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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尔伽美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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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0-17 23:45:5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来源:http://baike.baidu.com/view/44324.htm


古代两河流域的文学创作是十分丰富的,其中最著名的是《吉尔伽美什》(The Epic of Gilgamesh)。它是人类历史上的第一部史诗,早在四千多年前就已在苏美尔人(Sumerian)中流传,经过千百年的加工提炼,终于在古巴比伦王国时期(公元前19世纪-前16世纪)用文字形式固定下来,成为一部巨著。
这部史诗讲述了英雄吉尔伽美什一生的传奇故事。

他并非只是传说,而是实际存在的。
他拥有着三分之二为神,三分之一为人的极高神格。他乃获得诸世一切的超越者之完成型,世上无人能与其匹敌。
他本是个不顾人民疾苦的暴君,但是在与恩奇都成为朋友之后,他的行为开始有了一些变化。
被吉尔伽美什压迫的人民们向上天申诉,于是女神阿鲁鲁便做出了一个神造之人,那便是恩奇都。
恩奇都和吉尔伽美什强烈地意识到对方的存在,他们心知有一天定然会狭路相逢。
虽然吉尔伽美什一开始对身为他敌人的恩奇都感到恐惧,但是没过多久两人便成为知己,两人共享王位,平等地治理国家。
吉尔伽美什和恩奇都一起讨伐了森林的守护者——神兽芬巴巴,成为了世界上最优秀的王。并将所有的财宝收入囊中
在那时候,吉尔伽美什是如此耀眼如此强大,便连众神也会为他的风采所倾倒。
而一个女神就这样爱上了吉尔伽美什。但丰收之女神伊什妲尔在向完美的王者吉尔伽美什求婚的时候,他却连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那是因为他知道,伊什妲尔是一个残忍且性格反复无常,以残害男人为乐的魔女。
伊什妲尔被吉尔伽美什的侮辱所激怒,她将父神安努的天之公牛赶到了大地上,以此来作为报复。
没有人可以阻挡这头神兽,大地整整七年都为饥荒与破坏所笼罩。
吉尔伽美什与恩奇都联手对付天之公牛,并漂亮地将其击退。女神又一次没了面子。
伊什妲尔的怒火自然不会就此平息,她以区区人类居然敢杀死神兽为罪名向众神请求杀死吉尔伽美什与恩奇都的其中一人。
伊什妲尔的愿望被众神所接受,于是两人中的一个,即神所造出的恩奇都无法违抗天命,渐渐地衰弱而死。
那便是吉尔伽美什走下坡路的开始。
拥有着不逊于自己的力量,有可能还胜过自己的唯一的朋友恩奇都死去了。这个事实对吉尔伽美什造成了很大的冲击。
吉尔伽美什惶恐于对“死”的不安,踏上了去往冥界的旅途追求不老不死。
跨越了漫长的旅途,历经了种种的磨难,吉尔伽美什终于得到了不老不死的灵药。
但是在归途中,蛇趁他洗澡之时吃掉了灵药,失去了不老不死的他不停地悲叹着就此离开人世。
英雄吉尔伽美什在池塘边跪下来,双手捧着脸大哭起来。他现在明白了,人们告诉他的都是真相:哪怕最伟大和最勇敢的英雄也是人,因此必须要学会欢乐地生活,体会眼前的幸福,最后接受不可避免的命运。  
传说,蛇之所以能够蜕皮长出新的身体,就是因为偷吃了吉尔伽美什的灵药的缘故。全诗至此结束。

史诗《吉尔伽美什》是两河流域的早期人类留下的文学珍宝。它塑造了一个具有坚韧不拔的战斗精神的英雄,反映了古代人民力图探寻自然法则和生死奥秘,以及渴望掌握自己命运的理想。
对于任何在犹太教、基督教或者伊斯兰教传统中成长起来的人,《吉尔伽美什》有很多与希伯莱《圣经》相对应的地方。事实上,《吉尔伽美什》是《圣经》的先驱,很明显希伯莱《圣经》中几个关键主题是来自《吉尔伽美什》的。早在《圣经》撰写之前的1000年,这些内容就已在美索不达米亚流行了。
 楼主| 发表于 2007-10-18 00:04:27 | 显示全部楼层

《吉尔伽美什史诗》Epic of Gilgamesh

来源:http://www.china.com.cn/chinese/zhuanti/276661.htm

    提起美索不达米亚文学,人们总是首先想到著名的《吉尔伽美什》,这是人类历史上第一部史诗。的确,这是两河流域文学最杰出的作品之一,充分展示了东方文学的巨大魅力,足以令美索不达米亚人民感到骄傲和自豪。

    这部史诗的主要部分于19世纪中叶从亚述古都尼尼微出土,经过学者们约半个世纪的发掘整理,到20世纪20年代,这部史诗的泥版已基本复原,翻译和注释也基本完成。我国也已有该史诗的中译本。这里特别要提到大英博物馆的乔治·史密斯,是他首先“发现”并注意到这部史诗。由于他的成功译读以及在尼尼微遗址的实证考古,人们才注意到这部最古老的史诗,并对史诗进行翻译和研究。可以说,史密斯为《吉尔伽美什》史诗重新面世作出了杰出项献。

    全部史诗载于12块泥版,总共3500行。从结构上看,分为前言和正文两大部分。前言主要描述了英雄吉尔伽美什其人其事。吉尔伽美什是乌鲁克国王,他非人非神。众神创造了他完美的身躯,并赋予他美貌、智能、勇敢,使他具有世人无法具有的完美品质。正文按情节发展可分为7个部分,讲述了英雄一生的传奇故事。故事的梗概是这样的:

    吉尔伽美什做了乌鲁克国王后,性情暴戾,荒淫无度,弄得民不聊生。天神听到百姓的哭诉后,就为吉尔伽美什创造了一个对手恩奇都,让恩奇都去制服吉尔伽美什。两位英雄经过艰苦撕杀后,不分胜负。最后,两位英雄相互敬佩,结成了莫逆之交。他们生活在一起,做了许多有益于人类的事,其中主要有杀死保卫松树的怪物洪巴巴,反抗女神伊什塔尔,击毙女神派来的天牛等。

    故事描述道:当吉尔伽美什决心为民除害,杀死巨妖洪巴巴、救出女神伊什塔尔时,充满了危险,但他勇敢无畏、不怕牺牲,誓死也要完成这项艰险的事业。经过残酷的战斗,吉尔伽美什和恩奇都终于取得了胜利。吉尔伽美什因此得到了百姓的敬佩,赢得了伊什塔尔的爱情。

    女神充满激情地向英雄倾诉道:“请过来,做我的丈夫吧,吉尔伽美什!”女神还说,如果他接受她的爱情,就能享受无尽的荣华富贵。不料,吉尔伽美什拒绝了伊什塔尔。他不喜欢伊什塔尔的水性杨花,到处留情,而且不善待自己的爱人。伊什塔尔遭到拒绝后,由爱生恨,便请天牛替她报受辱之仇。吉尔伽美什和恩奇都与天牛展开了生死搏斗,最终除掉了天牛。

    不幸的是,他们受到了伊什塔尔的父亲、天神安努的惩罚。天神让恩奇都患上致命的疾病,离开了人世。挚友的去世,使吉尔伽美什悲痛欲绝,同时也充满了对死亡的恐惧。吉尔伽美什决心到人类的始祖乌特·纳比西丁那里去探寻永生的秘密。他在经过长途跋涉、历尽千辛万苦后,终于找到了乌特·纳比西丁。

    乌特·纳比西丁向他讲述了人类曾经历大洪水的灭世之灾,但自己一家得到神助而获得永生的经过。显然,乌特·纳比西丁获得永生的秘密对吉尔伽美什毫无用处,因为再也不可能有这种机遇了。后来,吉尔伽美什得到的返老还童的仙草又不幸被盗,最后只得万分沮丧地回到了乌鲁克。全诗以吉尔伽美什与恩奇都的灵魂对话而结束。

