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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第二性到Métro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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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5-15 10:15:5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来源:http://blog.sina.com.cn/s/blog_4ed3dec601009y8i.html

这篇文字是我参加昆明法国文学研究会的“纪念波伏瓦学术研讨会”的发言提纲。只跟波伏瓦沾了一点点的边,主要从女性创作的特点谈起,最后涉及到“metrosexual”这一新的性别文化现象。
De     à
            Simone de Beauvoir                   David Beckham
第二性 Métro性
(研讨会发言提纲)
余中先

Simone de Beauvoir诞生一百年,逝世也有二十多年了。自她去世后,不仅法国文学的大师几乎寥寥无几,而且有意识地在文学中高举女性主义旗帜的女作家也寥寥无几。Hélène Sixous算是一个。
回顾二十世纪,以Simone de Beauvoir为代表的女性主义文学在法国是很热闹过一阵子的。Beauvoir本人的一些作品(如)就是杰作的例子,其他有名的还有Colette, Simone Weil, Andrée Chedid等等。
Marguerite Yourcenar, Nathalie Sarraute 在我看来属于另一类女作家,写作大气,没有特别的女性意识,可以不归类于女性创作之中。
这之后,女作家在创作界中的比例逐步升高,也算是Simone de Beauvoir等前辈奋斗的一个结果。但有意识地用女性主义理论做武器,呼吁男女平等,妇女解放的文字却相对少了。但是,这样的倾向还是有:
Paule Constant的女性主义意识比较浓厚,她的《心心相诉》(Confidence pour confidence, 1998, 龚古尔奖)便以某次女性主义问题国际研讨会为背景,讲了四个女性的生活。黑人女主人在家中接待了一个法国女小说家,一个挪威女演员,一个阿尔及利亚籍的美国女教授,四个人互相倾诉了各自的情感生活,尤其是与男人的关系。但她的另一篇小说《典狱长官的女儿》(La fille du gobernator, 1994)讲一小姑娘随同当典狱长的父亲来到卡宴,在苦役犯的陪伴下度过童年,小姑娘在一个没有了女性关怀的环境中长大,只有男性社会和自然界对她的成长起了教育作用。
又如Nicole Avril,多年来一直写历史的和虚构的女性人物的不幸命运,如《我,毕加索的情人》(MoiDora Maar,2002)以毕加索的情人Dora Maar的口吻,写出这位有才华女人如何影响了毕加索,但又最后因情感上陷入太深,被毕加索抛弃之后毫无生活的乐趣和目的。
跟Nicole Avril相似的女作家还有Marie Nimier和France Huser。前者写了《沉默女王》(La reine du silence, 2004, Medicis文学奖)以自我虚构的小说形式,彻底消解了其作为著名小说家的父亲Roger Nimier的形象。后者写了《橙子嘴唇的姑娘》(La fille à lèvre d’orange, 2006),以日记体小说的形式,写了意大利当代著名画家莫迪利亚尼的情人让娜生命中的最后日子,探讨了女性的欲望,是她启迪了画家的创作灵感,也是她呵护着在贫困中一路走向死亡的画家,并最后追随她去见死神。
Marie Darrieusecq以《母猪女郎》(Truismes,1996)出名。《母猪女郎》写一个在化妆品店工作的漂亮女子,常常受到性骚扰,为保持性感身材而胡吃海塞,变成了猪的样子,被迫逃入阴沟,生活在社会之外……这部现代寓言,借变形手法,揭示了许多政治和社会问题。2006年最新出版的短篇小说集《动物园》(Zoo)由十五个短篇构成,大多以动物为描写对象,透过或幸福或忧伤的动物世界,来思考人类的生活,其风格怪异,细腻,善于营造非同寻常的氛围,通过细节交代来暗示情节发展的可能性。她后来的创作,在主题上来说,挖掘得似乎更深,写作时对语言和形式的探索,也更为细腻,更有音乐性,更接近诗的意境。

