情感,而后这些人又放纵的脱下衣服,走进母亲河,还说了诸如此类的话。“啊哈!这真成了‘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啦”“虽说文化大革命涤荡了污泥浊水,可惜,我们还要靠污泥来保护”,在那非常的年月,身受迫害、性命攸关的这些人,在母亲河面前无所顾忌,且有所指的这番话,恰如身受委屈的婴儿在母亲怀抱的纵情诉说,母亲的胸怀是博大的无私无畏的,母亲能抚去孩子心灵的创伤,让他们重新站立起来。在这篇小说中更有所指,如鲜花般美丽的少妇韩玉梅疯狂的爱上了魏天贵,而且他们之间的爱是远远超越性爱之上的爱。“韩玉梅搂着他的头微微的晃动着,好象搂着一个婴儿……”“韩玉梅在麦田边坐下,背靠田梗,让他把头枕在她腿上……”她敞开心胸静静的倾听魏天贵的诉说,而魏天贵则是“抱着一种刚刚痛痛快快的洗完热水澡的舒畅心情眯着眼枕在她腿上”这种毫不掩饰的信任使他坚定地相信了自己不是半个鬼,而是一个人。这种信任不完全是情人所能给予的,它有母亲的支持和关爱,是母爱的闪耀。这种情感依恋在他的另一篇小说《邢老汉和狗的故事》中亦是如此,只是《河的子孙》多着墨于魏和韩在一起时的情感体验,而《邢老汉和狗的故事》则侧重于写邢老汉失去女人后的失魂落魄,孤独的晚年,寂寞的死去。在这些小说中,饱含童心的作家集中渲染母爱,以仰视和崇拜的心理姿态来看待这些普通的农村女性。

  作家在享受了一时的母爱关怀的甘甜之后,走向“成熟”的他开始以社会人的心理和视角来感受、审视生活,再来回顾苦难,才感到二十年的苦难越嚼越苦,如何摆脱苦难,只能靠自己,而“他人即是地狱”,此时作家的男权意识进一步加强。首先女性成了他跨越苦难的基石,这时的他对女性的审美视觉也就截然不同了。

  此后张贤亮在描写女性时,依然在写她们的母性特征,但在情感抒发的方式上已有所保留,总有一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遮遮掩掩。尽管他说他“从每一个怜悯他的女人眼里都能看见母亲的眼睛”,但他的眼睛已有了穿透力。《土牢情话》中的乔安萍,丰腴、妩媚而端庄,她背着枪穿着发黄的绿军装的装束仿佛天使来到石在们的地狱的世界 。这个天使对犯人石在的爱如醉如痴,以至于跳舞时都对他的窗口跳“忠”字舞,而且冒着生命危险为他送信。而这样一个姑娘却被石在出卖了,使她先后挨打、被奸、逼嫁,甚至自杀。尤其是被出卖后,乔安萍还写了一封信来骂“狗连长”,这个憨厚的村姑的憨的确有些可恨,她都不知道被所爱的人出卖,失去了贞操意味着什么,最简单的道理都不懂。无疑张贤亮透露给读者的信息是女人为了爱什么都可以失去,傻的愚蠢。其实在石在的内心深处,始终认为劳动人民出身的乔安萍跟他这个知识分子有着不可逾越的距离,他不愿也不可能让她做爱人。在他生死攸关之时,从容不迫的运用了他的男性优势支配这个愚憨的农村姑娘。女性如此痴情无知,那也就离风流不远了。于是,在走向自由的门坎时,聪明的作家又让主人公们穿上知识分子的文弱外衣,以引起风流女性的怜爱,从而为迈向自由再跨一步。

  《绿花树》中马缨花对章永黷胜过对她的女儿,白面馍总是留给章永黷。当章永黷被海喜喜打了以后,马缨花对章永黷“表现出雌兽护子的偏袒,毫无道理的溺爱。”当马缨花颤抖的手指轻柔的象一阵微风掠过他的鞭伤的时候,他心头想起了勃拉姆斯为法柏夫人作的那支《摇篮曲》,马缨花像母亲养孩子似的用白馍、杂盒饭、土豆、白菜养壮实了章永黷,并用怜爱温暖着他,使他成为正常人,但章永黷却始终对她惶惑、迷茫、不理解,认为马缨花的身上有和他过去的道德相悖的东西,特别是当马缨花用“狗狗”这个表示疼爱的称谓称呼他时,他立即感到马缨花的爱与他一贯所向往的那种“幽雅的柔情”迥然相异,“我既然已经成为正常人,既然已经接上了过去的回忆,她那种爱情的方式和爱情的语言,就隐隐的令人觉得别扭,觉得可笑。我显然不愿意她发现我与她之间,有着她不可能拉齐的距离,但我却开始清楚地意识到这种差距。” 章永黷不仅感到两人之间的差距,而且对“美国饭店”一词耿耿于怀,虽然他在这“饭店”里养得腰圆体壮。他是被马缨花拯救的,被拯救的章永黷却对马缨花充满了鄙视,将她同卑贱、风流的词语连在一起,“我在她的施恩下生活,我却不能忍受了,我开始觉得这是我的耻辱。我甚至隐隐地觉得她的施舍玷污了我为了一个光辉的愿望而受的苦行。”这就是作为知识分子的章永黷。虽然在他内心深处瞧不起马缨花,但他却决定同她结婚,这结婚的决定多少还有点奉献 精神、牺牲的悲壮色彩。然而不幸的是又有另一桩事牵连到他,而这不幸显然是作者有意安排的,他不愿更没有勇气面对这桩充满鄙夷的婚姻,宁可让章永黷再受一次磨难也无妨,只要离开这个风骚女人。