    故事迂回曲折,情节跌宕起伏,语言十分优美,生动地反映了人们探索生死奥秘这一自然规律的愿望,也表现了人们反抗神意但最终难逃失败的悲剧色彩。尽管史诗带有浓厚的传奇色彩,但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某些真实的历史过程。在巴比伦时期的泥版以及石刻中,许多是以吉尔伽美什的传奇故事为题材的,说明该史诗不仅有很高的文学价值,而且也有重要的史学价值。

    《吉尔伽美什》史诗的泥版现藏于大英博物馆。



《吉尔伽美什》——一个英雄的传奇


古代巴比伦史诗。起源于苏美尔时代,经长时间口耳相传,于古巴比伦时收集、整理、编订而成,是已发现的最早的史诗。于亚述古都尼尼微的巴尼拔图书馆发现的这一史诗,用楔形文字分别刻在12块泥板上,共3000多行,是原始社会末期至奴隶社会初期流传在两河流域的神话传说精华的汇集。

   11块泥板上的史诗主要记述苏美尔时代英雄吉尔伽美什的传说故事。乌鲁克城的统治者吉尔伽美什“三分之二是神,三分之一是人”。人们不堪忍受他的残酷统治,祈求诸神拯救。诸神创造半人半兽的勇士恩启都与之为敌,两人激烈搏斗不分胜负,互相钦佩而结为密友。后来,他们一同为民造福,先后战胜沙漠中的狮子,杀死迫害人民的森林妖怪芬巴巴。吉尔伽美什拒绝女神伊什妲尔的求爱,并在恩启都帮助下杀死前来复仇的天牛,恩启都受到死的惩罚。吉尔伽美什出于对死的恐惧和受神主宰的威胁,决定探求永生之法。经过遇洪水而健在的乌特那庇什廷的指点才找到长生草,被蛇吞食以后,他悲痛万分。第12块泥板写他在与恩启都亡魂对话后才明白人类不能永生。史诗歌颂了古代英雄为民建功的行为,反映了古代人民力图探寻自然法则和生死奥秘,以及渴望掌握自己命运的理想。

   公元前612年古城尼尼微毁于战火,刻有史诗的泥板被埋入地下。1872年,英国人乔治·司密斯从尼尼微宫殿遗址出土的泥板残片中,发现了史诗的第11块泥板,以后相继发现,共计12块。18841891年,P.浩普特最先把这些泥板编纂全文出版。1930年,以《吉尔伽美什史诗》为题的亚述·巴比伦语版发行,相继有英译本、德译本和法译本问世。其他主要语种的版本是4060年代出版的。1981年出版有史诗的中译本。

《吉尔伽美什》是古代巴比伦文学的代表作,是已知的世界文学中最早的史诗。这部史诗的基本内容早在苏美时期就已初具雏型了。它同早期苏美尔关于吉尔伽美什的英雄传说《吉尔伽美什和阿伽》等有直接的联系。吉尔伽美什的名字被保存在苏美尔最古老的国王名录里,可见史诗是有一定现实基础的。

  《吉尔伽美什》大体上是古代两河流域神话传说精华的汇集。从它内容的丰富性和复杂性来看,显然不是出于一人之手,而是人民群众集体智慧的结晶,是在口头文学的基础上逐渐发展定型的。史诗共三千余行,用楔形文字分别记述在十二块泥板上;一些研究者认为第十二块泥板是后人加上去的。

  《吉尔伽美什》大约最后完成于原始公社制社会末期至奴隶社会的初期。由于形成时间的漫长以及形成过程中所经历的社会历史阶段不同,再加上统治阶级和僧侣的窜改,它的思想内容和艺术结构显得比较复杂,甚至有些地方是矛盾的。

  关于史诗的情节,现代研究者一般把它分为四个部分。

  第一部分叙述史诗的主人公吉尔伽美什在乌卢克城的残酷统治以及吉尔伽美什与恩奇都的友谊。吉尔伽美什开始出现时是乌卢克城的统治者。他凭借权势抢男霸女,强迫城中居民为他构筑城垣,修建神庙,害得民不聊生,因而激起了贵族的居民们的愤怒。

  人们祈求天上诸神拯救自己。天上诸神便令大神阿卢卢给创造一个半人半兽的勇士恩奇都与吉尔伽美什相对抗。恩奇都原为草莽野人,在神妓的诱导下来到乌卢克城。双方经过激烈的搏斗不分胜负,于是相互爱慕,结为好友。这一部分对主人公吉尔伽美什的批判成分大于赞美成分。

  第二部分叙述吉尔伽美什与恩奇都结成友谊之后,一同出走为人民造福,成为被群众爱戴的英雄。他们先后战胜了沙漠中的狮子,杀死了杉树林中为害人民的怪人芬巴巴,又共同杀死了残害乌卢克城居民的“天牛”等等。其中同芬巴巴斗争的场面以及杀死“天牛”的场面的描写,比较精彩动人。这一部分实际上是史诗的核心部分,它的整个情调是高昂激越的。可是从这以后调子就转为低沉了。

  第三部分描写吉尔伽美什为探索“死和生命”问题而进行的长途远游。恩奇都因得罪天神阿努,受到死的惩罚。好友恩奇都的突然病逝,引起了吉尔伽美什极大的悲痛。他回忆起与恩奇都一起远征的岁月,不禁感慨万分,悲痛欲绝:

  他在〔朋友〕跟前不停地徘徊,
  一边〔把毛发〕拔弃散掉,
  一边扯去,摔碎〔身上〕佩戴的各种珍宝。

  吉尔伽美什感受到死亡的可怕,特别是神主宰人的命运的威胁,于是怀着探索人生奥秘的愿望到远方去寻求长生不老之术,结果什么也没有得到。这一部分既表现了他的探索和反抗精神,也反映出很大的悲观情调。

  第四部分(第十二块泥板)记述吉尔伽美什同恩奇都幽灵的谈话,吉尔伽美什回到乌卢克城后十分怀念亡友,祈求神的帮助,同恩奇都的幽录见了面。

  《吉尔伽美什》比较真实生动地反映了从原始公社制社会向奴隶制社会过渡时期的历史面貌,表现了古代两河流域居民的生活和斗争,无论在思想上和艺术上都取得了很大的成就。

  首先最突出的是,史诗热情地颂扬了古代英雄、英雄行为以及英雄间的友谊,并提出了为民建立功勋的重要思想。史诗颂扬的中心人物是吉尔伽美什,然而对这个形象的描绘是不统一的。开始时把他写成残酷的统治者,后又变为为民除害的英雄。这前后变化虽然缺乏内在的联系,却曲折地反映了从原始公社制社会向奴隶制社会过渡时期氏族上层人物之间进步思想与落后、反动思想的激烈斗争。显然,在总的倾向上,史诗对作为残酷统治者的吉尔伽美什持批判态度,而对作为英雄的吉尔伽美什则是赞赏和歌颂的。

  在民间流传的原始情节中,吉尔伽美什被描写为“三分之二是神,三分之一是人”的古代英雄。史诗在颂扬为民建立功勋的思想的同时,也表现了古代巴比伦人认识自然法则、探索人生奥秘的朴素愿望,歌颂了他们敢于违抗神意的积极进取精神。是神主宰人的命运,还是人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自古以来就存在着唯物论同唯心论的斗争。史诗在某些方面反映了人的主观能动作用,赞颂了吉尔伽美什不畏艰难险阻的英雄行为,这在宗教迷信思想占统治地位的远古时代确是难能可贵的。

  史诗还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古代两河流域居民的社会生活和正在形成的阶级关系,对我们了解、认识古代巴比伦社会的历史和文学的发展有重要价值。这部史诗大体上概括了从原始公社制社会向奴隶制社会过渡时期的社会生活,反映了军事民主制的某些社会面貌。当时奴隶制的生产关系正在萌芽,有些氏族部落的酋长已逐渐成为军事民主制的领袖,成为早期的国王。他们自恃勇武过人,在城邦内专横残暴,为所欲为。史诗中关于吉尔伽美什在乌卢克城的残酷统治以及关于他的某种特权的描写就是这种情况的真实写照。

