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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大,你已经无耻到了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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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2-23 01:35:3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作者:一塌糊涂  
来源:http://www.lotus-eater.net/
2003-11-2 12:4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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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多来,北大和清华各自加快了迈向世界一流大学行列的步伐。先是北大校长许智宏院士在2002年4月25日通过媒体宣布,北大要在2015年成为“国际公认的世界一流大学”(“新华视点”:“2015年,北大跨进世界一流大学”)。整整一年之后,北大的党委书记闵维方在《人民日报》上发表文章,宣布北大要“向着世界一流大学迅跑”。(《人民日报》2003425)。5月4日,《光明日报》头版头条发表署名文章:“北京大学迈向一流”。同一天,北大发表“校庆专文”:“北大五年实现一跨越”(见北大新闻网页)。比起清华大学咬文嚼字地要在2012年“跻身”、2020年“整体成为”“具有中国特色的”世界一流大学,北京大学无疑在气势上占了上风。
  中国目前的高教大跃进始于1995年的“211工程”,其内容就是要“面向21世纪”,重点建设100所高等院校,使之成为中国高等教育的主力军。需要指出的是,中国的高教产业化也大致开始于这个时候。到了1998年5月4日,中共当时的总书记江泽民在北大百年校庆仪式上宣布:“为了实现现化化,我国要有若干所具有世界先进水平的一流大学。”是为“985工程”。这“若干所”一流大学的数目据说原定只有北大清华,但最后其它学校先后挤了进来,现在共凑了九所。但北大和清华的骄子地位不变,他们从教育部各得18亿元人民币,分三年支付,到2001年全部付清。而其它学校是由教育部和地方政府出钱“共建”,金额数量也要少得多。因此在高教圈内,这被称为“2+N”模式。
  细心的读者看到这里,心中大概也明白了为什么北大清华先后忙不迭地推出达到一流的“时间表”。因为进入了2002年,教育部的特款已经支付完毕,不搞新的造势,不搞一些新的花样,怎么对已经花掉的18个亿做个交代?怎么能够再要到“大钱”?许校长就说::“第一个18亿使北大\' 脱贫\' ,起飞还要面临许多问题。”(新华网20020319:许智宏为北大迈入“世界一流”开列时间表)。对他们来说,“起飞”还能面临什么问题呢?无非是钱的问题。因为从北大到清华,他们的唯一办学思想就是认为钱能够买来一切。这不,北大新近设立千万元人民币大奖,要奖励那些在世界一流刊物上发表论文的北大教师。换句话说,就是要在世界上花钱买名气。因此,那个“第一个”18亿人民币对北大来说,仅仅是一个小小的开端,他们还要有第二个、第三个、无穷无尽个18亿。
  18亿人民币在中国是个什么样的数字呢?据说,“希望工程”十年募捐的总额还不到17个亿。根据“希望工程”官方网站http:// wwwcydforg/ 介绍,在1980- 1990年间,中国有中小学失学儿童和少年大约四千万人,而四百元人民币就能够支付一个失学儿童完成小学教育的费用。这么算来,18亿元人民币恰好能够使四千五百万名失学儿童接受初级教育。再加上给清华的18个亿,中国政府几乎可以还上从1986年起就积攒下的《义务教育法》欠帐。(令人不解的是,《义务教育法》是中国人大制订的法律,教育部凭什么可以将它置之度外,而在没有人大授权的情况下,毫不吝惜地把巨额资金用来建设“一流”大学?这项政策的合法性本身就值得探讨,可是北大法学院的教授们是不会为此费心的。)
  中国有几亿人生活在贫困线以下,他们甚至要靠卖血来维持生存。河南省艾滋病大流行,就是贫民卖血交叉感染的结果。据说一升全血的价格只有350元人民币(见“人民网”20020607:老父卖血6年供儿上学,逆子抛荒学业游荡京城)。那么,18亿元人民币可以购买五千万升鲜血,足以把北大的未名湖灌成血海!
  可北大清华却不管这些,他们还嫌不够,他们还是要老着脸皮,昧着良心,向政府伸出贪婪的双手要钱。闵书记,许校长,你们能不能说一说,你们还要钱干什么?
  让我们先看一看北大拿这么些钱都干了什么吧。下面是《光明日报》在北大建校105周年之际给他列举的数字:“5年来,北大学科建设硕果累累。2002年度,北大6项成果分获国家自然科学二等奖、科技进步二等奖;全国重点学科评审,北大81个学科入选,在全国遥遥领先;2002年,北大24项成果获国家级教学成果奖,其中数学科学院的”数学基础研究与人才培养基地建设“获国家级特等奖;2002年北大9篇博士论文入选全国优秀博士论文,再次名列全国第一。”
  也就是说,用18亿元人民币作为推动剂“迅跑”了五年之后,北大仍旧是中国的炕头王!这些“全国第一”的代价就是几千万失学儿童!这些“全国第一”的代价就是中国贫民五千万升鲜红的血浆!
  可能北大自己也对上面那些“全国第一”有些脸红,在“校庆专文”中,北大还不伦不类地列举了这么一个“成就”:
  “2002年1月11日下午,北大数学科学学院”微分拓朴学“期末考试。身患鼻咽癌已十年,身体异常孱弱、已失去方向感的张筑生教授坚持让学生把他扶进考场监考。3个小时,他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为了这次监考,他从头天晚上就停止了进水进食。考试结束后,学生们含泪将他抬下楼送上车。20天后,张筑生与世长辞。此前,他一直没有离开过讲坛,并曾5次出任奥林匹克数学竞赛国家队主教练,5次夺得总分第一,出版了国内第一部微分拓扑专著《微分拓扑讲义》。”在北大数学院,像张筑生这样德才兼备、默默奉献的老师众多,形成了“学术高原”。该院在全国高校中数学类重点学科最多、师资力量最强,在数十位教师中就有5位中科院院士、5位“长江学者”。“
  这篇专文没有提到张教授在北大劳累而死,却完成不了北大规定的工作量。这篇专文没有提到张教授至死也没有被评上“博导”。这篇专文更没有提到张教授至死仍旧过着令人难以置信的清贫生活。(见《光明日报》2003年2月17日头版:张筑生,了不起的教授)。
  是不是北大的教授都清贫呢?不是。“985”专款的很大一部分就是用来补贴教师的工资的。但是,什么人能够捞到大头,什么人仅能够吃点残羹剩饭,这里面的学问足够几个院士研究好几年了。张筑生教授编写讲义、撰写教科书不算工作量,可任务却下达到了他的头上。指导国家中学生数学奥林匹克代表队,不算工作量,但每次都由他牵头。而那些精明的博导、院士根本就不屑于编写讲义。他们要全盘引进国外的教科书,工作既轻松,又显得有水平,工作量系数又高,还可以继续晋级高升。何乐而不为!
  请问北大,张筑生教授在生前什么时候被认为是“学术高原”中的一员了?他是北大培养的第一个理学博士,逝世时已经62岁了。根据《光明日报》的报道,“北大数学学院共有62名教授,其中有5名院士、45名博导,张筑生至死都没评上博导。”所以,张教授不仅不是什么“学术高原”,简直就被北大看成是“学术洼地”。是北大的教授水平太高了,还是北大向着世界一流的“迅跑”太荒谬了,闵书记,许校长,你们能不能给中国人民一个明确的答复?
  张教授去世后,北大的学生在BBS上发表纪念文章说,“幸亏北大还有张筑生这样的教授”。那么,北大还有什么样的教授呢?
  王铭铭抄袭案影响遍及全世界,连被北大奉为神明的《科学》杂志都曾报道此事。可他至今仍旧是北大的教授。这个被他的弟子吹捧为“木秀于林”的大牌人类学家,在他“逐句逐字”校对的一本书中,能够把英文中的“孟子”译为“门修斯”,能够把“孔子曰:天无二日,民无二王”译成“普天之下只有一个太阳,居于民众之上的也只有一个帝王”。可见北大教授、博导的水平高到了什么程度。(倪乐雄:孟子变成“门修斯”:学术界必须关注的问题)。
  不过,北大校园中,这些年来最风光的是一伙经济学家。而他们之中,名声最大的就是光华管理学院的院长、博导厉以宁教授,他以“厉股份”驰名全国。“厉股份”把欧美的现成资本理论在自家的炒锅里掂了几个过,然后就能够在中国卖个大价钱。他的夫人是北大的高级工程师,他的儿子是北大毕业的硕士,他们母子二人在深圳搞股份运作,他们的“运作”对象主要是北大上市公司的股票,据说厉家的资产早就过了亿元大关。厉教授曾有“小康社会的标志是有第二套住房”这么个理论。他曾断言,如果到了本世纪末,北大教授还没有别墅汽车,就是改革的失败。这么不要脸的混帐理论,用北大几千人的教授来遮盖中国数千万失学儿童、数千万“下岗”职工、数亿在生存线上挣扎的农民,这个国家难道是为你们北大开设的?不难想象,厉教授在北大岂止是学术高原,简直就是学术峰巅,连院士都要避他的风头。
  除了厉教授,北大的经济学家新人辈出。北大有一个专门研究生物技术产业的经济学教授、博导,名叫汪丁丁。汪教授研究生物技术产业,总该对生物学略知一二吧?否!汪教授好象对生物学一无所知,连蛋白质、氨基酸这么简单的名词都没有听说过,因此他能够把英文的相应词汇翻译成“蛋白体”、“阿米诺酸”。就是这样的人,还是什么著名经济学家,在搞什么“新新经济学”。
  除了汪博导,北大的另一位明星经济学家就是什么“京城四少”之一的刘伟教授。这个刘伟,三本书的内容被他“资产重组”、翻来覆去地出版了若干次,现在是名符其实的著作等身了。在他的官方网页上,每篇文章后面都标有字数,少则一、二千,多则数万,精确到了个位数,不知道是用来计算稿费,还是在炫耀自己的高产。他曾在一个骗子学校中挂北大教授的牌子授课。他曾在北京市政协高谈“公路堵车象征经济繁荣”。根据他的生活标准,中国不仅早就进入小康,而且已经大同了。他在山东日照都有了自己的别墅。就是这么个人,被列为教育部的“跨世纪人才”,是北大经济学院的院长。
  与张筑生教授在北大的尴尬遭遇相比,在北大能够吃得开的都是些什么样的人,还不一清二楚了吗?在北大,越是踏实肯干,越是受人践踏;越是投机取巧,越是左右逢源。张筑生先生活着的时候在北大被排挤压抑,死了之后反倒被学校抬出来当成招摇撞骗的幌子。北大,你已经无耻到了极点!
发表于 2003-8-10 21:43:14 | 显示全部楼层

