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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谈“老国音”和“新国音”——纪念“读音统一会”召开八十周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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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3-10-7 11:22:3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文章来源:湘里妹子学术论坛-www.xlmz.net-2003
作者:林化义
来自 山东省苍山县大仲村镇林官庄村


一“老国音”的产生:

在清末维新运动兴起的同时,中国的语文界也兴起了切音字运动和国语运动。通过语文学界有识之士二十多年的拼搏努力,制定民族共同语标准音的时机成熟。审定每个汉字的标准读音,核定汉语的语素,采定拼音字母的全国“读一统一会”,终于在1913年的2月15日在北京召开了。
会议选举吴敬恒为议长,王照为副议长,会员80人,除了各省选派的代表,绝大多数是在切音字运动和国语运动中卓有成绩的杰出语文学者。会议充分发扬民主,畅所欲言,各抒已见,经过充分的讨论和辩论,然后采取民主集中的原则取得共识,做出决定。会议的第一步是审定国音(法定标准音),依清李光第《音韵阐微》中的常用字作为审音字类,每省为一表决权,各省交注音单,由记音员逐一比较,以最多数为会上审定的读音。这样就充分体现了民族共同语语音标准的全民代表性。经过一个多月,共审定了6500多个字的标准读音(包函声韵调)。第二步是核定音素,每个字的标准读音确定了,核定音素就容易了。以清代的《字母切韵要法>>为依据把传统的三十六字母的十个浊音字母去掉,再把知、照两组字母合并,就得到二十四个声母;从十二摄里得出了十二个韵 母;从正、副韵 和合口正、副韵里得出齐齿ㄧ、合口ㄨ、摄口ㄩ三个介音(开口无介音)。这样就核定了汉语的三十九个音素。第三步就是采定注音字母。采定字母争论很大,许多会员各有方案,归纳可分三派:即偏旁派,符号派和罗马字母派。各执已见,互不相让。最后通过了鲁迅及浙江会员许寿裳等人的提案,把会议用的记音符号(主要是章炳麟的《纽文韵文》)作为正式字母。以后调整了排列次序,又增加了一个ㄜ韵母,成为四十个字母。即 ㄅㄆㄇㄈ(万) 、ㄉㄊㄋㄉ 、ㄍㄎ(兀)ㄏ、ㄐㄑ(广)ㄒ、ㄓㄔㄕㄖ、ㄗㄘㄙ、ㄚㄛㄜㄝ、ㄞㄟㄠㄡ、ㄢㄣㄤㄥ、ㄦㄧㄨㄩ。这套字母就是“老国音”字母。
1918年教育部正式公布了“国音”字母,1919年出版了《国音字典》,1920年国音字母发声唱片灌注成功。此后,“老国音”在全国普遍推广。

二、“老国音”变成“新国音”