  史诗不仅展示了当时正在形成中的阶级关系,即人和人之间的矛盾,也展示了人和神、神和神之间的矛盾,而这些矛盾又不同程度地反映了人同自然、人同社会的斗争,带有复杂的性质,需进行具体分析。

  史诗在艺术表现上也有不少可取之处,它继承了苏美尔文学的优秀传统,在很大程度上保留了民间口头创作的特点。史诗的故事情节发展比较自由灵活,在长期流传过程中纳入了一些远古神话传说。如伊斯塔尔女神被救向吉尔伽美什求爱遭到拒绝的故事,关于大洪水的故事等等,都是引人入胜的。其中大洪水的故事具有很大的意义。这个神话传说,通过乌特那庇什提牟秉承神意造方舟躲避洪水、战胜洪水的艰苦过程,表现了古代人类征服大自然的朴素愿望和精神力量。它的影响极为深远,构成了以后《旧约》中大洪水故事“挪亚方舟救渡”的基础。

  史诗具有浓郁的浪漫主义色彩,它既写人,又写神,善于把神话世界与现实世界紧密结合,把人赋予神的特性,把神赋予人的感情。在描写上,如芬巴巴的神秘的杉树林,吉尔伽美什长途跋涉中的不平凡见闻和经历,战胜威力强大的“天牛”的场面,等等,都给人以新奇之感。同时在吉尔伽美什、恩奇都以及众天神的形象描写和刻画上,既带有很大的传奇性,又充满了人间社会生活的气息,形成了的现实主义因素和浪漫主义因素交织的趋向。

  史诗中还采取了联想、反复、排比、象征和夸张等艺术手法,比较生动形象地歌颂了英雄人物,表现了人物的思想行为和精神面貌。如多次通过梦境表现人物的内心活动,象征并预示即将发出的事件,通过哭泣的场面来渲染感伤的气氛等等,都增强了艺术感人的力量。

  《吉尔伽美什》通过比较原始的但却引人入胜的故事情节,反映了古代两河流域居民同自然暴力和社会暴力斗争的某种情景,颂扬了为民建立功勋的思想和英雄行为,有很大的历史价值和认识意义,其中为民造福的思想对我们今天仍有启发作用。史诗的基调原为歌颂英雄,但在流传的过程中,由于受到宗教祭司的窜改和加工,它在很大程度上却变成探索人生奥秘的宗教哲理诗了;而探索的结果又导致了命中天定、死生无常的消极悲观的结论,这就不能不在一定程度上冲淡了歌颂英雄的主题。


[ 本帖最后由 Sakura 于 2007-10-18 00:29 编辑 ]
 楼主| 发表于 2007-10-18 00:23:38 | 显示全部楼层

译 序――谈史诗《吉尔伽美什》

来源:http://bbs.stage1st.com/viewthread.php?tid=112295&highlight=

   自一八七二年乔治?司密斯从尼尼微的宫殿遗址发掘中发现了洪水泥板以后,大约经历了半个世纪之久,史诗《吉尔伽美什》的面貌已经大体弄清。随着考古工作的进展和楔形文字译读的成功,史诗的各种文字的译本也相继出现。截至目前止,除英、法、德、俄、日、意外,尚有捷克、匈牙利、希伯来和阿拉伯等文字的译本。欧美的亚述学者和专家们发表了不少的研究文章或专著,史诗开始引起了历史和文学界的注意。

   但是,史诗的研究工作多半集中在历史的分析、版本的考证和译读方面,很少从文学和文学史的角度对这部英雄史诗加以研究。这不仅和印度史诗、荷马史诗的研究情况相距甚远,就是和《尼泊龙根之歌》、《英雄国》、《熙德》等研究状况也不能相比。这恐怕和史诗本身的条件,如残缺较多,译读困难,辅助资料缺乏,或发现较晚等不无关系。《吉尔伽美什》既然是目前世界文学中可以看到的最古老的英雄史诗,影响又极为广泛,就有必要从文学的角度,对它的内容、形式和意义等加以探讨,以明确其在世界文学史中的位置。本文拟从这些方面,就几个问题谈谈自己的一些不够成熟的看法,权当引玉之砖,并向同志们请教。



  吉尔伽美什是史诗的主人公和歌颂的对象。根据考古资料,见于《苏美尔王表》。他是洪水后乌鲁克第一王朝第五代的“恩”(或“恩西”,意为王或执政),曾经修造过乌鲁克的城垣,跟基什的阿伽(见《吉尔伽美什和基什的阿伽》)或其父恩米巴拉吉西作过战。这时,各城邦之间的争霸战争频频发生。起初,基什在各城邦间占优势,后来,战胜的乌鲁克便取代了基什的地位。是不是经过吉尔伽美什所参加的这次战争引起的变化,尚待研究弄清。不过,吉尔伽美什在苏美尔历史上实有其人,并非出自艺术上的虚构,这一点倒是无可置疑的了。

  就是这样一个历史人物,由于他的非凡的业绩,在人们的长期口头传颂中,像所有的英雄史诗一样,被赋予了神奇的、浪漫的色彩。有的传说里,吉尔伽美什不过是乌鲁克城守军的一个弃婴。而在另一传说里,却说巴比伦有一习俗,他们为祈求五谷丰登,每年祭神时选一婴儿作为牺牲,或杀之或弃之山谷。吉尔迦美什当选,便被从悬崖投向山谷。此时为一大鹫所救。它将吉尔伽美什驮在背上,飞至高空,又安然无恙地将他掷落在一家居民的院落里。这家人发现后,将他抚养成人。这些说法虽然具有浓重的传奇味道,但吉尔伽美什毕竟是个人。在这部英雄史诗里,吉尔伽美什却被赋予了“神”的成分,他成了大神阿鲁鲁所创造的“三分之二是神,三分之一是人”的半神半人的人物。这是符合当时人们对不平凡的英雄业绩的理解和敬仰的态度的。但是,今天看来,这个“三分之二是神”的吉尔伽美什,主要的却是人。他具有人的性格、气质和行为,在某些方面,如生死问题,倒是和神不谐调的,不仅因为他“三分之一是人”。

   诗人在描写他的形象时,处处按神格点出他的非凡身世、膂力过人、英姿出众。他在乌鲁克自恃力大无比,“抢男霸女”,弄得民怨沸腾,纷纷向天神控诉。但是,后来他和恩奇都(也是大神阿鲁鲁创造的,但却是个半人半兽的人物)苦斗成交,走上了为人民除害造福的道路。他们猎狮擒狼,剪除杉妖,勇杀天牛,博得了乌鲁克人的称赞:

英雄之中,究竟谁最雄伟?

众人当中,究竟谁最英俊?”

“吉尔伽美什才是英雄中的英雄,

[恩奇都才是俊]杰,他英俊绝伦!”



   在他的性格特征方面,诗人突出了他的强悍、聪颖、智慧和激情,而尤为突出的是他勇于探索真理的坚韧不拔的精神。这在他长途跋涉、探求永生的活动中表现得极为明显。

   吉尔伽美什的生死观明确地表现在他征讨芬巴巴时勖勉恩奇都的一段话里:


“我的朋友啊,谁曾超然人世升了天?

在太阳之下永[生者]只有神仙,

人的(寿)数毕竟有限,

人们的所作所为,都不过是过眼云烟!

你在此竟怕起死来,

你那英雄的威风为何消失不见?

……

我一旦战死,就名扬身显――

‘吉尔伽美什是征讨可怕的芬巴巴,

战斗在沙场才把身献’,

为我们子孙万代,芳名永传。”


   这后一段和“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实质是一样的。这种英雄主义气概,使吉尔伽美什的品德崇高起来。为人民造福中战斗而死的光荣感,当然会受到人们的称赞和敬仰。但是,当他看到恩奇都并非捐躯沙场而突然地死去时,当他想到自己也会落到恩奇都这步天地时,他便决心探索起人生的奥秘,寻求那永不凋落的生命。出自这样的决心,他对沙索利人所说的“没有谁曾经把这件事情办成”,回答得非常坚决、响亮:


“[纵然要有]悲伤[和痛苦],

[纵然要有]潮湿和[干枯],

[纵然要有]叹息和[眼泪,我也要去]!”


