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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词义的透明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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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1-15 16:22:0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作者:李晋霞、李宇明 撰(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副教授;教育部语言文字资讯司司长,国家语委副主任,博士生导师)来源:《语言研究》,2008/3,60~65页

【内容提要】词义的透明度,指词义可从构成要素的意义上推知的难易度。从透明到隐晦,词义透明度大致可分四个梯级:(1)完全透明:词义基本上可从构成要素的意义上得出;(2)比较透明:构成要素是词义的示意图;(3)比较隐晦:部分构成要素基本上不具有词义示意作用;(4)完全隐晦:所有构成要素均不大具有词义示意作用。词义透明度递减的过程即是语义词化递增的过程。语义词化与结构词化,二者虽不同步但却相辅相成。

一、引言

        词是语言结构中十分重要的语法单位。在现代汉语的语法学与词汇学的研究中,人们尝试从结构、意义、韵律、社会心理等不同维度来考察词、定义词,藉以将词同短语、同不成词语素区别开,从而有结构维度上的词、意义维度上的词、韵律维度上的词、社会心理维度上的词等表述。从这些不同维度得到的词,相互间有重合,也有不同。词具有显著的原型效应:典型的词在结构、意义、韵律、社会心理等诸多方面具有词的共同特征;典型性较差的词,在所有维度上并非都有公认的词的特征,比如结构上看是词而意义上看不像词,或是意义上看是词而结构上看不像词,或是结构上、意义上看都是词而韵律上看不像词,如此等等。

        不管怎样强调语法形式的作用,意义在词的资格认定上肯定具有不能忽视、不容替代的作用。国外语言学界用“语义透明”(Semantic Transparency)来说明语言单位的“整体意义”可从其“部分意义”上得出的难易程度:整体意义可从部分意义上得出,语言单位的意义是透明的;反之是不透明的。一般认为,词义不能从其构成要素的意义及构成方式上得出,而短语则相反。即:词义是不透明的,短语的意义是透明的。事实并非如此。词义也有透明的,如“哀愁”,《现代汉语词典》(注:第5版,商务印书馆,2005年。)(以下简称《现汉》)解释为“悲哀忧愁”(页3)。“悲哀”对应于“哀”,“忧愁”对应于“愁”,意义透明。而短语的意义也有不透明的,如成语、惯用语及其他许多固定短语。

        词义透明度有程度差异,大致可分为完全透明、比较透明、比较隐晦和完全隐晦四个梯级。本文考察合成词词义的透明度。这里所说的词义,指词的概念义。概念义是词在交际中最基本的规约性意义,是词义的核心。

二、词义透明度

        词义透明度的判断具有时间层次性。共时平面上意义不透明的词,若往前追溯,词义的理据便可能显现。本文主要站在现代汉语的共时层面上,根据词义与语素义的关系来确定词义的透明度。词义透明度的判断,也受文化底蕴、知识背景、生活环境等多方面的影响,因而人与人之间、学者与大众之间会存在各种差异。为保证词义分析的公允,本文以有声望的词典为重要依据。当然,词典释义不完全等同于词义,但高水准的辞书的释义,必然能较好地表述词义。

(一)完全透明

        完全透明,指词的整体义基本上等于部分义之和。如“哀叹”,《现汉》解释为“悲哀地叹息”(页3),“悲哀”对应于“哀”,“叹息”对应于“叹”。诸如此类的还有“考场、处事、比武、悲愁”等。就意义的透明度而言,这类词与自由短语无异;确定它们为词,有意义之外的其他依据。

(二)比较透明

        比较透明,指词的整体义不等于部分义之和,词的意义不能从字面上直接得出,但部分义像是整体义的“示意图”,指引着对词义的理解。根据示意方式的不同,可分为直接示意和间接示意。

1.直接示意。直接示意指词的构成要素以字面义指示词义,又可分为两小类:(1)构成要素能够形成某种可与词义进行比较的字面组合义;(2)构成要素难以形成某种可与词义进行比较的字面组合义。

(1)构成要素可以形成组合义。主要有词义概括和词义专指两种情况。词义概括,指与构成要素的字面组合义相比,整体词义更加概括、抽象。如:

