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题资料]女书研究

风雪里

女书的新研究

作者：冯天瑜
《读书》1996.3总204期


　　自湖南女书披露报端以来，学术界一直注目这一文化史上的奇观，并陆续有研究著作问世。宫哲兵的新著《女性文字与女性社会》对女书的研究有所发明，值得注意。
　　女书流传在湖南省江永县和道县。过去对女书的研究只重视江永县，忽视了道县。其实，道县的材料也很有价值，例如道县新车乡龙眼塘村又一个龙母庙，它与江永县舍下村的花山庙一样，是两县妇女进行女书活动的中心，不少女书写的宗教祷文都有龙眼塘的地名。过去的研究，只重视花山庙，忽视了龙母庙。本书填补了这一空白，对道县的女书流传和妇女生活进行了探讨，扩大了研究的地域范围。
　　过去认为女书是一种与甲骨文同时代的文字，还有人认为女书是早于甲骨文而与陶文同时代的文字。本书从史志记载，女书的内容和物件的传承，女子的教育等方面考证，认为女书产生的时代不早于明代，而兴盛期在清末民初。语言文字学家周有兴基本同意这一看法。
　　女书的时代被确定以后，就可以将女书这种文字放在一定的时期和社会中去考察，本书将女书作品与史志记载结合在一起，分章描写了太平天国、清末民初、抗日战争、新中国四个时期当地的政治、社会、妇女状况。认为女书的兴盛与太平天国运动，湖南女权运动有一定的联系，与当地妇女受压迫，不能读书识字更有一定联系。女书是一种文化工具，当地妇女创造了这种工具，用他写出自己的痛苦与不幸，用它具录了自己的反抗与斗争。
　　有的学者认为，女书是从北方传入昏暗的，是先由男人创造使用，后由女人继承和改造的一种文字。宫哲兵在一九九一年就认为，女书是由当地妇女创造的，不是外来的，也不是男人弃而不用的文字，女书最基本的字是根据当地纺织女红图案创造的，以后又大量借用和改造汉字作为女书的组成部分，本书对这一观点作了更详细的论证。
　　自一九八二年发现女书以来，大家普遍感兴趣的问题是：为什么在江永县、道县产生了世界唯一的女性文字，那里的妇女、社会、文化、民俗有什么特别之处？本书基本回答了这一问题。作者通过亲身调查和史志材料，以及女书文献、民歌、民谣向读者详细介绍了当地奇特的妇女、社会、文化、民俗情况，说明当地的女性社会是怎样孕育了女性文字，这种研究颇具创意，值得我们继续研究。
　　(《女性文字与女性社会》，宫哲兵著，新疆人民出版社一九九五年八月版，35元)风雪里·2003-12-2

资料员

（一）：女书研究二十年回首

http://www.rednet.com.cn 2002-12-06 15:09:37 红网　
　　宫哲兵，男，1949年出生，武汉大学人文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中国女书研究中心主任
邮编：430072，电话：87682860 email:gongzb@hotmail.com

??宫哲兵教授对江永女书进行了长时间的研究，有着非常独特的体会。同时，宫教授为宣传、抢救女书，作出了大量的工作。从今天起，我们将邀请宫教授为网友讲授自己的研究成果，敬请关注。欢迎网友来信讨论。


　　内容提要：女书是在湖南省江永县和道县流传的一种女性文字。它是妇女创造、妇女使用、写妇女生活的特殊文字。它记录的是当地的一种土话，有大约一千个单字，形体呈斜长的菱形框架，风格飘逸、舒展。女书是一种单音节文字，每个音节表示一组同音不同意义的语词。本文以轻松的文笔叙述了女性文字的特征与女书作品的内容，以及笔者对它的发现、研究与抢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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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伟大的中国，在漫漫几千年的文明史上，不仅创造了儒释道这样一类博大精深的思想体系，还孕育了女书这样一类丰富多彩的民间文化。女书是一种女人创造，女人使用、专门写女性生活、女性感情的文字。她象一朵野花，几百年深藏在湖南省都庞岭的偏僻乡村中，自生自长、自开自谢。 就在她濒临灭绝的时候，被外来进行社会调查的一些学者所发现。20年来，这些学者写出了大量的研究女书文字的著作与论文，引起了国内外的普遍重视。

??一、邂逅女书

　 1982年，都庞岭山区， 一位高龄老太太对我说，比她上一辈的妇女会写一种“蚂蚁字”，因为形体象蚂蚁而得名。这种文字只传女人，不传男人，当地又称为女书。汉字是男人才认识的，所以妇女把汉字称为男书。她们将女书写在扇面上、巾帕上、纸上和书上。也有人把女书织在花带上，字被上。据说解放初期，这一带每个村庄都有会认女书的妇女，许多家庭也收藏着女书的纸扇和巾帕。但是在文化革命中，女书被作为“四旧”统统烧掉，任何人不准保留收藏，所以就找不到女书原件了。人们都说，女书早已失传了，会写女书的妇女也都死完了。真的失传了吗？真的连蛛丝马迹都找不到了吗？我不相信，继续调查和寻找。