北大才子可以卖肉的N个理由

中国青年报6日尚德琪文章指出,我们可能正在犯一个无以名之的错误,姑且称之为“应该主义”:大学毕业生就应该比高中毕业生干得更好,名牌大学毕业生就应该比普通大学毕业生更扬眉吐气。或者说,文化层次低的人就应该去“做小生意”,大学生或名牌大学出来的才子就应该去“成大事业”。所以,当北大才子陆步轩街头卖肉的消息公之於众时,很多人第一反应都是:“不应该是这样啊。”

  北大是多少人神往的地方,北大出来的才子谁会想到他在卖肉?但是,面对事实,仔细搜寻,仍能找出北大才子可以卖肉的N个理由来。

  一,北大才子即便当肉贩子,也可以是一个成功的肉贩子。7月26日的《华商报》报道说,陆步轩开的“眼镜肉店”颇有名气,除了价格公道、质量保证外,陆步轩鼻梁上一副厚厚的眼镜也把他和别的肉贩区分了开来。有一段时间他歇业,附近不少老主顾找上门来说:“眼镜,你不卖肉我们都没地方买了!”据说,这让陆步轩很是自豪。这说明,他操刀卖肉也能成功,而且也有成就感。

  二,北大才子即便学富五车,但仍然有下海从商的冲动。陆步轩大学毕业后,曾经借调到县计委机关工作,但他却自告奋勇到了企业,结果企业垮了,他就一步步失去了饭碗。不管企业垮不垮,中文系毕业的陆步轩当初下海从商并不是被迫的,而是源於一种冲动。美国前总统罗斯福说他“不当总统,就做广告人”,而对陆步轩来说,当初可能是这样:“当机关干部,还不如做生意人。”现在他说他最喜欢方言,最适合做编辑词典的工作,情况就可能是这样:“不当编辑,就做肉贩子。”不过,罗斯福是当总统时说那句话的,而陆步轩正做肉贩子呢。肉贩子也是商人啊。

  三,北大才子即便光环绕身,也不一定能处处随心所欲。我不知道中国的词典编辑缺不缺,也不知道方言词典有多少人需要。我不怀疑他能编出一流的方言词典来,但我担心那种词典没有肉好卖。从市场的角度看,什麽东西都一样,包括人才、产品等等,如果没有需求,再好也是闲的。

  四,北大才子即便理想远大,脚下的路也不一定总是朝着理想的方向延伸。在大学生就业成为一个问题的时候,大学生的理想与我们共同的现实之间必然会有一些空格。要解决这个问题,就得首先把这个空格考虑进去───大学生应当放弃“精英心理”,以一个普通人的心态去选择岗位。毕竟,谁都得首先解决吃饭问题。挥刀剁肉即便不是北大才子的理想,但却能维持一家人稳定的日常生活。

  北大才子卖肉,提高不了肉贩子的社会地位。但能在关键时候选择卖肉,却算是北大才子的过人之处───他起码没有游手好闲,起码没有破罐子破摔,起码他还承认他的处境“也许和我的性格有关,有时候没有抓住机遇”。

  一个人的一生,总不会一路风光。当年考上北大的时候,陆步轩已经风光过一次了。生活让他经历了这麽多曲折之后,现在,可能连他本人都不想再风光了。有人问他“你现在还有什麽理想”时,他的回答是,“卖好肉就不错了”。我承认这其中有苦涩,但我并不认为这是一种消极。

  理由陈述完毕,北大才子其实可以放心卖肉。当然,如果他另有选择,他一定有他自己的理由。
发表于 2003-12-11 09:11:17 | 显示全部楼层

世纪大讲堂:许戈辉与北大校长助理张维迎的对话------大学的治理与改革

来源:凤凰网
2003年12月08日 13:26


主持人:问渠哪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各位好,这里是大红鹰·世纪大讲堂,我是许戈辉。多年以来,大学一直是人们梦寐以求的地方,因为大学不仅传承着知识,也创造着知识。不过近年来,好像大学改革与治理的话题风起云涌,其中更是以北京大学的改革,叫做牵一发而动全局。今天我们就非常高兴地请来
了号称北京大学改革的主事者,也是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的副院长、北京大学的校长助理,张维迎教授。请他来给我们谈一谈“大学的治理与改革”。先来认识一下张教授。

主持人:刚才提到您是作为一名经济学家在全国都广为人知,那现在您还做光华管理学院的副院长,还做北京大学的校长助理,您又是北大改革的积极推动者。我想先问问您,你们的改革方案修改过几稿了,我知道这个改革方案的全称叫《北京大学教师聘任和职务晋升制度改革方案》,到现在为止修改过几稿了?

张维迎:据我所知应该是第三稿。

主持人:第三稿。

张维迎:也是最终的定稿。

主持人:现在已经成为定稿了?

张维迎:对。

主持人:在这个整个的起草和修改的过程当中,您觉得遇到的最大的困难是什么?

张维迎:我觉得这一次还是应该比较顺利的,因为基本上在学校的主要领导和中层都达到一个基本的共识,但是这个方案出来之后,引起了广泛的讨论,这个讨论也暴露出一些问题,就是说我们大学的管理,还有大学的老师,他对整个大学的功能,大学的治理还缺少一个清醒的认识。

主持人:但是我们知道北大蔡元培校长,他在北大任职期间,曾经发表过演讲,他的演讲中就特别提到说,在大学一定要抱定宗旨,自趋正轨。什么意思呢?就是说他强调在大学是一个研究高深学问的地方,不是说图谋去升官发财的地方。另外,像哈佛大学也有这样的校训,说要与亚里士多德为伴,要与真理为伴,所以这些都是强调说,大学里面人们应该坚定一种,要去追求真理的信念,你们这次大学改革,特别提出聘任制度,还有人才流动,可以有末位淘汰制,我觉得这样的改革一定在教师、教授队伍当中引起一些波澜。您刚才却说很顺利,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张维迎:你刚才讲的很对,其实蔡元培校长讲的这些,恰恰也是现在我们所追求的。某种意义上说,我们这一次北大的师资人事体制改革,恰恰是为了实现大学的这种理念,像蔡元培先生所讲的,因为像蔡元培校长讲的这种理念,它不可能是自动的实现,不可能说我们成天坐在大讲堂,说我们要让我们的教授们追求真理,我们要教书育人,我们要传承文明,我们就可以自动的实现它,它一定要有一种很好的治理结构来保证,能够到大学这个讲坛上的一定是最优秀的,最有使命感,最有责任心,最有学术兴趣的这样一些人待在大讲坛上。这是我们这次改革的一个重要的目的。

主持人:那您刚才提到说,最优秀的教师队伍,我也知道您说到北大的时候,曾经说,我们北京大学拥有万里挑一,至少也是千里挑一的优秀学生,但是我们却没有百里挑一的优秀教师与之相匹配,这个是不是有点夸张了?会不会有点过于自我贬低?您能给我介绍一下,北京大学现在教师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水准?

张维迎:我的位置还不适合做出这样一个全面的评价,但是我自己认为,目前来讲,北大可以做得更好。当我们说一个优秀的大学的时候,我想非常重要的,它是不是追求卓越。它不能说我是不是已经最好了,它还要问自己,我是不是可以更好,否则的话,它就会停滞不前。目前来讲,我觉得北大的教师队伍,有非常大非常大的改善的空间。我们确实有万里挑一,千里挑一的学生,但是相对来讲,我们选择教师的这个空间比较小。好比我们的学生,他们都是全国高考几百万人,六百万人里选出来的。但是过去来讲,我们的教师,相对还是比较少的、在自己的毕业生里面选的多一点,但是北大已经是全国最好的了。那么我知道好多大学的教师,基本100%都是在自己的学校里面选。

主持人:为什么说北大的改革是牵一发动全局,这不仅仅是针对于北大本校来讲,因为大家知道,百年北大在中国的历史上,都一直起着它积极的推动作用,所以我想今天请来张维迎教授,以北京大学为例,来讲整个大学的治理与改革,是非常非常的难得的一个机会,希望大家也能够珍惜这次机会。好,请张维迎教授开始他的主题演讲。

张维迎:好,谢谢。

谢谢各位,我今天要讲的主要是“大学的治理与改革”。因为围绕着这次北大教师体制的改革,暴露出的好多问题,我的感觉就是即使我们长期身在大学里面的老师,也未必真正知道我们大学是干什么的,什么样的一个体制,特别教师的招聘与晋升体制,才是能够实现大学理念的这样一个体制。所以之后就引起了我对这个问题好多的思考。今天我想利用这个时间。