    1) 钟表:钟和表的总称。(《现汉》页1767)
    捐税:捐和税的合称。(《现汉》页742)
    陶瓷:陶器和瓷器的合称。(《现汉》页1331)
    2) 绸缎:绸子和缎子,泛指丝织品。(《现汉》页193)
    刀枪:刀和枪,泛指武器。(《现汉》页275)
    茶饭:茶和饭,泛指饮食。(《现汉》页142)

        例1)类的词义是构成要素所代表的事物的总称或合称。例1)类词的指称范围,与构成要素的字面义之和相同,但词义更加概括笼统,把构成要素的所指融合为一个更大的概念整体。例2)类词义是构成要素的上位概念,构成要素是上位概念中的重要成员,如“绸、缎”是丝织品的典型成员,“刀、枪”是古代武器的典型成员。例2)词义的所指范围,比构成要素的字面组合义广泛,这与例1)类词不同;词义表示的是以构成要素为重要成员的上位概念,意义层次提升了,这与例1)类词相似。例1)、2)两类词,从字面组合义到词义,均有一个概括化的过程。

        词义专指,指与构成要素的字面组合义相比,词义具有专指性。如“香水”,字面组合义大致为“有香味的水”,但词义专指“用香料、酒精和蒸馏水等制成的化妆品”(《现汉》页1486)。诸如此类的还有“香菜、白糖、红茶、黑板”等。

        李宇明把词义分为日常词义、科技词义、文学词义三种[1]120。词义专指化是科技术语构成的基础。如“三角形”,字面组合义大致为“有三个角的图形”,这是日常词义,但作为科技术语有其专门的含义。同类的例子还有“半圆、棱柱、同音词、疗程”等。具有专指义的词语,在日常生活中是专指性词语;在科技领域便是科技术语。
        词义概括和词义专指,使词义不等于构成要素的字面组合义,但后者仍具有明显的示意功能,词义的透明度比较高。

(2)构成要素难以形成组合义。汉语的合成词与短语在内部结构关系上具有较大的一致性[2]32,因此,借用句法关系分析合成词的内部结构是常见做法(注:当然,用句法关系分析句法单位,与用句法关系分析词法单位,二者会有不同。)。但是对于某些合成词来说,用句法分析词法就十分牵强。如“谢幕”,内部结构关系通常认为是动宾,按此分析“谢幕”的词义,人们首先想到的字面组合义为“答谢闭幕”,而其真正意义是“答谢……于闭幕之时”。为获取这种词义,可将“谢幕”的内部结构分析为“动补”,“幕”所具有的“闭幕”义表示“谢”这种动作发生的时间;或是把它看作一种特殊的动宾结构,动宾之间的语义关系为动作与时间。有些词语用句法分析其内部结构更为困难,如“吨公里”,结构上似只能归入联合式,但据此得出的字面组合义为“吨和公里”,与词义相去甚远。

        句法与词法的一致性固然存在,但是,二者之间也有诸多的不一致。从产生方式上看,“谢幕、吨公里”等应是由语义构词实现的,即从所表示的概念当中提取重要的语义要素来构词,通过凸显少量的语义要素勾勒整个词义,以点显面。由语法组合构成的合成词,可用句法关系进行内部分析,但对于“谢幕、吨公里”等由语义构词而形成的合成词,生硬地套用句法关系分析内部结构,往往会割裂语素义与词义之间的有机联系。

        由语义构词形成的合成词,从语素义到词义虽然存在有许多意义空白,但是凭借社会经验和语言知识,还可以通过语素义的指引填补这些意义空白,自然地联想出词义,词义的透明度仍然较高。

2.间接示意。间接示意指词的构成要素通过引申而指示词义。这类词的构成要素在指示词义时发生两种引申:隐喻引申和转喻引申。隐喻指不同概念域之间的投射,转喻指相关概念域之间的转换。隐喻引申,指构成要素通过字面义的隐喻义指示词义。转喻引申,指构成要素通过字面义的转喻义指示词义。