　　１、蓝色的少女

??从一个依山傍水的村庄里走出五位少女，她们排成一条直线，沿着河边的小路走着，去小镇赶集。远远看去，这五位少女一样的高矮、一样的胖瘦、一样的服装。蓝色的衣服、蓝色的裤子、蓝色的布鞋、蓝色的头巾。每人提一个竹篮，竹篮上盖着一块蓝布。她们好象一片蓝色的云在飘，好象一股蓝色的风在吹。我被这一片蓝色所打动，拿着照像机去拍照。她们没有一个人跟我打招呼，照样往前走。每个人都举起一只手，挡住了脸，我无可奈何地放下照像机。望着那精巧玲珑的小竹篮，我猜不出那里面装的是什么？去小镇的马路上很热闹。男人们骑自行车，车架上装满了土特产，有生姜、甘蔗、凉薯、烟叶，还有嗷嗷叫的猪。女人大多步行。有排队行走的姑娘，有拖儿带女的中年妇女。中年妇女也是全身蓝。蓝头巾、蓝衣服、蓝裤子、蓝布鞋。有的背上背着一个没有断奶的孩子，那布兜兜也是蓝色的。

　　布兜兜上有几条彩色的花带，系在妇女的肩上和腰上。这些手织的花带引起我的注意，那上面有许多像文字符号一样的图案。最奇怪的是，有一条花带上织着汉字写成的毛泽东诗词：“暮色苍茫看劲松，乱云飞渡仍从容，天生一个仙人洞，无限风光在险峰。”我请这位中年妇女停步，问她这些花带是哪里来的？她说诗词花带是她母亲在文化大革命中织的，图案花带是她自己织的。我问这些图案是不是字？她说是字。据她的母亲和老一辈的妇女说，这些图案是瑶族古代的文字，现已失传了，没有人认得它们了。我终于找到了线索。

　　小镇的集市很热闹，但是我对什么商品都没有兴趣，只是围着中年妇女转。看着她的花带，抄花带上的文字图案。少女身上也有花带，有的系头巾，有的系裤腰。她们太害羞，我无法工作。一上午的辛勤工作，抄下了许多图案：

　　还有一些图案，就是简单的汉字：

　　王、日、十、出、小、井、工、口、中、田、目、回

(稿源：红网)
(作者：宫哲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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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女书研究二十年回首

http://www.rednet.com.cn 2002-12-07 15:17:38 红网　
　　宫哲兵，男，1949年出生，武汉大学人文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中国女书研究中心主任邮编：430072，电话：027-87682860 email:gongzb@hotmail.com

??宫哲兵教授对江永女书进行了长时间的研究，有着非常独特的体会。同时，宫教授为宣传、抢救女书，作出了大量的工作。从今天起，我们将邀请宫教授为网友讲授自己的研究成果，敬请关注。欢迎网友来信讨论。


接宫哲兵讲女书（一）：

??２、奇遇和缘份

　　在集市旁的大树下，并排蹲着五个少女，每人面前的地上放着一个小竹篮，用蓝布盖着。她们就是刚才我所遇上的那一片蓝云，那一股蓝风。我走过去，蹲在一个少女的面前，手指着篮子，问她卖什么？那少女满脸通红，一声不吭。我控制不住好奇心，一下子将篮子上的蓝布掀开了。你猜里面是什么？一定猜不出来。让我告诉你，那篮子里是什么也没有！把空篮子放在集市上干什么？五个人煞有介事地在那里假装做买卖，有神经病吗？当我掀开蓝布时，那个少女受到电击一样猛的站起来，扭头就走。其他四个少女也站起来，吃惊地看着我，其中一位少女将掀开的篮子放在我面前。我的疑惑一个接一个。为什么篮子里是空的？为什么她生那么大的气，扭头就走？为什么把篮子送给我。这时，走过来一个中年人，拉我走到旁边，问我是哪里人？我因疑惑而紧张，赶忙拿出工作证和单位介绍信。他自我介绍是公社的书记，请我到公社办公室去坐。

　　平地瑶的婚俗多姿多彩，其中一种叫“篮子招亲”。招亲的家庭一般只有女孩子没有男孩，需要招郎上门，给女方的家庭传宗接代。办法是提着篮子到集市附近等候。若有男青年看了中意，就掀开篮子上的蓝布，表示喜欢她。姑娘跑回家，男青年提着篮子去追，恋爱的序幕就拉开了。我初来乍到，人生地就熟，不知风俗民情，但愿那位姑娘和他们的家庭能够原谅我的好奇和鲁莽。

　　世界上许多事情是缘份。如果没有这场奇遇，就不会认识公社书记了，如果没有认识这位公社书记，就不是知道女书的线索了。最早提供女书线索的，就是这位书记，他告诉我：他的家乡在江永县白水村，那个地方的妇女们会写一种奇怪的文字，她们将文字写在扇面上，然后拿着扇子唱歌。他小时候亲眼见过这种字，当时他已小学毕业，但扇面上的字几乎全不认识。