首先我要简单讲一下大学的理念。 大学它是一种非常特殊的组织,有一个统计很有意思。美国前加州大学校长克拉克·柯尔做过一个统计,就是全世界在1520年之前创办的组织,现在仍然用同样的名字,以同样的方式,干着同样事情的只剩下85个,这85个当中,其中70个就是大学,另外15个是宗教团体。大家可以看到,不以赢利为目标的这些组织,最具有生命力。从某种意义上讲,大学类似一个宗教组织,它有一种特殊的使命,就是mission。那么大学的理念,我们知道并不是一成不变的,但是相对来讲,具有很强的稳定性。现在大家比较知道的就是在19世纪中的时候,牛津大学的教授纽曼,他写了一本书,就是《大学的理念》。在这本书里面,他对大学的理念做出这样的概括,就是一切知识和科学、事实和原理、探索和发现、实验和思想的高级的保护力量。在19世纪的德国,洪堡创办柏林大学,柏林大学创办的时候一个宗旨,就是把研究探索未知的世界,作为大学最基本的使命。哈佛大学成立的时候,有特许状,这个特许状规定,哈佛大学的使命是什么呢?就是在各个学科领域,发现新知识,保留、解释和重新解释现有的知识,帮助学生掌握方法、知识、技能和探究问题的习惯,这样他们将终其一生而不断地追求学问,领导社会向前发展。

我引证的这些话其实说明了就是一个简单的道理,为什么需要大学?是因为我们这个社会需要这样一个机构,这个机构能够为人类探究未知的世界,来创造知识,是能够使得有更多的人学到这些知识,也就是我们讲的教书育人。我想这是大学最重要的使命。当我们讨论大学改革的时候,我们始终不要忘了这一点,我们大学是干什么的?这个大学为什么存在?我们的体制是不是能够实现我们大学应该具有的理念和我们的目标,我的判断简单说目前中国大学的管理体制,与我们大学应该具有的功能和理念,是不相融的。或者说在现有的体制下,我们很难达到我们大学应该达到的目标。这就是我想所有的中国大学,不仅仅是北京大学,都应该起步一个大幅度的改革。

那么要理解大学的治理结构,除了理解我们大学的这些理念之外,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我们得理解大学的产品,它究竟有些什么特点?大学实际上提供主要是两类产品,第一类,就是传授知识,教书育人;第二类是创造知识。我下面简单的谈一下,这两类产品的特点。

第一类传授知识,教书育人。它有第一个特点,就是说我们每一个学生,可以说是大学的客户,但是同时,你们又是大学的产品,所以你们跟一般的客户是不一样的。我们在一般的企业经营当中,我说客户就是上帝,厂家就是满足客户的需要。但是我们在学校里面,我们不能说学生就是上帝。因为你们同时还是学校的产品,你们未来具有多少的知识,你们需要这些知识,对自己有多少用处,很多程度上取决于老师本身。那么这一点非常重要,它说明一个问题,学生并不是评价老师的一个很好的尺度。我始终在强调这一点,当我们去招一个教授的时候,我不能根据学生的意见,哪一个老师好,我就要招哪一个,学生没有这个能力,因为你还是一个产品,你本身需要打造。更一般地讲,任何人如果他还需要继续学习的时候,就说明他有未知的领域,他不懂,所以我们才需要大学的老师。我有一次在帮我们光华管理学院招人的时候,有一个博士后他要申请留校,我们没有让他留,他很不高兴,他就在上课的时候,在学生面前煽动一些情绪,因为他讲课效果非常好,然后学生就威胁,说如果这个老师不能留校的话,我们学生就要罢课。我说,你们可以罢课,你们有这个权利,如果你们认为罢课对你们有好处,那你们就罢去,但是我告诉你们,谁是一个好的老师,我比你们更清楚。为什么这个老师我们不能留?我简单地说,这个老师同时可以教六、七门课,而且到处都可以讲课,所以他最多只是一个教书匠,不是我大学特别像北京大学需要的一个优秀的创造知识的老师,所以我不能留他。所以我想学生你们始终记着,你们不仅是客户,还是产品。当然这个特点就带来一些问题,什么问题呢?就是使我们大学的好多管理的矛盾,没有办法去暴露。好比一般厂家的客户,他对企业不满意,他会抱怨的,公开的抱怨的,但我们大学的学生,只在校园期间里面会抱怨,出了校园之后,你们一般都会维护这个学校的名声,你们会说学校的好话,不会说学校的坏话,这样的话,使得学校有问题了,结果社会上不一定能够完全的看出来。我想这是第一个教育的特点。

第二个,对它的需求很不一样。我们买一个普通的产品,我们看中的主要是它的质量和它的价格,我们要价廉物美,但是如果我们要上大学的话,我们还看中什么?或者我们最看中什么?最看中的就是其他还上这个大学人的质量,或者其他客户的质量。你的同学是些什么人?你过去的校友是些什么人?你未来的校友是些什么人?如果这个大学过去已经有非常好的声望,建立了非常好的校友资源,所以他对新的学生的吸引力就越大,那如果这个大学过去它质量比较差,吸引到好的学生就比较难,这就给大学带来一个问题。即使一个大学,它在走下坡路,甚至走了好长时间了,它仍然可以是最好的。为什么?因为最好的学生仍然去报考他,所以它出来的学生是最好的,所以它在市场上仍然是最好的。这跟企业不一样,一个企业如果三年不生产好的产品,质量下降了,那就可能倒闭了。所以使得大学在这方面容易形成一些惰性,特别是一些好的大学,像大家知道牛津大学我在那儿读过书,剑桥大学它有八九百年的历史,它好多的体制都可能不适合现在教育的发展,但是它仍然是世界上最好的大学之一,就是因为它过去是最好的,所以它现在也会是最好的,这些对我们认识大学是非常非常重要的。

从这两点来看,我简单地说,大学不是很适合做一个赢利性的机构,好比我们要做一个赢利性机构的话,你得以利润为目标,那样的话,谁能够出钱,谁愿意出钱我就让谁上大学。大学能不能这样?不可以这样。如果谁愿意出钱,你就让谁上大学,最后出得起钱的人并不一定是未来最优秀的人才,但是他更有决心付钱,那么最后的结果,你的眼前的钱收多了,但是未来学生的质量下降了,所以整个学校的声望都会下降。同样也不能说出不起钱的人就不能上大学,因为出不起钱的人很可能是最有希望在未来创造知识,最有希望是未来的一个社会的栋梁,所以有一些人出不起钱,我们也要让他上学,这就是我们给学生提供的奖学金。那同样我们也不能说根据市场,市场对我们需求很大,我就不断地扩张。大家学过管理的都知道,如果一个企业生产一种产品,好比矿泉水,现在有很大的市场需求,那怎么办呢?你就不断地生产,加班加点,增加生产线,满足它的需要。大学能不能这样做?大学不可以。因为大学如果大规模的扩展你的招生数量,必然使得你平均的学生的质量会下降,未来就会使得你的学校对新的学生的吸引力就会下降,好比北京大学,我们一年现在招三千多本科生,那我们要招三万人,照样会有人报。但我们能不能去招三万人呢?不能招。为啥?你招上三万人之后,最重要的问题就是你的生源的质量下降了,生源质量下降了,未来对下一代人的吸引力就会下降。所以我想很重要,大学不适合做一个赢利性的组织。

另外,第二个方面,大学是创造知识的角度来讲,也有显著的特点。比如说,知识是没有办法定价的,好多知识不能定价,好比我生产的矿泉水,我出来以后卖,一块五毛钱,大家愿意买还是不愿意买,这比较明显。大学创造的知识,好多它对未来人类的发展非常重要,但是它眼前并没有很大的实用价值,或者至少很少有人能看出它的实用价值。所以大家看哲学家,哲学大家知道对社会非常重要,但是哲学家一般都比较穷,因为他生产的东西没有办法卖出钱来,所以我想这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特点。如果我们再看历史,大家知道孔子创造了儒学,就是儒家的学说。在春秋战国创立之后,到后期大家认为这种知识,特别秦始皇统一中国之后,他认为这种知识不仅没用,而且是反动的,所以出现了“焚书坑儒”。那又过了几百年,到了汉代汉武帝的时候,董仲舒才提出,儒家是价值非常大的,所以才提出来“独尊儒家”。然后这几千年儒家的统治。结果我们到了1919年的时候,五·四运动的时候,新文化运动,大家认为儒家是反动的,没有用的,所以我们又把孔家店给打倒了。但现在又过了几十年,快一百年了,我们再回过头来看,我们当时认识可能不对的,太激进了,我们儒家文化对中国的发展,不光是过去,而且未来的发展都可能是具有非常重要价值的。这就典型地反映出一个知识,它的价值是不能够短期内,很快的得到大家的承认的,所以它没有价格,我们不能按照一个一般的企业,说你卖得出去,你就存在,卖不出去,你就不能存在。

另外,评价知识还有一个特点,我们一般的产品是由谁来评价?是由客户来评价,由买的人来评价,但是大学创造的知识,没有办法让独立的客户评价,因为客户没有这个能力,而靠什么评价?靠生产厂家自己,就像我们大学教授本身,一个同行的人他评价,好比经济学家他写的论文,他发表的书有没有用,有没有价值,只能由经济学家自己来评价,所以我们这个叫同行评价。

还有一个特点就是,要创造这种思想,那就必须有非常大的自由。就是你只有学术的自由,思想的自由,你们才能够创造出新的思想来。如果任何一个人的思维,被过去的某种条条框框束缚住的话,你要让他创造出知识是不可能的。如果这个大学不再创造知识,不再能够真正的教出优秀的学生来,谁应该负责任。这就是大学治理结构,应该解决的问题。那简单说,一个大学的治理结构,如何保证我刚才讲的大学的理念,大学的目标,能够有效的实现。特别是大学里面,应该谁来控制这个大学,决策者,好比说校长,他应该对谁负责?由于大学没有办法用这么一些像商业化的指标、数量化的指标来管制,大学很大程度上靠的一种自我约束,靠它的声望,靠它的学术的声誉来约束。