   这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虽九死其犹未悔”的坚强精神,甚至感动了沙索利人,终于给他让开了路。正因为有这种可贵的探索真理的决心,所以猛兽吓不倒他,高山挡不住他,人世的庸俗享乐迷惑不了他,乐园留不住他,死海拦不住他。经过一番艰难困苦的跋涉,后来终于找到了他渴望找到的乌特那庇什提牟。

  乌特那庇什提牟所讲的一段洪水故事,说明他夫妇成神以及获得永生的经过,都是出自神的安排。于是吉尔伽美什失望了,他只好踏上归途。然而,史诗在这里却加上了一段“返老还童”的仙草得而复失的情节。他听到水下有可以使人长生不老的仙草,就迅速而踊跃地潜入水下取了那棵草。这,表现了他顽强的探索精神。然而,这仙草也不过是昙花一现,因此,只好叹息着回到乌鲁克城。我们从他这时对乌鲁舍那庇的谈话中可以了解到他思想深处的东西。


“乌鲁舍那庇哟,这草是棵〈非凡的〉草,

人们靠它可以长生不老。

我要把它带回乌鲁克城,让[ ]能吃

到这草,

它的名字叫做西普?伊沙希尔?阿米尔,

我也吃它,好重返少年,青春永葆。”


   第二八行的重要的缺字,虽然不知道他要给谁吃这棵“长生不老”的仙草以获得永生,但从第二八二行看,可以断定不是他一个人吃。因此,更加说明他不畏艰险地探求永生,是对神的意志和安排的一种挑战和违抗的表现,是他一心要认识自然法则的探索真理精神的一种体现,并不是单纯地为了个人的生死。这就使英雄吉尔伽美什的形象更加高大,更加受人景仰了。他的形象已从造福于乌鲁克城的保护人的形象,发展成为一个探索真理的英雄主义精神的化身。这应该是这部英雄史诗歌颂的核心部分。



   吉尔伽美什的形象,由于这部英雄史诗的长期流传,存在着一些矛盾的因素。因此,弄清这一形象的实质和意义,就成了一个非常必要的复杂问题。

   首先,讨伐芬巴巴的问题。

   史诗通过这一情节,主要是歌颂吉尔伽美什的武功。但是,这里有两个问题。其一: 芬巴巴究竟是不是杉树林中的妖怪?照史诗的本文看,这种迹象不甚明显。在流传的其他英雄史诗里,常有把主人公的敌人描绘为妖怪的情况,因而形成所谓善对恶的斗争。这个所谓的杉妖,可能是不同城邦的“外厢人”,是占有那片杉林的首领。其二是:讨伐芬巴巴的原因是什么?有的译本认为,芬巴巴霸占了女神伊什妲尔,并且做了许多坏事。言外之意,吉尔伽美什等是以义兵伐不义。不过,照这个译本看,并没有这种迹象。这或许是由于对楔形文字原文理解上的分歧所致。一来,杉林内有伊尔尼尼(可能就是伊什妲尔的名字之一)的神庙和宝座;二来,伊什妲尔求婚的那番话里,也没有涉及这一点。实质上,他们之间的战争可能是争夺杉林的占有权的战争。这大约是初民社会的那种掠夺战争。能像吉尔伽美什这样,以武勇夺取杉林的木材资源,造福于自己城邦的人民,在那时就必然受到颂扬,当作自己民族的光荣来炫耀。能够像吉尔伽美什那样智勇双全、歼敌获胜,作为乌鲁克的保护人自然是当之无愧了。这是那个时代的实际。

   其次,是他在乌鲁克的残暴统治问题。

   吉尔伽美什在乌鲁克的残暴统治,表现得和后来的“暴君”还不尽相同。史诗里表现的民怨有两处。一是向诸神申诉: 吉尔伽美什不为父母们留儿女,使人们不得安生;二是向恩奇都诉说:吉尔伽美什拥有类似“初夜权”等情况,酿成民怨。这两点,在诗中,原因并不明确。关于前者,在不同的译本和传说中就有下述几种原因: (一) 吉尔伽美什为修筑乌鲁克城墙,极力征调夫役,民不聊生。历史上,确有吉尔伽美什修筑乌鲁克城的记载。结合史诗中对乌鲁克城垣的赞美来看,劳役之苦,很可能是民怨的原因之一。(二)乌鲁克城被敌人围攻,情况紧急,吉尔伽美什调集人力共同对敌。(三) 更详细些的是,乌鲁克遭到埃兰米特人的进攻,城池被围三年,城垣将颓,无法退敌。人们遂向诸神申诉,诸神便降恩奇都出世,共同破敌。这三种情况,大概是史诗长期流传中产生的差异,或不同传说系统的分歧,虽然也可以互相参证,但是后两者显然不会是形成民怨的原因。大敌当前,生死攸关,修城御敌,调集人力作战,都不会受到非难。后一种是向神求救,不是什么民怨。恩奇都的出世,也并不属于为了胁制吉尔伽美什而解民倒悬的性质。诗中写道:他为娶亲而设的〈鼓〉可以随心所欲,只要〈鼓〉声一响,他的伙伴们便可以奋臂而起。于是便出现了比所谓“初夜权”更为严重的事。这恐怕是酿成民怨的主要原因之一。据那个向恩奇都诉苦的男人说,吉尔伽美什的这种性关系的特权,居然是“议事厅”里定下来的规矩,是诸神的意旨,是在“切断脐带的同时”,便被“授意”了的。这种性关系特权的神化,可否看作是军事民主制领袖,向城邦奴隶主王权转化的一种迹象呢?因为随着“王权神授”而来的,就是奴隶主统治的相对稳定。

   其次,怎样看待吉尔伽美什这种残暴统治呢?

   作为史诗的次要人物,也是诗人歌颂的英雄人物之一的恩奇都,他生活在山野里,与野兽为伍时,也是猎人狩猎活动的破坏者,倒是神妓的魅力,使他走上了为民造福的道路。所不同的是,吉尔伽美什这个残暴的统治者,是由于神造的恩奇都的膂力,使他改变了作风,走上为民造福的道路。两个主要英雄人物形象都是从危害居民开始,终于走上为民造福的道路,成为被人民传颂的英雄。这一点应该说是这部英雄史诗不同于其他英雄史诗的一个突出的特点。史诗写到神妓劝告恩奇都时说:


“恩奇都啊,你是个[聪]明人,如同天神一般,

何必跟野兽在荒野游玩。

走吧,我领你到那拥有环城的乌鲁克去,

去到阿努和伊什妲尔居住的神殿;

去到那吉尔伽美什仗恃他的膂力,

像野牛一般统治人们的地点。”


   这些话明确地指出吉尔伽美什的残暴统治,正是奴隶制社会初期的军事领袖们自恃勇武过人、骄横任性、为所欲为的表现。正在人民不堪其苦、怨声沸腾、“上达于天”的时候,一种旗鼓相当的敌对力量――恩奇都出现了。他们经过一番苦斗,吉尔伽美什服输,便结成亲密友谊。这出乎乌鲁克人们的意料之外。乌鲁克没有大动干戈,而且,吉尔伽美什的残暴统治结束了。人们对这种制服吉尔伽美什的偶然因素的出现,并不理解,视为神秘,因而归之于神对苦难人们的怜悯,归之于神意的安排。这在当时是可以理解的。

