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目前纪录片创作中对过去时空的处理

山地之阿飞

转自西祠  作者: Mclean






　  随着纪录片进一步走向市场，纪录片的创作在“娱乐化”、“搬演”、“扮演”、“真实再现”又一次成为人们争论的热门话题，特别是在电视台栏目在收视率压力、或者是立足定位向西方那种“娱乐化的非虚构片”学习从根本上把其作为栏目特色，不管处于何种目的，创作领域里采用这种方式越来越多。一方面我们要看到其在把人们吸引到电视前，了解知识、了解世界起到了积极有效的作用，但我们还是应该不得不强调有的片子试图只是为了讨巧，没有弄清楚为什么和如何使用这种方法，间接的糊弄了观众。如果作为电视人自己不能为自身和同行把关，那么电视纪录片的公信何在，虽然这已经是个老生常谈的问题。
　  最近在课上看到了一部在刚结束的中国电视纪录片暨中国广播电视新闻奖社教节目评奖中获得短片一等奖的辽宁电视台的《天使》，听说在评奖中也有争议，我也想就此说出我的看法。在看完这部《天使》以后，我又查到2003年纪录片学术委员会短片二等奖中有部辽宁台《刘雁宝的故事》的故事，根据片子内容，如果没有弄错，应该是同一部片子用不同的名字送展参赛。
我最先了解《天使》片中所讲主人公是曾经有次看过一个老师放的中央台十套的《讲述》中，题材做的是同一个人，据说该片也在内部得过奖，取得好评。《讲述》的栏目形式，主要是采取人物访谈的形态，以主人公自己述说为主，再在一大段人物讲述后插入所谓的小片，也就是现实中的影像为辅。所以在看完《天使》以后，作为曾经又看过《讲述》那一期节目的观众，感觉《天使》那种采用的扮演或许在不了解内情的观众眼里，充满戏剧性，也能博得阵阵笑声，但是我却有种被编导愚弄的感觉。
　  该片本身的题材所发生的事情基本发生在过去，讲述一个善良的农村妇女如何买下一只受伤的天鹅，并收养照顾它的故事，可能已经被不同的电视或者纸媒体已经报导过了。电视是擅长现在进行时态，片中并没有花很多在现在时空，可能是因为过去发生过的更富有戏剧性，所以编导还是去想还原过去的时空，但这并不是说过去发生的事件不能去做。该片采用的是由现实中的主人公自己来扮演自己过去发生过的事，其中还有她把天鹅抱回家后和丈夫的对话，以及和丈夫商量给天鹅取名这段场景的对话，可以清楚的感觉到主人公在扮演这些时候的不自然，能感觉到镜头后导演的指挥。
　  还有一段给“雁宝”娶“家鹅”那段场景，还有两个领导给“证婚”，应该也是扮演。因为我们可以看到对于主人公不同时期的扮演，季节都是冬季，衣服基本也是同一件，想来拍摄没有花几天。我有学纪录片同学认为这段应该是真实的，不是扮演，但按照我对此片背景和画面来看，这段也是扮演。如果不是我事先看过《讲述》那一期，或许我也会做出该场景是真实时空的判断。所以在创作中如果编导本着对观众负责的态度，应该打上“真实再现“等字样，或者通过对声画的处理，能让观众自己做出是“真实再现”的正确判断。而《天使》一片在这两方面都没做到很好，这也是我对它质疑的原因。因为在该片中，除了对过去时空的再现和人物的讲述之外，真实时空可能就是靠现在画面贴在人物讲述的声音上而已，我没有更多看到作为“天使”的农妇和她的天鹅更多现在时空下的影像。
　  相对而言，国外在这点上有的做的是比较成功的。拿肯．本斯的文献纪录片《美国内战史》来说对过去时空的处理值得称道。美国内战所发生的年代电影和电视都还没有发明，所能提供的影像资料就是那个年代的照片、一些人物肖像画和反映战争的油画。但是该系列纪录片并没有去依靠“真实再现”。摄影机面对照片或者油画，通过变焦镜头的推进和拉出，突出细节或者呈现环境，通过摇镜头，连接人物和细节并营造了氛围。“选择历史的片段和叙述历史的各种器具，通过摄影机正确而有意味的移动摄影，在材料对象与摄影机、材料与材料之间重构富有意义的历史现场”。(见《纪录片编导实践理论》，肖平，上海大学出版社，p303)。同时值得称道的是在《美国内战史》中的解说，利用了很多当时经历战争的人物的信件、日记、日后的回忆录等资料，并且所配解说不是简单地由一个人来完成，而是在引用这些书面资料时分别找不同的人生来朗读，不同的人声错落有致，再现了当时人物的心理状态。
　  凤凰卫视的《唐人街》系列纪录片，有几集是回顾华人在海外的历史的，同样很好地通过对老照片、老报纸、老档案加以利用，使观众回到了过去的时空。但在《唐人街》这些片中有一集显得有些不那么协调，就是《澳洲金山客遗事》那一集。片子一开始有段处理成黑白的影像，依次出现几个扮演成华人淘金客和白人淘金客的在发表心中感言，这集采用这种方式一是和《唐人街》系列总体的风格不合，而且未必能起到还原过去的良好效果。因为这种扮演使用不恰当，就会给人滑稽可笑的印象。尤其让人觉得奇怪的是这集里，有一段是扮演的两个金山客坐着说话的一小段，居然打出“资料”字样，觉得奇怪的很，不知道编导头脑中何谓资料了。
　  个人觉得每个电视人特别是在做纪录片的人，都该有空找一下尼尔．波兹曼的《娱乐至死》这部文化批评著作来读，在这个读图越来越多，读字越来越少的时代，如果电视中的纪录片都在娱乐化中不把握好尺度，那么我们的观众真的会“娱乐至死”了。
相对来说中央台的《发现之旅》操作经营上取得的成功经验值得借鉴。首先其定位清晰，毫不掩饰其目标就是制作“非虚构的娱乐片”，也毫不讳言谈大胆使用故事片的一些手法。而且在这样的定位下，一是观众从心理上就做好了其是过去时空的非真实记录的心理准备，而且其在光和声音的处理方式上也让观众很容易判断是作为过去时空的真实再现，同时也回避了做作的扮演，基本上就是营造当时的一种气氛和情境。这是目前国内很多历史题材节目的一种趋势，对于其未来的发展方向和处理手段的演变，值得每个理论界和创作领域人们的关注。无论是搞学术还是搞创作，对观众负责是是纪录片人最起码的道德底线，这是讨论纪录片中过去时空处理的时候时刻要铭记于心的。



参考片目
《美国内战史》，肯．本斯（美）
《唐人街》，凤凰电视台
《天使》，辽宁电视台
《发现之旅》2004年展映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