“读音统一会”审定的“老国音”,虽然以北京音为主,但是没完全迁就北京音的缺陷,有些音是采纳了北方话的大众读音,例如分尖团,有入声(入声调不是入声韵)。当时有些北京的学者有些议论。这本来是正常现象。因为“国音”是民族共同语,应选取具有全民代表性的语音,不可能完全迁就一个地方的方言。但是,某些北京人的议论,却成了“国罗派”否定老国音的借口。
早在切音字时代,通晓欧文的知识分子中,就有以吴稚辉为代表的一批极左派人物,认为汉字汉语极为落后,应当废除汉字汉语而代之以世界语,但遭到稳健派学者章炳麟的驳斥,没形成气候。但随着文学革命的兴起,“打倒孔家店”口号的提出,这种极左思潮在西洋派知识分子中又迅速漫延开来。1918年钱玄同发表《中国今后的文字问题》,万分激昂地号召“废孔学不可不废汉文”,赞成了吴稚辉废除汉字、汉语的主张。在这个左的时代,新文化运动的主将陈独秀、胡适也支持了钱玄同废除汉字代之以国语罗马字的主张。于是,凡是带有左倾思潮的西洋派学者,诸如蔡元培、黎锦熙、赵元任、林语堂、周辨明、许锡五等人都集合到钱玄同的旗帜之下,纷纷发表汉字拉丁化的文章,提出罗马字拼音的方案,掀起了国语罗马字的狂潮。在国罗运动咄咄逼人的情势下,国罗派学者左右了“国语统一筹备会”,于1923年的第五次常年会议上,决议成立“国语罗马字拼音研究委员会”。
搞国语罗马字,用26个拉丁字母表示汉语的声、韵、调,是件不容易的事情,“老国音”的比较复杂的语音成分就成了障碍。于是国罗派的学者,要求简化语音,以比较简单的北京音为标准,修改国音,去掉“老国音”的尖音和入声等语音成分。当时的政局很不稳定,拼音研究委员会未能及时开会研讨。极左的国罗派急如星火,于是由刘复串连了在京学者钱玄同、黎锦熙、赵元任、林语堂、汪怡,组成了六个人的“数人会”来研究。1926年9月,“数人会”议定出“国语罗马字拼音法式”,11月被“国语统一筹备会”公布,“自此增修《国音字典》即以校订之国音标准拼成罗马字”。1928年南京政府的大学院长蔡元培公布了“国语罗马字”,定其为“国音字母第二式”。至此,“国语罗马字”就成为“新国音”。

三、“新”“老”国音的对比

老国音诞生在前,新国音是以老国音为蓝本,经过部分修改而产生的,绝大部分的字音没有变,变音的只是一部分。针对部分字音的改变,从四个方面对比一下“新”、“老”国音的利弊:

1、审音学者的代表性。审定老国音的是参加“读音统一会”的学者,代表来自全国各省,代表了全国各省大多数人的意见;而议定新国音的是国罗派学者,甚至是“数人会”,几乎是青一色的江南方言区学者,没有中原地区的学者,代表性不如“读音统一会”。

2、选取的标准音。老国音的语音标准,是以北京音为主,兼容北方话的大众语音,以弥补北京方言的缺陷。这样既能照顾北方话基础方言的全局,又科学地解决了民族语音继承和发展的矛盾;而新国音纯粹以北京音为标准,在某些字音上,既不尊重传统,又不照顾北方话大众语音,偏面强调古今音变,迁就北京一地方言。

3、语音的繁简
老国音里,分尖团,有入声(声调),有“万广兀” 三个声母,还有ㄧㄞ 音,语音成分比较复杂,推广起来难度较大,不利于中原地区以外的方言区的人们学习和掌握。新国音砍掉了这些成分,语音简单了,有利于中原地区以外的方言区的人们学习掌握。单从这一点上讲,新国音优于老国音。但是新国音大幅度地砍掉传统的、基础方言里的语音成分,就必然改变很多字的传统读音,增加大量的同音字。比如,砍掉尖音和“ㄧㄞ”音这两项,就使汉语减少了四十个音节,改变了六百个字的读音,增加了六百个同音字。汉语共有四百多个音节,仅此两项,就砍掉了汉语音节的近十分之一,就好象汉语的十指被砍掉了一指,汉语怎能不受损失?砍语音的危害是显而易见的:一是降低了汉语原有的表情达意清晰准确的功能,二是增加了中文信息现代化处理的难度,三是破坏了民族语音的继承性,造成了汉语发源地——中原地区老年人的反感。从这个角度看,“新国音”不优于“老国音”。