  章永黷在打了一次胜仗之后,更是得寸进尺,他居然善恶不辨,连女性的温柔善良都成为他实现阶段目标的佐弼。

  在《男人的一半是女人》中,章永黷和黄香久结婚后每顿饭都使章永黷赞叹不已,家里所有的体力劳动都由黄香久承包了下来,她将一扇门锯成两半为丈夫做书桌,把自己名下的一两油省给丈夫吃,而自己只是在给丈夫调油的菜匙子上舔一下。章永黷感受更真切的是黄香久用她的体贴,用她挚着的爱,用她火一样的热情把身心扭曲的丈夫“变成了一个真正的男人”。但是章永黷同她结婚并不是因为爱情,而是便于写文章或有利于过日子,或不再被别人怀疑,但是,结婚的当天,章永黷就后悔了,“她所创造的生活紧紧的包围着我,我一下子失去了自己”,于是章永黷开始折磨黄香久,为了达到离婚的目的,他激将黄香久抢他的日记本去告发他,而他这样做的前提是黄香久善良、愚蠢,因为他知道“她不会那样做”。

  石在、章永黷他们对身边的愚蠢的女性边欣赏、边利用、边抛弃之后,紧接着就是对她们无情的贬斥和唾弃。

  《青春期》中主人公的情感表达方式更为直露,女人索性成为了他的性对象。中学时为了吸引他所喜爱的女同学的注意,竟从三楼跳了下去。在劳改队“麻雀”的老婆的言行庸俗,所有的言语表达都和性联系在一起,更让这个没有接触过女人的男人开阔了视野,尽管他宣称自己对女人一无所知,其实他已对这个性感的女人痴迷了,而且在和他劳动的过程中精神上享受了欲醉欲仙的乐趣。

  埃·弗罗姆曾说过:“母亲就是生养我们的家,她就是自然,她就是土地,她就是海洋。”[1]童庆炳先生也曾经说过:“在许多作家那里,……如果我们有意识的查证的话,作家笔下的可亲的女人形象,都可以找到他的初恋少女和母亲的影子。”[2]“母亲是爱与诗的象征”[3]。

  张贤亮对劳动女性的态度由崇拜、感激到蔑视有着深厚的思想根源。他在随笔《父子篇》中提到的父亲对他一概不闻不问,言外之意已很明白,母亲是她成长中的女神,他曾这样描述母亲“她的坚强就在于她能很平静的对待她完全预料不到的事,她接受恶劣的命运就象接受贺卡拆开来看看便无所谓的放在一旁。”他的母亲出生于名门大家,她有贵妇人的雍容、典雅和从容不迫的气度,这毫无疑问的影响了张贤亮对女性的认识态度。而在他经历了风雨磨难之后才发现那些普通的劳动妇女是根本不能跟母亲相提并论的,于是他开始失望,而且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终于导致他对女性态度的转变。

  童庆炳先生在他的同一篇文章还这样说过:“就作家而言,他的童年的种种遭遇,他自己无法选择的出生环境,包括他的家庭他的父母,以及其后他的必然和偶然的不幸、痛苦、幸福、欢乐,他的丰溢,他的创伤,他的幸运,社会的、时代的、民族的、地域的、自然的条件对他的幼小生命的折射,这一切以整合的方式,在作家的心灵里,形成了最初的却又最深刻的先在意向结构的核心。”[4]那么,张贤亮在随笔《父子篇》中把祖父、父亲一贬再贬也就不足为奇了 。祖父是个“三迷”(官迷、财迷、色迷),父亲是个一辈字都没扮演好社会分配给他的角色的人,他办不成好事,干坏事也不彻底,是个“多余人”的典型。然而正是这两个享尽了荣华富贵的先辈,让他受尽了人间的凌辱,他本以为二十多年的劳动改造已使他成为与他的先辈截然不同的一条汉子,而且,他在《绿化树》的题记中也写过“我要写一部书,这‘一部书’将描写一个出身于资产阶级家庭,甚至曾经有过朦胧的资产阶级人道主义和民主主义的青年,经过苦难的历程,最终变成一个马克思主义的信仰者。”尽管如此,他骨髓里流淌的仍然有他祖父、父亲的血液,劳改不可能改变他的遗传基因,他在咒骂祖父的同时,依然是戴着一副封建士大夫的眼镜来看这些出身于社会下层的劳动妇女,只是言辞由鄙视改为鄙夷的欣赏罢了。

注释:

[1]埃·弗罗姆《爱的艺术》,华夏出版社1987年,第37页。

[2][3][4]童庆炳《文学审美特征论》,华中师大出版社2000年,第222页、第228页、第227页。

[责任编辑 冒 键]

[责任校对 张玉荣]

Zhang Xian Liang's latest inquiries about the
women's development sense
by Jing Ying

[Abstract] Zhang Xian Liang has described a series of vigorous,competent and passionate women in his novels. These women have comforted the hosts who nearly lost treir minds. Zhang Xian Liang tried to surmount his hardship through this hosts, but at the same time he took the labour women who had shown solicitude for him as the cornerstore to the freedom
[Key words] Zhang Xian Liang Women Development sen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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