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二十世纪汉语轻声研究述评》的评复

皮扎诺

原文作者在《二十世纪汉语轻声研究述评》中写道：“随着语言的发展，轻声成为现代汉语语音的重要特点之一，...据统计，国家语委编订的《普通话水平测试大纲》〔3 〕中，50篇朗读范文后的语音提示里，一共是815个语音提示音节， 轻声音节360个，占提示音节总数的44％。由此看来， 在全国普通话等级测试中，轻声把握得准确与否，是衡量普通话水平的重要标志之一，也说明轻声在汉语语音中的重要性。”

在进行讨论之前，先把传统的声调表中的各个声调的调值重新调整一下，这是因为讨论轻声就必须讨论轻声的调值，而传统的声调表中的调值及标调方法不能更好地描述轻声的实际调式变化。

这是原来的汉语声调的分类调值命名表：
字例          妈 mā   麻 má    马 mǎ    骂 mà     吗 mɑ
名称          阴平    阳平     上声     去声       轻声
调值          55       35       214      51   

先把这个表中的调值及调值格式修改一下再讨论
(可比较的6个声调的有声附件见：附件a1-6b.rar)
字例          妈 mā   麻 má    马 mǎ    骂 mà     吗 mɑ
名称          1声     2声       3声      4声       轻声
调值          53-0    35-0     33-0     66-0    13-0和31-0

说明一下这个表中所描述的声调调值的格式：用“XX-X”方式表示汉语声调的读音，其中“XX”是调体，“-X”是调缀，“123456”是相对音阶，“0”指没有调缀。

一，
先分析一个在生活实践中使用声调的例子：

儿子说：“爸（ba66-1），开门”
没回答：“爸（ba33-5），开门”

还无声：“爸（ba33-5-6363），开门”
门开了。
对爸说：“爸(bb33-1)爸(ba33-5)，这是我同学”
对同学：“这是我爸(ba66-0)爸(ba33-1)”

从中可以看出：
1）“爸”的核心声调是（66-0），它的调体是平行的调式变化；
2）在快速发音的陈述语气中只有调体而没有调缀的音（XX-0），在包含语气的场合都有调缀变化；
3）声调的变化有移调（66-0—>33-0）和调缀（66-1、33-5等）两种情况；
4）调缀有2种变化：上升和下降，
5）作为高音区平行调（66-0）的“爸”的下降有2种：直接下降（66-1）和移调后下降（33-1）
6）作为高音区平行调（66-0）的“爸”的上升只有1种情况：移调后上升（33-5）
7）调缀发生于句子（语气上的停顿）的结尾一个音节，倒数第二个音节的调缀变化是为了陪衬结尾的音节
8）单独一个音节的句子（语气上的停顿）必须有调缀的变化（一般语气66-1和强调语气33-5）
9）双字词的情况,一般语气第一个音节原调(66-0)而第二个音节移调(33-0)，强调语气两个音节都移调，移调后第一个音节降调调缀(33-1)而第二个音节升调调缀(33-5)
10）移调后的声调调体跟原来的调式变化不变（平行调式还是平行调式[66-?-33-?]）
从上面的分析例子中我们可以清楚的看出，汉语的声调在生活实践中是十分灵活的，它的变化远远超出现行的所有汉语声调理论，包括四声理论及补充的轻声理论。从上面例子中同时我们也清楚地看到，生活实践中的汉语声调虽然是千变万化的，但它们的变化同时也是很有规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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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下面根据上面例子的分析结果所得到的思考认识对原文《二十世纪汉语轻声研究述评》中所引用的轻声例子进行分析：

（1）名词变为动词
（见附件：huódòng-huódong.rar）
活动huódòng(66-0)（名词）“广场上正在举行盛大的庆祝活动”。
活动huódong(33-0)（动词）“你得经常活动才行”。

（2）动词变为名词
（见附件：yùnqì-yùnqi.rar）
运气yùnqì(66-0)（动词）“练气功首先得学会从丹田运气。”
运气yùnqi(33-0)（名词）“你真是运气。”