(稿源：红网)
(作者：宫哲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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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３、白水村的蓝布帕

　　终于有一天，一个清晨，一个叫白水的村庄，一间普普通通的房间里。一位老年的寡妇从箱子里取出一个小木盒，木盒里有一个红布包，红布包里珍藏着一块蓝色的布帕。展开布帕，上面用黑墨水写满了蚂蚁一样的字。老太太流下了眼泪，因为这块布帕使她回忆起年轻时的一位结拜姊妹。为了这份友情，她在文化大革命中冒着被批斗的危险，保存了这份女书。她叫何西静，年轻时丧夫，痛不欲生。她的结拜姊妹胡池珠常常来安慰她，关心她，还写了这篇女书来劝导她。她们常常坐在一起读这篇女书，使她的生活重新有了快乐。在胡池珠的帮助下，她变得勇敢、坚强、顽强地活到了今天。不幸的是，胡池珠却先她而过世了，再也没有人跟她一起读女书了。时间一久，她也不认识这些文字了。这篇女书巾帕虽然没有破译，但是却可以看出这种文字的某些特点：它是一种修长的倾斜字体，呈菱形框架。一般右上角为全字的是高点。左下角为全字的最低点。书写格式是自上而下，从右向左，没有标点符号。书写工具是毛笔。有些文字就是汉字，有些文字，是对汉字加减笔画而造成的新字，有些文字像花带、花被上的图案。

　　
??４、八旬老太高银仙

??又有一天，一个黄昏，一个叫浮桥头的村子，正在举行婚礼，新郎和新娘陪着乡亲们喝酒。我和我的一位向导走了进去。向新郎新娘贺喜。同时向新郎打听他的外祖母━━高银仙。高银仙虽已80岁，但身体健康，为了参加外孙的婚礼，步行五里路来到这里。她一头白发，一双小脚，衣着整洁，气质高雅。眼神里充满着智慧，却又显得那么单纯。那天晚上是婚礼的高潮，闹房的喧哗持续到半夜。可是此刻的我对新郎和新娘毫无兴趣，只是如饥似渴地向高银仙打听了有关女书的问题。高银仙会写会认会读女书文字，家里还收藏着十几篇女书作品。第二天，我们随高银仙到她居住的村庄━━蒲尾，在她家里看见了那么多珍贵的女书。

??女书的物件有纸、书、巾、扇四大类，高银仙称它们为女纸、女书、女巾、女扇。女纸是写有女书文字的纸。纸的形状有长条、方块等，纸的颜色有红、白等。大的女纸平时迭起来收藏，用的时候展开。女书是写有女书文字的书本，从几页到几十页厚薄不等。大小相当于现在的32开，纸型多用黄草纸或薄型毛边纸。女书全部是手抄本，装订很好，不易脱落。女书中另有一类“精装本”叫“三朝书”。三朝书有布制的封面和封底，上面有彩色丝线缝绣的各种图案。内芯多为宣纸，每页四角贴有用红纸剪成的花样。三朝书一般是作为礼品互相赠送的，所以才制作得这样精美。女巾有布织的，有绸缎的，有白色、蓝色、红色、黄色的。女巾上的文字有的是用毛笔写上去的，有的是用彩线绣上去的，四周或四角配有花鸟图案，传说女书文字最初是只绣不写的。女扇的形式多种多样，有的是一面绘山水面，另一面写有文字，有的扇面是两边画花鸟而中间写文字。这些琳琅满目的女书物件，个个好像女红和工艺品一样精美。

　　高银仙和她的结拜姊妹唐宝金为我们一篇一篇地读。因为是当地的土话，我听不懂，要借助翻译。她们的音调忽而高亢，忽而低沉；有时像朗诵，有时像唱歌；当她们唱到陶醉的时候，忘记了周围有人在观看，有人在录音。女书的作品，几乎全部是诗歌式的文体。七言体占绝大多数，少数是五言体和七言杂五言体。有叙事诗、抒情诗、敬神诗，有三朝书、通信、结交书、传记，有哭嫁歌、山歌、儿歌、谜歌、还有用女书翻译改写的汉字韵文诗。

　　1983年7月，我的论文《关于一种特殊文字的调查报告》，在《中南民族学院学》1983年第三期上公开发表了，它立即引起了学术界、新闻界的广泛注意。这篇论文的发表，是女书作为文字被发现的标志。女书不再是穷乡僻壤里不为人知、自生自灭的野花，而成为中华几千年人类文明的又一朵鲜花。因为是由女性栽培的，她格外艳丽，格外引人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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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女性苍颉