所以怎么能够有一个优秀的,具有使命感和责任感的这样一个教师队伍,并且给他提供一个很好的自由创造的学术环境,对实现大学的理念就变得非常非常的重要。那也只有这些真正对学术有特殊的兴趣,并且有很高的能力去创造这个知识的人,他才真正的关心大学的声誉。所以我们看一个大学里面,一定是学术水平最高的人,他在不断地增加大学的价值,而那些学术水平低的人,他是在降低大学的价值。

张维迎:下面我要集中谈一下,教师的选拔和激励问题,就是怎么去招聘教员,怎么去提升教员,这也是北大这一次改革的核心问题,就是教师的招聘与晋升。在说到这个问题,我先要讲一下,我们现在的这个或者说新的这种体制,它的一些基本特点,我相信其它大学也应该做出类似的这样一些设计。一个就是说,不直接从本院系的毕业生中招收教员;第二个新的教员只能在有限期,进行有限次的申请晋升,不升就走,如果提不上去你就得走人;第三点就是更为公开、透明的一个招聘晋升程序。我想这几点是最重要。

为什么我们要设计这样一个制度?首先要从选教师来讲起,选教师是特别困难的,为什么困难?你不可能看到这个人,你见一面谈半个小时,或者看他一篇文章,就知道这个人是不是适合在大学待着,是不是有创造知识的能力?所以选任何一个教师一定要进行试用,一般的标准对大学教员的试用期在国外是六七年的时间。但是为什么试用这个老师要这么长时间?就是创造知识的特点决定的,如果你试用一个搬运工大家说得多长时间?可能一两个小时,你给他三百斤的麻袋扛着,看他走几步就可以知道了,一会儿就出来了。如果你要试用一个保姆得多长时间?可能一两个月时间。要试用一个秘书得多长时间?可能半年时间足够了。但试用一个大学老师是不是合格,大体得六七年时间,他从拿到博士学位开始,进入研究教学,又真正表现出他的创造力来,他的论文能够发表,被同行所接受、承认,六七年时间。那当然可能有一些人呢,大器晚成,六七年都没法试出来,可能到十几年、二十年,还有一些人可能大器早成,可能刚毕业以后,两三年就出类拔萃,所有人都知道了,这是特例。通例一般都是六七年的时间。所以当我们在招了一个老师的时候,我们绝对不能是一招进来,他就得永远待下去,我就是你的人了,我不走了,这是不合适的。如果我们这样做的话,我们老师的质量一定会下降。所以在北大这次改革当中,提的也就是这样一个思想,首先要进行试用。试用以后,如果你提到教授这一级,或者有个别优秀的副教授,也可以拿到终身教职。终身教职就是说从现在开始,你就不需要每几年折腾你一次了,你就可以一直的待下去,但是不是说终身教职就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可以解雇你。哪种情况下解雇你?如果你长期的表现出不具有研究的能力,或者研究能力衰退,或者你有违反教师道德守则或者违法行为,学校随时可以解雇你,如果没有这种情况的话,那你就可以一直待下去。

大家想一个问题,就是这个tenure,我为什么又要一旦合格之后,就让他长期待下去呢,这又涉及到选人的问题。大学选人靠谁来选,靠同行来选,我不能说外边招一些外行来选,好比选经济学的教授,主要靠经济学家来选,选管理学的教授,要靠管理学家来选,但是你怎么能够让这些选人的人他能够公正?我们知道一般人从心理学的角度都有一个毛病,就是不希望别人超过自己。当然了,我们也不希望别人跟我们相差太远。为什么?超过自己,你的权威受到挑战了,你的排名下降了;他跟你相差太远,你跟他没有办法去交流对话,所以你感到很无聊,很寂寞。其实这跟富人一样,每个人都希望自己比人富,但其实富人并不希望穷人太穷,为什么?穷人太穷就麻烦,你开着宝马车,结果他扛着锄头,这时候你就很危险,你的安全就会受到影响。在大学里面,由于选人要靠现有的教授来选的话,如果每个人不希望被人超过自己的话,他就面临一个问题,就是说我们讲到武大郎开店,如果他水平很低,要选一个比他还低的人,那么这个问题就严重了;如果他水平很高,即使他选一个比他矮的人,也不会矮到哪儿去。你看武二郎一米八,他选一个比他低的,一米七五,七六也可以。武大郎一米,选一个比他矮的,90公分,这就麻烦了。所以大学里面,怎么解决这个问题?所谓的终身教职有一个很重要的功能,就在这里。当你拿到终身教职再让你选别人的时候,选的那个人,无论他水平多高,你的位置是稳定的,你没有受到威胁,所以武大郎开店这个积极性就小一点,解除你的后顾之忧。当然大家说,即使我的位置没受威胁,我也不希望被人超过自己,我也希望我永远是学院的权威,所以我们的改革要配合一条,叫学科的末位淘汰,就是说如果你这个专业,好比你这个教研室,你这个系,长期表现不佳在全国排名不在领先,那我就把你这个系、专业给解散了。说的白一点,就是如果你要武大郎开店,对不起,我就把你庙砸了,你还敢开吗?不敢开了。这个时候就迫使你要招好人,比你优秀的人,你招的人越优秀,越好,你的位置越稳嘛,因为你在全国的排名就越靠前。如果你要招一些人,老是不如你的人,学科在发展,它跟不上新的学科前沿,那么你这个学科就会被淘汰,这就是一个威胁。这就是tenure,我们叫终身教职的实质。

当然了我要强调一下,好多学者强调终身教职是为了保证学术自由,这有一定道理,但是我不那么认为,我觉得终身教职对保证学术自由,倒不是那么特别的重要。好比我们过去即使有铁饭碗,也不一定有学术自由。同样在美国,你现在说把美国废除了终身教职,我觉得也不会学术自由受到什么干扰,因为它已经形成了一种很深的文化。反过来,终身教职为了保证学术自由的话,拿到终身教职之前这六七年,没有终身教职,那这些人就没有学术自由吗?不是。这些人享受同样的学术自由。所以我本人更把终身教职看作一个选人的机制,使得这些在位的人,他更有积极性,选上好的人。

那当然大家想到一个问题,就是说如果我这人拿到一个教授职位了,我已经无后顾之忧了,除非我犯很严重的错误,否则我就可以长期待下去,我为什么还要好好干呢?这就又涉及到一个大学教师本身的特征。如果我们是经过过五关、斩六将,把那些真正具有学术偏好,学术使命感的人,学术创新能力的人选上来的话,他大体有三个方面我想是再继续激励他。第一个,一个人如果你长期在搞研究,你就变成一个习惯了,习惯成自然,这时候即使没有人去追你,你仍然会好好努力的。在国外我们很少看到一个优秀的教授,位子稳了没危险了,以后就不干活了。打个比方,类似抽烟一样,我训练你抽六年烟,六年之后我还要训练你吗?我不要训练你了,我让你戒你都戒不掉,这叫无须扬鞭自奋蹄。一个优秀的学者,一定要达到这种境界,就是没有人再督促他了,但是他仍然要孜孜不倦的做下去。

第二,一个人一旦有了名气之后,他就非常注重自己的名声,如果他不继续做研究,他的学术名声就会下降,所以这时候他就会觉得很难受,一个优秀的教授,终身教授,很大程度靠这种学术的名誉,reputation,来不断地促使他努力。包括像我自己,我就感受很深,我觉得自己压力很大,为什么很大?就是说你总觉得在任何情况下如果你要谈一个问题的话,你一定要跟别人有所不一样,一定要谈到别人想不到的东西来,那你就得不断地看书,不断地思考,不断地学习,你不能说做几场报告,谈的东西都一样,好几年了,写的东西都是不断地重复,那自己脸上就过不去。所以说,学术声望对教授的约束是非常重要。当然还有另一点,就是即使拿到终身之后,学校也会对你终身之后进行一些评审。如果发现你长期多年表现不佳就会提出批评来。大家知道,一个人一旦位置越高,他就越重视自己的脸面。你可能提醒他一下,或者某个坏事说一下,某某教授好几年都没有发表了,或者我们只是把所有教授发表的东西公布出来,那一看,你从1998年到2003年你那儿都是空白,或者只有一篇还是报纸上的文章,你脸往哪儿放,你就没地方放了。所以这样一种制度,都会促使即使拿到终身教职的这些人,他也会不断地努力的。我回过头来我要说的一点,在拿到终身教职之前,他还没有达到这种位置,所以你要对他很好的约束,很好的折腾他。在国外大学的六七年,那是很痛苦的,过五关斩六将,这样出来之后,那就完全不一样了,所以这是我想我们为什么实行这样一套的教师管理体制。

