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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跃骏 :守望在雪山 ——我拍《最后的马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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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3-8-10 01:31:3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作者:郝跃骏
来源:银海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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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鲜为人知的驿道,联结着一个被大山阻隔的民族,伴随着社会变革中的阵痛,中国最后的一支国家马帮,在高黎贡山演出了最后的一幕悲壮故事……

??一场提前到来的大雪把翻越高黎贡山雪山丫口的马帮封在了独龙江里面,而一支跟踪拍摄马帮故事的纪录片摄制组,在大雪中守候这支突围的马队整整二十九天。

?? 以下选登的拍摄日记,记录了一个纪录片导演在特殊环境里的所思、所想,纪录了赶马人和纪录赶马人的人,在冬季大雪山上艰苦的生活和拍摄经历。
?
??这是1997年冬季《最后的马帮》摄影队离开拍摄现场的最后几天 ——

11.24.
??
     一座大山,一座一年中有半年被大雪覆盖的大山,把这里的世界分成了两个部分,给独龙族生活带来的影响实在太大,外人难以想象。但一觉醒来,大雪把东哨房涂成了一片白色。如此大雪,只要再下上三天,丫口便无法通过。看来封山期肯定会提前,此时,数百名要到县城领取政府发给的塑料薄模和其它农用物资的独龙族山民,刚翻过丫口去往县城的驿道上;而刚从独龙江最北端的迪政当村起程,需要连续走十二天才能到达县城的数百名独龙族山民,正朝着翻越雪山丫口的驿道上走来。

?? 如果大雪把山民们封在丫口外面怎么办?我们的主角:老头和嘎达娜可能正在进山的路上,他们怎样才能翻过丫口?另外,还有独龙江封山半年期间的医药保障、明年开春后粮食的播种等问题,包括医药物品以及部分农用物资在内的数千公斤的物资没有运进去,怎么办?但愿故事的发展如我所愿,也但愿不要如我所愿,因为那将是十分残酷的。
晚上8:40分,雪越下越大,风吹得东哨房的铁皮房噼叭作响。此时,独龙江乡书记、人大主席等一行八人连夜翻过丫口,冒险来到了东哨房。一同出来的还有乡粮站站长,他们要赶到县里汇报粮食运输情况。
夜,风越刮越大,雪花穿过铁皮房屋檐下的缝隙直往屋里涌,外面大雪,里面小雪。拿出垫在下面的行李给独龙族干部,在寒冷和焦虑中睡下。

?? 但愿明天能够雪停天晴,也愿我们登上丫口时,正好遇到吓角和他的马帮在突围,翻越被大雪覆盖着的丫口。

11.25.

??清晨,雪又增加了厚度,整个东哨房一片白色。雪花仍在飘落,焦急中的等候极不好受。昨晚下来的独龙江乡书记带着八个人踏着厚厚的积雪下山去了。按他们的估计,今天,丫口没有人敢翻越,因为那里的积雪可能会有一人深。没有一支很多人组成的大队伍,任何人都难以过去,马帮就更困难了。

?? 现在,不知道老头和嘎达娜的马队在哪里?出来了没有?如果他们现在正好在雪线附近露营的话,那故事和拍摄效果肯定会极好,时常不自觉的“意识流动”会给人一种短暂的“望梅止渴”式的安慰。
如果我们始终跟随着一支队伍,他们怎么走就怎么拍,或许,会来得痛快些,不致受到如此的煎熬。但如果是那样的话,拍摄难度将是现在的数倍,运作起来极不现实:仅仅摄像机电池的充电问题就难以解决,发电机、汽油,以及其它的后勤保障问题怎样解决?雪雨中露营的痛苦,体力和意志力都不允许我再那样做。玩纪录片不是随时都有“快感”,它是一个异常艰难的片种。
??
??今天是守候在东哨房无事可做的第四天,外面白雪耀眼,屋内烟薰火燎,整天守着个火塘瞎聊。飘落在独龙江驿道上的雪一边融化,一边又被飘来的雪花覆盖。到处一片白色,空无一人。蔬菜已所剩无几,再等上几天,我们将完全断粮。

??然而,此时或许精彩的拍摄场面正在丫口以西的山下发生着……,我不敢再往下想。

??看来,此次的拍摄方案有点问题,因为死守东哨房会实在被动,但一切只能听天由命了。纪录片创作需要韧性,需要毅力,也需要一点智慧、技巧和运气,但绝对来不得半点偷懒,更不可试图取巧。

?? 中午2 点,外面又飘起了雪花,自然不会有一个行人通过。

?? 从东哨房到丫口要走两个小时,上爬四百米(从3200米到3650米)。两个小时不算长,可耗费的体力、精力却是巨大的,故而不敢轻举妄动。否则,我相信,如果守在丫口,一定会拍到很多感人的场面和故事。

?? 时间一天天耗去,无聊中伙伴们的砍柴和烧火的技术大有提高。破柴、烧火成了他们唯一的乐趣。而观察外面大自然的变化,雪花飘扬的形态,远处山峦在雪雾中奇妙的变化则成了我今天的乐趣。