4、发音部位的改变
老国音的ㄓㄔㄕ三个声母,是从“舌上音”知组声母变来的,而“舌上音”又是中古时期端组声母舌位后移分化出来的,发音仍保留端组的特点——舌尖不后卷。而新国音的zh ch sh随从了满语的特点,是卷舌音(实际上,满语的zh ch sh的发音部位比汉语偏后,也不卷舌),这与传统的语音不 协调。
老国音的ㄗㄘㄙ三个声母,来自“齿头音”精清心,精清心具备开、合、齐、撮四呼的特点,发音部位是舌尖抵下齿背,在舌尖后与上齿龈成阻。而新国音的z c s,在“国语罗马字”里是tz ts , s,发音是舌尖抵上齿背,无法与齐撮呼韵母相拼,这是印欧语系或阿尔泰语系的发音特点,也是与汉语不协调的。
从以上四个方面的对比,可以看出,国罗派倡导的新国音,从民族性、科学性、实用性、全民代表性诸多方面都不优于老国音。但是现代语言学者死死维护着新国音的理论教条,就象中世纪的欧洲基督教会维护地心说那样的虔诚,把老国音当成瘟神,谁都不敢触及这些敏感的问题。二十世纪已经过去,二十一世纪的科学曙光将要照亮中国的语言学界,重新认识老国音的价值,已是在所难免。

四、“新国音”维护者的四张王牌

新国音派垄断学坛八十年,把老国音派打翻在地再踏上一只脚,生怕东山再起。他们攻击对手有四张王牌:
第一张王牌是:“普通话以北京音为标准”。以北京音为标准音是近百年来学界的共识,但对北京音也有争议。新国音的标准并不是完全附合北京音的实际。例证如下:一如“北京音里无尖音”。实际上,从1923年到现在,北京人的女尖音普遍存在。新音派不敢承认这个事实,只得巧言辩护,把北京人的尖音叫“女国音”。我经过实地调查,北京人不止发尖音,能区别尖、团音的老年人并不罕见(参看笔者的尖团音调查表)。二如“北京音里没有iai音”,但王力先生的《汉语史稿》中明明写着:“直到现代北京话里‘涯’‘崖’有ai、iai两读。”三如“北京音里没有舌面鼻音”,但谁都听到,绝大多数北京人的“你”“娘”等字是舌面鼻音。这些例证说明:1923年国罗派对北京音的调查结论是不很准确的,大有脱离实际的主观主义色彩。
第二张王牌是:“没有必要吸收北京音里没有的语音成分”。这一条,尽管新音派讲的振振有词,但怎么也掩饰不了内心的虚弱。因为凡有语音学常识的人都知道,各种语言的相互影响和相互吸收,是语言丰富的重要途径。民族共同语为什么不能吸收汉语的发源地——中原地区普遍存在的具有三千年历史的民族语言的语音成分?
第三张王牌是:“汉语语音从古至今的发展是逐步简化的”。为了这一论点的成立,现代学者便子虚乌有的夸大上古音的复杂性,说先秦时代,鼻音声母也分清浊两套,有七个复辅音,所有的音节都以辅音结尾,没有开音节,辅音韵尾有九个之多(见《大百科全书》朱德熙《汉语》条)。在声调方面,说古四声各分阴阳,声调也是古多而今少,也是由繁而简的(见《汉语正音字典》徐世荣序)。夸大上古语音复杂性的目的,是让人们相信语音发展是步步简化,为新国音大幅度地砍掉语音成分作辩护。其实语音简化论完全歪曲了语音发展的规律。汉语和人类语言发展的总规律基本上是一致的,都是由简单到复杂,由粗疏到精密。音素逐步增多(音素递增规律),发音部位趋向均衡(音位均衡规律),表音越来越清晰、响亮、准确(如汉语的开音节规律和浊音清化规律)。这些规律在汉语发展史上极为明显。从上古到现代,从“舌头音”里分化出“舌上音”,从“重唇音”里分化“轻唇音”,从“牙音”里分化出舌面音,从“齿头音”里分化出舌尖音(即从精清心里分化出资雌私),(见王力《汉语史稿》208页),这些分化增加了多少语音成分,现代学者视而不见,只看到浊音清化和闭口韵消失就下语音简化的定论,是一叶闭目不见泰山的偏见呢,还是故意歪曲呢?
第四张王牌是:“老国音变成新国音是自然规律,不是人为的”。这一条,只能蒙蔽幼稚的青年人,凡是了解“新”、“老”国音争论史的人,都会嗤之以鼻!
以上介绍了新老国音诞生的经过,并对新老国音的利弊作了对比和评论。我并不是全盘否定新国音,也不是全盘肯定老国音。我的观点是老国音的一些具有传统性和全民代表性的语音成分,诸如区别尖团音,舌面鼻音和iai音等,应当被吸收到民族共同语里来。只有吸收了,民族共同语才能完善和发展。死死抱住既定的标准,以北京音为借口实行关门主义,是禁锢了民族语音的发展,绝不是科学的态度。竭力维护既定标准的教条主义者,不算是真正忠于民族共同语,也不算是真有良心。
审定老国音的学者早已归天了,维护老国音的学者早已被打倒,退出语音学坛默默无闻了,但是老国音的幽灵不散,还活在亿万炎黄子孙(特别是中原地区)的脑中和口中。我相信,老国音中被砍掉的民族语音的优秀成分是一定会恢复起来的,不管现代教条主义者怎样霸道,科学必定战胜愚昧,真理必定战胜谬误!在纪念“读音统一会”召开80周年之际写此文,一方面对老国音派表示褒扬和悼念,另一方面也让现代教条主义者有个警醒。
忠魂回眸应笑慰,纠偏自有后来人!
发表于 2005-8-7 12:58:04 | 显示全部楼层