张维迎:我还要谈到,为什么不能够直接留本院系的学生?在我们过去,中国的大学我觉得很可悲,我们有一千多所大学,但是校级之间的人才流动非常得少,形成一种什么结果?每个大学都像一个family controlled firm家族控制的企业,老师的学生留下,学生的学生留下,祖祖辈辈好几代,然后旁边还有兄弟姊妹都在这儿,这样一个大学的招聘体制,用人体制,完全跟大学的理念相违背。首先我们想学术要创造,你就得有自由,大家想想在这种体制下,能够有自由吗?不可能有自由。对学术自由的限制,很大程度上不是来自外界,而是来自学者本身。即使没有学缘关系,我指的学习的学,一个大学的权威仍然可能阻止那些新秀们,年轻人们去挑战他,如果说这个权威本身就是你的老师,或者你老师的老师的话,你怎么可能去挑战他呢,很难的。所以我说,尽管我们过去有句话,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大家想一想中国的大学有多少人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只要你老师还活着,他就永远是最高的权威,只有极个别特别开明的那种人,他才敢让学生去挑战自己。当你在一个院系开会说话的时候,如果你说的话,和你的导师的意见不一样,你会面临着什么问题?即使导师碍于面子不理你了,导师的那些学生会对你怎么样?也不会饶了你。所以长期你就形成一种预期,你最好听话,所以学术自由不可能真正的有。

还有一点,学术自由也依赖于你的学术水平,这个中国有句话说得非常有道理。像中国过去有句话叫“艺高人胆大”。艺高人胆大就是说,你的能力越高,你才越不害怕。学术上也是这样,你的水平越高,你才敢说话。如果你水平不高,你怎么去挑战别人。水平不高的人惟一维持自己位置的办法就是跟别人搞好关系,给人送点礼,你看今年提教授怎么样,能不能帮我一把,如果大家都水平很高,就不存在这样的问题。

其实不留本院学生,它的意义远远还超过这些。好比我们经常批评官本位,中国大学的官本位非常严重,行政主导非常严重。为什么有官本位?这与我们历史的传统,也与我们现在的激励机制都有关系。好比说你要申请一个科学基金,这时候如果你是个校长,如果你是个副校长,系主任,你获得科学基金的可能性就比你是个普通的教授,要大得多。所以我遇到山东的大学的一个老师,他是在本领域非常的出类拔萃的,后来他当副校长,那么有人就问他,像你这样的人为什么不好好做学问当副校长,他说我跟你说实话,即使我这样的人我申请经费都很难,如果我当了副校长,经费都是我的。他本人不是对这当官本身有兴趣,是当官连带着其它的好处。我要说的一点就是,这个官本位也与我们现在这种近亲繁殖有很大的关系。好比现在你毕业之后,如果你是个博士生,你留校的可能性有多大?一般讲说,在现在大学,什么样的人最有可能留下来当老师?就是你的导师的行政地位越高,你就越有可能留下来,你导师是院长,就比副院长可能性大,导师是系主任,比副系主任的学生的可能性就大。那这样的话,所有的考生在考试的时候,大家都奔着什么?谁的官大我就报谁的研究生,一个教授水平高,没有行政职务,招研究生都有困难,所以这时候就迫使好多人都混个一官半职,有个行政职务,至少当个教研室主任,然后你才能够带学生。

如果我们废除了近亲繁殖,假如我这个院系现在招一个人,有10个人报名,全是外来的,大家想一想我最可能用什么标准?就是你的真实水平,你的学术水平,我不会考虑说,你那导师是哪一个学院的院长,我考虑那个干嘛?我就会按照学术水平,你最能有希望找到一个好的工作,就是你的学术水平越高,可能性越大。而这个可能性又与你导师的学术水平联系在一块,你的导师的学术水平越高,才可能使你的学术水平越高,所以你在报考研究生的时候,你就会选真正有水平的导师,而不是行政职务高的导师,这个官本位就会打破了。优秀的学者没有必要去奔着那个一官半职,所以我想这个是非常非常的重要,就是不留本院系的学生。这是我要讲的,就是大学选拔激励老师这是一个核心制度,没有这样一个制度,如果我们选上的老师,本身就不优秀的,他只是把学校当作一个就业的地方,而不是追求高深学问,探索真理的一个地方,那这学校所有我们说的学术自由都是谈不到的。

主持人:谢谢,感谢张教授今天的演讲,但是我们的话题还没有完,不过我们先来看一下,讲到这一部分,大家有什么提问,先看第一位网友提问。网名叫“吾更爱真理”,他说像您提出学科的末位淘汰制。但是他知道哈佛、麻省理工有一些学科,虽然在全国大学的排名比较靠后,但是为了保证学校的综合性,他们即便是这样,也不会末位淘汰。这个问题怎么解释?

张维迎:我想末位淘汰,首先是一种威胁,正因为有这种威胁,可能就不需要淘汰,就像大街上,为什么有警察抓小偷,因为有警察所以就没小偷了,这个道理是一样的,实际上美国的大量的大学是实行这个的,包括哈佛也是实行的。像斯坦福,我举例子斯坦福前两年刚把建筑系解散了,也把农经系解散了,就是它排名在十名之后,我再花力气,伯克利已经有一个很好的建筑系,我干嘛要在这儿苟延残喘?解散了,对不起,你们找工作去,当然有一些学科会出现这个问题,假如这个学科如果说全中国就你有,那当然你也不会末位淘汰,因为你本来就是第一嘛,所以不存在这个。所以末位淘汰,一定是没有必要保持这个学科。当然有一些大的学科,好比我举例子来说,物理系,物理学院,那你不可能说北大把物理学院淘汰了,那是不可能的。但是你可以分解它一些专业,物理里面有很多专业,你只要把每一个专业的人都加紧搞好,物理系不会差的。所以我的淘汰还要分专业,你比如我光华管理学院也是,我有些系,它肯定是没法淘汰的,但是有一些系我就告诉它,你就是marginal你就是可能被淘汰的,如果你干得不好就淘汰,因为我关掉你,对我学院没有大的影响。这时候其他学院也会带来一种压力,这个是学术的气氛,它是这样去形成的,就是当看到别人在发文章的时候,你还像原来那么样混日子,你肯定以后待不住的。所以我想末位淘汰是想造成一种气氛,一种压力。

主持人:但是你的初衷是为了保持一个大学在全国的综合排名位置呢?还是说为了资源的合理分配?或者是这个初衷到底是什么?

张维迎:我想排名只是一个指标,就像企业赚不赚钱,只是社会考核它的一个指标。你在大学里面排名也是,如果像北大,一个学科你都掉到20名以后了,那就肯定是浪费资源,所以我想这两个不矛盾,那你就不如把这个资源用到更好的院系,或者是这个专业就让其它大学去做,我就没必要去做了。所以我说排名和资源的有效利用是一致的。

主持人:再看看现场的观众朋友,现场的师生,你们有什么问题没有?大家可以举手。

观 众:张教授,我想问您一个问题,您刚才一直在强调,评价教师制度的时候,一直在创造知识的能力!我想问一下,是否您选了这个评价制度里面,能够保证这些教师同样具有一样优秀的传授知识的能力。打个比方来说,就像苏格拉底,他具有很优秀的创造知识的能力,但如果他不善于传授知识的话,何来亚里士多德,何来柏拉图。所以我想事实上,很多这些具有创造知识能力的这些教师,但是他们并不一定具备这种传授知识的能力,我想问您的是,你能否保证这个知识的延续性,谢谢。

张维迎:你这个问题很好,我的判断是绝大部分教授,他是一个好的研究者的话,知识创造者的话,他也是一个好的知识传授者。但是有一部分人,他绝顶的聪明,研究做的非常好,但是他的口才不好,表达能力不好。那还有一些人他知识创造不出来,但是他讲起来夸夸其谈,也很受大家欢迎。那从大学本身来讲,我们一定是有一个portoflio,就是一个组合,大学的主体一定是研究也做得好,教学也做得好的,但是我们一定要容忍一部分人,他是天才,可能像陈景润这样的人,你看他上课,可能讲不出好多学生觉得有兴趣的,我们能容忍这一部分人。还有一些专业,我们要容许一部分人,他不创造知识,但是他可以把一些基础的课讲得比较好,我们允许他。像北大这次,我们允许全校有15%的专职教学老师,就是这样一个情况。我要特别强调一点,为什么选择一个好的老师,首先把研究放在第一位?这绝对不是贬低教学,恰恰我认为教学重要。国外优秀的大学,好比如哈佛大学,斯坦福大学,每一个教授给本科生上课,给研究生上课,他本身就在学科的前沿,他本身就在不断地提出新的问题,写出新的论文,所以哪怕他上一门基础的课,他都可以把学科最前沿的信息带到课堂上,因为他自己在不断挑战自己,所以他也就在挑战学生,激发学生不断地好奇心,不断地问问题。所以当一个学生上过这样的老师的课,再上过好多这样老师课以后,他们的创造能力就自然培养出来了。那我们现在的老师,相当一部分不创造知识,他不知道学科前沿在哪儿,所以他上课只能照本宣科。大家知道,教科书与科学前沿相差多少年?至少十年,甚至三十年。老师给你教的都是三十年前的东西,而且教科书怎么能教出你的好奇心呢?因为教科书的漏洞都给你补上了,你看左一个证明,右一个证明,所有漏洞都补上了。如果他自己不在研究,他就不敢越雷池一步,书上说的他自己不敢挑战,那他就只好让学生一定要记住这个,所以大家只能死记硬背,这样培养出来的学生,能有什么创造力?不会有创造力。所以这也是我为什么说,要真正是一个好的老师,使得培养的学生有创造力,一定是一个优秀的学者,优秀的研究者。我不知道是不是回答你的问题了。

主持人:好,非常感谢张教授今天的演讲,但是我们这个话题还没有结束。谢谢张教授,谢谢在座的理工大学的师生,但是下周的同一时间,请大家继续收看我们的大红鹰·世纪大讲堂,我们会继续张教授有关中国大学的治理与改革的话题。我们下周见。
发表于 2004-1-29 01:13:26 | 显示全部楼层

