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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昌方言词及其文化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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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8-2 22:53:3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作者:王作新 来源:http://uzone.univs.cn/news2_2008_58031.html

(三峡大学文学院,湖北宜昌 443000)

摘 要:宜昌,地处长江中游,属西南方言区。本文择取上自秭归,下至宜都地段的部分方言词,解释其语义,分析其语用特征,并对其文化意义给予了比较充分的说明。


关键词:方言; 词汇; 文化意义


中图分类号: H 172.3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9-1769(2002)02-0041-05


语言的地域变体,在其形成上,有空间地域的差异,也有历时发展的因素,而在其内层,则与文化,包括民俗文化,有着深刻的内在联系。不同地域的语言,总有一些自成特色的东西,三峡宜昌地区的语言自然也不例外。下面,我们从上自秭归,下迄宜都这一长江区段的词汇中择取词例,来谈谈它们在时间上对古语古义的保留,在空间上和内层文化上对地域物产以及思维认识特征的体现。

一、古语古义的存留

泡(pāo)①

“泡”,形容词,意思是盛大而不实,空虚。宜昌民间有一则通俗的歇后语:
八十老太戴胸罩——装泡

“装泡”喻指假作强大,有外强中干义。又如:

这家伙又在发泡了。

“发泡”,即表现出故作出众的姿态。

上述泡的意义,古语有之。清人梁同书《直语补正》上说:“凡物虚大谓之泡”。再向前,魏时张揖《广雅·释诂二》说:“泡,盛也。”汉扬雄《方言》卷二上讲:“泡,盛也……江淮之间谓之泡。”可见,宜昌的形容词“泡”,古语有之。

又,古汉语里,“泡”可指虚而松软,现今宜昌方言同样保留。如:

新打(弹)的被袄(棉絮)好泡乎!

形容词后缀“乎”,其形容词的性质是很明显的。

胖(pāng)

胖,副词。其适用范围约有两种:

1.形体肿胀得厉害。多叠音。例如:这东西丢在水里,过了几天,就泡(pào)得胖胖肿。

2.难闻的气味很浓。如:

一只死猫,弄得满屋里胖臭。

此外,宜都以及枝江一带,胖作形容词,可意指形体大。如:

这颗钉子胖了点儿,不适合打在这块薄板子上。

考察胖的渊源,古代字书中记有上述意义。南北朝顾野王《玉篇·肉部》:“胖,肨胀也。”宋代《广韵·绛韵》:“胖,肨臭貌。”
一曏(xiàng)时

“一曏时”是一个固定的习惯说法,为名词性短语,意思是刚过去的较长一段时间。例如:
没见小易有好一曏时了。小桃一曏时没来了。

这一固定短语中的“曏”原是古语的存留。“曏”《说文解字》解释说:“不久也。”不过,应该注意的是,这“不久”,时间却不一定短。《左传·僖公二十八年》上有“曏役之三月”的话,意思是说刚刚过去三个月的战役。三个月,一个季度,时间不算短的吧。所以,《说文解字》所说的“不久”,只是在于说明刚刚过去。如今,“曏”通常写作“向”,一曏时即作“一向时”,追寻本原,实应作“曏”。
嚷(rǎng)

“嚷”,上声,动词,斥责;责备。例如:

考试没考好,他爸爸又会嚷他。

这么调皮捣蛋,告诉你妈,叫你挨嚷。(挨嚷,即受斥责)

嚷,本是让的分化字。让的本义正是斥责、责备。《说文解字》说:“让,相责让也。”由此可见,嚷在宜昌方言中的用法,正是它所承担的让字本义的存留。

德(dē)

德,平声,动词,意义是用力顶、击从而使物体上升。例如:

用拍子德乒乓球,看谁德得次数多。

她把毽子德得太高,所以速度就不如别人了。

“德,”从文字的构成看,其表义的形符是“双立人”,双立人在汉字构造中,意义与行走、移动有关。《说文解字》解释“德”的本义时说:“德,升也。”清代学者段玉裁联系他家乡的方言俗语在其《说文解字注》中说:“今俗谓用力徙前曰德,古语也。”由此观之,段玉裁的浙江家乡,把用力让物体向前移动称作“德”。参照段氏的说法,我们大约可以说,在湖北宜昌,“今俗谓用力使物上升曰德,亦古语也。”

