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娃娃》春树：特立独行的野孩子

monkey-E

来源：新浪文化 http://www.sina.com.cn 2002/07/11 14:52   



　　大家下午好！

　　主持人：各位网友，大家好，今天我们新浪嘉宾聊天室有幸请到《北京娃娃》的作者春树和青年诗人沈浩波先生，沈浩波先生将担任本次聊天的嘉宾主持。先请春树做一个开场白。

　　春树：大家好，我是《北京娃娃》的作者春树，今天我在这里将回答大家的问题。

　　沈浩波：春树，这次到新浪做聊天，此前你的小说曾经在新浪做过连载，连载之后有很多的网友发表了评论，其中有褒的有贬的，有骂的，有夸的，有没有想过这次聊天会遇到什么样的问题？

　　春树：我对此有准备，新浪以前的评论我也看过，也感到有一些出乎意料，但是也无非如此。

　　沈浩波：什么出乎意料？

　　春树：那些险恶的用心让我出乎意料，和人性的恶让我觉得出乎意料。

　　沈浩波：很多网友认为你宣扬的是恶的，他们的价值理念和你的价值理念的不一样而造成的分歧。

　　春树：我在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但是我并没有妨碍到他们，主观上没有妨碍到他们，客观上他们可能感觉这个人是个异类，他们在主观上反对这个人的存在，这是主观和客观的差别，我想也是根本意义上的区别。

　　沈浩波：你认为他们用他们认为对的价值观形成霸权价值观，他们认为不对的就是错误的。

　　春树：虽然很出人意料，但是我也理解他们，因为一个国家，或者说一个人的自由与否，就看他的包容的心态，我理解他们，他们并不能理解我，这应该能说明一些问题。

　　沈浩波：另一个层面上，你的小说出版之后，很多读者，也基本上是一些中学生，而且是很狂热地到书店里找你的书买，同样的年龄层面上，一方面会有很多人反对你，另一方面也有很多的学生购买你的书，你觉得这中间有没有什么分别？购买你的书的人会不会成为骂你的人？骂你的人会不会成为购买你的书的读者？

　　春树：难说，或许他们现在觉得好，以后觉得不好，或者现在觉得不好以后觉得好，思想会随着年龄和时代的变化而变化的，我这本书已经放这儿了，它是已经定型的东西。

　　沈浩波：为什么有那么多的中学生，为什么有那么多年轻的读者会很想看你的书，你的书在哪些方面吸引了他们？让他们觉得有购买的欲望？

　　春树：我想，这大概和我写了一些校园生活有关，而且我当时极端厌恶那所学校，可能他们也讨厌学校，我写我和家庭合不来，他们可能和家庭不是很好，这都是很浅的原因，我需要一些能想更深问题的读者，当然这不是我能强求的来的，因为我想我写了一些更深的东西。

　　沈浩波：很多人对你的年龄也很好奇，有一个网友就问你有多大。因为你在书上的年龄应该是从14岁到17岁，他们对你现在的年龄也很感兴趣。

　　春树：算一下，83年出生，2002届，应该是19岁。

　　网友：你出书之后，是不是觉得很开心？

　　春树：作为一个有想法的人，最大的乐趣是让别人也知道你的想法，不管他是反对还是赞成。

　　网友：你正在做什么？

　　春树：我现在主要做两件事情，一件是写我新的长篇，比起第一本书来，更小说化语言的，时间跨度更短一些，没有任何成长题材，写了一些诗歌圈子里的事情的长篇小说。第二件事情是办一份八十年代后出生的诗人的诗歌名刊。

　　沈浩波：就是说你始终在写作的路上执着的往前走着？

　　春树：不走也不行，因为我必须要表达出来。

　　网友：你是不是认为自己和自己的作品很有个性？

　　春树：这是不是骂我呢？我觉得有这个可能。

　　沈浩波：你觉得你是不是有个性呢？

　　春树：我觉得个性是和人对比得出来的结论，我怎么能和自己对比得出结论很有个性呢？我觉得跟刚才问我问题的人相比我应该是很有个性的。

　　网友：是不是纯粹你这一类的人因为心理空虚而写这些东西？

　　春树：我想问问你，你不空虚吗？我空虚，我做了努力，我现在不空虚了，你呢？

　　网友：你是一个泡沫化的姿态。

　　春树：姿态我承认，泡沫不一定，因为很多东西都需要姿态，一种姿态就是表明了你的那种态度，如果你姿态越鲜明，那就说明你态度越鲜明，只有姿态和精神、内心结合的时候，你才能说这是一件好作品或者说这是一个完整的体系。