?? 等待中的痛苦,以及可怕的精神煎熬,并不亚于野外拍摄中体力耗费中的艰苦。“玩”纪录片绝对需要一种献身精神,但更需要具有一种调整心态的自我调剂能力,否则,难以度过焦急等待中的煎熬和痛苦,而这种能力除了以生俱来的韧性外,需要培养。

?? 与《最后的马帮》同时拍摄的是另一部纪录片(片名还未想好),我想用摄影机纪录下纪录片工作者自己的生活,描述一个纪录片导演在特殊环境里的特殊的经历,纪录一个“故事中的故事”,通过摄影机对摄制人员拍摄生活的展示与被拍摄对象与故事并行或同时发展的真实纪录,从不同的侧面描述发生在同一地点,不同人的不同的故事。

?? 这是一个极副创意的设计,然而,几十个小时的素材拍完了,拍摄过程中的许多问题却值得思考。因为看过前部份的素材之后,我并没有通过影像看见拍摄者有多么的艰苦。我们在拍摄现场的感受、痛苦和艰难并没有在已拍到的画面中有所展现,或者说这种展示远远不够。

?? 实际上这不仅是一个拍摄方法问题,也是一个值得很好总结的纪录片创作中的理论问题——即关于纪录片拍摄中的形象表达问题,记下思考要点若干以备忘。

?? 电视主要以形象表达并传递信息,离开了形象语言,电视便成了其它的东西,尤其对纪录片而言,例如,拍摄时现场大雨,很冷,冷应该以什么样的形象表达?电视是有其局限的,它剥夺了观众的温度感、潮湿感、疲劳感……,对于这些被剥夺的信息,用文字语言描述显得要容易得多。而纪录片因为需要尽可能地排斥语言,因而其形象化问题就显得更为重要。

?? 因而,在纪录片创作中,如何在纪录“过程”中,把握并准确地抓住上述形象要素十分关键,可以说,是否准确把握“形象”几乎是一部片子成败的关键。如果要表达、描述“拍摄马帮中的艰幸”这一概念,但却没有拍到足够表现异常艰幸的“形象”,那整个拍摄是失败的。以后如有时间应当就此问题写一篇文章。

??说到这条生命运输线,不能不提专门保养这条被大雪覆盖的驿道的修路队。修路队每年有六个人在这条56公里长的人马驿道上,修桥补路,保证这条小道的畅通。“钱老板”曾经在修路队干了三年,当时,他们没有固定的住地,走到哪里,路就维修到哪里,帐蓬就搭在哪里。他们的常住地是十二号桥附近,因为桥经常被大水冲垮,后来又搬到一个叫做“驮马累累”的地方。整个56公里山路,就靠驿道养护工的两条腿,有时天不亮就出去,晚上天黑了才回来。

?? 老钱看火塘了火苗的飘动和火的声音就知道山路那边是否有人过来了。而且他还可以从风吹火塘的声音,或火苗发出的声音来辨别生人来自何方。有时,他凭直觉便可准确判断他的“雪鸡”(独龙女孩)是否下山来了……。

?? 当时的修路队一边开辟新的更近的通道,一边维护已开通的这条驿道。过去这条驿道要翻越两座雪山,直到七十年代中期才改修成了现在的样子,人们可以少翻越一座雪山,当时从贡山到曲区,要狠狠地走上一整天,两头见黑……

?? 所有物资全靠他们自己从贡山背进来。6个月中,每人要走坏6双鞋。

?? 这条人马驿道最早开凿于1961年,1964年修通。以后又断断续续经过几次大的开凿和改道,到现在这条驿道已经运行了近四十年。正式组建马帮以前,所有物资全凭从各公社里抽调人力物力免费(计工分)用人工背运进独龙江。以后一直靠察瓦洛的藏族马队来这里帮助运输,直到1965年才由政府购买了骡马,组建了“贡山马帮运输队”,马帮才逐渐取代人背,成为这条运输线的主要运输工具。


11.26.

??下了两天的雪终于停了,风也没有了,天空依然被压得黑黑的。

?? 东哨房两侧的小路出奇的静。没有人、马往来的东哨房显得格外的冷清,这座完全由钢架和铁皮包裹着的房子建于1981年,在此之前,东哨房在距丫口更近的地方,完全是木结构,到大雪封山前,冷极饿极的路人可以把房子的木料全部拆了当柴火烧。所以,那时的“救命房”每年都要由部队出钱建一个新的,以后,部队便索性把木屋用铁皮包了起来。

??按计划,十一点开始向丫口挺进。我们的脚印在洁白的雪地上留下今天的第一行痕迹。

??距丫口越近雪越深,路也没有了,修路队的两个小伙子在前面开路,路上没有一个行人,跟踪修路队小伙子,边爬山边拍摄,但最多连续拍摄十米便难以支撑,瘫倒在雪地中,大口大口喘气,这种摄法已经到了体力的极限。……
?
??赶到丫口前200米,先行一步翻丫口到“三队”修路队的阿梅乌用对讲机通告:“驻扎在三队的吓角和藏族马帮已撤离三队,朝巴坡方向走了”。预想中的整个计划落空,在如此险恶的环境中任何人无法事先确定天气,也无法确定,无法控制的事件。

