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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文学无关——呓语以及由三毛所想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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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3-2 09:03:4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与文学无关
        ——呓语以及由三毛所想到的

记得高中时候的语文课上,老师为了“提高学生的文学素质”,要求全班人依次在每节课过一次老师瘾,为大家介绍某一作家的某个作品。于是平时对当代教育腹诽甚多的我们急不可待地抓住这个机会,各路神仙大显神通,席慕容、刘墉、琼瑶等频繁出现,我第一次上台的时候故弄玄虚,给大家介绍了曹操,第二次是葡萄牙作家若泽·萨拉马戈。可是世间事总没有完美,开始是自主时间从十分钟减低到五分钟,然后就像你没有不去介绍的自由一样,这种介绍哪个人的自由也很快被剥夺了,理由是这些都不属于“纯文学”。席慕容没有了,刘慵没有了,琼瑶没有了,因为连萨拉马戈的诺贝尔文学奖都不是纯文学了。以后的情况逐渐按照老师的意思,老舍、茅盾、巴金等的作品登上了这个纯文学的殿堂!
大概是在很久之后,这种清规戒律少了一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篇试卷上的阅读让老师知道了萨拉马戈是何许人也),可是我还是心有余悸,只好试探着把那位已经作古的三毛拿上去小讲了一下,结果出乎意料地得到上层和民众的一致欢迎。老师是这样说的:“作为一代人的精神导师,三毛在文学上的成就是巨大的!”(三毛终于取代了马克思的地位),一个平时很有气魄的同学如此说:“从她写《三毛流浪记》的时候我就开始喜欢她了!”三毛!流浪记!天——
就像三毛没有写过什么《三毛流浪记》一样,我总觉得三毛的价值似乎并不在于文学上如何了得。我们的老师是一位三十左右的人,三毛似乎给她的大学生活带来了某种无法替代的寄托意义,因此她无疑可以自诩为三毛“研究”的先驱和三毛的同时代人物。但我还要质疑,三毛是应该像解剖室里的老鼠一样被用来研究的吗?三毛在文学上有她举足轻重的价值吗?三毛的意义到底在哪里?
太多的人在研究,文学、情史、旅行路线、自杀还是他杀……可是没有人给我答案。因此我埋怨自己没有悟性,因此我也只好自问自答。
三毛所处时代的台湾,借助蒋经国先生让人敬佩的管理已经是经济腾飞,人们的生活已经非常不错,这时候的三毛有丧夫之痛,从台湾出走,来到西班牙,后来她去了萨哈拉,后来是加纳利,又有丧夫之痛,回到台湾,不久再次出走,这次是中南美洲、中国大陆。这就是三毛一生,没有什么惊天动地,一直在流浪,一直在相信生活和被生活欺骗,一直追求自由,最后意识到自由只是一种终极理想。
流浪情结,这是我要说的第一个自我认识。在很早以前就在这个喜欢远游的女子的文字里找到一种吉普塞式的流浪情结。远游总是伴随着背井离乡的惆怅和穷尽天涯的快乐,中国的古诗词和游记之类已经把这种远游的意境写的淋漓尽致,让后人难于着墨了。三毛的远游虽不免于此,但无疑是有她自己与众不同的内涵才可以唤起如此多局外人的共鸣和感动的,那也许就是我所感觉到的一种吉普塞情结,这从她的几乎每一部作品中都可以感觉到。在撒哈拉,她看到的是“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景观,非洲人的民俗风情,法属殖民地的政治与文化;在加那利岛上,她过者隐居一般的生活,进行着自我的思考与疗伤;在中南美洲,她在玛雅和印加的古遗址上感叹文明的落寞,在丛林中徜徉于自然无与伦比的魅力;她回到台湾,整理和收藏那些来自世界各地的“我的宝贝”;她来到周庄,像是找到自己的原乡一样落泪不已。就是这样一个三毛,在《稻草人手记》的自序里说“要回到一个永恒的地方”。我们中的很多人往往喜欢夕阳胜过旭日,喜欢秋叶胜过春华,喜欢大漠胜过平川,乐于游历险远之地,观赏非常之观,这是我们生命的精灵里常在的关于生命自由和灵魂自由的烙印,是一盏显示生命活力的明灯。我们是在一个世俗世界里寻找一种超凡的经历,在平庸的喧嚣中渴望一点世外的宁静。我想这是我们最原始的情感之一,是我们最可珍贵的情感之一,三毛也是如此。然而三毛对于自由的追求更加注重内心,现在的很多人都在大谈自由,他们要的是什么呢?因为无知而自由,因为狂妄而自由,因为时髦而自由……三毛的流浪情结在这样的喧嚣之中让人们看到希望,在清净之地,在心灵深处,在一种远游和怀乡的完美组合里。
