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上辩论：是骂街的霸权还是宽容的民主？

湘里妹子

来源：北京青年报
http://www.sina.com.cn
2002/05/21 16:16
--------------------------------------------------------------------------------

　   长期以来，我一直喜欢一个电视节目，那就是大专辩论会。不惟辩手滔滔不绝、纵横捭阖的卓尔口才，不惟比赛棋逢对手、机智碰撞的激烈场面，而是辩手们温文尔雅、虚怀若谷的翩翩风度打动了我。

　　赛场如战场，辩手如敌手。然而大专辩论会上，每一位辩手都面带微笑，不仅为对方精彩的答辩鼓掌，而且言必称“对方辩友”和“请问”。最让人难忘的是，比赛结束时，每
一队失败的辩手都主动上前，真诚祝贺对手的胜利。这种尊重对手、尊重异见的儒雅风度深深打动了我。然而，这种对不同意见的尊重和风度正是我们历来缺少和漠视的。

　　前些日子，“倾斜的高考分数线”和“9.11”事件几乎成为国内传统媒体和互联网最为关注的两个热点，尤其是各个网站BBS辩论的焦点。笔者浏览了不少站点，总的感觉是，现在网民非常关心时事，不仅敢于、而且善于表达自己的观点和看法，不仅关心身边的事，而且关心地球另端的事，可谓“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而且还不乏独到见解和精彩妙论。这应该是一种进步。

　　然而比较遗憾的是，我也看到很多攻击和谩骂。而攻击和谩骂的一个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辩论双方的观点不一致。这些谩骂和攻击主要有三种类型：一、骂街型。明明在辩论一个文明话题，然而话没三句，甲方开始骂娘，乙方也不示弱，弄得网上都是生殖器官，形同骂街；二、道德良心型。在辩论社会问题时，常常要往道德和良心上扯，观点略有龃龉，甲方就骂乙方道德堕落，乙方则骂甲方丧尽天良。三、批发帽子型。在辩论国际问题时，最后总要制造一堆帽子来，我赠你一顶“卖国贼”、你馈我一顶“爱国贼”。当然类型并不限于这三种，但一个共同的特征是，不同观点无法和平相处。

　　其实，很多情况在我看来，互相攻击和谩骂的网友，其观点不少都是“殊途同归”。他们的出发点如出一辙，只是操作过程和方法不同而已。这些网友们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同样的目的骂到一起来了。他们缺少的正是大专辩论会辩手的风度，缺少的正是对对手足够的敬意，对不同观点的尊重，对不同意见的宽容。话语充满了“霸权主义”和“骂权主义”。

　　“辱骂和恐吓决不是战斗”。真正的“战斗”是什么？请听古典自由主义大师弥尔顿是怎么说的：“我虽然不同意您的观点，但我要誓死捍卫您说话的权利。”为什么我们不能平心静气地讨论问题呢？

　　也许您会说，网上辩论之所以经常出现攻击和谩骂，主要是由于发言者都是匿名，而且在一个虚拟的空间，可以逃避责任。但是认真检讨一下，就会发现我们现实生活中的辩论，并不比网上好多少。许许多多的辩论莫不由问题辩论始以人身攻击终，许许多多的辩论者莫不以朋友始而以陌路乃至仇人终。几年前，一名学者和一名作家进行了一场著名的争论，我无意评论这场争论的是与非，但是对双方辩论的风度却一点也不欣赏。开始还有一点学术味道，最后成了互揭隐私的比赛。

　　茨威格在《异端的权利》中有一句话，我觉得非常感人：“我们的世界大得足以容纳许多真理。”是的，我们的世界很大，可是为什么我们的心胸那么狭窄呢？

　　有时我想，判断一个人是否有民主精神，只需看一看他辩论问题时的风度就足够了，只要看一看他对不同意见者的态度就行了。是我说了你就不能说，还是我说了你也有权说？是你说错了我就取消你的发言权，还是你说错了我也捍卫你的发言权？是你说的和我不一样就是你的错，还是错的也许是我？是你说的和我不一样我就怀疑你的品德，还是你我平心静气地探讨？是你说的和我相反我就怀疑和否定你的信仰，还是你我和平共处？一个人如此，一个民族、一个国家、一个政府又何尝不是如此？(佚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