   可见,史诗中的吉尔伽美什带有军事民主制领袖的某些成分,确是奴隶制初期城邦的“恩”(或“恩西”)的形象。在苏美尔-巴比伦人民群众心目中,把他视为为民造福的英雄。他的残暴统治的结束,在史诗里是作为体现神意、改恶从善的成长过程,并且作为英雄业绩之一,而加以歌颂的。通过这一形象,史诗真实地反映了早期奴隶制社会现实,展示了一定的社会矛盾,歌颂了积极为民造福的热忱和英雄主义精神。这是这部英雄史诗的思想性和人民性的体现。当然,史诗中流露的悲观主义和宿命论思想,可能是出自后来的祭司集团的宗教宣传,应该加以剔别。



   在这部英雄史诗里,和其他英雄史诗一样,人和神交织在一起,形成了错综复杂的故事。

   这里的神,是一种超人力量的化身,是苏美尔-巴比伦人的幻想的产物。他们和后来的中世纪的神不同。他们都具有人的性格特征,不是一个单纯的抽象概念。从性格方面来说,我们可以看到的,像大女神伊什妲尔的“多情善感”、狭隘嫉妒;勇敢的恩利尔,暴躁易怒;智慧之神埃阿,则临事冷静沉着等。从认识方面来说,神和神之间也有意见上的分歧。如在泛起洪水以惩罚人类的做法上,就曾发生过激烈的争论。在是非观上,他们也不一致。伊什妲尔既是生育的女神,也是破坏的女神。她在求婚不成之后,就恼羞成怒,做了危害人们的坏事。即或天神阿努,也纵容了自己的女儿(这时两神是父女关系),降下牛怪,祸害乌鲁克居民。曾经为了乌鲁克居民,降生恩奇都,解除残暴统治的天神,也竟因私人恩怨,为非作歹起来。可见,史诗中的神,也像欧洲的英雄史诗一样,并非绝对地正确、善良和圣洁(凶神恶煞又当别论)。从神的能力来看,有的能泛起洪水;有的却在洪水滔天时,吓得目瞪口呆,竟瑟缩在天庭,像狗一样;有的,如伊什妲尔,竟哭得像尘世妇女。

   这时,巴比伦的神,在苏美尔的神的基础上有所发展,初步形成了谱系,有了夫妻、父女关系和大致的等级,但还没有形成统一的整体。因为地上的巴比伦还只是从氏族社会过渡到奴隶制初级阶段,天上的巴比伦就不可能形成一个组织整然的社会结构。神,作为人造的世界,就不能不是人的现实社会的反映。在氏族部落和分散的城邦中,神也有各自配享的城市和保护对象,因此,诸神之间的分歧甚至斗争,不仅是社会现实生活的必然产物,而且,也是地上的不同的祭司集团间利害冲突的反映。这时,神的世界里虽然也有主神,但还没有建立起“绝对的权威”,像后来的主神,可以主宰一切,独断专行。诗中的许多事件的出现,都是经过诸神的会议决定的。而且,意见不一致时,还出现了激烈的争论,或偏袒一方的现象。如吉尔伽美什和恩奇都杀死芬巴巴和“天牛”之后,决定二人必死其一的惩罚时,有争论;泛起洪水时,诸神开了会,洪水之后,将幸存的乌特那庇什提牟夫妇列入神籍时,也是在一番激烈的争论之后决定的;人的生死和命运,虽有专神玛母梅瑙母司掌,但还不是她自己专断,而是“诸大神阿奴恩纳奇到一起集会”之后才能决定,等等。可见,天上阴间(冥府)都有诸神的会议,讨论当行的事宜。而在人间,史诗里虽然没有像《吉尔伽美什和基什的阿伽》那样,出现裁决诸事的议事组织“长老会”和“民众会”,但在乌鲁克也还有确定规矩的议事厅和对吉尔伽美什提意见的长老等。这是苏美尔-巴比伦社会政治组织的真实反映。从历史学的角度来说,也是对“东方专制主义说”的一个有力反证。在神的世界里,这儿还没有欧林匹斯山上宙斯那样的“权威”,民主的成分倒比那里多些。当然,这一时期的地上的“民主”,也还是局限在民族贵族或奴隶主上层,而不是什么普遍的民主。社会已经进入阶级社会了。

   史诗里充满了各种矛盾和斗争。有人和人的矛盾斗争(如乌鲁克居民和吉尔伽美什的矛盾,吉尔伽美什等和芬巴巴的矛盾斗争等),有神和神的矛盾斗争(如诸神围绕洪水的矛盾等)。而人和神的矛盾斗争应该是构成这部史诗内容的基本矛盾。神,如前所述,是苏美尔-巴比伦人幻想的产物,是自然力的化身,那么,人和神的矛盾,实质上是人和自然的矛盾。

   史诗的主人公吉尔伽美什和神的直接冲突,是从伊什妲尔向他求婚开始的。他谴责她的水性杨花和阴狠毒辣,而干犯了神威,降牛怪祸害乌鲁克。他们又杀了它,于是招来了死的惩罚。恩奇都的死,对他是一次威胁。他不甘心像恩奇都那样不死于沙场而死于病榻,于是他开始了寻求永生的长途跋涉。史诗至此,就通过人的生死问题,展现了人和神的矛盾,使这部英雄史诗的思想内容深化的同时带上了哲学的奥秘色调。吉尔伽美什的寻求永生,实质上是他对诸神安排生死的一种批判和抗争。在向杉林进发前,他曾对恩奇都说过:“永[生者]只有神仙,人的(寿)数毕竟有限”。女主人(西杜利)对他讲过“自从诸神把人创造,就把死给人派定无疑”。既然神定生死,人则有生就有死,而他却偏偏要访问祖先,那位成神的乌特那庇什提牟,寻求永生之道,这岂不是对神的意志的违抗吗?史诗在这里,通过吉尔伽美什的一系列不平凡的经历,着重地歌颂了他在为人民造福的斗争中,不畏强暴、英勇战斗的精神;对待邪恶势力决不妥协退让,是非认得清、爱憎分得明、敢于批判抗争的坚定性、斗争性;在追求真理中,不为艰险所慑服,不为利诱所迷惑,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探索精神。这一切是形成史诗的英雄主义的昂扬情调的思想基础,是史诗的感人至深的精华部分。

   然而,吉尔伽美什的探求永生失败了。从科学的真实来说,肉体之外,并没有什么独立存在的“生命”。因此,吉尔伽美什的悲剧的失败,倒是必然的。可见,史诗后半部越来越浓厚的悲剧气氛与怆凉悲观的情调,正是“灵魂不灭”说的情绪上的反映。从这方面看,英雄恩奇都倒是一个关键性人物。他虽然和吉尔伽美什互相映照,更加充分地表现了人们所崇敬的英雄主义的品德,但在他身上却也充分体现了诸神的“权威”:他应诸神之命,由阿鲁鲁大神创造;他又应诸神之命而一病不起。他的生和死,都表现了神力的强大和人力的渺小。在这一点上,史诗认为,即或英雄如他二人,对于神定的生死也都是无能为力的。这种来自生产力低下、认识幼稚的艺术反映,正好是祭司集团在长期流传中,利用来宣扬神主宰世界的宗教谎言的绝好机会。第十二块泥板里死后世界的描述,更明显地说明了这一问题。我们从这里,可以清楚地看到史诗主题的复杂性,它反映了王权和神权的矛盾斗争,也说明这是祭司集团加诸这部史诗的宗教氛围和反动说教,是我们必须加以剔别的糟粕。



   英雄史诗《吉尔伽美什》篇幅虽然不大,却真实地反映了古代苏美尔-巴比伦社会现实,并且在歌颂为人民造福的英雄人物中,表现了较高的思想性和艺术性,具有下列鲜明的艺术特色。