北大是一篇散文

作者:张一璠
来源:http://www.meetchinese.com/earticles/xr_html/articles/24/2988.html
2003-10-08 18:3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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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行霈先生在一次题为《盛唐气象》的学术报告中,大讲“气象”二字。不知怎么的, 一不留神就讲到了北大,他说:“到北大西校门一站,你就看到北大有一种气象。我们的季羡林先生就有一种气象。”他的语气里边充满一种自信和力量。一次,一位全国著名的小品演员到北大来给大学生们讲小品表演艺术。他的开场白是这样拉开的:“我某某认为,茅台酒是国酒,红塔山是国烟,北大是国校。”他把北大与茅台、红塔山相提并论,虽然给人以庄严中多了几分调侃的感觉,但认为“北大是国校”,也并不缺少依据。这是他们的“北大观”。而在我看来北大是一篇散文。一篇美丽而又可以说百读不厌的散文。说它是散文,那是因为它既有如张中行先生所说的那种“散漫的一面”,又有那种“严正的一面”。借用散文理论里的一种说法,就是“形散神不散”。北大一年,我用探求的目光,自以为认真地、情趣盎然地阅读了这篇散文。我当然感到永远的幸运。

   我首先想到的,是梁思成先生当年在北大讲中国建筑史的故事。这个故事在张中行先生的文章里有传神的描述:

   两小时,讲完了,梁先生说:“课讲完了,为了应酬公事,还得考一考吧?诸位说说怎么考好?”听课的有近二十人,没有一个人答话。梁先生又说:“反正是应酬公事,怎么样都可以,说说吧。”还是没有人答话。梁先生像是恍然大悟,于是说:“那就先看看有几位是选课的吧。请选课的举手。”

   没有一个人举手。梁先生笑了,说:“原来诸位都是旁听的,谢谢诸位捧场。”说着,向讲台下作一个大揖。听讲的人报以微笑,而散。(《红楼点滴》)

  不知道这个故事算不算“经典”?反正我读到这个故事的时候,是始而开怀一笑,继而自言自语:“梁先生啊!梁先生……”我之所以生出这样的感叹来,是因为我从这个美丽的故事中,不仅读出了这位我国著名建筑学家的幽默、天真、平易、正直和真诚的人格魅力,更读出了北大的“散漫”与“宽容”!如果这个故事因系“当年”而属“古典”的话,我不妨提供一、二个属现代版的“今典”,以证北大“百年未改旧家风”的顽固与坚守。

   记得是一个星期日的下午。季羡林先生的《中印文化交流》学术讲座在北大电教楼学术报告厅举行。因系“中华文明之光”大型系列讲座之一而倍受关注和师生的欢迎。我当然不会放过这次机会,去了。只见报告厅两侧的窗台上都坐满了人,通道上已是水泄不通,岂止是“座无虚席”。时已87岁高龄的季老身着白色上衣,身板硬朗。虽说主持人有“季老今天感冒未痊愈”的声明在前。但老人讲起问题来声音却是那样沉稳清晰。台下一片静寂。季老说:“我们今天应讲共识、共知主义。即要国与国之间相互沟通,做到共识、共知。一个国家、一个民族封闭起来是不行的。”字正腔圆,铿锵有力。我在自己的《学术报告札记》上几乎是一字不漏地记了下来。临到报告结束,我问了坐在我旁边的两位“听众”,结果他们是北京市某公司的;我们相视而笑,握手而别。

   我曾先后几次听过吴小如先生开的《经史举要》这门课程。尤其注意他讲《诗经》那一部分。因为在吴老师开讲之前,我已听过褚斌杰先生讲《诗经》的学术讲座。我是有意识地要在二位先生之间作一点“比较研究”,借以窥探其治学风格的不同。结果我发现:吴、褚二位先生确是学识渊博,治学严谨,各有擅场,给我不少启迪。而且我还发现,二位先生都十分平易近人,没有名教授的名士派头。在课堂里,我和吴先生谈到过吴宓,我还向他请教过“教学三境界”问题(小如先生曾在一篇文章里说他初入大学教书,只能“以述为作”,“述而不作”;进入六十年代,在课堂上偶然谈一点心得体会;近年讲课,则只谈个人一得之愚。番将此视为“教学三境界”)。

   在西校门左侧的荷塘边,蔚秀园的路边上,我曾向褚先生述说拜读先生寿世之作《中国古代文体概论》的心得;还向先生请教过一个非学术性的小问题:我说好像北大的校长没有专门的住宅小院。褚先生说:在北大,不以职位论高低,而以学识定轻重。这是从蔡元培校长时留下的传统。谁学问大、著述多,影响大,谁就会受到尊重。我之所以提出这个问题,是因为我曾不止一次看到校长陈佳洱院士骑着牌号末三位数为109的破旧自行车出入西校门。其中一次,我见他的自行车后面捆着一个大纸箱,原来是由浙江教育出版社出版的18卷《蔡元培全集》,这简直是绝妙的文章题材。我当时确是这样想的。

   选课的随意,师生之间的平等交流,不存芥蒂。这是一种怎样的“散漫”,又是一种怎样的胸襟和气度啊!

   其实,远不止于这些。如果你是一个善于观察生活的有心人,你就不难发现:在教室里,教授讲得十分投入,高潮迭起;说不定就有某个学生竟然提着书包,不知何故地离开教室而去。至于这教室里坐的是些什么人,教授是从不过问的。只是你得记住一个教训:如果是某著名教授的课,你得提前到教室里找上一个座位,否则你会悔无立身之地的。如果谁要去追问一下这种“听课来去自由”的效果,我以为完全是多余的。这在主张从“严”的教育管理者看来,是很可厚非的。我却常生妄念:“严”之于军营,或可能出将军;“严”之于校园(至少像北大这样的校园),则未必能出高才,出大家。在北大的校史上,从“旁听生”队伍里走出来的著名人物就是极好的注脚:如著名翻译家、又是鲁迅、瞿秋白挚友的曹靖华;身兼作家、教授的沈从文;著名作家、“未名社”的主要负责人韦素园(又名韦漱园)等等,当然,“旁听生”的经历与“大家”之间并无必然的因果关系,还必须加上“勤奋”、“机遇”什么的。但“北大基因”的作用绝对不能低估。

   当我们从“名人情结”里奔突出来,把目光投向青年学子的求索与奋进的时候,我们就会有一种坚实和厚重的感觉。我曾经阅读过北大中文系青年学人的部分研究课题:

《初盛唐小说研究》、《论庆历诗歌》、《红楼梦模式在近代的流变》、《论<剪灯新语>的主观化与雅化》、《<三言二拍>对社会规范的传播》、《韩愈诗歌创作心态研究》、《试论白居易的感伤诗》、《审美的转换——80年代以来,从文学到电影》、《京味:从文学到文化》、《中国当代先锋诗歌研究》、《乡关何处—对新时期乡土散文的解读》、《追寻主体性的情爱写作——大陆80年代小说研究的一个侧面》、《90年代的小说经验》、《人文精神讨论与90年代的文化冲突》、《作为一种文化现象:晚清期刊——以<新小说>4种为 例》、《二、三十年代文化论争中的“大众”的概念》、《正冈子规的生命意识及其审美追求并及正冈子规与中国思想之关联》、《现代性视野中的中英浪漫主义思潮比较研究》、《近代京津相声史论兼及它与日本民间曲艺的比较》、《上古玉部学研究》、《<说文解字>互训研究》、《<老乞大朴通事谚解>副词研究》、《汉语动态助词“了”研究》。

   以上是99级硕士研究生的毕业论文题目。此外,还有两位博士生的毕业论文:一篇是《<诗>的崇高与汨落:西汉“诗经学”研究》;另一篇是《从经学到文学:明代“诗经学”史论》。

   仅就题目说,肯定是枯燥乏味的。如果我们用研究的眼光去审视,就会从中看到这些青年学人的研究视野和学术取径。其回报肯定是丰厚的。

人说文章且得江山助。北大学子之所以有如此研究视野和学术水准,又该是什么原因呢?我曾经思考过这个问题。我终于发现,独特的北大校园文化实在是大有关系。诚如我的一位朋友所说:“北大的空气都是养人的。”

   如果这“空气”是指那浓厚的学术氛围,就肯定是“不幸而言中”。要证明这一点,你只需要时时留心那块有名的“三角地”就足够了。我在阅读北大这篇散文的时候,总是把“三角地”视为一个精彩的片段。我和同室的安徽大学王荣科教授就常去那里“捕捉”信息。有时甚至是一天去两趟:午饭后去一趟,晚饭后又去一趟。唯恐漏掉了一条于自己的研究有价值的信息,唯恐失掉了一次听取学术报告的机会。我们之所以如此看重这块“风水宝地”,是因为它称得上名副其实的“信息博览中心”。诸如各种学术活动的海报,考研信息、社团活动、学生会招新(新老成员交替谓之“招新”)、书市动态,乃至什么房屋寻租、湘西毛家酒店开张,等等,真可谓“三教九流”,无所不有。这种开放性,包容性,甚至随意性,是其他高校所少有的。它构成了一道别具特色的校园景观,时时牵引着燕园里匆忙来去的人们的注意力。令我特别留心的,是99年“五四”前夕,中文系团委、学生会为纪念“五四”这个日子而张贴出的那张海报,简直就是一篇颇具思辨色彩的好文章:

   凝视的眼睛——北大中文系纪念“五四”80周年大型系列活动

        凝视,是一种姿态,非弃绝于世,亦非直接参与。它更多的是站在远处的关注与审视。它显示了我们对历史和未来的态度。

   此次系列讲座是对“五四”另一种向度的阅读。它使我们对知识人的立场会有更清醒的认识。

   仅以此活动献给“五四”的历史与将来。

   文章后面是系列讲座的题目:《关于文学史的理论思考》(袁行霈)、《史学意蕴——时空座标中生命的关注》(朱孝远)、《关于人文学科的几个问题》(叶朗)、《如何进入历史》(戴锦华)、《金庸与五四新文学》(陈平原)、《经验与虚构》(曹文轩)、《面向21世纪的语文现代化》(苏培成)和汪景寿的《中国曲艺》。