??在丫口前遇到今天第一个过丫口的单身路人,据说察瓦洛马帮的一匹马在三队附近摔进了山谷,于是整个马队撤回了巴坡。

??把昨天思考的结果与伙伴们交流,取得了认同。

??队伍士气不佳。但愿明天的气候能好些,至少不要再下雪,或者一次把丫口封上算了。过长时间的白等对所有人精神上的折磨实在是太大,几乎要到崩溃的边缘。

??今天是东哨房最为安静的一天。


11.27.

??大雪,又是大雪,狂风夹带着大雪直吹得屋顶阵阵发响。昨天东哨房的雪深已达一米,估计丫口的雪会把人淹没。

??然而,就在以为没人会上这里来的时候,奇迹出现了,昨晚睡在“裴雾里”的一带背薄模的独龙人一群群涌上山来,涌到东哨房。身着单衣不停发抖的身躯挤满了仅有一个火塘的小屋,一层又一层,除了紧靠火塘边的一圈人外,大多数人只能得到一点烟薰,但没有人离开,也许浓烟里可以“感受”到一点“温暖”。火塘,在寒冬的东哨房意味着温暖、安全和生命。

?? 东哨房人称“救命房”,是这条交通线上翻越丫口前唯一的一个有房子的食宿避风点。来往的独龙族山民把这里挤得满满的,所有的人都用这唯一的一个火塘,轮流做饭,轮流烤火。

??不一会儿,第一批人开始冒着狂风大雪向丫口一摇一摆走去,很远就能听到他们发抖的声音,风雪把背箩上的塑料布吹得如旗帜般摆动,发出很大的声音。有的山民甚至光着脚,在雪地踏出一条雪水相融的冰雪路,一步一滑,一行行排着队向丫口走去,场面让人感到一种悲壮、一种震撼,拍下他们离开东哨房的镜头,然而,我没有勇气跟着他们翻越丫口,相信如果跟着他们上了丫口,那拍下来的肯定是二十年来中国土地上最为悲壮的场面。我深信。

??两个小时后,另一群约五十多人的队伍又从丫口方向涌到东哨房,把这里所有的小屋又挤得满满的,这是从独龙江最远的一个村公所(迪政当)走了七天才赶到这里的村民。我难以想象他们是如何翻过丫口的,但看着一个被冻得发抖的身影,心里实在不好受。乱了几个小时后,人群又冒着寒风向山下走去。在大雪山下踏出一条清晰的小道,今天一整天东哨房人来人往,有一百多人在这里烤火,又从这里离开。

?? 就在这天的晚上,一百多人中留下了一男三女,男的是父亲,带着两个女儿和一个昨晚在修路队被灌醉的独龙少女。父亲十四岁的小女儿生病发烧,高热不退,直至今早还背着三十多斤物品,到这里便再也走不动了。拿出我们所带的药品和食物。

??到独龙江下乡的县邮局的干部路过这里,几个第一次进山的年轻人大谈到独龙江的感受,不时说着在县里常听到的那些“官话”,非常反感。

?? 整个一天,这里乱极了,我们没有烤上火,也没喝上水,时常找不到一个坐的地方,汽油所剩无几,仅够明天一天,没有汽油一切都是白说。

?? 来来往往的人把个东哨房挤得满满的。迪宗生是村里的畜医,也是村里基督教教堂的神职人员。当晚,圣歌在东哨房唱起,歌声令人感动,此时此刻,我深深感到宗教对于这些山民们的意义……


11.28.

?? 今天是上山守候东哨房的第十五天,嘎达娜的马帮下山后的第七天,山上连续风雪交加的第五天,也是队伍冬季拍摄以来的第二十九天。长时间在山上的苦熬,渐渐消耗着所剩不多的食物、资金,更消耗着人的毅力,说真的,连我这种时常在“创作”中寻找快感中的人也常常沉不住气,情绪不佳,更何况其他人了。或许,此次死守的方案是有问题,不如从头到尾死跟一支马帮来得痛快。

?? 纪录片创作的最大困难就在于拍摄事件的不可预测性。

?? 高山大雪里的陡步行走已经极为困难,何况还要一下急跑到马帮的前面,一下又都得在后面尾随跟拍,同时还得确保纪录他们谈话的录音质量没有问题。这是一次高强度、高消耗的拍摄。然而,每每想起雨季痛苦难熬的那些拍摄经历,冬季的风雪、寒冷和冰雪中的泥泞就显得微不足道了。纪录片需要下的是真功夫,来不得半点虚的。成功和投入大多成正比,尤其是此类题材。每当痛苦难熬时便会发一次誓:“下一部片子一定不能再选此类艰苦题材”,但这发誓是第几次我也记不清了。

