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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构助词“得”与“的”的分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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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15 11:46:0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结构助词“得”与“的”的分合
作者:徐阳春(南昌大学文学院,南昌 330047)
来源:210.35.240.38/


摘  要:结构助词“得”常有写成“的”的情形,近年来这种情形更多,尤其是影视字幕,有的干脆把“得”写成“的”。“得”与“的”能合并吗?本文讨论了两大问题:—、“的”与“得”不能合并的原因:(1)“得”写成“的”,会出现不少难于排解的歧义;(2)“得”写成“的”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阅读速度,因为有时要联系上文才能确定这个“的”是在偏正结构层面还是补充结构层面。二、一种例外:“的“替代句末隐去补语的“得;主要讨论这个“的”(即“得”)的分布条件以及得出这一结论的依据。
关键词:“得”与“的”;习惯;分用;歧义;语境

结构助词“的”常有替代“得”的情形,近年来这种情形更多,尤其是影视字幕,有的节目,如台湾电视剧的字幕,干脆把“得”写成“的”。下列例句中动词后面的“的”都可以用“得”来替换,而意思不会发生任何变化,这说明它是作为“得”的替代字出现的:

(1)“你打的很出色。”赵航宇说。“我们很满意,你被选中了。”
          (王朔《千万别把我当人》)
(2)她的炉子虽然好烧,但炕打的不科学。
          (张贤亮《绿化树》)
(3)文玉说:“听说你有个妹妹,诗写的好棒,我在《诸侯文摘》上面读过。
(冯向光《三晋春秋》)
(4)老气横秋地和那个男孩谈工作谈辛苦,两个人谈的很累。
(王朔《玩儿的就是心跳》)
(5)可惜,我发现的太晚!
          (台湾电视连续剧《秋月》)

假如“得”能与“的”合并,同一写成“的”,那该多方便!至少书写起来省事,学生也不再会因为“得”、“的”分辨不清而在考试中丢掉成绩。接下来的问题是:“得”与“的”真的能合并吗?我们研究的结论是:“得”与“的”以分用为宜,不能合并。只有一种早已成为习惯的例外,就是句末隐去了补语的“得”习惯上用“的”替代。本文的讨论将围绕两个问题展开:1)“的”与“得”不能合并的原因;2)一种例外:“的”替代句末隐去补语的“得”。

一、“的”与“得”不能合并的原因

1.1“得”写成“的”会引起难于排解的歧义。
的确,有很多情况“得”写成“的”是不会产生歧义的,因为有语境限制,如上例(1-5)。但是,也有不少情况“得”写成“的”会产生歧义,而且这种歧义是语境难于限制的。例如:
(6)他唱的好听。(引自赵元任《汉语口语语法》P.178)[1]
(7)生的伟大,死的光荣。
(8)独坐得十分无聊的林一洲忙起来,与正转过身来的陈主编冷丁打一照
面,急忙上前握手。(王朔《修改后发表》)
(9)高兴得群众纷纷说:“我们就在这里过年啦!”
       (人民日报1995年1月1日  《我国北部湾发生6.1级地震》)
(10)这是我所看到的国内保存得最好的陵园。
       (人民日报1995年1月19日  谭健《沉甸甸的名字》)
假如“的”、“得”不分的话,上述例句(6-10)都有难于排解的歧义。例(6)可以理解为“不同的人唱了不同的歌,他唱的(那首歌)好听,别人唱的(另一首歌)没他的那首好听”;也可以理解为“竞赛时,同一首歌,他唱得好听,别人唱得不如他”。例(7)可以理解为“生得伟大,死得光荣”,也可以理解为“生者伟大,死者光荣”。例(8)可以理解为“独坐的十分无聊的林一洲……”,这样理解有“林一洲十分无聊”之意;也可以理解为“独坐得十分无聊的林一洲……”,这样理解的意思是“林一洲独坐着,感到十分无聊”,而不是“他这个人十分无聊”。例(9)可以理解为“高兴的群众纷纷说,不高兴的群众没有说”;也可以理解为“高兴得群众纷纷说”,也即“在场的群众因高兴而纷纷说话”。例(10)可以理解为“国内保存的(而不是新建的)最好的陵园”;也可以理解为“国内保存得最好的陵园”,“最好”是“保存”的结果。
要排解这类歧义,除了“得”与“的”分写,恐怕没有更好的办法。