(pā)

,平声,与森林之林有别。《说文解字·七下》收录此字,并解释说:“葩之总名也。”
宜昌方言中,有一个动词,音念pā,意义之一是分散。例如:

一群鸡子把稻场中的谷堆pā得稀烂。例中的pā,其字大概应用“”。

”,本虽“葩之总名”,但从构字所表达的意义来看,它也有分散的意义。“散”,《说文解字》中枕即从、从攴,其解释说:“散,分离也。从攴,从,分散之义也。”可见,“”在上古汉语里,或者说在古代汉字系统里,原有分散的意义。

此外,分散即可导致遮覆的范围加大,因而可引中为铺占(大面积占据)。例如:

这半吊子不晓得一点儿礼行,坐到桌子上(旁),一就一大方,别人还哪里坐得下来。
(tiǎo)

,动词,垂挂。例如:

李四总是不修边幅,套件西服,常常也会出半截布裤带。

小华今天感冒了,清鼻涕老长。

”的动词用法在文字体现的本义基础上有所发展。“”的古文字,下象树木上结的果子,上面是连着枝叶的蒂把,意义具有形容词性,指果实垂挂而抖动的样子。《说文解字》上说:“,草木实(果实)垂然。象形。……读若调。”

作为形容词,宜昌方言里也有“”,音读阳平,与动词的上声区别,意义上可以不含下垂或垂挂的因素,而只侧重抖动的成分;使用时,与《说文解字》解说语中一样,往往重叠,并加形容词后缀,不过,不是“然”,而是具典型区域特色的“神”。例:

突然变天,他没加衣服,冷得神。

强盗拿着带血的刀,向她一步步通近。她站在墙边,吓得双腿神。

二、宜昌方言词对特定地域、物产的反映

柑·橙·橘

说到地域、物产,在宜昌地区,首先想到的东西之一便是柑橘。金秋时节,西陵峡两岸,黄灿灿、金闪闪,柑橘缀满山野,橘香溢漾江流。此刻,驭轮泛舟,驰游峡江,好不让人流连忘返。

北方的客人来到宜昌的水果店倘声言要买橘子,那水果店的老板将不会犯难,不过,他托出的只能有众品类中的一种——蜜橘,至于那个头儿大,口感好。最受青睐的如脐橙,则不会提到顾客面前。如果去的是一家品类单一,只有橙子而根本就没有橘子的店子,那卖主或许就只有力荐橙子的好处,或者干脆就说:本店无橘子。

原来,北方的客人没有那般严格的柑橘的区分,而宜昌人则不同,柑便是柑,橘便是橘,橙子更有脐橙、井橙、甜橙、血橙、桃叶橙诸多名称。何以有此差异?究其原委,便知原与不同地域环境里的物产差异密切相关。

中国人把下有支柱,上有平面,可放置物件或做事情的器具统称作桌子,即使要区分也还是会不离“桌”而加限定,如吃饭的、写字的、搁书的、打乒乓球的,一律是“桌”。但是,使用英语的西方人就有所的不同了,吃饭的是吃饭的——table,写字放书是写字放书的——desk。这大约是因为西方人吃饭与写字所用的桌子形制原本就有不同,功能也不能合一的缘故吧。在我们中国,古代的几案(即后来的“桌”)原就是兼具多种功能用途。可放置东西,可以依凭,可以读书写字,可以摆酒置菜。

由此看来,不同地域的物产体系,加之它在当地物质文化中的地位,将导致不同地域物产名称上的差异。

瓠子·葫芦

春夏之交,宜昌菜市场上,常常见到一种长形、或白或黄、或白里泛绿的瓜,人俗称之日“西葫芦”。据说这西葫芦原产美洲,所以或称作美国南瓜。大凡带有“西”、“洋”,还有“胡”的,多半原本不是本方的土产,比如西红柿、洋葱与胡豆。但是,“葫芦”,虽然有与“胡”同意的成分,却应是历史悠久的国产货。