?? 雪还在不停地下着,突然发现前天答应下山帮买汽油的民工,并没有下山,原来,他昨天打了退堂鼓;修路队答应此事的人又把油桶提了回来,原因是他们已接到上级通知,明天就要撤站,说是按计划县里的运输任务已经结束。

?? 然而,就在此时,独龙江里面还有五支马队,百余匹骡马被大雪封在里面;山下还有数十只马帮的物资没有运进去,其中包括医院的药品和器材。没有修路队的开道,马帮的进出将是不可能的,而我们的拍摄也会受到影响。上山的设备得靠他们背,更重要的是我还不想在这时划句号。

??叫曹玮赶到山下修路队(配屋里)劝说,并与县交通局何局长写字条一张,希望能晚一周撤站。

?? 早已成不住气的曹玮提出单独翻丫口进独龙江,并劝说被封在里面的吓角马帮早日出来。在天天白等的情况下也不失为一个办法,故同意。但细想一下又感到此举有诸多不妥,一是超越大山阻隔的大跨度拍摄恐怕有过多的人为之感,马帮被困在里面已足以调动观众的联想,不必多此一笔;二是独龙江与东哨房相比已是天堂,现在出去轻松一下,对留下的人会有不利的影响。

?? 计划明早到配屋里,拍摄修路队撤房撤离场面。


11.29.

??修路队按县里交通局民运站的要求,今天拆除了简易的木头房,拉着简单的行装下山去了。

?? 在雪线之上,雪停了。“修路队”撤走了,运输结束了,山里一片寂静。然而,这雪山后面还有一百多匹骡马没有撤出来;山外还有几十吨独龙江急需的药品和其它封山物资没有运送进去。

?? 傍晚,有一支年轻人组织的马帮朝这一带走来,驻扎在东哨房下的“配屋里”一带,并说准备明早闯丫口,决定明早跟踪这支竟然敢闯已被大雪封住丫口的马帮。


11.30.

??九点离开东哨房向丫口走去,这是我第八次上丫口(王第九次,曹八次,张六次),果然,那支冒失的马帮随后向丫口走来,然而,原来的马道已被雪覆盖,运送物品的独龙山民可以顺着电杆直行,而马驮着五十公斤的货物,加上自身体重共三百多公斤,很容易便陷进雪中,据说这对马的伤害是十分巨大的。

?? 深至大腿的积雪被寒风吹得硬硬的,被山民们踏出来的一条小道几乎已见不到凸凹不平的尖石,细细弯弯,一直向山顶延伸。对于人来说,如果没有一层极滑的冻冰层的话,大雪铺平了的山路,比没有雪的时候要好走多了。

?? 等待马帮的时候,躺在洁白的雪上,看着蓝蓝的天空,神秘的雪山,高原壮丽的景色,会让人短暂忘了所有的烦恼。

?? 两个小时后,当我们再次从丫口下撤回到东哨房的时候,那支被困在里面已近十天的察瓦洛马帮已经弹尽粮绝,开始强行向丫口冲来,经过两天的奋战,有两匹骡马成功地翻过了丫口。三个藏族赶马人,到达东哨房时已经精疲力尽。

?? 他们翻越丫口的悲壮场面完全可以想像得出来,但由于体力等问题,还剩下二十一匹马又沿老路退回山下的三队。疲惫至极的三个藏民用颤抖的声音讲述着他们的经历:“如果今天不来,那马会被饿得再也没有气力翻山,那最终将饿死在雪山上。”

?? 他们匆忙在老钱那里买了点米,给饿极的马喂上包谷,随便吃了点饭,便又急急忙忙向丫口走去,他们还要去营救丫口那边的二十一匹马,一直拍到两个身影消失在雪山深处,此时是北京时间下午5点,当他们翻越丫口的时候,将是晚上7点,那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约六点三十分,遥看丫口方向的雪山,天际突然出现一片红光,红色的云丝直飘向天空,那光芒把雪山抹上了一层红色,神秘而辉煌,那红色持续了五分钟。我的脑海总浮现着两个小小的身影在一片暮色的雪山之中向丫口缓缓蠕动……

??生病的小女孩是肺炎的可能性已经很大,极力劝说她的父亲背小孩到贡山诊治,送钱也算一点心意,约好通公路后一定到他家做客。


12.1.