1.2“得”与“的”的分布和语义不一样。
作为结构助词,“的”与“地”都分布于偏正结构,表示偏正关系,因而在分布上和语义上都有合并的基础。而与“得”在分布上和语义上都不一样:“的”分布于偏正结构,表示偏正关系;“得”分布于补充结构,表示补充关系。假如把“的”和“得”合并,同一写作“的”,那么,我们在快速理解句子的过程中,还得留神“的”在偏正结构和补充结构之间的切换,这势必会影响阅读理解的速度。在“的”不会使它所在之句产生歧义的情况下,这种切换还不怎么会影响阅读理解的速度。如“他们都说的很好”,这个“的”分布在补充结构,表示补充关系,是“得”的替代字,这些我们都可以准确而快速地把握。而在“的”会使它所在之句产生歧义的情况下,这种切换则会影响阅读理解的速度,因为我们要联系上文来判断这个“的”分布在偏正结构还是补充结构,这样势必要影响阅读理解的速度。例如下面两例(11-12)中的“得”如果用“的”替代,那么,它所在的小句就会产生歧义;回过头联系上文考虑,才知道没有歧义,这个“的”分布于补充结构,是“得”的替代字。这种切换加“回头”会影响阅读理解的速度。
(11)…大奖小奖,金奖银奖,国内的奖,国外的奖,奖得人眼花缭乱,奖得人头晕脑胀,奖得人不知所措。
    (人民日报1995年1月16日  《说“奖“》)
(12)刘洪波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想拿奖牌,还想拿世界冠军呢!其实差得并不多。(人民日报1995年1月16日  《刘洪波日摘双金》)
例(11)中的“奖得人…”如果改成“奖的人…”,该小句就会产生歧义。可以理解为“奖的人//眼花缭乱(主谓结构)”,也可以理解为“奖//得人眼花缭乱(补充结构)”。但联系上文来考虑,又只能理解为补充结构。例(12)中的“其实差得不多”如果改成“其实差的不多”,该句就会产生歧义。可以理解为“[其实]差的//不多(主谓结构)”,也可以理解为“[其实]差//得不多(补充结构)”。但联系上文来考虑,也只能理解为补充结构。
  可见,从保证阅读理解的速度看,“的”和“得”也应是以不合并为宜。

1.3方言材料的印证。
例如南昌县塔城话中助词“个”与北京话的“的”对应,助词“得”与北京话的“得”对应(详见下文)。塔城话中“个”与“得”读音差别很大,声母和韵母都不同。潮州话与北京话“的”和“得”对应的也是“个”和“得”,而且该方言中的“个”和“得”的读音差别也很大,声母和韵母也都不同。可见,从方言材料来看,“的”与“得”也应是以不合并为宜。

二、一种例外:“的”替代句末隐去补语的“得”

2.1可以看作句末“得”的替代字的“的”分布于如下两种句式:
A.出现在“(V+O+)V+的”( 前后两个V是同一个动词)中。又可以分为两小类:
a)  上一句问原因,后一句用“(V+O+)V+的”回答,例如:
(13)——你的门牙怎么黑了?
——抽烟抽的。
(14)——他的嗓子哑了,是什么原因?
——(跟妻子)吵架吵的。
(15)——你的脸怎么肿了?
     ——(让人家)打的。
b)与X组成“X是(V+O+)V+的”结构,X表示某种结果,“(V+O+)V+的”同样是用来说明原因。例如:
(16)他肚子疼是喝生水喝的。
(17)头疼是发烧发的。
(18)他满头大汗是刚才跑的。

B. 出现在“(瞧/看+)S(+Z)+V/A+的”结构中(S表示主语,Z表示状语,A表示形容词),“的”字后面意犹未尽,隐含了补语。例如:
(19)“瞧你急的,”阿索尔娇羞地笑了,“母亲让我办件要紧事,我得赶快去。
(徐静《爱的力量——记美国著名作家欧·亨利》)
(20)你瞧这几天忙的。给双城子煤矿子弟学校新落成的教学楼剪彩,又到……  
(陆天明《苍天在上(6)》)
(21)他们那一茬人哪,生让他们那活法给累的!
             (陈建功、赵大年《皇城根》)