说到三毛的怀乡,好像就不能不说到台湾海峡。即使不说些冠冕堂皇的话,我们也不能无视这个喜欢红楼的三毛对中国的大陆的特殊情感。但是我们必须弄清楚,把三毛的怀乡看作是简单的空间和时间上的怀乡是愚蠢的。以为对于一个四处流浪、寻找内心中一种隐秘东西的三毛也同样也可以用唱高调来诠释,那并不是三毛的悲哀,而是诠释者近乎无聊的愚蠢。常常听到有人说,没去过撒哈拉、南美、大陆的三毛就不是三毛,这是种无聊的说法。一个人的生命历程是可以假设的吗?我要说的是如果生命可以假设,世界就等同于不曾存在。无疑三毛是在找什么,同时又在怀念着什么。撒哈拉——加纳利——中南美——大陆……其实也许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所寻找的东西是不可能得到的,自由只是直线上的幻想端点,事实上直线是没有端点的。撒哈拉骗了她,加纳利骗了她,美洲骗了她,中国大陆骗了她!可是我们也不能否定一切,因为一个被人说了无数次简单原因——有时候过程比结果重要。幸福的定义并不是时时拥有成功,而是时时处于成功的过程之中,自由的最大意义也就在于追求自由。即使她没有直言人们怎样得到幸福,至少她给人们的错觉导致了人们不自觉地走向幸福并追求自由。
三毛爱情好像是最为人所津津乐道的,很多人在写她的“情史”之类的东西。有人说,吃鲁迅饭的人都该死,其实吃三毛饭的人更该死!三毛的爱情不是悲壮的,它是一个比喜剧更完满的悲剧。人们喜欢看悲剧,有的人是因为看到悲剧拥有一种永远凌驾于戏剧之上的魅力,但也有一些人,他们喜欢看悲剧是因为想看到悲剧主人公反复不停地说:“我真傻,真的。”但除此之外也有不喜欢的人,我们的高中语文老师,就是那位“先驱”,对于三毛的死耿耿于怀,大加批判,以为这样可以证明自己“批判地继承”,证明自己超越了什么。如果我们用某些人习惯地批判,那就剩下两个字——“吃人”,可是我不习惯给人扣帽子,同时也并不认为现在的人,尤其是现代人中的明智者是那么容易被吃掉的。明智的人对世界总是怀有某种程度上的敌意,三毛如此,我们中的很多人也是如此,大谈三毛的热爱生命是没什么意思的,三毛在骨子里其实是很理想主义又很悲观的一个人,有时候知道理想主义是死胡同,同时又心甘情愿地为此牺牲。有时候甚至认为死是唯一对世界的反驳和人生的解脱,有些叔本华的意思。但也有不同,那就是她除了很小时候的作品,平时是很少将这种悲剧感写出来的。理想主义、悲观以及很多其他因素混合在一起,构成一个多重的人格,这才是三毛的精神本质。顾城在他的诗里将理想主义表达地淋漓尽致——“让每一个习惯了黑夜的眼睛都习惯光明”,三毛不同,她在理想主义之上亲手营造废墟,又在废墟之上虚构理想,然后来一个结束。爱情上的三毛也是如此,她并不追求太浪漫的情怀,因为她悲观。她的爱是预备着激荡的,同时在爱的过程中竭尽全力,因为她知道爱情并不能永恒,理想主义要求她必须有一个好的过程。这是个很大的矛盾,又是个最完美的组合。
三毛灵魂里思想无疑是中国化的,但这种中国化好象只是就一个很偏僻的方面来说,一方面希望世界上每个人都是幸福的,同时像林黛玉一样葬花几乎在她那里已经形成了一种欲望。同时在次要但并不表面的很多方面,西方文化给她的影响同样很大,导致负罪感、自由追求和偶尔的虚无感。这种结合同样很完美,这和她骨子里的理想主义和悲剧追求的结合也是相辅相成的。
自爱和他爱,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是卢梭对于自然人的一种要求。我们在很多年里似乎一直在追求着大公无私的英雄精神,像被机械化的雷锋那种。最近又有把整个东三省都划为“活雷锋区”的苗头,典型的表现是每年都有个“文明礼貌月”或者叫做“学雷锋月”,好像人们只有到了每年的三月,才能像动物发情一样做一回好事。三毛不是军人雷锋,更不是机器人雷锋。爱,对她来说最切近的还是对自己和家人的爱。但我并不是说她对别人是冷漠的,只是那不是世俗化理解的大公无私,而是效果比大公无私更大公无私的对自我信仰的一种实现。三毛似乎并不相信什么宗教,直到她自己成为一部分人的宗教之后也是这样。但是,我们可以看到她拥有很复杂的类似信仰的一种东西,第一大概是自由和自我;第二的不好说,暂时命名为取之于宗教的一种普遍的爱吧;第三是非暴力不合作,这是指对于观念化了的世界。她更喜欢孤独,虽然在没有了菏西之后她哭的悲伤;她更愿意受难,虽然似乎世上没有人知道;她自爱胜过他爱,因为她知道不自爱的人就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用来他爱。
如果要给三毛在总体上下一个结论,那么她自始至终都是病态的,爱情让她改变了许多,但都是精神和大脑的改变,灵魂里的自我应该没变。李长之在他的《鲁迅批判》里说过,在某种角度上,成功的写作者都是病态的。也许我们应该补充一下,其实在这种充满荒谬的不自主的世界上,成功的生活者也应该都是病态的,病态这个词不等于疾病。
写到这里就结束,就如同三毛的结束一样,会有人愤愤不平,会有人说三道四,但是结束的时候也总该结束。人来到这个世界是被强迫的,在世界上做任何事都是在一种“教父”式的命运控制之下的,人的死,不管能不能成为唯一自主的行动(似乎也不能),但总要有人试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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