??清晨,我们向雪山丫口极速挺进。天,被云层压得低低的,没有雪,没有风,也没有行人,被大雪覆盖着的群山显得异常的宁静。马帮驿道被踏成了一股水道,地上的雪早已结成了冰渣,踩上去发出清脆的声音,汗顺着额头往下流,寒风一吹,不一会便感到刺骨的冰凉……

??正好一个小时,队伍奇迹般地登上了丫口,平日正常速度从东哨房到丫口需要行走二个小时,上爬高度四百多米,路程4 .5公里。这是我们第十次走向丫口。算下来我们平均三天登一次丫口。但这可不是一般的四五公里,每次登顶所消耗的除了体力之外,更大的是精力,因为大多数登顶都空手而回。

??等待了二十多天后,今天运气终于了,《最后的马帮》开拍以来最为震撼的场面出现了。

??这是藏族马队试图强行突围的第三天,性格坚韧的藏族人硬是在三公里的雪面上挖出了一条小道。然而,由于赶马人早已弹尽粮绝,骡马吃不到马草,几次突围都未能成功,几天折腾下来,人马早已精疲力尽。

?? 他们从上午九点开始组织余下的二十一匹马登顶。五个人被分成两组,山下的马排成一行,一人在前引路,一人在后提着马尾巴,以免陷入雪中,还有一人在前面挖路。骡马不时被陷入又被拖出来,在藏人的吼叫和猛烈的鞭笞中挣扎着往山上爬,每向上冲十米,便要停下来让马喘息半天……

??就在这时,在山下等待了好几天的虾角马队也赶到了这里,他是被困的一百多匹马帮中的一个,也是本片的主要人物之一。他们共有四帮三十多匹马。或许是受藏族马帮精神的感染,“吓角”拿起酒桶,一阵狂饮后,挽了挽袖子说:“我的骡子带头,你们跟在后面”,可实际上,他丢下自己的骡马,上去帮藏族马队拖马去了。

??此时,原来已经踏出来的一条S型小道早已被拼命挣扎的骡马踏成一片狼籍,往上挣扎的马越来越困难,最后一匹马竟要六个人往上拖。
拍下主要场面后,剩下的最后一块的电池也耗尽了。只能拿过曹的小数字机继续拍。场面越来越大,越来越让人感动,许多独龙族路人放下背箩也来参加拉马……,足足等了二十多天的壮观的场面终于出现了,然而,此时却因为电池不够而无法用大机器拍摄,直气得我浑身发抖,禁不住捶胸顿足!因为这恐怕是大雪完全封山前,从独龙江撤出来的最后一批马帮,也是最后的一次拍摄机会了。

??下午更为精彩的场面又发生了。首先登上丫口的二十一匹马开始下山,然而,所有平时可见的小道全被白雪覆盖,主人引马一匹匹往下走,不一会马队就全乱了,骡马陷入雪中,挣扎时没站稳,顺着山坡便滑了下去,三匹、四匹,几乎所有的马都无法站稳直往山下滑去,——马帮题材被确定下来后一直在脑海中浮现的画面终于出现了。

??焦急中匆忙拿过曹的小机器非常勉强地拍下几乎全是剪影(此时小机器手动光圈失灵,只有自动光圈)的场面(小机器竟忘了带广角,可能会影响画面的视觉效果)。

??做任何事都需要运气,可以说《最后的马帮》对我来说运气并不好,怎么刚好就在这天没油发电,没有电池?事情不会早发生或晚发生一天?大雪完全封山前最后的一次机会可能就这样失去了。

??整整三天的奋战,藏族马帮在众人的帮助下,二十多匹骡马无一损失,全部安全翻过了丫口。然而,他们再也无力下山帮助那些还在奋战中的当地马帮。然而,山下还有近八十匹骡马在等待着翻过丫口。

??此时,虾角把藏族马帮全部送上丫口后,又回山下帮伙伴们拉马去了。每次只能轮流拉一个人的一匹马,每次每支马队都只有一次求生的机会。赶马人都明白:只有拼命帮助别人才能最后挽救自己。辛劳一生的骡马是赶马人最好的伙伴和朋友,是他们生活中的一部分。在任何时候没有一个赶马人愿意扔下自己的伙伴。

??对于已经耗尽了体力的察瓦洛马队来说,上山艰难,下山也不容易。继续跟踪这支马帮往山下撤去。

??一路上被一匹名叫“小八路”的五岁马着实感动了一回。对马帮来说,五岁马属幼马,一般要十岁以上才算壮马,才具有较强的驮载能力。“小八路”平生第一次驮着东西走这么远的山路,第一次遇到这么大的大雪,它挣扎着上了丫口以后,就再也无力站立起来……,由于饥饿和疲劳,它无力地瘫软深陷在雪地里,任由众人不停地鞭打吆喝,可除了长长的呻吟声和那双尚能转动的噙着泪水的眼睛外,身体的其他部分好像已经不听使唤,不管主人如何吆喝鞭打,就是爬不起来,这就是赶马人所说的“饿乏和累乏”。

??翻过丫口后,它就一直躺在雪地上,几乎硬是被主人拖着梭下山来。小马躺在地上任由主人狠命鞭打,嘴里发出一阵阵呻吟,可怎么也站不起来,看来它已经耗尽了全部气力。

??用“小机器”不停地拍着,试图纪录下全过程,直到电池拍完耗尽时为止。

??此时,小八路还躺在雪地里呻吟着。雪山上根本找不到草,据说即便是找到草牲口也无力吃了……,主人焦急万分,又狠狠举起了马鞭,一下,两下……,小马喘息、呻吟着,但却一动不动,我实在看不下去,放下那没电的小机器,冲着那藏人大叫“不能再打了,那边不是有片竹林,你去找点草来给它吃嘛”,一连反复说了几遍,那藏人似乎终于听懂了,摇了摇头,但没有理我。