        根据发生引申的构成要素的不同,隐喻引申和转喻引申都可再分细类。隐喻引申,有时发生在部分构成要素身上。如“黑”表示黑色,但在“黑店”里不表示颜色,而表示“秘密;非法的;不公开的”等意义(《现汉》页556)。有时是构成要素的字面组合义整体发生隐喻引申,如“摆平”,词义是“比喻公平处理或使各方面平衡”(《现汉》页31),是由字面组合义“摆放平整”整体通过隐喻引申而达成的。转喻引申也有这样两种情况:如“黄”表示黄色,但在“蛋黄”里转指“黄色的物体”,这是部分构成要素意义发生转喻引申;指人的“裁缝”,其意义是由字面组合义“裁剪缝制”整体通过转喻引申而获得的,这是构成要素的字面组合义整体发生转喻引申。

        上述现象,是构成要素或局部或整体地以引申方式间接指示词义,字面义与词义之间的引申联系在现代汉语中仍较明晰,词义的透明度仍然较高。当然,以间接方式指示词义的词,词义的透明度也不匀质。一个比较重要的制约因素是以引申义指示词义的语素的能产性。如果该语素的构词能力很强,其引申义在人们心目中就会凸显,人们在解析词义时,就极有可能把这种引申义当作语素的一种字面义来处理,从而大大增强了词义透明度。如“百”,字面义为确指的数目,但它另有一个引申义项“表示很多”(《规汉》页28),该义项的构词能力很强,由其构成的许多词,词义近乎完全透明,如“百花、百货、百倍、百业”等。

(三)比较隐晦 词义比较隐晦的词,其特点是:部分构成要素的意义在现代汉语共时平面上难以识别,或者虽可识别,但与词义没什么联系,它们基本上不具有词义示意作用。这有多种情况:

        有些合成词在构成上包含有现代汉语中不大常见的语素,或者这些语素虽然常见但义项比较生僻,前者如“惊蛰”的“蛰”、“寒暄”的“暄”,后者如“洞察”的“洞”、“阿附”的“阿”,它们分别表示“蛰伏”、“(太阳)温暖”、“深远;透彻”、“迎合;偏袒”(《现汉》页1726、1542、329、354)。由于这些用法不大常见,一般人不大可能由其自然联想出词义。

        有些合成词的构词理据丧失,虽然其构成要素的意义在现代汉语中并不陌生,但也导致语素义的识别困难。如“荷包”,因起初经常做成荷花形或绣有荷花而得名[3],但这一命名理据今人已多不知。“荷”指“荷花”,但是“荷花”与“荷包”为何相关?“荷包”因命名理据的丧失而使其词义透明度大为降低。偏义复词也属于词义比较隐晦的范畴,如“国家、窗户”。此外,一些构词方式特殊的词,其构成理据不为一般人所熟悉,词义也较隐晦。如跨层粘合构成的“然而、因而、可以”等,用藏词方式构成的“而立、友于”等,用析字方式构成的“女且(姐)、女未(妹)”等[4]。

        构成要素完全丧失表义作用就可能被视为词缀。如“苍蝇”的“苍”,易熙吾认为“苍”无义,是词头[5];吕叔湘认为“苍”表示颜色[6]。追根溯源,“苍蝇”的“苍”也许有意义,但在现代汉语里几乎没有意义。“苍”的语义严重弱化,呈现出语缀化倾向;相应地,“苍蝇”也由复合词变为派生词。

(四)完全隐晦

        当所有构成要素都不大具有词义示意作用时,词义完全隐晦。造成词义完全隐晦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如语素义生僻、词义辗转引申、构词理据泯灭、书写形式改变、来源特殊等。

        当语素义生僻时,人们很难从构成要素上获得词义的线索。如“牺牲”(《现汉》页1454、1223):牺:做祭品用的毛色纯一的牲畜;牲:古代祭神用的牛、羊、猪等。这些意义今人一般难知,即使阅书而知,也因词义辗转引申,很难将其与“牺牲”的词义联系起来。“耄耋、物色、影响、消息”等与之类似。

     有些词,所有构成要素在现代汉语中都很常见,语素义也属常用义,但因构词理据丧失,词义完全隐晦。如泛指各种事物的“东西”,“东、西”在现代汉语中很常见,常用来表示方向。就构词理据而言,“东西”中的“东、西”有可能就是表示方向[7]62,[8]177,但人们无法将“东、西”的方向义与“东西”的事物义勾连起来,致使“东西”的词义完全隐晦。