(一) 强烈的社会生活气息

  史诗不仅写人的世界,而且也写了神的世界。但无论哪一世界,都充满了强烈的人间社会的生活气息。这是史诗的现实主义因素的体现。

   从史诗里可以看到: 乌鲁克居民呻吟于暴政之下,我们仿佛听到了那苦诉的声音;吉尔伽美什失去好友恩奇都,那哭吊似乎在顿足捶胸,悲痛欲绝;伊什妲尔求婚,遭到了严词拒斥,面对数不胜数的丑行恶德,她竟恼羞成怒,要挟天神,阴谋报复;雷电交加的暴风雨带来了巨大的洪水,人们竟像鱼卵似地漂在水面;诸神竟吓得像狗一样瑟缩在天庭,议论纷纷,哭泣不止;吉尔伽美什二人和芬巴巴、天牛英勇斗争的场面等等,如历历在目,很能激动人心。史诗直接间接地涉及的生产活动有狩猎、畜牧、兵工、筑城、造船、饮食,这些比起哭吊和战斗等场面虽都不够详细,但是却也能看出社会现实生活的大致面貌。像兵器的熔铸、乘船的修造、畜牧的管理方面,都表现出一定的技术水平和生产规模。此外,神妓和乐女是古苏美尔-巴比伦社会的一种特殊存在,而数字的“七”,更是一个具有特殊意义的数字概念。他们的“七”,既是个实数,也是个概数。这大概像我们“三”或“九”等一样,在实数之外,还表示“大数”。像“七贤”、“七身索子甲”、“七年歉收”、“造船七天竣工”、“船在尼什尔山搁浅七天”、“祭神时的七只又七只酒盏”、烤了七个面包等。这跟后来的《旧约全书?创世纪》里的“七”,有着密切的联系。史诗里,关于个人、集体生活和群众缺乏比较具体细致的描写,但是关于神的活动,却写得和地上的凡人一样,颇有人间烟火气。作为一群靠人供养的剥削者的形象,倒很鲜明、突出。 如乌特那庇什提牟幸免于洪水之难后设祭时的情景,就是这样:



我迎着四方的风(将诸鸟)统统放走,献上牺牲,

我在山顶将神酒浇奠。

我在那里放上七只,又七只酒盏,

将芦苇、杉树和香木天宁卡放置在台上面。

诸神嗅到它的香味,

诸神嗅到他们所喜爱的香味,

诸神便像苍蝇一般,聚集在敬献牺牲的施主身边。


“神”在史诗作者的笔下,竟还是些“贪”、“馋”的家伙。

   由于这些出色的生活描写,使我们仿佛看到苏美尔?巴比伦的社会风貌,感受到一股强烈的生活气息,淳厚简朴,古色古香。史诗所展示的这一世界,并不像有些著作所分析的那样神奇奥秘,阴森可怖。当然,第十二块泥板的情况又当别论。

(二) 浓郁的浪漫主义色彩

   史诗既写人,又写神。忽而人间,忽而天上;上下往来,变换不已。史诗里的人间,虽充满强烈的生活气息,却有些绝非寻常的场面。像荒野的人兽同居,恩奇都离开兽群前往乌鲁克来到人间社会,芬巴巴的杉树林,吉尔伽美什长途跋涉的经历等,都使人感到新奇而引人入胜。史诗里的天上,尽管没有琼楼玉宇,朴素异常,却还会使人有神奇之感。而在人神之间,经常向人预示神意的却是“梦”。苏美尔-巴比伦人还不了解“梦”的实质,却认为梦境是神的意志的体现,是命运的启示。因此,史诗里频频出现“梦”,从而解梦、圆梦的描述也比较多。吉尔伽美什可以和他的母亲宁孙女神直接对话,他的前途虽然也受到宁孙女神的保护,但他的母亲却只能从梦境中给他找到启示。还应该指出的是,史诗里的梦境,大都带着阴郁低沉的情调出现,对史诗的悲剧气氛的形成有重要关系。这跟后世的感伤主义或消极浪漫主义诗人笔下的梦,颇有相似之处。哭泣也是如此。史诗里的人和神在不同的场合,屡屡出现坐下来流泪哭泣的场面,这很可能来自苏美尔-巴比伦人的习俗,但却在激动情绪的夸张和气氛的渲染方面,起了一定的艺术作用。至于和探求“长生不老”的主题相联系的吉尔伽美什的不平凡经历,更是富有浪漫主义情调。那些惊险奇绝的场面,如马什山的深邃和黑暗,鲜艳夺目的果树园,惊人的大洪水等,使史诗在粗犷和朴素中表现出新奇和瑰丽的浪漫主义色彩,贯穿首尾,增强了表现主题的艺术效果。在这里,跟史诗的哲理因素增强的同时,史诗的宗教气氛也随之浓重起来。

   关于永生的主题,在苏美尔-巴比伦史诗里有一定的普遍性(如《咏阿达帕的史诗》等)。这是古代苏美尔-巴比伦人的人生愿望和探索真理精神的艺术反映。不过,在这里存在主观愿望和客观真理之间的矛盾,是当时人们的认识所解决不了的。这就决定了史诗的情调从乐观昂扬逐步走向悲观低沉。加上祭司集团的加工篡改,就成为宣扬神力强大、人力渺小,神定命运、皈依神旨的反动说教。这就是现在我们所看到的这部史诗的思想局限。

(三) 民间口头创作的特点

   史诗《吉尔伽美什》长期在民间口头流传,和其他英雄史诗一样,带着鲜明的口头文学的特点。如史诗里屡屡出现的重复,今天看来,也许会觉得累赘多余,幼稚可笑。但,史诗的作者把有的“重复”(关键性的细节)巧妙地安排进史诗的情节之中,也未尝不见匠心。如第一块泥板里,对吉尔伽美什的控诉的重复,就突出了民怨之重大,引出神造恩奇都降世来。再如,穿过马什山时,从一比尔直写到十二比尔。一至八比尔,都是“那里没有光,极其深邃的黑暗,他前后什么都看不见”。到九比尔过去,才感到有北风,这才有了变化。这种显得“拖沓”、“累赘”的写法,在诗里是为了强调穿过马什山的艰苦,回应了沙索利人曾经说过的:“没有谁曾经跨越过那条山径”。这对于表现吉尔伽美什探索生命的坚强决心和百折不回的精神,也还有一定的作用吧!总之,在这方面,我们不能用今天的标准来要求这部四五千年前的作品。另外,在出现的神名和地名之前有固定的标志(未能译出)和修饰语,这也是这部英雄史诗保留下来的口头创作的特点。如在恩利尔之前加“勇敢的”,在伊什妲尔之前加“光辉的”,在宁孙之前加“全知的”等。在地名之前,也有类似情况,如在乌鲁克之前,加“拥有环城”等。整个史诗的语言,通俗朴素,丰富多彩,也是口头创作中群众语言的特点。

(四) 出色的艺术技巧

   史诗本来是格律诗,这也是便于口头吟诵的产物。它的诗行虽然不够严谨,却有整齐的节奏。在亚述语原文,一行为四个拍节,而在古巴比伦语,一行为两个拍节,而且常常使用叶音词。这些,由于语言上的限制,在翻译时仅能在脚韵方面略加考虑。史诗在表现主题上所使用的出色的艺术技巧,也有值得我们研究、借鉴的地方。像史诗中的描写,就比较简洁有力而且生动。这一特点,有和我国的古典小说类似的情况。它不像一般的口头创作那样,往往和情节游离开来作大段的单纯的描写;而是紧扣情节,把叙事和描写紧密地结合起来。像第二块泥板里,神妓领着恩奇都前往乌鲁克的路上,写他不熟悉人间生活的情景,就写得饶有风趣。第五块泥板里,吉尔伽美什的第三个梦境,阴云暴雨、电光火焰,写得令人心惊。第六块泥板伊什妲尔的求婚和吉尔伽美什的拒斥,是一个富有戏剧性的生动场面。第十一块泥板里大洪水到来前后的天象和风雨,方舟救渡的惊险,那气派的宏大,今天看来仍然具有艺术魅力。史诗里的穿插较多。这块洪水泥板本身就是个大段的插曲。就连吉尔伽美什面斥伊什妲尔那些话,也是一些独立流传的神话传说的汇集。这些插曲大概是史诗在长期流传过程中,逐渐地由传诵的诗人编加进去的。