经常提篮光顾菜场的宜昌市民必定知道与“西葫芦”相对的“土葫芦”,而且本方土产的葫芦也不止一种;短颈项,大肚子的是“葫芦”;长颈项,小肚子的是“瓠 ( hù,音“护”)子”。

从文献资料来看,我们的古人大概原是没有“瓠子”、“葫芦”的严格区别的,而考询于几个成都的故人,他们也不辨其详。

古文献里有“匏( páo )”,或叫做“瓠”,名称不同,但所指的东西,并没有长颈小腹或短颈大腹的区别,恰如番茄与西红柿,是异名而同实。《诗经·邺风》有“匏有苦叶”篇,唐代孔颖达在注解时即说:“瓠、匏( páo )一也。”

“瓠”,古代读平声,与“壶”同音,古代文献中也常常就是写作“壶”。《诗经·幽风·七月》里有“七月食瓜,八月断壶。”这“壶”便是“瓠”。

“壶”,如所周知,是人工制作的一种溶器。走进博物馆,新石器时期的陶器是我们屡见不鲜的东西,我们也极易由它们的形象联想到食物中的葫芦,因为二者形象相同。由于手头资料尚有不足,我们很难断定是先有植物“壶”的名字,而人工溶器取法于它,还是先造了陶壶,再把这壶的名字移嫁给植物的“壶”,但是,却完全可以肯定,陶壶与植物之“壶”关系密切。

具有不同性质的事物使用同一名称,可以表现事物间的联系,也可产生形象性的效果。但是也会形成难于避免的弱点:称代不明,易致误解。如果在文字或读音形式上略加变化,也就容易克服这种弱点了。

植物的果实写作“瓠”,人工制作的溶器写作“壶”,在文字上显示出区别。口语里,在语音上加以调整;“壶”还是“壶”,植物果实变去声,读hù(瓠),改为两个音节,说“壶卢”。晋代崔豹《古今注》中便写有“壶卢”,《正字通》里也说:“瓠,一名壶卢”,到了现今,便写作“葫芦”。

这样,水壶、茶壶与植物葫芦是区别清楚了。

可是,在宜昌人看来,葫芦中有不同品类,于是,菜场里,便有“葫芦”,还有“瓠子”。

窝·窝窝儿·窝区儿

“窝”,在宜昌地区是个常用词。“窝”大致有下列四个方面的意义:

1.地方、处所。例如:辗窝儿(转移地方)。吃饭的窝儿(吃饭用餐的地方)。

在这种意义上,通常加后缀“儿”。又“窝”后可以加“区”(区域、处所)构成双音词——“窝区”。例如:

想要的那份资料,不晓得放在什么窝区儿。

听说宜昌市近来开了家有名的汉菜馆,想去看看,但却找不到窝区儿。

2.人的住所。例如:“先治坡,后治窝。”“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土窝。”

3.动物的居所。例如:猪窝,狗窝,猫窝,鸟窝,蜂窝。“兔子不吃窝边草。”

4.小的坑穴或坑凹处。例如:酒窝儿,夹肢窝儿(夹,音gá。夹肢窝与普通话胳肢窝所指同)。

在这种意义上,也通常可以有后缀“儿”,而且还可叠音之后再加“儿”,如:“酒窝窝儿”,“夹肢窝窝儿”。

5.受阻碍而不能发挥。如:窝工。

6.量词。一胎所生或一次孵出的动物。如:“老李家抱(孵)了一窝小鸡,结果只存活了五只。”“他家老母猪一窝下了十三个猪儿。”

“窝”的词义比较丰富,我们这里要谈的是,为什么人的住所叫“窝”?又何以产生有“地方、处所”的意义?