（3）形容词变读轻声后成为名词
（见附件：duìtóu-duìtou.rar）
对头duìtóu(35-0)（形容词）“这件事，他做得很对头。”
对头duìtou(13-0)（名词）“他俩是死对头了。”
第二，变读轻声后，词义发生变化：
孙子sūnzǐ(33-0)（名词）“孙子在当时很有名气。 ”（指战国时一位著名的军事家。）
孙子sūnzi(33-1)（名词）“他的孙子都有好几个了。”（指儿子的儿子。）
兄弟xiōngdì(66-0)（名词）“他们兄弟俩可好多了。 ”（指哥哥和弟弟。）
兄弟xiōngdi(33-0)（名词）“他有两个兄弟。”（指有两个弟弟。）
（见附件：bàochóu-bàochou.rar）
报仇bàochóu(35-0)（动词）“他发誓要报仇雪恨。 ”（词义指采取行动，打击仇敌。）
报酬bàochou(13-0)（名词）“他们主动上街为民服务，不求报酬。”（词义指付出劳动后得到的钱或物。）
文字wénzì(66-0)（名词）：他是搞文字工作的。 （词义是指写文章或写材料这方面。）

蚊子wénzi(33-0)（名词）（意指一种昆虫，吸人畜的血液，传播病菌。）
（见附件：dàyì-dàyi.rar）
大意dàyì(66-0)（名词）“请把这篇文章的大意概括出来。”
大意dàyi(33-0)（形容词）“他稍稍大意了点。”
东西dōngxī(53-0)（词组）（指方向）“我都分不清东西南北了。”
东西dōngxi(31-0)（名词）（指物件）“你把东西放哪儿了？”
（见附件：cáiféng-cáifeng-caifeng.rar）
裁缝cáiféng(35-0)（词组）（剪裁缝制衣服）。“做一件西服， 其裁缝过程非常复杂。”
裁缝cáifeng(13-0)（词）（指做衣服的人）“这位裁缝的活儿做得非常好。”
夫妻fūqī(53-0)（词组）（指丈夫和妻子）“他们夫妻俩感情很好。”
夫妻fūqi(31-0)（名词）“他们俩是夫妻。”

以上的读音都指快速发音的情况，因此不包含调缀。从上面例子可以看出：
（快速阅读时只考虑调体的变化而不考虑调缀的变化）
1）调体的变化只有一种情况，就是移调
2）移调前的声调模式跟移调后的声调模式完全不变：
a,平行声调：66-0—>33-0；
b,上升声调：35-0—>13-0；
c,下降声调：53-0—>31-0。

三，根据上面声调前后移位的变化特点和多出来的两个声调，我们有必要重新定义一下汉语的声调命名。

1）这样的命名基于汉语汉字的原义是这样：
　　“平”者，不变也,就是平行的语调变化；
　　“上”者，升也,就是上升的声调变化；
　　“去”者，降也,就是下降的声调变化；
　　“阳”者，高也,就是声调变化发生在高音区域；
　　“阴”者，低也,就是声调变化发生在低音区域。

2）根据这个命名原则，现在我们再来把上表修改一下：
字例          妈 mā  麻 má   马 mǎ   骂 mà    吗 mɑ    嘛mɑ
名称          阳去   阳上    阴平    阳平    阴上    阴去
调值          53-0    35-0    33-0     66-0     13-0     31-0

经过这样的修改，普通话就不存在什么轻声了，有的只是多了“阴上”和“阴去”两个调名。

3）经过对普通话的声调的重新命名，以下的移调规律就很好理解了：

原来，移调前的声调模式跟移调后的声调模式完全不变：
a,平行声调：66-0—>33-0，其实就是阳平—>阴平，变化不脱离平声；
b,上升声调：35-0—>13-0，其实就是阳上—>阴上，变化不脱离上声；
c,下降声调：53-0—>31-0，其实就是阳去—>阴去，变化不脱离去声。
这清楚地说明了汉语声调在生活实践中的变化是十分有规律的。这些移调其实就同型声调的上下移位。