当然,许多女作家们的写作中,很明显地反映出了女性特殊的观察人事的视角,女性特别的情感感受方式,女性特色的叙事风格,等等,在我看来,这些东西,属于女性写作中比较符合女性本性特点的因素。
Marguerite Duras 在《情人》之后,基本放弃了实验文学的路子,趋向于流行,而且紧紧把握了流行文化中的一些女性因素:回顾初恋的美好,童年的心理扭曲,晚年情感生活的安慰(谈到年轻情人的扬·安德雷亚斯),
Françoise Sagan也在回忆,《肩后》(Derrière l’épaule)、《以我最美好的回忆》(Avec mon meilleur souvenir)等,回顾飚车、赌博、海边别墅中的奢华生活,上流社会的朋友,等等,完全是社会成功女性对流行文化的一种眷恋情绪。当然文字简练,不无幽默。
Annie Ernaux的每一部作品都是一部传记,一个真实的故事。她的不少作品像是小说,又不是小说,由她的亲历构成,写作时有一种非把一切都讲出来的欲望。她的文笔简单,情感激烈,力求在平淡无味但又绝非陈词滥调的文字中,体现出自己内心深处的感受。她的《外部日记》(Journal du dehors,1993)便是她在长年的日常生活中对周围普通人和普通时的描述,“通过将集体日常生活的瞬间累积,揭示某一时代之现实的尝试”。由于是在“外部”,在公共场所,所观察到的都是人们司空见惯的事,但从她的角度选来,就体现了她的价值判断和文化倾向,从她的笔底流出,更透露出她的精到和敏锐,常见的事物显现了特殊的面貌。
Amélie Nothomb的作品透着清醒、冷漠、愤怒和幽默,以卓别林式的喜剧因素,以犀利的文字,写出社会的不公。《杀手保健》(Hygiène de l’assassin, 1992)和《诚惶诚恐》(Stupeur et tremblements, 1999)是其代表。
Marie Redonnet走的似乎是Nathalie Sarraute的道路,其作品如《罗丝·梅莉·罗丝》(Rose Mélie Rose, 1987)《辉煌旅馆》(Splendide hôtel, 1986)在空物的历史背景中,描写平凡的故事,从中告诉人们某种现代的哲理寓言,笔触中可见细腻的女性风格,但关注的却是全人类的共同问题。

新的一批女作家,则纷纷以自我为中心,以各自的生活经历和社会体验,写出各自颇有女性味道的文字。
Anne Godard的《无法抚慰》(L’Inconsolable, 2006, RTL奖)是一场独白,叙说者是一个失去了儿子的母亲。年幼的儿子在二十多年前就死了,母亲始终沉浸在极度的痛苦和悲哀之中。贯穿始终的独白表达了一个母亲极度的悲哀和对逝去亲人的怀念,当然,还有她对活着的人们的怨恨,以及沟通的不可能性。
Anna Gavalda近年来比较出名,她的三部小说《我希望有人在什么地方等我》(Je voudrais que quelqu’un m’attende quelque part, 1999,RTL奖)《曾经深深爱过》(Je l’aimais,2002)《只要在一起》(Ensemble, C’est tout,2004)都翻译了过来,其中的《只要在一起》被改编成了电影,小说讲四个人共同生活在一个公寓中,从互相不理解到慢慢建立起信任和友谊的故事,两个男子,一个是贵族后代,聪明,一个是厨师,厚道,一个是八旬老奶奶,唠唠叨叨,一个是清洁女工,瘦美人。作者并没有刻意去剖析女性人物的心理,而是用一些很口语的大白话,甚至用很多俚语,把小人物的各种生活的细碎场景连缀在一起。笔调很细腻,清新,轻松,如溪水流淌,体现出女性手笔的特点,但从内容来看,又没有特别的女性意识。
Max Monnehay的《克里斯蒂娜的囚徒》(Corpus Christine, 2006)倒是一个例外,它写了一个男子受到妻子迫害(囚禁、挨饿)的经过,关在斗室中的瘦骨嶙峋的男子从此无法站立,只能过一种身体处于水平方向上的生活,但他一心只想谋杀体重达一百公斤妻子,来为自己报仇。作者显然有一种替女性向男性复仇的心理情结。
Blandine le Callet的《生日蛋糕》(Une pièce montée,2007,获René Fallet文学奖)通过几个参加文森和贝朗热尔的婚礼的人物的叙述,写出了他们各自不同的生活内容和感受,尤其是不同女性人物对新婚夫妇这一婚姻的不同心态,不同关注,他们中有女同性恋者,有单身母亲,有老姑娘,也有小姑娘,通过这些不同身份的人物的视角,折射出了当代社会生活的女性的不同的喜怒爱乐。