“窝”的这种意义出现,应与三峡区域的住所特征有关。“窝”的语义特征表现为某一平面之下,或者中间低凹。三峡多山,避风而居,自然不宜选择在高处。长阳清江武落钟离山为巴人祖先的居所,即选择的是山中洞穴,其“窝”的特征显然。如今山村乡民建筑房舍,虽非择洞而居,但也必不在山顶为之,这也还不离“窝”的要素。至于田地,便可在山坡之上,所以田地称“坡”。

古时人畜所居同处。西南少数民族遗存有古代干栏式建筑,仍然可以看到上人下畜的居住习俗。三峡地区,如土家族的吊脚楼,也还能大致反映这种格局。动物,特别是家畜的住处称“窝”,原本就是与人所居住的房舍同一的。

值得注意的是,峡区以下,如枝江一带,地势平坦,无所谓坡、窝之辨,所以人住的地方不称“窝”,但家畜歇息之处却可以叫“窝”。

由人畜所居之地通称“窝”,到只有畜居叫“窝”,这应可看作居住格局的发展,习俗的变化。

“地方”或“处所”(多指放置或囤集物件的地方)意义的出现,是词义分化的结果。无论是人抑或是畜,终是有生命的,至于无生命的物件,就不太适宜说住所,而只好叫地方或处所。

至于“窝窝儿”的说法,其意义保留了较为原始的凹穴形象特征,其指涉与人、畜所居之处有较大一段距离。采用“幼儿园形式”——重叠,而且“儿”化,达到了区别于人、畜处住之地的目标。

三、宜昌方言词对思维习惯的体现

遮盖·毛里包

笔者所在学校的一个办公室里,有一位女职员,宜昌市人,小孩上一年级。家里请有一位小保姆,宜昌秭归人。那日,临近学生放学,天气突变,接着下起大雨来,女职员拿起电话与小保姆联系:“喂,下雨了,你给小燕(女职员的女儿)送一把伞,把她接回去。”“……送伞? ……”“伞哪!”女职员急燥不安,显然对方没有明白送什么东西。一旁的同事说:“你问问主任,应该怎么说她才明白。”办公室的主任(宜昌县人)道;“说送‘遮盖’试试看。”女职员即刻传达过去,问题马上迎刃而解。

秭归来的小保姆竟不知“伞”为何物,但一说“遮盖”便即刻恍然大悟。原来在她的家乡,只有“遮盖”一说,并无“伞”这个词。“遮盖”,在宜昌乡间颇为流行,它的指涉对象,其实不限于伞。在农村,虽然现在伞已普及流行,但伞是要占去一只手的,对于风雨劳作的农民来说,其实,并不怎么适用,他们更乐意戴斗笠。所以“遮盖”实际上包括斗笠,而且更多时候是指斗笠。

“遮盖”的名称,不仅说出了事物的功能,道出了形貌,而且也还有典雅的成分,并不怎么俗气。“遮”是遮挡阳光雨露,“盖”名词,一般熟识的是“盖子”,缸盖、锅盖、壶盖、碗盖、杯盖、瓶盖无一不是罩在上面的物件。“盖”实与“伞”特征相似。古代车子的顶上,有遮挡阳光雨水的圆形顶棚,形制如今天的雨伞,但古人却不是称“车伞”,而是叫“车盖”。古代帝王所乘之车的车盖,便叫“华盖”。

“遮盖”,即遮阳挡雨的顶盖,功能明显,形象具体。人们习用这一称名,在某种程度上有注重实用的趋向,体现有具象思维的因素。

宜昌方言中的“毛里包”也有突出形象性的思维认识特征。

“毛里包”,或称板栗,是栗树所结的果实。栗树为一种落叶乔木;叶子呈长圆形,表面色绿,背面有白色细绒毛;花为黄白色。果实为坚果,包在表面多刺的壳斗内,成熟时,壳斗裂开,果实散出。果实可以食用,生吃熟食均可。

宜昌方言里把板栗叫做“毛里包”,取用了一个借代式的表达形式,即“毛里所包的”。因为板栗果实,包在表面多刺的壳斗之内,把“刺”变换为“毛”,避开令人生畏的情绪。以“毛中所包”,直观具体的概括了事物的特征,可说十分形象生动。
腌臜·一单烟