   同样可以视为北大这篇散文的一个精彩片段的,是遍布燕园的那些“景点”。我常为北大独特优美的育人环境而惊叹:小桥流水,湖光塔影;长堤烟柳,曲径幽篁;新荷映日,香山入画;佳花名卉,翠柏苍松。每见风起,绿树摇曳,别生姿态,触景生情,我竟偶得“清风过处涌碧波”的诗句。湖边自可散步,去体验如宗白华先生在《美学散步》中所蕴含的妙趣;林下自可读书,于一丘一壑之间去领悟诗化的人生,去领略大自然的无限与美丽。这,已经不是单纯的自然美景,而是莘莘学子永远的“精神家园”的一部分。

   在这个时候,我们就会对“熟地无风景”的观点说一个“不”字。北大校园的“风景”是百看不厌的。不但可以“触景”,而且可以“生情”;不但可以“生情”,而且可以增长知识,使自己变得“厚重”起来。

   不妨到未名湖去走一走:

   “未名湖,始建于清乾隆年间。现为燕园著名景观。湖西北端立一石,上刻‘未名湖’三字,系侯仁之教授题写。”湖四岸一任乱石堆砌,不事雕琢,古朴自然,最能张扬其“散漫”的个性。或清晨或黄昏,在这堤岸上一站,其所得“倚石得奇想,看云多远怀”的高雅情致,实不让渊明先生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未名湖东端有一塔,名气颇大。正是这塔与湖交相辉映,遂成燕园著名景区而名闻遐迩。这塔的名字很朴实——水塔。

  “1924年7月,燕京大学为解决全校生活用水,在此掘水井一口,井深164尺,水质清澈,水源丰足,喷水高于地面十余尺,喷水量达每小时16000加仑(合60560公升)。水塔是当时为深水井专造的塔式木楼建筑。塔型仿初建于北周时代的通州燃灯塔。因系美国人博氏捐资兴建,故又称‘博雅塔’。”

       位于未名湖北堤的石碑上,有两副楷书对联。闲来一读,既可以增添些中国楹联文化的感受,又有助于我们从另一层面上走进未名湖:

   其一:画舫平临苹岸阔;飞楼俯映柳阴多。

   其二:夹镜光澄风四面;垂虹影界水中央。

   不妨到勺园去看一看:

   “勺园,是明朝著名书画家米万钟(1570——1631)于明万历年间所建。是‘米氏三园’中最为有名的一个。明朝诗人多有诗词歌咏。清初在勺园故地建弘雅园,康熙曾为之题写匾额。

   乾隆时,英特使马嘎尔尼朝见清帝时曾驻此,后为郑清王府,嘉庆时改名为集贤院,清帝在圆明园临朝时,此处是大臣们入值退食之所。1860年,集贤院和圆明园一起为英法帝国主义焚毁。

  米万钟曾于万历四十五年(1617)亲手绘《勺园修禊图》。此图现存北大图书馆。勺园故址在今勺园大楼北侧。曲廊是近年新建的。”我是以一种难以言状的沉重感,读完这段“景点说明”的。

   1999年5月20日下午。因听美国哈佛大学李欧梵教授的学术报告,我第一次走进了农园。那镌刻于廊壁上的一篇纪事文字激起了我的兴趣。喜其辞采斐然,特援笔以录之:

   治贝子园重修记

   有清以降,皇室名臣纷置庭园于燕园西郊。治贝子园为宗室贝子载治之别业。光绪中叶,其子溥侗继有此园,因酷爱京剧,别号红豆馆。迨入民国,是园为燕京大学购得,易名农园。星移斗转,昔日临湖晓山,嘉木庭林,抱厦游廊,半已倾圯,半已夷平,唯后殿数间,东西回廊尚残存矣!名园盛衰,能不感慨系之乎!陈鼓应教授雅好博古,钟情是园,奔走呼吁,其友人雷永泰校长,陈金发董事长,嘤气教庠,慷慨襄助,重修残园,遂得今日之辉光。乐斯园之延寿兮,享嘉义而文昌,乃作此记以铭。

   北大哲学系、中国哲学暨文化研究所撰 1996年4月2日

   在西校门左侧的荷塘边,是一片密林。密林深处有一座高大的石碑:“国立西南联合大学纪念碑”。上有碑文计1135字(正文)。为文学院院长冯友兰撰文、中国文学系教授闻一多篆额、中国文学系主任罗庸书丹。此碑自然没有那种“无字碑”的含蓄。因为碑文说得清楚“联合大学之终始,岂非一代之盛事,旷百世而难遇者哉!”又说“以此石,象坚节。纪嘉庆,告来哲”,目的是明确的。但它却记录着北大校史上,和着血泪写下的那一页。于苍烟落照之中,读此碑文,思古幽情、沧桑之感都注到心头,实在别有一种滋味。


在西校门左侧的荷塘边,是一片密林。密林深处有一座高大的石碑:“国立西南联合大学纪念碑”。上有碑文计1135字(正文)。为文学院院长冯友兰撰文、中国文学系教授闻一多篆额、中国文学系主任罗庸书丹。此碑自然没有那种“无字碑”的含蓄。因为碑文说得清楚“联合大学之终始,岂非一代之盛事,旷百世而难遇者哉!”又说“以此石,象坚节。纪嘉庆,告来哲”,目的是明确的。但它却记录着北大校史上,和着血泪写下的那一页。于苍烟落照之中,读此碑文,思古幽情、沧桑之感都注到心头,实在别有一种滋味。

   除此之外,北大校园内有两多:一是路多;二是“园”多。同样堪称一道独特而亮丽的风景。路,均冠以嘉名,且以指路牌示之。什么五四路、什么求知路、燕南路、民主路、勺园路、临湖路、佟园路、未名南路、未名北路,等等;“园”,如燕南园、朗润园、蔚秀园、畅春园、承泽园、镜春园、中关园,等等。你要认识北大,这些“路”和“园”是万万忽视不得的。

   就在这些路上,行进着一些衣饰朴素的人。有的步履稳健、仪态从容,一派儒雅风度。说不定“与你默默交臂而过的,很可能就是科学和学术上的巨人”。这引号里的话,是我从谢冕先生的文章里借来的。而事实确是如此。

   比如,在临湖路上,我就亲见王选院士常在路边的林荫里练太极拳。见的次数多了,彼此点头,微笑,算是一种交流与对话。王院士可就是让印刷术结束铅与火,代之以光与电的当代毕升,著名科学家。有人又称他为“知识英雄”。至于那些“园”,无疑是腾蛟起凤之区,是产生精神、思想,诞生学术的地方。有时还能成为我们判别北大学者与非北大学者的一个极好的标志。如果我们以此作为一种“文化现象”来研究,也许还有话可说。

   北大一年,我常去的地方有三处。一是享“亚洲第一”美誉的北大图书馆;二是中文系办公室;三是名师住地。因为,在我看来,这些正是北大的“严正”部分,精华部分。真应该感谢命运的安排,在北大的日子里,正赶上北大图书馆的新馆落成并投入使用。我每次走进图书馆,都有一种莫名的激动。什么叫“书山”?什么叫“学海”?只有在这里才有真切的感受。在这里,我似乎站在了“书山”之巅:披襟壮怀,视通万里,思接千载;在这里,我似乎泛舟“学海”:沧溟空阔,短发萧疏,扣舷独啸。在中文系的办公室,我可以在其公布栏里随心所欲地选取我所需要的信息。也可以去认真阅读办公室王老师热情提供的《课程表》。这里的所谓“阅读”,就是看一个学期,或一段时间内,有哪些老师开课,开的是什么课。发现有知名教授,耳目一新的好题目,我总是特别的留心,或者干脆记录在我自备的笔记本上。有时真有一种“悠然心会,妙处难与君说”的感觉。因为从中可以了解到北大的教授们近期思考的方向和研究的范围;从中亦可感受到北大学术空气的浓厚与强烈。在我的个人经验中,一所学校的《课程表》具有如此阅读价值的,实不多见。

   我常去的名师住地有两处:一是中国“大脑”(科学家)集中地的“中关园”(中关村的组成部分)。那里有我的访学导师、著名文艺理论家严家炎教授,有著名经济学家厉以宁教授。

   严、厉二教授住在一个院子里当然纯属巧合。没有什么“文章”可做。而他们二人之间的私谊,却是值得一提的:家炎师的岳父是厉教授当年的同学;家炎师之女严言又在北大光华管理学院读书,是厉教授的入室弟子。正因为这样的关系,《卢作孚传》一书的序言,就只好由厉教授来写了。卢作孚者,当年民生公司之总经理也。在四川的老一辈人中少有不知道的。卢作孚之子,即家炎师的“泰山”大人也。我提供这点“背景材料”,旨在为未来的好事的传记作家们留下一点史料;如已涉笔者,自当以此为鉴。

   另一处,便是燕南园。一来位置适中,顺道;二来浓荫掩映下的幢幢别墅式小楼房,总给人以幽深、神秘的感觉,因此我常去那里。不是去访名师,而是去接受一种无声的熏陶,寻找感受。因为我从一些书本里,文章中知道:这个“园”里居住的差不多都是些国家级的专家学者。不信?那些门牌号数会准确无误地告诉你:

   56号:原北大校长、著名物理学家周培源教授生前就曾居住在这里。他早在1929年秋,就成为清华大学最年轻的物理学教授,时年仅27岁。他认为“一所大学办的好或不好,其水平如何,它的决定因素或根本标志之一乃是这所大学的教师阵容。”只要学校还继续存在,这个观点将不会过时。

   57号:“三松堂”主人、著名哲学家冯友兰先生的寓所。一家独院,内有三松,苍劲而挺拔。我曾不止一次地面对院门,仰视青松,顿生遐想:芝生先生生前,可曾抚松盘桓,南窗寄傲已不可知。但他以为“哲学是反思的学问”的主张,是极富青春活力的。“每一个人,只要他没有死,他都在人生中,但是对于人生有反思的思想的人并不多,其反思的思想有系统的人就更少。”哲学老人冯先生就是这样说的。

   60号:语言学大师王力先生住所。王先生已于1986年5月3日驾鹤西去。此番我自巴蜀远道而来,深以不得受亲炙为憾。所幸者,先生所著《古代汉语》、《汉语史稿》多年前就购藏之,常读之。我每次经过北大中文系办公室底楼的“王力文库”,崇敬之情便油然而生。

   63号:这幢住房的主人,曾是我国当代著名经济学家、人口学家、教育家、建国后第一任北大校长马寅初教授。这位早在1914年就以《纽约市的财政》这篇论文获美国哥伦比亚大学经济学博士学位的经济学家,他当然不会想到几十年后,却因所著《新人口论》而横遭批判。但他的态度却又是那样惊人的坚决和鲜明:“我虽年近八十,明知寡不敌众,自当单身匹马,出来应战,直至战死为止,决不向专以力压服不以理说服的那种批判者们投降。”有趣的是,马老自然终究没有被压服,而我们的国民经济承受能力却因人口的重负而被压服了。这真有点“幽”而且“默”。

   64号:我国著名历史学家翦伯赞,于文革中移居于此,且夫妇双双自杀于此。这位曾经说过“不管时代如何苦难,我总是走自己的路,”“在真理的问题上,不能让步”的史学家,又是怎么成了“悲剧”的主角的?我于是想起了鲁迅那句“悲剧将人生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的名言。由于专业兴趣的原因,我只读过先生的《中国史纲要》。

   66号:曾是我国著名美学家朱光潜先生寂然凝虑、神与物游的所在。他曾受到过不公正的待遇,时任北大副校长的傅鹰先生仗义执言:“北大西语系只有朱光潜最有学问。”他的《西方美学史》,成为我了解西方美学的窗口。他的《给青年的十二封信》一书,我在北大书屋里一口气买下了三本:一本给女儿,一本送侄女,一本留给自己。这在我个人的购书史上,还是第一次。

   没有必要再一一介绍下去。你似乎已经感觉到,一个门牌号数,就是一段生动感人的故事:

   或悲壮,或美丽。这些故事似乎在为一位老教育家的话“大学者,有大师之谓也”作证;这些故事似乎在顽强地诠释着季羡林教授那振聋发聩的话语:“一所大学或其中某一个系,倘若有一个在全国或全世界都著名的大学者,则这一所大学或者这一个系就成为全国或全世界的重点和‘圣地’。全国和全世界学者都以与之有联系为光荣。问学者趋之若骛。一时门庭鼎盛,车马盈门。”老人的话是否够得上真理的水平,或曰绝对真理的粒子,我没有这个判断能力。但我可以提供佐证,那就是我自己。六十年代中期我就来过北大,时值“史无前例”,我只在校园里逛了一圈,买了一本马凡陀的《爬山歌》和几张《新北大》校报,就匆匆离去。七十年代后期,我正在一所中学教高中语文,就自费订上了《北京大学学报》(哲社版)。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学教师还要订阅大学学报,而且还是北大学报,这一点,就是在今天看来也算得上“奢侈”!我就是从北大学报上的文章里边,开始了真正认识、走近北大之旅的。由此说来,我今天的能在北大校园里“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作学术的散步,
就不完全是一种偶然。

   我曾这样发问:何谓北大?已往我们在书上,报上读到的名人,大多能在这里见到。这就是北大。

   我曾端着哲学家的腔调说过:“有的时候,时髦的缺憾与过时的优点,会具有同样的美丽。”北大也是这样。

   我不止一次地注意到人们对“北大精神”的关注,或曰对一个学校的精神的追问。没有比北大人更强烈、更持久。这是因为北大在中国历史、中国社会中的地位所决定的。   


   

  (作者曾在北大中文系作访问学者,现任四川绵阳教育学院教授)
发表于 2004-2-3 20:39:40 | 显示全部楼层

杨振宁与北大学子分享治学经验

来源:http://oic.seu.edu.cn/show.aspx?id=1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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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最重要的,看你是否感兴趣

    尽管不是第一次回国,著名华裔物理学家、诺贝尔物理奖获得者杨振宁先生迈进北京大学的校门时,依然受到同学们热情的包围。今天,以《我的读书与教学经验》为题,杨先生与同学们一起分享成长与治学的喜悦和经验。

  从事科普和科学史写作非常重要

   短短一个半小时讲座,杨振宁一开始就不惜用20多分钟的时间,讲述今年诺贝尔物理奖所取得的成就及其发展历史。他特别提醒学生注意科普和科学史。

  他以自己为例,上个世纪30年代,他在北京的一所中学学习时,非常喜欢看一本叫作《中学生》的杂志。其中一位姓刘的先生写了许多文章,从这里,杨先生第一次知道关于排列组合的知识。念理工的人都知道,排列组合与对称有着十分密切的关系。1957年,杨先生与李政道先生共同获得诺贝尔物理奖,获奖原因就是发现对称不守恒定律。  
 
    杨振宁认为,一个人会写文章,可以把近代科学发展用浅易的语言介绍给大中小学生,这是非常重要的贡献。国外有这方面的专业,他建议,也许中国的大学也应该设置这个专业。如果有人对此感兴趣,这是一个值得投入的事业。

  选择科学研究还是技术应用

   如今中国经济飞速发展。对年轻人来说,应用专业和挣钱的吸引力,都比较大。

   杨振宁表示自己不反对这种选择。事实上,他觉得,以后三五十年的科技发展中,技术的比重会大于科学。原因很简单,科学原理的发展开辟了技术应用的广阔天地,现在技术的比重已经高于科学。不是说科学不重要,量子力学最开始与技术无关。如果没有科学原理的发展,也就没有技术的发展。

   杨振宁认为,对研究人员来说,科学与技术是两种不同的吸引力,年轻人可以视自己的兴趣而定。

  出国回国都要看具体情况

   是否鼓励年轻人出国是个复杂的问题,每个老师都有不同的答案。杨振宁认为,同学们首先应该了解大学教育,比如北大、清华,他们的条件不但不比外国最好的学校差,有的方面甚至强于国外最好的学校。可惜的是许多人并不了解这一点。中国重点高校研究工作的环境可能比国外一流学校差一些,但要好于二三流的学校。如果一个学生拿到斯坦福大学的奖学金,杨振宁赞成学生出去,因为机会多于国内。从长远来讲,最好的学生到最好的学校,会有大发展,这是明智的。

   至于回国问题,杨振宁认为每个人应该根据自己的家庭背景、想法、专业和国内条件作出决定。他以华罗庚和陈省身两位数学大师为例,前者回到国内,创造数学派系,培养许多学生;后者在美国建立整体微分几何。杨振宁强调:不同道路可以通过不同的形式对民族前途有不同的贡献。

  中美教育方式各有利弊

   中美的学生特点对比很鲜明。杨振宁说,美国教育政策重视启发,中国则重视按部就班的学习。当年他到芝加哥大学学习,一两个礼拜就体会到这种不同。中国的方式有很大好处,一层层地学过来,根基比较稳固。美国的学生浮在上面的知识很多,漏洞也很大。一起上课,一测验,中国学生比美国学生棒得多。但也有坏处。中国学生胆子小,最重要的知识来自书本,不敢跳跃。杨振宁认为,很难说谁好谁坏。对多数学生来说,中国的方式比较好,但对非常聪明的年轻人来说,美国的方式很好。总之,要视不同人的情况而定。

  中国学生动手能力并不弱

   国外对中国学生有个深刻印象:中国人适合做学问,不适合做实验。杨振宁认为,那是因为中国学生在国内很少有动手的经验。而美国的孩子从小就玩各种零件。到今天,中国学生这种动手机会依然不多。

   杨先生说,其实美国国家科学院2000多名院士中,有20多名中国人,他们大部分都是从事实验研究的。丁肇中原来学的是理论物理,后来改做实验,也非常出色。他说,给中国学生良好的条件,也许他们更会动手。 (本报记者 原春琳)
 
(中国青年报北京2001年10月10日电)
发表于 2004-2-23 10:25:44 | 显示全部楼层
大學不是吹牛的事業;
目前北大、清大在國際學術的SCI還遠遠落後於臺灣的臺大與清大。
身為臺大校友,我對臺大目前的表現尚不滿意;
目前可怕的是美國的大學生素質大幅提昇;
兩岸的中國人都只會比吹牛,作不了實事。
大陸政府應遵照憲法,不要再找理由了,實行國民強迫義務教育!
否則整個民族的經濟、民主與現代化,都是空談。
最終的整國愚民只利於一黨永遠的專政。
发表于 2004-2-23 12:27:24 | 显示全部楼层

水电兄所言极是

:cool::cool::cool:

俗话说得好
不怕不识货
就怕货比货

教育体制的不同所造就出来的人才是有很大差异的.但是教育体制是受政治体制牵制的.中国的基础教育问题太多了,那就别空谈大学教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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