2.2把上例(13-21)句末的“的”看作是“得”的替代字,依据是什么呢?下面分2.2.1和2.2.2两个部分加以证明。
2.2.1我们把A中句末的“的”看作“得”的替代字的依据是:
第一,a式和b式是可以相互转换的:a式的问句和答句合起来可以构成b式,如上例(13-15)可以转换成下例(22-24);反过来,对b式提问也可以造成一问一答的a式,如上例(16-18)可以转换成下例(25-27)。
(22)“你的门牙怎么黑了?” “抽烟抽的。”
——>我的门牙黑(了)是抽烟抽的。
(23)“他的嗓子哑了,是什么原因?” “(跟妻子)吵架吵的。”
——>他的嗓子哑(了)是(跟妻子)吵架吵的。
(24)“你的脸怎么肿了?” “(让人家)打的。”
      ——>我的脸肿(了)是(让人家)打的。
(25)他肚子疼是喝生水喝的。
      ——>“他怎么肚子疼?” “喝生水喝的。”
(26)头疼是发烧发的。
      ——>“她怎么头疼?” “发烧发的。”
(27)他满头大汗是刚才跑的。
      ——>“他怎么满头大汗?” “刚才跑的。”
可以互换,这证明,a式和b式可以统一于b式的“X是(V+O+)V+的”的格式;X实际上是动作(V)的结果,“(V+O+)V+的”是X的原因。
第二,“(V+O+)V+的”中的“的”可以写成“得”。
这有两种情况:一种是“X是(V+O+)V+的”中的“的”可以写成“得”而语义不变;一种是“X是(V+O+)V+的”可以转换为“(V+O+)V+得+X”而语义基本不变。例如:
X是(V+O+)V+的(得)       ——>(V+O+)V+得+X
(28)我的门牙黑(了)是抽烟抽的(得)——>我抽烟抽得连门牙都黑了
(29)他的嗓子哑(了)是吵架吵的(得)——>他吵架吵得嗓子都哑了
(30)我的脸肿(了)是他打的(得)    ——>他打得我的脸都肿起来了
(31)他肚子疼是喝生水喝的(得)      ——>他喝生水喝得肚子疼
(32)头疼是发烧发的(得)            ——>他发烧发得头疼
(33)他满头大汗是刚才跑的(得)      ——>他刚才跑得满头大汗
上例句末的“的”在箭头左边可换成括号中的“得”而意义不会有任何变化,在箭头右边一般只能写作“得”。这表明“的”字后面暗示了结果补语,它是“得”的替代字。

第三,“(V+O+)V+的”不是“的”字结构。
上述分析表明,对“(V+O+)V+的”只能用“怎么”或“什么原因”来提问,如果“(V+O+)V+的”是“的”字结构,那么,它是不能用“怎么”或“什么原因”来提问的,[2]因为“怎么”或“什么原因”只能对谓词性的词语提问,而“的”字结构是名词性的。这说明“(V+O+)V+的”不是“的”字结构。另外,“(V+O+)V+的”中的“的”可以写成“得”,而意思不变,这也说明“(V+O+)V+的”不是“的”字结构,因为“的”字结构中的“的”是不能换成“得”的。还有,“(V+O+)V+的”中的“的”也不能是语气词,因为表强调语气的“的”,在不表强调的情况下是可以去掉的,而“(V+O+)V+的”中的“的”是不能去掉的。这一切也只能证明“(V+O+)V+的”中的“的”是“得”的替代字。
第四,“的”替代“得”是类推的结果。
句末煞尾的“de”绝大部分是“的”,如句末“的”字结构中的“de”、表语气的“de”或表时体的“de”都是写作“的”,这样由于类推的作用,句末的“得(de)”也被写成了“的”。
第五,方言材料的印证。
北京话助词的“的”在塔城话念“个”,如例(34-36)。后缀的“的”在塔城话念“里”,如例(37)。北京话助词的“得”在塔城话也是“得”,都作补语的标志,如例(38-39)。
(34)a)学生的书、新鲜的肉、吃的东西、开车的
b)学生个书、新鲜个肉、吃个东西、开车个
(35)a)我在北京读的中学。
b)我在北京读个中学。
(36)a)他一定会去(的)。
b)他一定会去(个)。
(37)a)圆圆的、白白的、死死的、黑沉沉的、硬邦邦的
b)圆圆里、白白里、死死里、黑沉沉里、硬邦邦里
(38)a)这篇文章我写得很辛苦。
b)这篇文章我写得好辛苦。
(39)a)他听得懂你说的话。
b)渠听得懂你哇个事。
从上例可以看出,塔城话的“个”、“里”、“得”与北京话的“的(助词)”、“的(后缀)”、“得”的用法是全面对应的。因此,从“(V+O+)V+的”中的“的”在塔城话中只可以念作“得”这一事实可以印证:这个“的”是补语标志“得”的替代字。下例“(V+O+)V+的”中的“的”在塔城话都念作“得”:
(40)a)“他怎么肚子疼?” “喝生水喝的。”
b)“渠郎(怎么)肚子疼?” “吃生水吃得。”
(41)a)他肚子疼是喝生水喝的。
b)渠肚子疼是吃生水吃得。