??要知道,这几个藏族赶马人也已经三天没有吃过一顿饱饭。今天,他们从早上到现在还滴水未进,那里还有力气找马草。我顺手摸了下口袋,有一块在山头上时没有来得及吃下的压缩饼干,这是我身上藏着的最后一点干粮。咬了一口,犹豫了一秒钟后,还是把剩下的大半块压缩饼干拿给了“老藏”。

??“你试一下,让它吃下去,或许就会有点力气”,赶马人接过,放在马的嘴边,马依然一动没动。“老藏”把饼干递给我。

??“你再试一下,你发声口令让它吃,让它吃”。饼干又放到了“小八路”面前,小马转过头来,动了下嘴,突然,一张口,“小八路”把饼干吃了下去。

??让“老藏”等一下再动手,五分钟后,“小八路”在一阵阵大声吆喝中,挣扎着在雪中终于站了起来……。看着慢慢朝山下走去的“小八路”,内心一阵激动,眼睛湿润了。

??回到东哨房,把剩下的半锅饭让饿极的“老藏”吃了。此时,我们已经快断粮,下山背油的人赶了回来,发电机又响了起来。

??老藏的马队又下山了,东哨房下弯弯的雪道上,一行长长的,黑色的马队在雪白里显得非常的好看。驿道上群山中又响起了藏族赶马人悠扬嘹阔的歌声。拍着拍着心里又涌起了抑制不住的激动,这完全是小说中的故事,如此地扣动心灵,一段充满戏剧性的情节,一个几乎完美的结局。一直拍到马队消失在白色之中。

??想到那些没有拍到的场面,尽不住拍胸顿足,仰天长叹,为什么大机器正好在今天没有电池?!为什么几天前就用重金请民工下山背油竟然中途变卦?!

??所有的无名火便直指老钱的那个变卦的朋友,那个兼做点小生意的傈僳背夫。我冲着老钱破口大骂:“你那个叫做什么的朋友,简直是无情无意,他到底要什么?他是不是背一筒油要一千元?如果要,我可以给,但你要给我说呀!”直骂得老钱呆呆地看着我。“我要向县里告他,这是在破坏我们的工作……”

??的确,苦苦等了二十多天,等来了,却又从你的眼前溜走,这叫什么事?一次深刻的教训,一次惨痛的经验,尤其对纪录片而言,一切都应当具有预见性,都应随时处于待发的状态,尤其是后勤保障方面不能出现任何问题。因为,任何人不可能预测事件在何时发生,不可能让“事件”等我准备好了再发生。永远不要相信什么“可能”、“大概”之类的话,必须随时准备好,耐心等待着事件的发生。

??今晚五点多,“吓角”的马帮也下来了。这天,断断续续共有78匹马冲击了丫口,还有50匹被封在山里,他们准备在以后的几天中继续向丫口冲来。

??深夜十二点,又有一群马队撤出来,从东哨房走下山去。建军(录音师)数着出来骡马的数字:“这是今天撤出的第92匹马,里面应当还有十多匹……”。


12月7日

??第三场暴风雪再次袭击了高黎贡山,马帮驿道被彻底封住了。

??铁皮包裹着的“东哨房”里堆满了马帮卸下的上百驮没有运进独龙江的药品,等待着山里派民工来背运。而此时,山里还有十多匹骡马没有撤出,山下还有80驮约四千公斤医院物品、20吨化肥、10吨籽种、20吨地膜和20吨商店物品积留在县城。

??天上又飘起了雪花,高黎贡山又被雾色笼罩了……。早已经弹尽粮绝的摄制组,只能往山下撤去。

??这是公元一九九七年的十二月七号。


《最后的马帮》的有关背景介绍


??走进一段神奇的旅程,观察一段真实的历史,历时两年的纪录作品,一步步展示真实过程,扣人心弦;影像中的“马帮文化”,一支“国家马帮”在中国消逝前夕的最后纪录……


内容提要

??在中国西藏与云南交界的高山峡谷中,有一个被称为“死亡河谷”的独龙江峡谷,这里与外界每年有半年的时间要被大雪隔断。

??在这个被称为“死亡河谷”的流域,居住着四千多在本世纪五十年代末期仍处在原始社会末期“父系家族公社”阶段的独龙族,千百年来他们能够生存下来并得以发展本身就是一个奇迹,因为他们自有一套与自然环境息息相关的并从其中获取物质与文化生活所必需的生产及生存方式。

??五十年代后期开始,国家为了保障他们的基本生活,每年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靠本片跟踪纪录的这支“国家马帮”运送600吨左右的粮食和其它生产、生活物资,以救济独龙族兄弟。