四，
这种现象的解释：

因为这样的声调在移位后听觉上依然可以感觉到它原来的平行、上升和下降的声调模式不变，这是人类能够辨认出是原来那个字的读音而不是另一个字的读音的根本原因。其实这个道理是很浅显的，就象音乐中的动机展开的道理完全一样，贝多芬的《命运》中“3331”和“7775”在听觉上是一样的，尽管这个动机做了各种各样的展开，但人们仍然可以辨认出这些动机都是“命运的敲门声”那个动机。声调的变化也跟此一个道理，虽然在句子的语气要求下音节的声调的高低需要做适当的调整，但不能改变原来声调的模块结构方式（就是声调模式），如果改变了则人们就无法分辨原来的声调了。

五，
[为什么普通话会出现声调的移位和调缀？]

　　因为汉字的音节是有声调的，按照目前的标准化的原则，汉字的声调是固定的。这样问题就来了，象“九比九”这样的一个句子，如果句子中连续几个音节的声调都是相同的，那会出现怎么样的一种情形呢？结果是可以想象的，这样的句子听起来必然是不优美的、不协调的，另一个原因是句子常常要表达一定的感情，也就是句子要经常有语气的变化，如果汉语的声调是固定不变的，那么可以想象，汉语是世界上最不优美的语言。而事实上，汉语的声调是灵活的，这就是因为汉语的声调有它自己的移位和调缀的变化规律。这就是汉语声调标准化失败的原因。
　　
　　有一个十分有趣的问题，就是普通话的声调标准化已经进行了几十年了，按理说语言应该是约定俗成的东西，即使当时订立的标准是错误的，但既然已经普及了几十年，它应该也已经是定型了，按理说错误也就不再是什么错误了。但是，经过上面的分析，我们清楚地看到原来的普通话声调理论还是不能很好地总结普通话本身的声调变化，“815个语音提示音节， 轻声音节就有360个，占提示音节总数的44％”，意思就是说，《汉语拼音方案》的理论对普通话的发音的指导作用只能达到56%，显然，这样的《拼音方案》是不完善的，是有待改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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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不存在轻声这个问题

汉语实际上不存在轻声这个问题，“轻声”是汉语语音理论的不成熟而推导出来的错误产物，它不属于古典汉语的声调理论的范畴，它只不过是当今汉语声调理论不成熟而临时补充出来的过度概念而已。

声调是建立在相对音高的基础上的，是对每个人都是一样可以辨别的，这就提供了科学识别的条件，它同时也是为什么人能够识别声调的根本原因。其实反过来论证也是一样的：既然人能够在千变万化的音节调变中识别出声调是固定具体的，那么，声调本身必然存在能够被识别的唯一特征——就是说声调及其变调不是千变万化的，是有规可循的。
　　为什么我们在别人说得很快的时候同样能够清清楚楚地鉴别出具体某个音说的是某个字并且理解别人所说的话的意思？难道汉语是不需要声调的？难道是汉语的声调是固定不变的？
　　——都不是，是因为汉语的声调调变是很有规律的，它们的这些变化规律是简单明了的，是一个普通人可以在一瞬间不加思索就可以鉴别的。
  
虽然语言是约定俗成的，但并不是说语言本身没有规律，平上去入是汉语几千年形成的声调体系，它的伟大的地方不是它规定的汉语声调的格式，而是它本身包含了汉语声调所能发生的各种客观变化规律。近代普通话声调虽然是人为规定和强制推广，但它也不能超越声调变化的规律，象“移调规律”等是语言的声调乃至音乐必然遵循的规律，再优秀的声调方案也不能推翻它的作用。普通话的“四声理论”是不成熟的声调理论，补充了“轻声”这个论题也不能最终解决汉语声调的生活实践中的各种变化。
......