2.2.2我们把B中句末的“的”看作“得”的替代字的依据是:
第一,上例(19-21)中“的”后面都隐含了某种补语,隐含补语是出于特殊表达的需要。诚如张豫峰(2000)所说,隐含补语正是说话者为了强调它的重要性而采取的一种特殊表达手段,它需要接收者通过自己的想象来填补句式的空白。[3]
第二,例(19-21)中的“的”若写成“得”,语义上不会发生任何变化。事实上,也有直接用“得”而不用“的”来替代的:
(42)阿英说,妈呀,你这是怎么啦?把人急得……
(曾明了《宽容生活(5)》)
(43)“失恋”——这两个字在父亲嘴里,生涩拗口得——
        (钱钟书《围城》)
假如“的”不是补语的标志,是不能写成“得”的。下面三例中的“的”不是补语的标志,因而都不能写成“得”:
(44)(你会不会写?)    我会写的   ——>*我会写得。
(45)(你到底写不写?)  我写的     ——>*我写得。
(46)(你什么时候写的?)我昨天写的 ——>*我昨天写得。
第三,既是隐含,就无须补出,也无法准确补出。然而,为了验证这个“的”就是“得”的替代字,我们也可以用补出补语的办法。尽管补出后会显得不太自然,但并不会改变原句的基本意义。而且补出补语后,“的”一般要改为“得”,这说明“的”是“得”的替代字。例如,上例(19-21)就可以改为例(47-49),而保持基本意义不变:
(47)“瞧你急得什么似的,”阿索尔娇羞地笑了,“母亲让我办件要紧事,我得赶快去。
(48)你瞧这几天忙得不可开交。给双城子煤矿子弟学校新落成的教学楼剪彩,又到……
(49)他们那一茬人哪,生让他们那活法给累得直不起腰!
第四,2.2.1作为论据的类推作用、方言印证、历史印证同样可以作为这里的论据,这里也是因补语被隐含而使处于句末的“得”被类推为“的”;这里的“的”在塔城话和义乌话(陈兴伟2001)都念作“得”。[4]

参考文献
[1]赵元任.汉语口语语法[M].北京:商务印书馆,1979.
[2]裘荣棠.两种似是而非的“动+的”的“的”字短语[J].淮北煤师院学报,1986,(3).
[3]张豫峰.现代汉语“得”字句研究.复旦大学博士学位论文,2000.
[4]陈兴伟.义乌方言与现代汉语“V.de”结构及“de”的性质.中国语言学会第11届年会论文,2001.

Structural Particle“得”Should Not Be Replaced by“的”

XU Yangchun
(Chinese Department of Nanchang University, Nanchang 330047)

Abstract: There are cases when“得”is replaced by“的”. There have been more such cases recently, especially in the captions of TV programs, some of which simply replace“得”with“的” in the captions. Can we really put“得”and“的”into one? The answer lies in two aspects: one is that it is a habit using“的”to replace“得”at the end of a sentence with its complement implied under the analogy of the usage of“的”. The other is that except this habitual usage“得”should not be replaced by“的”. There are at least two reasons for this. One is that the replacement causes considerable ambiguity that could not be controlled by the context. The other is that it may slow the speed of reading comprehension, for sometimes we have to refer back to the previous sentences to judge whether the replacement“的”is at the plane of the modifier-head structure or at the plane of head-complement structure.
Key words: “得”and“的”; habit; non-replacement; ambiguity; context
发表于 2007-1-16 17:30:46 | 显示全部楼层
如果不用外国字母作句子结构的代号,我就能完全读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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