　　网友：你觉得你在书里是什么样的姿态呢？

　　春树：独立特行吧。

　　沈浩波：王小波说的一只特立独行的猪？

　　春树：我属猪的。

　　网友：你认为自己是什么样的人？

　　春树：你可千万别笑，我是一个善良的，有同情心的，有责任感、有正义感、有生活情趣的人。

　　沈浩波：那你是圣母玛丽亚了。

　　春树：有时候概念是可以混淆的，比如说在这个人眼里你是猪，在别人的眼里你就是一个天使。

　　沈浩波：我知道几乎是跟你同时出来的并且跟你相提并论的作者叫胡坚的书。

　　春树：据说他是王小波门下的走狗，我看过他写的高考作文，2002年的。

　　沈浩波：对他有什么样的印象？

　　春树：我感觉到他这个人挺直爽的，挺可爱的，想上北大了，就努力争取，虽然被北大拒绝了，我觉得挺好的，如果我也会这样做。

　　沈浩波：你好象也挺想上北大的。

　　春树：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沈浩波：我奇怪你们怎么喜欢上北大呢？不就是一个湖吗？

　　春树：你没有看过胡坚的2002年的高考作文，很遗憾。里面引用的名言。我想大概有七八个名人吧，我觉得有一些堆砌的感觉。

　　沈浩波：就是一位少年老成的格言家？

　　春树：差不多，我看了他的文章我特自卑，没有他读的书多。

　　沈浩波：你是夸他还是骂他呢？

　　春树：一半一半吧。

　　沈浩波：你自己写书会不会用格言？

　　春树：也许会，但是不会用那么多，是我在写，而不是他们在写。

　　



　　网友：我看了你的书，你写的都是自己的事情吗？今后还打算写书吗？

　　春树：作家不是摄像机，也不是百分之百的纯牛奶，肯定不会完全真实，就像我的名字一样，那本书里基本上没有名字是真实的，至于我是不是在写书，我第一个问题就已经回答了，我现在在写自己的新的长篇。

　　沈浩波：你刚才所说的，你觉得里面用了很多人的名字并不是真名，但是并不能代表说你这个书写的就不是你自己的事情？

　　春树：同意，但是如果名字可以是假的，内容当然也有一些是经过自己创造或者加工的。

　　沈浩波：这类似于三国演义，三分实七分虚，你这个是几分实几分虚呢？

　　春树：七分实三分虚吧。

　　沈浩波：很多人就是冲着你的自传来的。

　　春树：我又不是总统夫人，看什么自传啊。

　　沈浩波：对你的个人生活感兴趣。

　　春树：当成小说看也没有什么问题，我写这本书没有什么名气，写自传有个鸟用啊。

　　网友：请问，你写的赵平是麦子吗？

　　春树：应该是吧。麦子是一个乐队的主唱。

　　沈浩波：网友都猜出来了。

　　春树：虽然名字是假的，但是描写得很真实，虽然并没有说这个人是谁，但是大家可以联想到是他，这说明我写作的成功。

　　网友：你这个书中的人物的状态是否代表了现在的大多数你这个年龄的孩子的状态？

　　春树：我觉得只能代表我，不能代表任何人，因为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和我一样这么生活，而且并不是绝大多数年轻人都和我一样中途辍学的。

　　网友：你觉得你像一个19岁的女孩吗？

　　春树：你觉得我像不像？我觉得我也不像，可我爸我妈说我像，派出所民警也说我像。

　　沈浩波：那就是像了。

　　网友：你觉得你的书和另一些少年的书有什么异同呢？

　　春树：我觉得这需要读者去总结，我和他们相同之处可能都是比较追求自由，比较开放的心态。不同之处就是个人写作理念的不同，或者说个人文笔的不同吧，我觉得没有什么。

　　沈浩波：你跟他们的文笔相比，你比他们强还是差？

　　春树：写作的方式不同，而不是谁写得更好，谁写得更差，本来写的就不是一个事情，写的不是同一类的事情。

　　沈浩波：你觉得比他们写得好吗？

　　春树：我不能这么说，也不能说比他们差。

　　沈浩波：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谦虚了？

　　网友：以后还打算写自己的事情吗？

　　春树：我记得有一次，我和狗子聊天，我和狗子说，你看现在咱们写一些自己的事情，把它冠以小说的名义，别人都说咱们像写自传。狗子说，管他呢，咱们现在眼皮底下的事还搞不清呢，来不及虚构。

　　网友：你认为你的书的特殊之处在哪里？你认为一本书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春树：特殊之处就是我在这之前从来没见过有一个人，年轻人写出他生活的一个过程，不一定是真的，但是他感觉是真的，能代表和他差不多的年轻人的过程，并且这几年北京小孩的活动场所之类的，这是特别之处。

