栏目化生存

湘里妹子

作者：上海 《纪录片编辑室》
来源http://www.hebtv.com/20011011/ca2044.htm
(2001-10-18 11:44:16)


1993年2月，上海电视台8频道黄金时段8点档，出现一个全新的栏目，《纪录片编辑室》。对于国际部的几十号人来说，绝对是扬眉吐气的日子。而此前，国际部还被称为“搁浅部”。他们熬心费力拍出的片子报到总编室，往往被搁到哪个不起眼的时间播了。播是播了，没打算见人似的，自然很难被人见。台里的领导们很奇怪，你们国际部一年到头，都忙些什么？领导这么批评也是关心，机会难得，国际部的主任刘景琦乘机组织了一场“特映”，把一堆带子稀里哗啦捧出来献演。


领导们看完了很吃惊：我们还有这么好的片子嘛，播出播出。那就给块好地儿吧。就这么着，一块风水宝地就到了刘景琦手里。有了地，得有块牌子。集思广议的结果，就是《纪录片编辑室》，又干净又直接，一看就知道这地界是种什么的。


国际部的理想收视率是10％到15％。实际值到了30％，最高到过36％，把电视剧都生生给比下去了。史无前例，也不太可能有后例了。1993年到1994年，是“编辑室”最红火的年月。


怎么就那么红火呢？黄金时间是一个理由。8点钟，正是人们吃过饭洗过碗消消停停挨个频道找节目的时候；那几年又没有多少像模像样经得起人民群众喜闻乐熬的连续剧，这是一条；再一条：《编辑室》的片子不错。第一个不错是新鲜。片子里少了一向少不了的高声大嗓帮助老百姓提高思想觉悟的大道理；出出进进的也不是好人（先进模范）坏人（罪犯）外（国）人那三种人，都是些平头百姓。事儿呢，也都是些家长里短的琐碎事儿，但是有头有尾有起伏，而且有许多牵扯着人掉泪的关节。像《摩梭人》、《德兴坊》，都是先前投拍得过大奖见过人的片子，如今正正经经地播出，真就招人待见。《毛毛告状》、《重逢的日子》算是揪心揪肺的新作，更是惹得街谈巷议，满城数落。《毛毛告状》说的是一个外来的打工妹，与弄堂里一个残疾青年恋爱，未婚生子。毛毛出生后，父亲不认。母子俩一路找来，最后找到法院，打了官司，作亲子鉴定，终于一家团圆。《重逢的日子》说的是一个台湾老兵返沪寻找失散的妻子和儿子，当年的新娘已经苍老，并且已经再婚。三个老人之间的恩恩怨怨，解也不好解，结也有好结。事情拖了三年，老兵终于如愿。片子也跟拍了三年。这么辛苦，回报自然也好。


老话儿说，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上海电视台的纪录片因为“编辑室”栏目的设立而风光，也因为栏目化而低迷。纪录片的制作需要时间上的支出，而栏目化容不得纪录片制作人的“耐心”和“从容”。每周一期的栏目，逼迫制作人快速选题、破题和完卷。上海东方电视台的《东视纪录片》就因为不肯手忙脚乱地维持而放弃了自拍自播。


上海电视台国际部（如今的海外中心）的划时代以1986年上海电视节的设立为标志。两年一度的电视节引进了许多国际上的经典纪录片。最初最令他们难忘的是日本的纪录片，诸如《五平太流转》、《望子午睡》、《大地之心》等等。


日本纪录片的关注小人物、人情味浓、戏剧性强、故事完整等等特色，都成为上视人觉得亲切并且“拿来”的内容。日本人在时间和精力上的不惜工本也令人震惊。园田健夫的《大地之心》，构思了15年，拍摄了1年，剪辑用了半年，几百个小时的材剪出了一部80分钟的片子。这种惮精竭虑，上视人自身也很快体会和付出了。拍了三年的《毛毛告状》是一例。讲述山西一个千年庄子的《远去的村庄》，其耗片比为110：1，是中国之最。今天的《纪录片编辑室》很难如此“奢侈”了，作为特例也很少了。于是，“好片子少了”。这是栏目化或者市场化的必然代价么？


:P:P: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