   史诗在结构上也比较严谨。有转折,有照应,跌宕生姿,引人入胜。像吉尔伽美什和恩奇都的苦斗,仙草的得而复失等,使史诗的情节波澜叠起,增强了艺术效果。至于史诗中所使用的常见的修辞手段,如比喻、夸张等,就不再赘述了。

   英雄史诗《吉尔伽美什》的成就说明古巴比伦史诗在内容和形式方面的条件已经成熟,而它正是古巴比伦史诗的杰出代表作品。目前,我们看到的这部史诗,大约是苏美尔-巴比伦一系列歌颂吉尔伽美什的作品中的一部比较重要的作品。有人估计,恐怕还会有另外的歌颂吉尔伽美什的英雄史诗存在,不过没有流传下来,或者没被我们发现罢了。我们从已经知道的《吉尔伽美什之死》、《吉尔伽美什与天牛》、《吉尔伽美什与基什的阿伽》等作品和已发现的考古遗物圆柱印记里都能看到吉尔伽美什、恩奇都的形象,由此看来,上述推断,是很有可能的。



   两河流域美索布达米亚南部的苏美尔,早在公元前四三―公元前三五年,经历了原始公社制解体,进入了军事民主制时期,在公元前三五―公元前二七年产生了奴隶制的城市国家,简称城邦。苏美尔文字的出现,远在公元前四千年代的后期,是世界上最古老的文字之一。苏美尔城邦衰落后,巴比伦尼亚的阿卡德统一了苏美尔、阿卡德地区。阿卡德语的楔形文字,大约出现在公元前三千年代中期,它是巴比伦、亚述文字的先驱。继阿卡德之后,新兴的阿摩列伊人在公元前一八九四年左右,建立了巴比伦国家。到公元前一五九五年左右赫梯人入侵,巴比伦第一王朝灭亡。赫梯人撤走之后,加喜特人建立了加喜特巴比伦,他们发展了巴比伦文化。加喜特巴比伦的强敌,在北方有文化发达的亚述;在南方有埃兰。

   巴比伦文化是苏美尔、阿卡德文化的继承和发展,成就辉煌。他们采用的是塞姆语和楔形文字。在近代的考古工作中发现的大量的巴比伦泥板文书,证明巴比伦文学在世界上古史中,取得了高度的发展和惊人的成就。著名的《农民历书泥板》(苏美尔语),共一九行,是公元前一七年左右的作品。(见S?N?克雷莫尔:《苏美尔泥板文书选》(1956)第61―65页。)它以农民教子的口吻,讲述了从灌溉、耕耘到收获的一年四期的农事,是农业劳动丰富经验的积累,是人类历史上最早的一部农历。它比希腊诗人赫希荷德的《田功农时》约早十个世纪。而巴比伦文学的最高成就是史诗《吉尔伽美什》。这是苏美尔?阿卡德以来,在民间广为流传的一部神话故事汇集。根据已发现的泥板残片判断,最早的写定本当在第一巴比伦王朝。后来,在公元前十一世纪,加喜特巴比伦的尼布甲撒一世时期,乌鲁克的诗人也曾编写过。而最早的较完备的编辑本是公元前七世纪的亚述本,那是为国王阿树尔巴尼帕尔的尼尼微图书馆编定的。

   从史诗泥板的发现到楔形文字原文译读的成功,以至开展起研究工作,经历了一个漫长的过程。



   公元一七八六年,法国人米肖发现了带有楔形文字的石块后,引起了欧洲人对苏美尔-巴比伦文化研究的兴趣。他们相继在尼尼微、尼穆路德、亚述等地古代遗址中,发掘出大量的粘土泥板和残片。这些泥板上的楔形文字,成为亚述学研究中的“谜”。直到一八五七年,罗林逊、欣克斯、欧培尔等四人同时破译了同一块泥板上的楔形文字,这才被公认读懂了亚述语的文字。后来又经过一些学者们的研究,终于弄通了这些美索布达米亚地方的古文字。此后,亚述学的研究便加速了步伐。

   公元一八七二年十二月,司密斯在新成立的圣经考古协会上,以《关于洪水传说的迦勒底版的记述》为题,作了发掘第十一块泥板的报告,引起了世人的注意。后来的学者们又逐渐弄清了每块泥板的内容,从而掌握了这部史诗的全貌。弗兰索瓦?鲁诺尔曼于一八七四年、福克斯?塔尔保特于一八七五年,曾分别就“洪水传说”泥板发表了论著。后者并在一八七七年翻译了第六块泥板。司密斯和罗林逊于公元一八七五年,将第六、第十一块泥板收进《西亚楔形文字刻文》丛书第四卷出版。公元一八八五年,德利齐将第十一块泥板收进他的《亚述语读本》里。而P?浩普特从一八八四年起到一八九一年,将当时所知道的有关这部史诗的全文出版了。这是《吉尔伽美什》出土泥板的最早的编纂。

   其次,史诗主人公的名字也经过了一番变化。因为亚述、巴比伦的固有名词,一般都用表意文字记载,所以要弄懂他的读法,颇为困难。吉尔伽美什的名字就是这样。最初不知读法,认为就是《旧约?创世纪》第十章第八至十节的古代美索布达米亚的英雄猎人宁录,或者是同一系统的人。因此,上述P?浩普特的刊本,就曾以《巴比伦尼亚的宁录史诗》为名,称呼这部史诗。最先正确地读为吉尔伽美什的是T?G?品切斯,那是一八九―一八九一年间的事。当时,有各种不同的读法。一八九一年埃雷米阿斯读为伊兹杜巴尔。一八九二年,弗?维恩克拉在其《楔形文字读本》里读为吉什蒂巴尔。P?浩普特在一八九年发表的第十二块泥板里,仍然称为宁录史诗,又曾在他的另一篇论文里称为伊兹杜巴尔传说。此外,英国东方学的先驱塞斯于一八九年,在阿埃利阿诺斯(公元一七―二三五)的著作《论动物的本性》里发现了吉尔伽毛斯的名字,竟以为就是这部史诗的主人公。

   再次,史诗的第二个重要人物恩奇都,最初曾被称为埃阿巴尼,或者是埃亚巴尼。

   作为初期的翻译和研究,应该重视的是彦湛的《亚述-巴比伦尼亚的神话和史诗》。这部著作作为《楔形文字文库》第十六卷,于公元一九年出版。他的译文远远超过以前的译者,所加的注释也多所启发。彦湛后来还出版了他的大作《世界文学中的吉尔伽美什史诗》(第一卷于一九六年;第二卷于一九二八年)。书中虽然宣扬了当时流行的泛巴比伦主义,但书中材料之丰富,委实惊人。这一时期,其他译本尚多。常为人们引用的有温格纳得和格雷斯曼的德文译本(一九一一年出版),埃彼林克的德文译本(一九二八年出版)。后者曾收进古雷斯曼编辑的《有关〈旧约全书〉的古代东方文献》里。

   从最初发现到本世纪的二十年代,经过了大约半个世纪,《吉尔伽美什》史诗原文大体齐全,解释也有相当的进展,终于被列为世界古代文学史中的一部卓越的文学作品而供人欣赏了。



   史诗《吉尔伽美什》的正式研究工作,应该说是从本世纪初叶开始的。以前所接触的是公元前七世纪的亚述语版。远古的古巴比伦语版,直到本世纪初才发现。这块巴比伦语版又称麦斯纳版,是布鲁诺?麦斯纳从巴格达购得后,于公元一九二年公开发表。这是史诗的第十块泥板的一部分。公元一九一四年培倍尔研究了宾夕法尼亚大学、耶鲁大学购得的古巴比伦语版,公元一九一七年由兰古顿公开发表,公元一九二年由加斯特洛夫及克雷作为单行本刊行。

   苏美尔语版最初由秦美伦于公元一九一三年发表了载有吉尔伽美什的名字的残片,后来,由兰古顿、培倍尔等公开刊行。弗?维恩克拉领导的德国考古队在土耳其发现了赫梯语版,经弗利德里希研究后于公元一九二九―一九三年发表了译文。弗利德里希并且研究了载有吉尔伽美什的名字的弗利语版残片,收进公元一九三二年出版的《小亚细亚语言遗物》里。