　　网友：是不是仅仅是自我表达？

　　春树：其实我想说，把一本书给肩负上责任的名义是不道德的，一本书如果能做自我表达已经足够了，如果还有一些引起别人思考的东西，那是锦上添花，我认为，一本书就是一个表达，你没有必要为它附上什么责任或者义务之类的。

　　沈浩波：我曾经跟你聊天，你认为你写的书是一本健康向上的书，但是好象很多网友不是这么看。

　　网友：春树是个可爱的天使，虽然有一些另类，有一些颓废，但是比较符合这个时代。

　　春树：我说过一百遍了，我没有见过一个颓废的人，这个颓废的人为什么退学？是因为她觉得要考上北大才退学，为什么写小说，这小说等了半年让书出版，是为了让大家看到她，这个颓废的人接受了很多人的攻击，包括家人和朋友，她承受住了，你觉得这个人颓废吗？我觉得直接回答问题挺傻的，咱们用反问吧。

　　网友：你以前的头发是染得很红的，很好看的头发，为什么今天的头发变得黑黑的？

　　春树：我头发染过太多次了，如果再染可能无法再承受，因为头发变得很糟，所以暂时就染成黑色。

　　沈浩波：完全是为了保护头发的考虑？

　　春树：完全是为了以后能够接着染下去。

　　网友：你喜欢哪个作家？

　　春树：我比较喜欢的是伊万勃宁，托斯托耶夫斯基，还有萨特、加谬，瓦尔德，还有中国的，我不能再提鲁迅了，提了他们就骂我了，不过喜欢就是喜欢嘛，一霎，沈浩波，还有海尚。

　　网友：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叛逆啊？

　　春树：没觉得，我觉得叛逆在我看来都是很应当的。

　　网友：有人把你的书和《上海宝贝》相比，你觉得有可鄙之比性吗？

　　春树：有可比性啊，书名有可比性啊。

　　沈浩波：除此以外呢？

　　春树：不知道。

　　网友：你喜不喜欢安妮呢？

　　春树：我同意沈浩波说的一句话，安妮宝贝写的不是真正的文学。

　　沈浩波：你写的是不是真正的文学？

　　春树：沈浩波说，你觉得是文学吗？他觉得是，我觉得也是。

　　网友：你出书以后，你的父母对你的看法有没有改观？有没有把你引以为自豪？

　　春树：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如果我出这本书，他们就感到自豪吧，以前就不会那么疏远，我出了这本书，他们觉得无脸见人。我想他们更觉得无脸见人的是我那种生活，更荒诞的是，你可以过那种生活，但是不能写出来，你不能表达出来，你可以这么过，无所谓。