“遮盖”、“毛里包”是对具体事物的命名,其中体现了具体形象的思维认识特征。“腌臜”与“一单烟”则在表达抽象的性状和时间概念上反映了具象性的特点。

“腌臜”,标准的读音是ā zā,宜昌方言也读ā zā,为叠韵的联绵词。“腌臜”,古汉语有之。宋代赵叔向《肯綮录》说:“不洁曰腌臜”。宜昌地区,“腌臜”的基本义正是“不洁”。与此相当的说法还有:龌龊、肮脏、( nāi dāi ),值得注意的是,宜昌方言里,“腌臜”还有另外两种意义:

1.复杂、麻烦。如:“这事儿真搞腌臜哒。”

2.(人)品行不端正。如:“赵老二腌臜得很,借人的东西从不爱还。”

“复杂、麻烦”与“品行不好”,指人与事物的性状,具有抽象性,而以相对具有直观性的脏臭——“腌臜”来表达,即含有形象性的意味。

时间具有抽象性。宜昌地区的乡民在表达时间不长的概念时,常常喜欢说“一单烟的功夫”。即抽一支烟的时间。

先谈谈“一单烟”。“一单烟”关键在“单”。“单”在此是个量词,意义相当于“支”或“根”。在汉语里自古有一个读音为dān的量词——“箪”,但是这“箪”是指“筐”,宜昌人说“呼(抽)—dān烟”,绝不是抽一筐,不仅那样抽法消受不起,更重要的还在于那不是一时半刻能够解决问题的,这样便与短时间的意义差之甚远,所以,尽管汉语书面语里没有用“单”作量词的,但思来想去觉得暂时还是用它权作“一单烟”中的书写符号比较合适。

“一单”,大约来于“一袋烟”。山村乡里,上了年纪的老头或者老太婆,若是可抽烟的,往往有一根旱烟袋。旱烟袋长若拐杖,中间为穿通的细竹管,一头安装铜铸的烟袋锅儿,另一头是铜制或玛瑙、玉石一类的烟嘴儿。“一袋烟”,其实并不是说一布袋儿烟,而是指装在烟锅儿里的一支烟(或一锅儿烟)。“呼一袋烟”,说得快疾了,便很容易说成“呼一单”,这约如宜昌人的“昨日”,“今日”,说得快了,便成了“昨儿”( zuǒr) ,“今日”(jīr) 。照此

说来,“呼一单”,便已是“呼一袋烟”了,可是,说得久了,人们又觉得指代不明,于是又在后面补出名词“烟”,即成了“呼一单烟”。如此一来,“单”便纯然是个量词了。

然而,“单”用作量词,却只适用于同“烟”结合,尽管它是“支”或“根”的意思,但我们却从来不曾听宜昌的民众说过“一单笔”、“一单筷子”、“一单竹签”、“一单牙刷”之类,这或许也能作为“单”是“袋烟”快说而来的一个旁证吧。

现在,我们该说说“一单烟功夫”表示时间了。这种表达方式,即涉及到了语言和文化的问题。

中华民族在思维认识方式上具有具象思维的传统。时间本是一种很抽象的东西,小孩子最初对时间获得认识便显得有些困难棘手。但相对来说,空间就比较具体可感了。所以,汉民族向来就爱以空间形式来表示时间长度。

现代普通话里,人们常常用“远古”、“近代”、“长期”、“深夜”。而远、近、长、深之等,显然是表示空间关系的语词。慨叹时间的流逝,孔老夫子则以川流作比,日:“逝者如斯(川流)夫!不舍昼夜。”称说短暂的时间,宜昌的乡亲则以燃烟为喻,说:“呼一单烟的功夫。”中国人有以具体形象的事物来描述抽象事物的思维传统,三峡宜昌的民众,也自然爱用这样的认识方式。

注释:

①宜昌方言的声调有四类:阴平、阳平、上声、去声;其调值分别为55,12,34,15。文中注音即为宜昌方言的读音。

作者简介:王作新(1957- ),男,湖北枝江人,博士,三峡大学文学院教授,主要从事汉语言文字与文化史研究。


来源:三峡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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