        有些词的书写形式发生了变化,从而使词义隐晦。如“码头”本为“马头”,是古代附岸植木筑起的、伸入水中以便兵马上下船只的建筑,其形如马头[9]179。后来“码头”常为石头所筑,“马”增“石”旁为“码”[10]。“马”改写为“码”之后,构词理据由显而隐,“头”的意义也失去依托,且读为轻声,已很难从“码头”的字面上联想出词义。有些词来自典故,欲知词义须先知典故,纯从语素义上很难推知词义,如“东床、推敲”等。

         词义完全隐晦的复合词,进一步发展下去有可能变为单纯词,如“东西、耄耋”。伴随着复合词的单纯词化,原有的单音节语素有可能消失,如“耄、耋”,并相应地诞生一些多音节语素,如“东西、耄耋”。

三、语义词化与结构词化

        词化,指语言单位成词的过程。以上讨论的词义透明度递减的四个梯级,其实也可以看作语义词化的四个阶段。词义完全透明,是自由短语的意义特征,这种词在语义上还不能说发生了词化。词义比较透明的词,整体义不等于部分义之和,语义已经词化,在意义维度上已经是词了。词义比较隐晦、完全隐晦表明语义词化程度更深。词义透明度递减的过程,词的构成理据逐渐模糊的过程,也就是语义词化程度递增的过程。

        词化既有程度的差异,又体现在不同的方面,如语义的词化、结构的词化、读音的词化等等。下面着重探讨语义词化与结构词化之间的关系。具体到某一语言单位,语义词化与结构词化并不总是同步的,但是就整体趋势而言,它们还是相互推进、相辅相成的。

        如“哀叹”这样词义完全透明的词,语义上没有词化,但结构上已经定型、不能随便扩展,实现了初步词化。词义比较透明的词如“香水”,语义上已经词化,但结构上仍处在初步词化的阶段。当词义比较隐晦时,词义内部可分析性的减弱直接导致结构内部可分析性的减弱,结构词化的特征显著增强。如“荷包”,由于不能确定“荷”的意义,也就无法确定“荷包”的内部结构关系。“荷包”仍可看作合成词,但内部结构关系在共时平面上难以确认,结构词化的特征显著增强。当所有构成要素均无示意作用时,词义不再具有内部的可分析性,构词理据泯灭,这直接导致词的内部结构关系的消失。如“东西、耄耋”,因不能明确其构成要素的意义,也就无法分析其结构关系,因此可以看作没有内部结构关系的单纯词。于此可见,语义词化达到极致时,结构词化也达到极致。

        当部分构成要素不具有示意作用时,词在读音上会发生音变,最常见的是末尾音节变轻声,如偏义复词“妻子、衣裳、兄弟、褒贬”中的“子、裳、弟、贬”(注:一般而言,语义弱化伴随着语音弱化。“妻子、衣裳”符合这一规律,非示意成分“子、裳”读轻声。与之不同,“兄弟、褒贬”则是示意成分“弟、贬”读轻声。轻声化是合成词词化程度加深在韵律上的一种表现,受合成词整体的韵律模式演变规律的制约。因此,构成要素失去示意作用是促成轻声化的重要动因,究竟哪个构成要素读轻声,在韵律整体中的相对位置也是很重要的因素。)。当词的所有构成要素均不具示意作用时,词形与意义之间的任意性程度最高,常会出现以声托义、词无定形的现象。如“工夫”,古汉语中本指工程和劳动人力[9]179,词义很透明。但随着词义的辗转引申,“工夫”用来指时间,构成要素不再具有示意作用,内部结构关系也不易分析。现代汉语中,“夫”不仅读为轻声,“工夫”在书面语上也可以写作“功夫”。构成要素在读音与书写上的上述变化,是形式与意义之间高任意性的一种体现。就此而言,语义词化的程度显示着词的形式与意义之间的对应关系:当意义与形式完全对应时,语义还未词化;当意义与形式不完全对应时,语义词化的程度增加;当意义与形式完全不对应时,语义词化达到极致。