??传说男书即汉字是苍颉创造发明的，那么女性苍颉是谁？是谁创造发明了女书文字？为什么要创造女书文字？自从女书被公诸于外界之后，无数感兴趣的人提出了上面这样的问题。如果让我来回答这个问题，我首先要请大家听下面几个在当地流传的故事。

??１、宫女造字

　　不知什么朝代，江永县有一个女子，山歌唱得好，女红做得好，有许多的结拜姊妹，大家在一起过得很愉快。由于长得很漂亮，有一年被选到皇帝身边做宫女，离开了乡亲姊妹。人们以为她在皇宫里一定很开心，谁知事情刚好相反。这位姑娘在皇宫后院里，过得是极其孤独、冷漠的生活。她在那个充满狡诈与杀机的环境中寝食不安、惊恐万状、日夜思念着自己家乡的亲人和结拜姊妹。为了表达思念之情，她根据做女红的图案创造了一种文字，写信托人带回家乡。并转告给那些与她一起做女红的结拜姊妹，怎样去识别这些字的意思。从那以后，这种文字就在江永县的妇女中广泛流传开来。
　　
??２、盘巧造字

??很久以前，江永县桐山村出了一个盘巧姑娘。她3岁会唱歌，7岁会绣花，长到18岁，没有一样女工不精通。周围一带的姑娘都喜欢与她结拜姊妹，她们一起唱歌，一起做女工。有一天，盘巧一个人在山上割草，官府的猎队发现她长得很漂亮，就把她抢到道州府去了。她的父母和结拜姊妹发现她失踪了，个个泪流满面，痛不欲生。盘巧在官府中过着奴隶一样的生活，多么渴望有人来这里救出自己啊！终于有一天，她想出了一个办法。她根据过去与结拜姊妹们一起织花边、做鞋样的图案，创造了一种文字。一天造一个，三年造了1080个字。用这些字她写了一封信，带回到家乡。姊妹们最先认出这些字，知道她原来被关在道州府里。她们的亲人赶到了道州府，把她接了回来。从此以后，这种文字广泛流行，代代相传，直到如今。

　　３、九斤姑娘造字

　　有一篇女书作品是这样写的：

　　“又听前人讲古话，
??有个姑娘最聪明。
??父母生下九斤重，
??长大成人做女书。
　　自此人人跟着做，
??做出女书传万村。”

　　九斤姑娘的传说是这样：古时候，桐口村有个姑娘生下来九斤重，大家叫她九斤姑娘。长大后，她女工做得好，歌唱得好，聪明能干，几十里以内的许多姑娘都是她的结拜姊妹。结拜姊妹之间交流感情，互通信息，需要通信。但是大家都不识字。九斤姑娘真聪明，她创造了女书文字，从此以后结拜姊妹之间就用女书文字书信往来。

　　这些故事都很优美，也很神秘，哪一个更真实呢？ 查江永县历史，曾有两个当地美女被选入宫。五代时期的楚王马殷，在江永县选中石枧村的周氏姑娘入宫。初为宫女，后封王妃。马殷死后，她削发为尼，回家乡建了佛殿，专心修炼。明末永历皇帝从广东肇庆移驾桂林，路经江永县时，选中莲塘村姑娘为宫女。永历皇帝死后，她削发为尼，回到家乡。是不是这两位宫女中的一位创造了女书文字呢？目前还没有找到能够进一步证明的材料。

　　盘巧与九斤姑娘显然是同一个人，因为两个人都出生桐口村，都擅长唱歌和女工，都喜欢结拜姊妹，都是根据女工图案创造了女书文字。此人生下9斤重，取名盘巧，故有九斤姑娘的绰号。宫女造字的传说很浪漫，但不太可信。盘巧造字相对可信一些，因为江永县上江墟的确有一个桐口村，桐口村里的确有盘姓的居民生活。

　　根据调查和研究，结合以上这些传说和分析，我们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女书文字是当地的一个女性创造的，她擅长唱歌与女工，有许多的结拜姊妹。她遭遇过一次人生的重大灾难，而后创造了这种文字。这种文字与女工图案似乎有某种联系，我们甚至可以大胆地设想，女书最早的一批文字可能就源于女工图案。女书的产生与当地结拜姊妹的习俗有不解之缘，它的功能主要是满足结拜姊妹之间的文字交际需要，例如交流感情、互通信息，书信来往等。

　　江永县的妇女，有结拜姊妹的习俗，两位姑娘结识以后关系融洽，彼此中意，就可以结拜姊妹。其中一位首先写一封信结交书，送给对方。对方如果愿意的话，就写一封回信，同意结交，并邀请她到自己家中住几天。有时一方需要考虑，并不马上回信，那么她很可能过一段时间还会收到第二封结交书，表示感情的执着。一旦两人成了结拜姊妹，就要不定期的书信往来，大多是表达感情，如怎样想念你，多么盼望见面，梦里在一起等等。信件有的是自己送去，有的是托人带去。带信的人只能是女性而不能是男性。如果托男性带女书信件，就会受到当地妇女的责怪和嘲笑。结拜姊妹中如果有一人出嫁，另外的人要写贺信，在她结婚的第三天送给她，这种贺信称之为“三朝书”。如果有一人遇到天灾人祸，其他姊妹一定要写信去劝解安慰。结拜姊妹喜欢聚在一起做女红，或纺纱织布，她们一边劳动，一边读纸读扇。可以大家同声歌唱，也可以一个人唱大家听。