七，
对原文的几个问题的回答：

1、轻声的性质

轻声是一个不成熟的学术概念，是建立在对汉语声调及其变调的不成熟认识的基础上的产物，其本质是声调、声调移位和调缀这3个范畴的概念，其中声调部分包括普通话《拼音方案》中取值不当的第3声和该《方案》遗漏的2个声调。

2、轻声和轻音

轻声是声调及调变的概念，轻音是音量的概念。

3、轻声产生的原因

轻声是人类自然声调中的一部分，是客观存在的必然事实，由于普通话《拼音方案》的理论不包含这些自然声调规律，而人类的发音又必然遵循这些自然规律，于是，自然生活语言中分离出普通话《拼音方案》的理论不能概括的发音成分，由于学者们不明白这些发音成分到底是什么，所以把它们称呼为“轻声”。

4、轻声的作用

轻声的作用只有两个方面：语气作用和声音美学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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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1
《汉语音节中的声调的结构》
作者：皮扎诺
(还是用下例进行讨论)
1,儿子说："爸（ba66-1），开门"
2,没回答："爸（ba33-5），开门"
3,还无声："爸（ba33-5-6363），开门"
门开了.
4,对爸说："爸(bb33-1)爸(ba33-5)，这是我同学"
5,对同学："这是我爸(ba66-0)爸(ba33-0)"

汉语音节中的声调由调体、调缀和附加调组成，上例3中"爸（ba33-5-6363）"就是一个完整的汉语音节的声调模式，其实汉语的声调不论如何地千变万化也不会超出这个模式。


一，调体
调体是汉语的音节的声调中的核心部分，是听觉上能区别汉语音节中的声调的最基本的特征，调体是音节的声调中相对固定的部分，如果调体是随意改变的，那么，人类的听觉将无法识别汉语音节中的声调。


那么，人类的听觉是如何区别声调中的调体是调体而不是声调的其它部分的呢？

很简单，象上例的"爸（ba66-1），开门"中的"ba66-1"一样，在开始发"爸"这个音的一瞬间，"爸"这个音的调体就完整的发出去了。仔细听辩可以得到，从"爸"这个音的整个声调音阶变化的时程"66-1"中可以发现，当音阶变化进行到"66"时候，其实声母"b和韵母"a"已经发音完毕，人们的听觉已经清楚无误地能辨别出"ba66"这个音，而其后音阶变化进行到"-1"的时候，只不过是韵母"a"这个音在延长它的时值而已。从这个分析中我们可以明白无误的理解了什么是调体——调体就是一个音节开始时同时包含声母和韵母发音的那部分声调音阶变化时程。

[调体的取值]

还是采用音乐中的相对音阶来标明声调中音的高低变化，但由于赵氏五度标调法的取值不够准确，在这里加入了一个音"6"和一个无发音的"0"音阶，所以，采用"0123456"七个音来表示声调中相对音高的变化，其中"123456"约相当于音乐的音符"123456"，而"0"则是不发音，但不是休止符，因为休止符是有时值的而，"0"是无时值的。

取值：调体的取值采用"XX"格式，其中第一个"X"取一个音节开始发音时的起时音高，第二个"X"取该音节的声母和韵母（包括入声韵尾）刚好发音完毕的瞬间的音高。

二，调缀

调缀是声调的调体之后的一小段多余音程，特指一个音高，格式是"-X"，这是因为调缀是为了改变调体的升降方向而出现的，而在调体的结尾已经有了一个确定的音高，要产生跟调体相比较的音高效果只需要一个音就可以了，所以，调缀只有两种，就是上升调缀和下降调缀。

[调缀的取值]

调缀的取值跟调体完全相同，都是采用"0123456"，其中"-0"表示完全没有调缀。

调体和调缀是汉语声调的基本声调结构，格式是"XX-X"。

三，附加调

附加调是调体和调缀之后的一段多余的音程，附加调不作为汉语的正常的句子中的声调作用，只是在句子的结尾一个音节起延长声音的作用，目的只是引起别人的注意。其格式是多种多样的，但也有它的规律，它一般是在高音区和低音区来回波动。取值一样用"123456"表示，而"0"在附加调中是不用的。



附2
《二十世纪汉语轻声研究述评》原帖见于：
http://www.xlmz.net/forum/viewthread.php?fpage=1&tid=1933

附件3：
a1-6b.rar
bàochóu-bàochou.rar
cáiféng-cáifeng-caifeng.rar
dàyì-dàyi.rar
duìtóu-duìtou.rar
haode.rar
shenghuo.rar
yùnqì-yùnqi.rar
zuole.ra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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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贴由 皮扎诺 于 2005-5-3  00:34 最后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