  每年的六月,大雪刚刚解冻,由马帮组成的壮观的运粮队伍就开始出发了。每年有80匹极副耐力的高原山地马活活累死在这条须行走六天的山“路”驿道上……。

??其实,这部纪录片所要讲述的已不仅仅是一支马帮和赶马人感人的故事,马帮,在这里所扮演的角色,已远远超出了一般“文化”的范畴。或许,它是中国民族政策在这块特殊的土地上所演出的一幕幕悲壮故事的见证人。

??1996年4月,随着一声声轰鸣,沉寂了数千年的高山原始植被和珍贵树种被一颗颗放倒,从未露出过的土地被整个地翻了个个……

  望着一天天向前延伸的公路,马帮人看着一匹匹为他累得吐血的马,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马帮,曾经是他的一切,是他生活的所有部分……

??一首赶马人唱了好几代的山歌又在峡谷中响起,可人们正忙于按上级“在本世纪结束前打通公路”的要求而拼命干活,没有人再有功夫倾听这歌声的述说……。

??制作人用半年时间跟踪这支“国家马帮”,从雨季到冬季前的艰苦经历:纪录了在公路开通之前,在这个特殊地区赶马人普通、感人却鲜为人知的生活;包括怎样为抢运粮食而被大雪围困等等惊心动魄的场面。

??这是一部对“正在消逝着的历史”的一段真实的影像纪录。全片共四部,每部 40 分钟。共160分钟。





第一部《走进独龙江》  
第二部《倒霉的雨季》
第三部《提前到来的大雪》
第四部《冲出死亡围困》


关于这部纪录片的拍摄

??
      系列纪录片《最后的马帮》由中央电视台、云南电视台、云南红塔影视中心联合拍摄。

??这是一部在及其恶劣的自然环境中拍摄难度极大的纪录片。由一名导演兼摄影、摄影助理和录音师三人组成,并有三名武警战士协助的摄制组,用累计半年的时间连续跟踪拍摄这支“国家马帮”赶马人的生活。从贡山县到独龙江乡政府所在地巴坡,每天不少于十二小时,要走整整三天,其中,有一半以上的路程,上有岩石滴水,下面双脚泡在水里,踩着又滑又硬,长着绿黄色青苔的卵石淌水而行,稍不留神人和马就落入江里,无影无综;时而大雨倾盆,时而风雪交加。每年都有来往的山民或背夫被突然袭来的大雪冻死在这条驿道上,生命在这里变得相当的脆弱……。

??在如此险恶的环境条件下,跟踪一支马帮,其难度之大常人难以想象。摄制组有数次遇险经历,导演兼摄影师险些成为“烈士”;而为了保护摄制人员和拍摄工作的顺利进行,随行的武警战士也险些付出了生命……。

??的确,这是一项具有冒险性质的拍摄,与常规纪录片拍摄不一样:摄制组需要在长达三天的驿道上解决流动的后勤保障问题;除了大量的常规拍摄设备外,还需要携带帐篷、睡袋、发电设备、汽油、通信联络设备,甚至所有工作人员吃的大米、食油、肉食、蔬菜、饮用水调料和炊具,以及相应的急救药品等等都需要跟马队同步行走。摄制组对所有拍摄人员、设备作了全额保险。

??本片从1997 年8月15日开机,12 月16日封镜。

??共拍摄Betacam SP录像带2916分钟,小带1680分钟,共计4596分钟,约77小时,如果每天按八小时算,需要连续放映近十天。

??为抢拍大雪封山前马帮和赶马人抢运粮食的惊心动魄的场面,摄制人员在大雪山上守候了整整二十九天,二十九天没有脱衣服睡觉,二十九天没有洗澡,二十九天没有照镜子……

??另一台小型数字摄像机拍摄纪录了与拍摄故事同步进行的这支摄影队的生活和经历……

??片中涉及五个不同民族,除汉语外共有四种语言需要翻译:独龙语、傈僳语、藏语和怒语,而藏语则又有当地藏语和察瓦洛藏语的差异。三个翻译人员每天连续工作十二小时,整整做了三个月。

??1999年9月最后制作完成。后期制作时间累计超过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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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3-8-10 01:19:59 | 显示全部楼层

《最后的马帮》的有关拍摄背景介绍

来源:http://www.yntv.com.cn/english/d ... ale/detail.php?id=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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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进一段神奇的旅程,观察一段真实的历史,历时两年的纪录作品,一步步展示真实过程,扣人心弦;影像中的“马帮文化”,一支“国家马帮”在中国消逝前夕的最后纪录……

??这是一部在及其恶劣的自然环境中拍摄难度极大的纪录片。由一名导演兼摄影、摄影助理和录音师三人组成,并有三名武警战士协助的摄制组,用累计半年的时间连续跟踪拍摄这支“国家马帮”赶马人的生活。从贡山县到独龙江乡政府所在地巴坡,每天不少于十二小时,要走整整三天,其中,有一半以上的路程,上有岩石滴水,下面双脚泡在水里,踩着又滑又硬,长着绿黄色青苔的卵石淌水而行,稍不留神人和马就落入江里,无影无综;时而大雨倾盆,时而风雪交加。每年都有来往的山民或背夫被突然袭来的大雪冻死在这条驿道上,生命在这里变得相当的脆弱……。 