　　下面是一篇女书结交书。信中燃烧着炽烈的友情与爱情。

　　结交书

　　五月到来端午节，先奉纸扇到贵家。
　　惊动姑娘玉手接，拿起拆开仔细详。
　　那时起意同结义，只为我方有难星。
　　今日行文到贵府，粗字粗针不比人。

　　这一开始一段是说：早先在五月端午节，我就送了女书纸扇到你家，从那时起我就有心要与你结拜姊妹。今天我又送给你一块绣有女书的手帕，虽然粗字粗针，但代表了我一片真情。

　　不比贵家礼义女，书家出身最聪明。
　　前世有缘结好义，今世有缘觅好芳。
　　姑娘楼中如珠宝，塘里金丝鲤一条。
　　凤凰起身来邀伴，拍翅高飞一对啼。
　　飞到高楼同欢乐，飞到天边乐逍遥。
　　同在高楼好过日，两个结义恩爱深。

　　这一段是说：我们前世就有结拜情义的缘份，今世果然就寻觅到好友芳侣。我们象凤凰一样相邀结伴，展翅高飞，双鸣双蹄。我们飞到遥远的天边，在那里逍遥自在。我们飞进僻静的楼房，在那里相亲相爱，过着欢乐的时光。

　　梦中如同在你府，时刻凭拢心自欢。
　　知心姑娘念不念，夜夜梦中到你楼。
　　朝朝同楼同起睡，我问姑娘知不知。
　　梦见同凭绣花色，点线穿针合商量。

　　这一段是说：多少回梦中到了你的家。我们时时刻刻紧挨着坐在一起，心里多么欢乐。知心姑娘啊，你想不想念我？我可是每天夜里在梦中到了你的闺楼中。我们住在一起，睡在一起，你感觉到我在你的身边吗？我还常常梦见我们挨在一起绣女红的情形，你拿针，我穿线，共同商量绣什么图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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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抢救妇女的圣经

　　中国妇女曾经在几千年的时间里被剥夺了学习文字的权利。几百年前，当江永县妇女以天才和勇气，创造出世界上唯一的女性文字系统时，真是一件“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法国一位女权主义者说女书是世界妇女的圣经，说明了它的神圣性。

　　１、传播

　　可以想象，女书文字曾经得到过广泛的传播，给当地妇女带来无数的快乐和自豪。从今天收集到的女书作品看，女书文字主要流行在江永县东部、道县的南部等地区。但历史上的流传地域很可能比这个范围大得多。近年来，在广西钟山县发现有人收藏女书，在南京也发现了太平天国年代的女书铜钱。有人反映，五十年代曾在湖北恩施地区亲眼见到过写有女书文字的巾帕。

　　江永县花山庙曾是当地妇女用女书祭祀女神的重要活动中心。历史的记载证明，至迟从清代嘉庆年间以来，这里香火特别旺盛，女性来这里赛祠。每年农历五月初十，她们手拿写有女书的巾帕纸扇，高声唱歌，响彻山林。嘉庆年间，江永县的知名文人蒋云宽作诗说：“警水人家小儿女，年年五月上花山”。道光８年，《永州府志》记载了花山庙的情况：“每岁五月，士女多赛祠焉”。光绪年间《永明县志》记载，花山庙“每岁五月，四乡妇女膜拜，香火最盛”。又收录“花山行”一诗，诗中写道：“巾扇年年逢五月，歌喉宛转出高林”。民国20年《湖南各县调查笔记》叙述花山庙的赛祠活动时说：“每岁五月，各乡妇女焚香膜拜，持歌扇同声歌唱，以追悼之。其歌扇所书绳头细字，似蒙古文，全县男子能识此种文字者，余未之见。”
　
　　２、兴衰

　　从1982年以来，笔者收集了几十万字的女书作品，其中绝大部分是清末或民国初年的作品，可见女书文字的鼎盛期正是那个时候。高银仙是民国初年学会女书文字的。据她回忆，当时江永县上江墟乡的每个村庄，都有一批精通女书文字的高手。每年五月花山庙庙会的前夕，许多妇女请这些高手代为书写女书纸扇巾帕，付给费用。有些集市上还有女书纸扇巾帕出售，可见当时女书之兴盛。

　　江永县道县的妇女，60岁以下者只有个别人还认识女书文字。可见，在三十年代，已没有多少妇女学习女书文字了。为什么民国初年女书还那么兴盛，二十年以后就忽然衰落了呢？一个原因是大革命的反封建运动使妇女走出家庭，走进社会，结束了过去的封闭状态。二是妇女中会说官话的越来越多，单一使用土话的妇女越来越少。三跟妇女教育的开始和逐渐普及有关。