这是现代汉语语音规范化的东西

新、老国音的交替历史事实,是现代汉语规范化史初期最有影响力的事件。
上一贴所反映的,是前北洋民国政府和国民党政府在语言规范化方面所进行的语言工程。这篇文章有力地说明了,在民国时期,我国的现代汉语语言计划已初具规模。在确立北京语音为国语标准音方面,民国时期的功绩不可忽视。犹如我们要大大肯定国民革命军的抗战中的伟绩一样,也要肯定民国时期的语言学成就。一个真正的中国人,要永记在语言文字工作上为中华民族作出贡献的民国时期的先贤们。
发表于 2005-10-25 11:51:43 | 显示全部楼层

我看当前现代汉语规范化的步子好像越来越慢

发表于 2005-11-2 15:05:07 | 显示全部楼层
老国音被京音取代,不是因为极左思潮,而是因为它本身是人造的,缺乏根基的,民国政府又不可能花大把时间、金钱、人力物力去强行推广它而自然淘汰的。别把什么都归到政治上的左右方面。

不少方言也不分尖团音,也没入声。有入声的方言就更少。原来有入声的方言,入声也正在消失。要让讲这些地方的方言的人们再去掌握尖团音,再去学早就消失,或正在消失的入声,那就如逆水行舟,让多数人去服从少数人,得不偿失。
有没有入声,分不分尖团,真那么重要?攸关国计民生,攸关语言所能表达的意思,攸关国家发展,所以非得投入大量时间金钱人力物力去推广不可?
不见得吧。

不过,现在中国跟以前不同了,应该考虑修改标准语,减少北京话中的儿化音,增加一些南方方言的因素,使之更容易被南方人接受,真正成为全民族的共同语。
发表于 2005-12-12 00:01:06 | 显示全部楼层
明昊 于 2005-11-2 15:05 写道:
老国音被京音取代,不是因为极左思潮,而是因为它本身是人造的,缺乏根基的,民国政府又不可能花大把时间、金钱、人力物力去强行推广它而自然淘汰的。别把什么都归到政治上的左右方面。

不少方言也不分尖团音, ...



老国音的定义是"以京音为主,兼顾南北",所以老国音不是不要"京音",而是"京音"为其主要组成部分。
发表于 2005-12-12 09:08:59 | 显示全部楼层

老国音被淘汰有其先天不足的一面

比如南北杂糅,比如保留入声。
所以老国音是一种不伦不类非驴非马的语言,被淘汰就毫不奇怪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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