   在如此险恶的环境条件下,跟踪一支马帮,其难度之大常人难以想象。摄制组有数次遇险经历,导演兼摄影师险些成为“烈士”;而为了保护摄制人员和拍摄工作的顺利进行,随行的武警战士也险些付出了生命……。 

??的确,这是一项具有冒险性质的拍摄,与常规纪录片拍摄不一样:摄制组需要在长达三天的驿道上解决流动的后勤保障问题;除了大量的常规拍摄设备外,还需要携带帐篷、睡袋、发电设备、汽油、通信联络设备,甚至所有工作人员吃的大米、食油、肉食、蔬菜、饮用水调料和炊具,以及相应的急救药品等等都需要跟马队同步行走。摄制组对所有拍摄人员、设备作了全额保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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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片从1997 年8月15日开机,12 月16日封镜。 
 ?共拍摄Betacam SP录像带2916分钟,小带1680分钟,共计4596分钟,约77小时,如果每天按八小时算,需要连续放映近十天。 

 ?为抢拍大雪封山前马帮和赶马人抢运粮食的惊心动魄的场面,摄制人员在大雪山上守候了整整二十九天,二十九天没有脱衣服睡觉,二十九天没有洗澡,二十九天没有照镜子…… 

??另一台小型数字摄像机拍摄纪录了与拍摄故事同步进行的这支摄影队的生活和经历…… 

??片中涉及五个不同民族,除汉语外共有四种语言需要翻译:独龙语、傈僳语、藏语和怒语,而藏语则又有当地藏语和察瓦洛藏语的差异。三个翻译人员每天连续工作十二小时,整整做了三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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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99年12月最后制作完成。后期制作时间累计超过一年。系列纪录片《最后的马帮》由中央电视台、云南电视台、云南红塔影视中心联合拍摄。   
发表于 2003-10-9 02:09:20 | 显示全部楼层

抱着邮筒过中秋

来源:http://www.yntv.com.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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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照片一个故事
??一个故事一段经历
??提供您工作中的奇闻异事,
??告诉我们有关电视的感人经历,
??用您的视角带我们走进与众不同精彩画面
??一同分享电视以外的海阔天空

??跟谁玩都行,可千万别跟着郝跃骏去玩。1997年我跟着郝跃骏在高黎贡山的那条羊肠小道上玩完了那一年的春夏秋冬,此后,学会了一招半式的我又跟着他玩上了拍纪录片,玩成了一个有城市户口的农村人,偶尔回城,对着镜子一看,发型都快玩成郝跃骏式的了。可是瞧人家,现在已经玩成了副主任啦,咱却连
领卫生纸的资格都还没弄上,卫生纸那玩意没有也没啥,反正农村人也用不惯那东西。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呐,谁让咱自己没本事再弄出个什么马帮、牛帮来,可是,这马帮都被他拍成了最后的啦,牛帮又找不着……

??《最后的马帮》获得大奖后,许多热心肠的人都来关心我们1997年是怎么过的啦,当有人问郝跃骏:几个大老爷们在那条羊肠小道上,一呆就是大半年,情感问题怎么解决时,郝导却支支呜呜地不想回答。我寻思着:这有啥,实话实说呗,但是,人家采访的是郝导,没咱说的份。现在,可是让我逮着机会啦,他不说,我来说:情感问题咋解决?这不:没啥敢乱抱的,咱抱着邮筒想老婆。郝跃骏没抱过这玩意,没啥体会,咱可是着实抱过几回,特别是在中秋节的那天抱着就没舍得放,为啥?这说来可就有些话长了……

??距中秋节还有十多天,摄制组将要到独龙江腹地的孔当乡去,临行前,大家都把写给亲人的电报交给了邮局的那个小伙子,叮嘱他一旦能发电报了,就把我们的这几份先发出去。在独龙江与外界联系的方式,只有乡政府所在地的小邮局,那偶尔能发出去的电报和不知啥时候才开一次的邮筒。电报那玩意,虽说是要快一些,但是,在那上边能说些啥呢,头天晚上,我打着电筒,把要和媳妇说的那些话,说了大半夜,写了十多篇,全装到信封里啦,没准,咱福气好,明天就能遇上开邮筒的时辰。

??中秋节那天,我们走了八、九个小时才回到乡政府所在地。这可是一个倒了大霉中秋节,留着过节的罐头、食品被偷啦;邮局的那个小伙子酒喝多了,把我们交给他的电报弄丢啦;还好邮筒没丢,也没人打开,我写给媳妇的信还在。

??哎哟,老婆哎,你别怪咱无情无意,咱这浓意柔情全锁在这邮筒子里啦,要怪,咱得怪那姓郝的,是他把我带到这山沟沟里来啦。

??明白了不,为啥我说:跟谁玩都行,可千万别跟着郝跃骏去玩。我还有个邮筒子抱抱,没准,你啥抱的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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