　　民国二年，江永县创建了第一所女子学校，江永县女子学校诞生的那一天，就敲响了女书的丧钟，就预示着女书的衰落。在江永县女子小学里，女书也曾与汉字有过交锋。杨梅新老太太是江永县城关杨家村的人，1913年出生。10岁进女子小学读书，学习了两年。她说，当时在学校里，课堂上学汉字，下了课就学女书。女书在上江圩和桃川比较流行，从那里来的女学生都带着女书唱本，大家一边唱一边学，唱多了也就认识了许多女书文字。在当时的农村，有些女孩子一边学汉字，一边学女书，义年华就是其中一例。然而到了30年代，小学在各乡已基本普及。只要父母同意、个人愿意，女孩子就可以进学校念书，传统的学习女书的热情已逐渐被进学校学汉字的热情取代了。这个时候，虽然上一代的妇女还兴致勃勃地唱女书写女书，却不知不觉地面临后继无人的局面。

　　女书的存在是以封建礼教隔绝男女之间正常交往为前提的。江永县的妇女，婚前被锁在闺房中做女红，称“楼上女”。婚后三天即回娘家，不能与丈夫生活在一起。生孩子以后到了婆家，不能下地劳动，只能在家纺纱织布。女人和男人被分成两个天地，女人只能与女人交往，形成一个“女儿国”，女书正是这个女儿国的产物，它在女儿国中通行，起了交际和娱乐的作用。当妇女走出女儿国以后，女儿国的文字━━女书就不可抗拒地走向衰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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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３、抢救

　　我常常奇怪，在我之前，有许许多多的外界学者到过江永县；他们或者对女书视而不见，或者不认为女书有什么价值，或者有兴趣却未能发表论文。历史将这个机会留给了我，这绝不仅是一种幸运，也意味着责任。从发现女书的那一天起，我就有一种历史使命感，它要求我去破译女书，研究女书，抢救女书。

　　是的，我与人合作破译了许多的女书作品，编写了女书字典。字典收集整理了大约1000个女书单字，并注明它们的形、音、义。还有，我出版了《妇女文字与瑶族千家峒》（主编）、《女书━━一个惊人的发现》（与赵丽明合作）、《女书━━世界唯一的女性文字》、《女性文字与女性社会》等四本学术著作，发表了几十篇研究论文，到美国、加拿大、法国、俄罗斯、保加利亚、泰国等十多个国家去做学术演讲，这些可以算是我的研究成果。

　　但是我最关心的是抢救女书不使它灭绝的问题。因为根据人类学的观点，每一种文明都包含着独特的文化基因。作为文明重要标志的文字，更是具有其他文化形式所不能替代的价值。况且女书是全世界唯一的女性文字，保护她，抢救她，是我们这一代人义不容辞的责任。

　　1986年，笔者从江永县将高银仙老人接到武汉居住约两个月。在这两个月里，高银仙撰写了大量的女书作品，丰富了女书文化宝库。同时，在高银仙与语言学家的配合下，女书所记录的语言━━江永土话的音系被整理出来。为从语言学角度研究女书文字奠定了基础。

　　1987年，江永县政府支持义年华老人在桐口村办了一个女书培训班，教会了一些年轻女孩子读、唱、写女书文字。这年冬天的盘王节上，女孩子们表演了女书小演唱的节目，深受国内外学者和瑶族代表的欢迎。

??1990年，陪同香港商人欧阳先生调查女书现状，协商抢救女书的方案、方法和资金问题。这一年，高银仙去世，义年华离家出走。在笔者的建议和努力下，江永县人民政府付给高银仙家属一定的安葬费，付给义年华每月一定的生活费。

??1992年，受湖北电视台委托，我与湖北电视台柳小满、马竹共同撰写了十集电视连续剧剧本《行客女书》。

??1993年，受南京电影制片厂委托，我写出电影剧本《女书劫难》故事梗概。

　　1995年，与湖南省妇联的杨部长一同前往江永县，协商由中南民族学院、湖南省妇联、湖南省江永县人民政府三家联合成立抢救女书工作小组与抢救女书基金会两个组织的事宜。

　　1996年，我在中南民族学院举办了首届女书学习班。参加者除中南民族学院的专科生、本科生以外，还有武汉大学的本科生。举办女书学习班的目的，一是抢救女书，使之免于灭绝；二是培养年轻的女书研究人才。

??2001年，笔者参加由中南民族学院和湖南省江永县人民政府联合召开的《中国女书文化抢救工程》座谈会，提出抢救女书的规划与建议。

??2002年开始，笔者为江永县女书学堂编写《女书速成课本》。

　　以上这些笔者倡导或主持的种种活动，有些产生了积极影响，对抢救女书做出了一定的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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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４、设想 　