随着流行文化的不断发展,人们对社会的性别意识也在变化。这也反映在了文学作品中。在一些批评意识浓厚的作品中,出现了对传统社会性别角色的彻底否定,尽管这类作品多为喜剧性的,但男子做家务,女子当强者的现代生活某些侧面被夸大到了极点。
Camille Laurens以其《在男人的怀抱中》(Dans ces bras-là)游戏文字,抒发情感,讽刺中又有温情,表面来看,她的作品不是写给女人的,但通过把男人写得聪明、健壮、迷人,甚至粗鲁,野性十足,反映出某些女人心目中的性别意识和性文化趣味。
另外有些作品,女性人物被赋予了种种的传统男性特征,勇敢、莽撞,语言粗俗,行为乖戾,而男性人物则往往相反,心理细腻,容貌俊俏,有些研究者把这归结于“人类追求自身性格完美”的倾向,有点类似中国人所说的“刚柔并济”,更有些类似金庸作品中“东方不败”的雌雄同体形象。
Robbie Williams                  Frédéric Michalak
说到这里,我不由得联想到,我翻译Michel Houellebecq的作品,碰到一个词“métrosexuel”,一开始怎么查词典都查不到,胡乱译成了“泛性”,受到了一些网友的批评。后来我上网查,一输入“métrosexuel”,Google搜索中竟然有19500条。
其中的一条这样解释:Métrosexuel 这一词语,作为英语词于1994年第一次出现在Mark Simpson在《The Independent》上的一篇文章中,Mark Simpson 对它是这样定义的: « The metrosexual, is an urban male of any sexual orientation who has a strong aesthetic sense and spends a great deal of time and money on his appearance and lifestyle. »
换成法语来说,le métrosexuel est un homme urbain de n'importe quelle orientation sexuelle ayant un sens développé de l'esthétique, qui dépense énormément de temps et d'argent dans son apparence et son style de vie.
从此便使用这一词语来形容那些刻意注重自己的形象,并特别注意打扮自己的人,尤其指男人。这个词曾被用来称指一些著名的时尚人物,如David Beckham, Robbie Williams[英国歌手], Cristiano Ronaldo[小小罗], Frédéric Michalak[法国橄榄球明星]。
在这个词的构成中,métro指l'homme métropolitain,所谓“都市人”,而sexuel则指男人的性魅力和吸引力。中文已经有了一个很巧妙的译法:“都市玉男”,也有叫“都市美男”,“大都市男性”。它的反义词是übersexuel,即“故意”弄得像不修边幅的、“精心”打扮得邋遢样的男人(如多日不刮胡子,故意在衬衣中露出体毛)。

这类跟性别有关系的现象让我感慨:古有花木兰代父去从军,今有美男子为悦己者容。说得不雅,这是“臭美男子”,但这一类人很吃香,女人也大都喜欢他们,男人也大都想成为他们这样的人。由此又想到前几年电视上的“超女”竞赛,“玉米”“笔迷”的拥戴者大都比较认可颇靠中性色彩的女性外表形象,可见,传统的女性美标准,在中国已经被部分颠覆。

我们这些做翻译和评论的,今后可能会遇到更多细类的métrosexuel的或男或女的文学形象。Simone de Beauvoir当年追求男女平等,用文字写出了女子自由解放的心态,如今,那些美男子当然也有权利打扮自己,刻意塑造自己的大众心中的靓丽形象。安息在Montparnasse墓地中的Simone de Beauvoir如果有灵,不知道当作何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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