　　沈浩波：对你的生活肯定是特别反感。

　　网友：我觉得你很像挪威森林里的绿子，你认为呢？

　　春树：我觉得不像。

　　沈浩波：你看过吗？为什么不像？

　　春树：我看过，我觉得不像，我觉得日本人不会有咱们中国人这么深厚的民族责任感。

　　沈浩波：以后别拿中国人和日本人来比。

　　春树：对，我恨日本人。

　　网友：除了书以外，你觉得中国人最重要的是什么？

　　春树：作为一个中国人最重要的是什么？我想让大家先看看北京市什么什么公民的条例之类的，一时太多说不出来。

　　沈浩波：你看起来像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一样。

　　春树：还行，该懂的都懂。

　　网友：你有没有想过你自己未来的生活会是什么样的？

　　春树：我昨天还想我未来的生活，我今天就生活在未来了。

　　沈浩波：有没有想过十年之后、二十年之后？

　　春树：你觉得我们十年之后二十年之后会怎么样？不一定怎么样，就是要把握现在就可以，以后是什么样我不知道。

　　沈浩波：好的，那你就把握现在吧。现在很多网友正在表示对你的支持，有一个网友觉得你长得很漂亮。

　　春树：我从来没觉得我自己像女孩。

　　网友：这样一个年龄，你做了这样的事情，写了这样一本书，你不是好的榜样，媒体没有必要炒作你。

　　沈浩波：你觉得你自己是不是一个好的榜样？因为很多人看你的书。

　　春树：我不知道好和坏的标准，我想我不是一个好榜样吧，我和我同类走的路是一条充满荆棘的道路，当然不是好走的路，但是我坚信我会把这条深渊走向光明大道。

　　网友：你是什么星座的？

　　春树：水象星座，但是不想说是哪一种。

　　沈浩波：为什么不想说呢？别人这么关心，为什么不想回答。

　　春树：这是我个人隐私的问题，我不太想说。

　　沈浩波：你觉得你的星座特点是什么？

　　春树：爱憎分明吧。

　　沈浩波：又和鲁迅一样。

　　春树：星座书上是这么写的。

　　网友：你觉得你的父母和一般的公众一样吗？

　　春树：差不多吧，我一般是以心情的好坏来判断，当然也不是很差吧。

　　沈浩波：你对你爸妈进行嘻笑怒骂？

　　春树：我对我爸妈嬉笑，他们对我怒骂。

　　网友：你今天穿的衣服怎么这么有个性？

　　春树：名牌。

　　沈浩波：名牌就是有个性了？人家问你为什么有个性。

　　春树：那是他说的。

　　网友：我很喜欢你，但是，其实北大有什么了不起的，你又何必非要上北大呢？

　　春树：同意，北大有什么了不起的！但是现在我没学上，如果北大想要我，我考虑考虑，我也会去的。

　　网友：难道你不认为别人买你的书，原因在于对你这个人的关注，而不是对于你书的关注吗？

　　春树：我有什么好关注的？没有这本书，你们知道我是谁啊？

　　沈浩波：更多的是媒体对这个人的炒作，而不是对你这本书的炒作啊。

　　春树：那不是心理阴暗的人吗？

　　网友：你怕老吗？有一天老了怎么办？

　　春树：也许怕吧。我不知道，现在没老，怎么知道怕不怕。

　　网友：出了书之后，有没有想过你的生活会发生什么变化？

　　春树：有钱可以干我以前想干的事了，比如说做一些赔本的事情，但是自己喜欢。

　　沈浩波：有钱就可以赔本，没钱连赔本都干不了。

　　春树：人可以少赚，但是不能多赔，可以买一些我想要的东西了，可以出门打车了，可以出国了，可以旅游了。

　　沈浩波：对，今天还穿了一件法国的衣服。

　　春树：对，以前想都不想。

　　沈浩波：会不会对你骨子里的东西有改变呢？

　　春树：这是我很痛苦的事情，其实有很多诱惑，但是我不会的。

　　沈浩波：你觉得你会跟英雄一样，严刑拷打也没事，富贵不能淫？

　　春树：在烈火中永生。

　　沈浩波：看来今天的很多网友没有提出你认为的那些问题？

　　网友：你是否会觉得你的书会对人造成消极的影响？

　　春树：也许，因为这本书我感到很沉重，我没事从来不看这本书，也不会在什么旅途中拿出来翻翻，我觉得旅途中适合看希望这种杂志，因为杂志是有思想的，不能随便拿出来看，也不能晚上睡觉前摸出来翻两页。

　　沈浩波：你的意思是这本书成为了你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

　　春树：扛得动，消极的东西太多了，这本书您真是高估它了，起码里面没见谁死吧。

　　网友：你是女权主义者吗？

　　春树：我是女权主义者。

　　网友：今天的回答有一点玩世不恭。

　　春树：你没有看出我语气中的辛酸吗？有一些问题不一定非得严肃认真的回答才能代表你的心态很严肃，也许嬉笑把它说出来，里面包含很多东西。

　　网友：你和卫慧有什么不同？

　　春树：我的文字都是很极简的，很少有泛抒情，很少有意识流的那种状态，有也就是很节制的，就像朋友说的用袖子擦去鼻子里流下的血一样，比如说棉棉写的，那把凳子在哭泣，我不会这样写。就像一个人，我永远不会说女作家的问题，甚至人格上的问题，也许她也是追求物质，我也是，也许她把物质当做目标，也许，我不知道，与其说我把物质当成目标，倒不如说物质是我目标中的必要手段。

　　沈浩波：你和卫慧和棉棉有没有本质上的区别？灵魂上的区别？

　　春树：灵魂的区别当然有，我觉得她们还是很小资的。

　　沈浩波：你是什么呢？无产阶级？

　　春树：我不在乎这些。我可以喷着瓦撒奇的香水，我可以穿着香奈尔的鞋，但是我今天晚上就可以抛弃这些，这都是高兴的手段，没有也可以。

　　沈浩波：最近棉棉写了一篇文章，讲北京有的女孩看了她的书，学会写点字，就自己写自传，你觉得是不是说你？

　　春树：有可能，她用这种语气把我和她联系起来，辜负了我对她深切的感情，让我感到遗憾。

　　沈浩波：你对她的修养是不是感到……

　　春树：作为一个存在主义者，对结果不抱什么希望，我只是有点难过而已，但是我也不想反驳，等着吧，优秀就是优秀，不用时间来证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