　　在有基础的地方举办女书学习班，培养出一批年轻的精通女书的高手。女书学习班本身具有一定的旅游参观价值。女书学习班师生的作品包括女书书法、女书创新、女书工艺可以举办展览，女书学习班师生的女书演唱、女书舞蹈、女书曲艺等可以供游客观看欣赏。国内外研究女书的专家学者来访，可以安排他们与女书学习班的师生交谈、访问。

　　在女书传统的活动中心区（如花山庙），传统的活动时间（如农历五月初十）举办大型的女书比赛活动。女书比赛分单项比赛与全能比赛两类，单项比赛分以下几类：

　　(1)女书歌唱。可以独唱、对唱、合唱等，歌词必须是歌唱者自己用女书创作和书写的。

　　(2)女书书法。女书书法可以创出几个派别来，可以写在纸、书、巾、扇上。
一般要求用毛笔醮墨汁写在宣纸上。

　　(3)女书工艺，用彩色丝线将女书绣在布帕上； 把女书文字织在花带上或花被上；女书文字与绘画相结合，成为女书诗配画的艺术品等。

　　(4)女书文字。用女书文字写出较高文学水平的诗词或散文或短篇小说。

　　全能比赛要求参赛者既能写，又能唱；既有文字创作能力，又有工艺制作水平，最好是通过一篇作品，而展现这四个方面的才能。

??女书比赛应聘请女书研究的专家学者、各领域的杰出女性，当地政府的领导担任评委，以打分的形式决定各单项和全能的冠亚军以及前十名，要发给优胜者奖状和奖金。奖金的数额不能太少，否则不能刺激当地妇女学女书、用女书、赛女书的积极性。

　　组织女书比赛，会使女书文化迅速发展，形成高潮。此时在江永县地区办一份女书报纸的时机就成熟了。女书报纸可设想每月两份或一份，全部由女书文字写成，稿件来源于当地使用女书的妇女和女书研究专家，以及女书比赛的获奖作品。女书报纸可以成为沟通海内外女书学习研究人员的桥梁。

　　当地有许多奇特的妇女生活习俗，如历史上四月八日女儿节，婚后不落夫家、招婿上门等，这些民俗旅游资源要与女书旅游资源结合起来一起开发。例如开发出一个女书民俗文化村。这个村子不仅要有一批精通女书的妇女，还要能再现传统的妇女生活习俗，这样开发会产生更好的效果。

　　女书文化应该开发出产品，如女书工艺品目前全部是手工制作，待旅游开发到一定程度，可以考虑建立女书工艺厂，成批地生产女书工艺品，供游客购买。还可以考虑设计以女书作图案的服装、鞋帽等。例如成立女书服装厂，用当地的土布和腊染工艺，制作女书系列服装，进入市场。很多女性用品的广告，也可以用女书图案来制作，既有线条美，又有神秘感。

??总之，女书的旅游资源具有独特和珍贵的价值，相信不久的将来，女书作为东方女性的独特创造，会大放异彩，以她崭新优雅的风度，接待海内外成千上万的游客。

资料员

??女书是结拜姊妹之间的文化媒介，是结拜姊妹的感情孕育生长出了女书文化。在结拜姊妹中，感情最深的一类，她们同吃同住，形影不离，被称为行客，意思是经常互相走访的客人。行客中有些感情最深的发展成为同性恋关系。行客的作品称“行客歌”，她们是女书中最感人最重要的作品之一。本文对县志上的资料进行分析，对行客歌进行研究，对行客雷巧妹进行调查询问，探讨了女书流行地区的这一特殊感情方式以及对女书文化的影响。

??一、县志上的行客记载

??行客从一般意义上说是结拜姊妹，你行到我家里作作客，我行到你家里住几天，故称行客。从狭义上讲，行客是指结拜姊妹中有同性恋关系的女子。光绪《永明县志》讲到桃川一带女子的风俗说“此风桃州尤甚，其母亦为女计消遣，访他家之女年貌相若者，使其女结为内交（桃州谓之行客……）相处以切磋钅咸 黹其间，即无他虑，而有用之年华已消磨于不觉。”这种风俗就是结拜姊妹认老同的风俗。县志接着说：“况有因此而含垢包羞者，是亟宜族规中增此一条，以救其弊。”所谓“含垢包羞”显然是指结拜姊妹之间的亲密行为，包括性行为。县志要求在当地族规中增加一条禁止此种行为的规定，可见女性同性恋行为在当地并不是极少数。道县也有类似情况，称为“结客”。1994年《道县志》说：

??“清末至民国时期，农村未婚女子有结拜姊妹的习俗。多为富家闺女，豆蔻年华，情窦初开，因不满旧式包办婚姻，又不敢自由恋爱，对异性存畏惧心理，遂同性相恋，结为姊妹（俗称‘结客’常同屋同居，早晚相伴，俨如夫妻，甚至相约不嫁。有的因少女听老人或巫师传说，女人产后而死，血污地狱，冥间罚在桃源受罪，称为‘上桃源’，不嫁而死，芳身洁行，冥间则许‘上花楼’享福，故解放前乡间有结盟姊妹相约自缢而死，酿成悲剧。《道州竹枝词》云，‘无郎能解女儿愁，不嫁东风可自由。赢得结盟诸姊妹，焚香齐拜上花楼。’即指此事。抗日战争胜利后，此风渐息。”