四、结语

        词义透明度大致可分为四个梯级:(1)完全透明;(2)比较透明;(3)比较隐晦;(4)完全隐晦。语义词化始于第(2)梯级。伴随着词义透明度的递减,词的内部结构关系也逐渐淡化乃至消失,词的构成理据也渐趋模糊甚至泯灭,结构词化的特征便显著增强。语言单位在语义上成词之后,词化的进程并没有停滞,语义词化的程度还会逐步加深,结构词化的特征也会进一步增强,复合词有可能变为派生词,甚至单纯词。

        有两种相反的力量影响着词化进程。一种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构成要素与词义之间的联系逐渐淡化乃至消失,词义越来越不透明,结构关系也随之模糊。另一种是,为便于理解与使用,减轻词义记忆负担,词义又要保持一定的透明度,词的内部结构也需要保持一定的可分析性。这种情况最明显的表现在音译成分和联绵成分的语素化上,前者如“酒吧”的“吧”,后者如“骆驼”的“驼”。这些字本无义,但要满足词义透明的要求,人们会赋予其意义,从而诞生了新的单音节语素。

        为满足词义透明的要求,对某些词还可能重新分析。这种重新分析有时只构成词的俚俗词源,并不改变词义。如“狼狈”,本为联绵词[11]22,但俚俗词源将“狼、狈”看作两种动物,分别赋义,“狼狈”因此变成一个联合式的合成词,然而“狼狈”的词义并没有因此而改变。有时,这种重新分析会影响到词义,如“望洋”,本为联绵词,是“迷惘昏眊”之义[11]28,但是这种词义非常隐晦,在词义透明需求的驱使下,人们对“望洋”进行了重新分析,望文生义地按照字面义来理解,这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望洋”的固有词义。从词化的角度看,当一个词被赋予俚俗词源时,其词化程度通常是比较高的,俚俗词源成为词化程度较高的标志之一。

        现代汉语中的有些词看起来意义透明,但也可能是违背原来的构词理据的。如“冬至、颜色”,在构词理据上“至”为“极点”,“颜”指“前额”,“色”指“神态、气色”。但今人不少将这些语素理解为它们在现代汉语中更为常用的意义,即把“至”理解为“到达”,把“颜”理解为“颜色”,把“色”理解为“色彩”。如此理解,“冬至”的语素义之和为“冬天来临”,与“冬至”的词义不符;“颜色”的语素义之和为“颜色和色彩”,与“颜色”的词义还算吻合。

        词义透明的需求,会促使人们想方设法地为词的构成成分赋义,被重新赋义的合成词,语素义与词义之间的联系重又变得明晰,词义的透明度有所提高。词义透明的需求甚至还会带来新词的产生。如“白色的黑板”这种事物刚出现时,人们仍惯称其为“黑板”,久而久之,为能见字明义,“白板”一词便自然而生了。

        总之,词义透明的需求影响着语义词化的进程,制约着词义完全隐晦的辞汇数量。只有少量词意义完全隐晦,其形式与意义间的关系是完全任意的,而大部分词,词义均不同程度地具有透明性,内部结构关系也不同程度地具有可分析性。可见,词义的发展既遵循词化的规律,同时又受到人们对词的认知加工能力与方式的制约,在形式与意义的对应关系上保持一个合适的度。

        一般认为,词化突出表现为非词单位的意义的凝固化和结构的稳固化。意义凝固、结构稳固固然是成词的重要条件,但并非“词”这一级语法单位所独有。具有这些特征的短语和句子也不罕见,如惯用语、成语、俗语、谚语等。这说明,凡进入交际领域的语法单位,如词、短语、句子等,都普遍存在着“词化”现象,“整体义不等于部分义之和”具有普遍性。就此而言,所谓的“词化”,本质上应该指语法单位的整体化和凝固化的过程,而不仅仅局限于“词”化。

        本文针对合成词的概念义考察词义的透明度。词义是丰富多彩的,概念义只是词义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色彩义、联想义等等,也有造成词义整体化的作用。如“鼓吹、嘴脸”等,语素义无所谓褒贬,词却含有贬义,这种色彩义无法从构成要素的字面组合义中得出,从而也促成了词义的融合,成为词化的一种标志。这些问题容后再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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