   公元一九三年,这部史诗的闪族语(亚述-巴比伦语)原文由堪倍尔?汤姆孙作为《吉尔伽美什史诗》刊行。这给此后的史诗研究工作提供了极大的方便。后来陆续出现的各种语言的译文,皆以此为蓝本。堪倍尔?汤姆孙并且在公元一九二八年发表了他的史诗英语译文。

   此后,各国的翻译和研究工作进展较快。各种语言的译本陆续刊行。公元一九三八年,有阿尔倍尔特?肖特的德文译本。公元一九三九年,有昆特诺的法文译本(译者认为第十一块泥板只是一段插曲而未收入,却放进他在一九四一年出版的《巴比伦洪水》里)。公元一九四一年,有倍尔的荷兰语译本,并于一九五二年再版。公元一九四六年,有海德尔的史诗与《旧约全书》对比研究的著作出版,一九四九年再版。公元一九五年,普利恰德主编的《有关〈旧约全书〉的古代东方文献》(一九五五年再版,一九五八年出缩印本)里收入斯派萨的英语译文。公元一九五八年,有马图西的捷克语译本出版。同年,尚有弗鲁拉尼尼的意大利语译本出版。公元一九六一年,有吉亚科诺夫的俄文译本出版。公元一九六五年,有矢岛文夫的日文译本出版。此外,尚有匈牙利语、希伯来语、阿拉伯语译本等。

   至于普及性的读物就更多了。较重要的有山达斯的英译本(培恩金文库)、布鲁克哈尔特的德译本(因泽尔文库)以及伽斯塔的译述本等。

   对史诗《吉尔伽美什》的学术研究,从初期起就有各种文章在亚述学或东方学的刊物上刊载,从各个方面积累了丰富的成果。而随着研究工作的深入,考古工作中又有足以补充史诗原文的残片相继发现。于是,专家们又利用这些出土资料,或在刊物上做学术报告,或据以重新翻译原文。预计今后将有更为可喜的研究成果出现。



  截至目前止,史诗出土的各种语版数量很大。今按G?昆特诺和矢岛文夫使用的符号,列述如下:

A (亚述语) 亚述尔巴尼帕尔王家图书馆出土的原文,是这部史诗原文里最大的,构成史诗全文的基础。据估计,全诗原为十二块泥板,共约三六行,现在仅存半数左右。藏于英国博物馆。

A′ (亚述语) 德国考古队一九一四年在亚述尔发现的残片,属第六块泥板,正面二十五行,反面三行。

A″ (亚述语) 德国考古队在瓦尔卡(古乌鲁克)发现的残片,共有十六行。

B (巴比伦语) 布鲁诺?麦斯纳于一九二年在巴格达购得,相当于原文A的第十块泥板的一部分。

C (巴比伦语) 宾夕法尼亚大学于一九一四年购得,共二四行,补充了原文A的第二块泥板。

C″ (巴比伦语) 耶鲁大学购得,相当于原文C的后续部分,构成第三块泥板。

C (巴比伦语) 乌鲁克出土的残片,由法尔谦什坦公开刊行。

DEF (苏美尔语) 美国考古队在伊斯坦布尔、费拉得尔费阿发现的残片。

G (苏美尔语) 乌尔出土,共约二行,包括第十二块泥板的后三分之一。

H (阿卡德语) 小亚细亚的保伽斯?巧依(古赫梯首都遗址)出土的泥板。

H′ (弗利语) 同上。虽然可以看到芬巴巴的名字,但译读困难。

H″ (赫梯语) 同上。包括各部分。由T?弗利得里希译读,为学者们所利用。

I (阿卡德语) 斯鲁坦特培出土的两个残片。一九五四年由伽乃依公开刊行,亦曾收入伽乃依和芬凯尔什坦因刊行的《斯鲁坦?特培泥板(一)》里,包括第七块泥板的第二段、第八块泥板的第一段。

J (阿卡德语) 伊斯恰利出土的残片,一九五七年由巴乌瓦公开刊行。

K (阿卡德语) 特尔?哈尔马尔出土的残片,藏于巴格达博物馆。一九五七―一九五八年,凡?狄克公开刊行,包括所属不明的《恩奇都的梦》部分。

L (阿卡德语) 美吉特出土的残片,一九五九年由盖采和雷维公开刊行,包括第八块泥板的第四―六栏。



史诗《吉尔伽美什》有关资料主要有:

(一) Bauer, Th., Akkadische Lesestücke, Heft I. Keilschrifttexte.Roma, 一九五三.

楔形文字的文集,收第十一块泥板全文。

(二)Bezold, C., Babylonisch玻粒螅螅rische Texte. I Schipfung undSintflut. Bonn, 一九一一.

收第十一块泥板的德译,外有别洛索斯的希腊语洪水传说的原文。

(三) Burckhardt, G., Gilgamesch. Eine Erz]hlung aus dem altemOrient. Wiesbaden, 一九五一.

收入“因泽尔文库”的通俗散文译本。

(四) Contenau, G., L'Epopée de Gilgamesh. Paris, 一九三九.

史诗的昆特诺法译本。

(五) Contenau, G., Le déluge babylonien. Paris, 一九四一.

昆特诺的法译,包括上记书未曾收入的第十一块泥板。

(六) Gurney, O.R.& Finkelstein. J.J., The Sultantepe Tablets,I.London, 一九五七.

晚近发现的泥板残片的刊本。

(七) Heidel, A., The Gilgamesh Epic and Old Testament Parallels.Chicago, 一九四六.

史诗的海德尔英译本,附有详细的解说和别洛索斯的洪水传说的英译。

(八) Mendelsohn, I.(ed.), Religions of the Ancient Near East.Sumero玻粒耄耄幔洌椋幔 Texts and Ugaritic Epics. New York, 一九五五.

收斯派萨所译的史诗全译本(包括第十二块泥板)。

(九) Sanders, N.K., The Epic of Gigamesh. London, 一九六.

收入“培恩金文库”的通俗散文译本。

(十) Schott, A., Das Gilgamesch-Epos. Leipzig,一九三八.Durchgesehend und erg]nzt von W.von Soden. Stuttgart, 一九五八.

史诗的肖特德译本,收入“雷克兰姆文库”。

(十一) Smith, G., The Chaldean Account of Genesis. London, 一八七六.

乔治?司密斯发现史诗泥板后所写,书中尚称史诗主人公为伊兹杜巴尔。

(十二) Sollberger, E., The Babylonian Legend of the Flood. London,一九六二.

不列颠博物馆刊行的关于洪水传说的小册子。

(十三) Speiser, E.A., The Epic of Gilgamesh. In “Ancient NearEastern Texts (Relating to the Old Testament)” 2nd ed. by J. B. Pritchard. Princeton,一九五五.

史诗的斯派萨英译本,收在普利恰德编《古代近东文献》里。汉译第十二块泥板,即译自该书第九十七―九十九页。

(十四) Thompson, R.C., The Epic of Gilgamish. Oxford. 一九三.

史诗的楔形文字原文刊本。矢岛文夫日译本的主要底本。


(十五) Tsernikhovsky, S., Alīlōth Gilgamesh. Warszawa, 一九二四.

史诗的希伯来语译本。

(十六) Дъяконов; И, М., Эпос о Гилъгамеше, (“О все Видавшем”) Москва钵енинград, 一九六一.

史诗的吉亚科诺夫俄译本。

(十七) 矢岛文夫:《ギルガメシユ叙事诗》,东京,山本书店,一九六五。

史诗的日译本,共收十一块泥板,附有详细解说。

赵乐`

一九九八年六月
发表于 2007-10-18 11:02:26 | 显示全部楼层
目前国内出版的《吉尔伽美什》的版本我不喜欢。
我希望是象《阿诗玛》那样:
一行原文
一行汉语词义对照
一行汉语译文
一行英语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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