资料员

??二、女书中的“行客歌”

??下面这首女书《行客歌》表达了行客之间在十二个月里想念、盼望以及团聚的欢乐，分离的痛苦。

　　正月逍遥好过日，两个不凭心不欢。
　　二月叶来百树发，陌上绿来正是香。
　　三月杨梅金色罩，邀伴到来同共欢。
　　四月春紧急忙做，邀妹收车做事情。
　　五月热天热炎炎，姊在高楼绣色全。
　　六月日长好过日，一对鸳鸯不成行。
　　七月一起学针线，不得凭拢做一针。
　　八月神堂做客到，我在高楼眼泪飘。
　　九月一起兴车纺，想着我身不愿动。
　　十月霜风树落叶，可怜两个不得欢。
　　十一月天鹅从海上，不见妹娘在甚方。
　　十二月拢年尽竣事，再望来年亲不亲。

??行客之间常常用信件表达彼此间的爱情，如一封信中这样写道：

　　前世有缘结好义，今世有缘觅好芳。
　　姑娘楼中如珠宝，塘里金丝鲤一条。
　　凤凰起身来邀伴，拍翅高飞一对啼。
　　飞到文楼同欢乐，飞到天边乐逍遥。
　　同在高楼好过日，两个结义恩爱深。

??大意是，我们的前世就有结拜情义的缘份，今世果然就寻觅到好友芳侣。我们像凤凰一样相邀结伴，展翅高飞，双鸣双啼。我们飞到遥远的天边，在那里逍遥自在。我们飞进僻静的楼房，在那里相亲相爱，过着欢乐的时光。

　　梦中如同在你府，时刻凭拢心自欢。
　　知心姑娘念不念，夜夜梦中到你楼。
　　朝朝同楼同起睡，我问姑娘知不知。
　　梦见同凭绣花色，点线穿针合商量。

??大意是：多少回梦中到了你的家，我们时时刻刻紧挨着坐在一起。心里多么欢乐，知心姑娘啊，你想不想念我？我可是每天夜里在梦中到了你的闺楼，我们住在一起，睡在一起，你感觉到我在你的身边吗？我还常常梦见我们挨在一起绣女红的情形，你拿针，我拿线，共同商量绣出什么图案。

　　我就楼中命薄女，自小没爹没开心。
　　父母所生女一个，阿娘年轻守空房。
　　公奶年来六十岁，娶个二奶没开心。
　　上无儿来下无弟，娘是独生我一人。
　　姑娘听书疼不疼，望你到来解开心。
　　结下好情来解意，觅着好芳心自红。

??大意是：我是命薄如纸的女子，从小没有父亲，母亲年轻时就守寡，抚养着我这么一个独生女儿。听了我的苦难，姑娘疼心不疼心？多么渴望你到我家里来，劝解我能开心不哀愁啊？让我们结成美好的感情，给对方真诚的情意。只要我找到了芳侣，心里就像红花盛开一样。

　　我对姑娘真合意，始我起心先奉言。
　　只望知心不嫌弃，起脚到来交个心。
　　烦心不入风流路，拨开烦心再风流。
　　正是芙蓉配嫩叶，正是楼中欢乐时。

??大意是，我对姑娘一见如意，一开始就产生了与你结拜的心意，并且主动地写了女书，向你先表达我的感情。只望知心人不嫌弃我，快快来到我的身边，咱们交心成为伴侣。心烦走不上风流的人生路，让我们忘掉那些烦心的琐事，在一起过上风流的生活。我们在闺楼中相亲相爱，就象芙蓉花配嫩绿的树叶。

　　我对姑娘早有意，可惜结交不见情。
　　为此修书来奉请，公奶心欢望你来。
　　同望楼中来相会，细说细合开得心。
　　姑娘自当亦听说，结配好思前世缘。
　　前世有缘侬配着，双方有缘结下交。
　　结交三年如骨肉，结交四年仁义深。
　　越到越深真难舍，一世长行久不休。
　　一把纸扇先到府，二来粗文架交生。

??大意是：我早就对姑娘有情义，可惜不知道你对我是否真有感情。为此我写了女书，再次奉请你来府上。公奶也喜欢你，盼你早日光临。那个时候，我们相会在闺楼中，你一言我一语，细言细语，多么开心。想必姑娘也听说过，结配美好的恩爱是前世的缘份，咱们两人的前世缘份就该相配，就该结交。相配三年骨肉相连，相交四年情深意切。时间越长感情就越难分难舍，我们一生相伴永不分离。为了表达我对你的感情，先前我曾给你纸扇，现在又给你女书，祝你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