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的力量

米娃娃

联合早报\刘旭明

　　据说《大长今》已经夺下了亚洲收视率之最，一个韩国美女李英爱，一部以宫廷生活和饮食医药文化为主线的历史剧，就这样颠倒了众生。

　　其实，韩剧也不是十全十美，不少受欢迎的韩剧差不多都沿用一个模式，即一个灰姑娘、加上一个三角甚至四角恋爱的故事。再好看的电视剧也有不少牵强附会之处，但观众还是甘愿投入其中。

　　倒是亚洲一些经济体在“大敌”面前感到十分不舒服。，不久前，台湾演艺人走上街头，抗议韩剧大举入侵；中国大陆一些演艺人在数落韩剧的种种不是的时候，要求保护国内的演艺事业。有的亚洲国家则干脆对韩剧的进口施加高关税限制。

　　其实，在1999年，当韩国自己面对开放市场的国际压力的时候，250名导演也曾经静坐表示抗议。

　　对韩剧施加如此压力，似乎不太公平，韩剧不过是迎合了当今世界文化出现的新一波趋势，即文化产业全球化的趋势，韩国只不过比其他亚洲各国走的更远和更快而已。

　　软力量的说法可追溯到美国哈佛大学肯尼迪学院院长、国防部前助理部长约瑟夫·奈，他认为软力量主要包括文化、意识形态（或价值观），以及国际规范与制度。

　　但即使是一个拥有悠久文化的国家，也可能只是意识到其文化的迷人之处，却不了解它的文化可以通过产业化的途径在全球广为扩散开来。韩国的例子可以说明，文化和产业化的结合可以产生更大的文化的力量。

　　亚洲文化整合的潮流

　　让我们回顾一下，亚洲国家差不多是在同一个时候开始推动文化产业发展的。上世纪90年代末，韩国前总统金大中提出，文化就是国力。台湾提出“文化创意产业发展计划”。2000年，中国大陆宣示要完善文化产业。

　　2000年9月底，香港艺发局通过名为“香港无限”的“三年计划”基本战略，要“全方位发展艺术”。

　　2000年3月9日，新加坡新闻及艺术部部长李玉全宣布，新加坡政府接受了新闻及艺术部提呈的《文艺复兴城市》报告书，要将新加坡发展成为“文艺复兴城市”。

　　为什么这个时间段亚洲国家和地区要纷纷举起文化大旗呢？因为90年代末，文化在一国经济中的作用日益明显，1996年，美国文化产业的输出首次超过汽车、农业等所有传统产业。

　　与此同时，美国文化产品也一直雄霸世界市场，文化产品产值占美国国内生产总值（GDP）的18％至25％。

　　因此，将文化转化为产业和财富，成为亚洲国家的政府行为，单纯以魅力来吸引受众的软力量概念被文化产业概念所征服。

　　近来，亚洲各国开始避开各自的文化冲突，寻求文化的整合来提高文化产业的竞争力，几天前在成都举行的中韩日文化产业论坛上，三国提出要致力于创造东亚新兴文化产业带，要多寻找文化的共性。

　　先肥沃本身文化土壤

　　韩国、日本和中国都属于汉字文化圈，虽然后来各自的文字发展分道扬镳，但与西方的拼音文字比较，还是拥有文字的共性。如果这些国家的文化放在历史的框架内，还可以找到更多相同之处。这三国的文化如果整合起来，将是西方文化的对手。

　　此前，美国文化在世界各地的传播几乎没有遇到对手，美国商务部前高级官员大卫罗斯科这样说过：“未来的世界文化一定要由美国文化来支配。”而韩国文化的崛起，在东西方文化的较量上，为东方文化在全球化的格局里赢得了一份很大的荣耀。

　　韩国文化产业的模式是政府支持，加上文化领域内的商业化运作。在战略上，是有意识地首先迎合大中华圈市场的需求，在宣扬的文化内涵上，有意纳入与大中华圈相同的文化背景或价值观念。说得明白一些，大长今里讲述的草药和针灸在中国都有着几千年的历史。所以说，韩剧文化是以东方文化来取胜的。

　　韩国模式的另一面，是将本土文化的土壤变得肥沃了，再进军海外。在将韩国文化全球化的雄心之下，韩国演艺界做了精心的准备。

　　观众可以不分国界来欣赏韩剧，是因为韩剧强调人类的主题，如爱情、人的真善美等等，许多剧作是“罗密欧与朱丽叶”，是“梁山伯与祝英台”的现代翻版。

　　超越东西方的第三文化

　　韩剧是唯美的，但又是居于生活基础上的唯美，以《大长今》而论，几乎每一个镜头都拍摄得相当美，为各类观众喜闻乐见。

　　新加坡的模式在一些方面与韩国相同，即政府对文化事业的扶持。不过新加坡更多侧重于文化的交流，即在引进外来文化的时候培育本土文化。这与新加坡出口型的经济模式有相似之处。

　　根据经济学家信息部（EIU）的资料，作为东南亚地区最富裕的国家，新加坡去年的商品出口占国内生产总值的168％，在东南亚国家中是居首的。

　　所以新加坡在对待外来文化和本土文化的态度上，注定是开放型的。新加坡是一个以英语为主的国家，历史也使新加坡拥有多元文化。其中可以看到东西方文化交杂的成分，也有华族、马来族、印度族文化的成分。

　　与韩国模式不同，新加坡需要将更加独立的各种文化整合起来，形成独特的、统一的文化，才能够进一步走向全球化市场。但如今，从多元文化中产生的、融合过了的、统一的文化似乎还没有露出端倪。

　　或许新加坡应当如韩国一样，首先在自己的土地上培养出文化的种子，然后再扩散到海外。不应忘记，韩剧在大事进军国际市场之前，在国内早已赢得一席之地。

　　但话说回来，与韩国不同的是，新加坡正萌生另一种更肥沃的土地，容纳第三文化——即超越东西方文化，或者超越本土各族文化的第三文化。第三文化往往是孕育世界大师的温床，比如产生多元文化人物谭盾、李安、陈瑞献等等。

　　或许，下一波亚洲文化的冲击正是来自新加坡这样的国家，不过以新加坡现在的情况而言，还需要政府和产业界以及文化人的共同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