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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陈晓卿:戚戚“大五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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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7-4 01:45:2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作者:陈晓卿
来源:作者惠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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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常被老同志批评,说我“不够成熟”;领导也常常提醒我“考虑问题应该更全面周到一点”;好朋友指责我“你一把年纪怎么还那么幼稚”;就连刚毕业的小屁孩儿都说我的处世态度有点“老黄瓜刷绿漆——装嫩”!

      前两天和朋友们说起此事,一个朋友说:“你这是典型的‘大五生’现象。”他所谓的“大五生”,是指一直感觉自己没有从学校毕业,一直没法认同自己已经走进社会而带来的个性张扬、依赖性强、心理承受能力差等特点。

      我倒是觉得,“大五生”是一个非常好的新概念,起码对此我是认同的。记得我拍《朱德》的时候,被所谓的“专家”审得死去活来,几乎崩溃的时候,晚上做的梦居然是曾让我脱了一层皮的英语六级考试!所以我常常在发呆的时候,质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毕业了;早晨起来,质疑自己是不是还在广院7号楼410宿舍;遇到了难题,还直想找老师报告。

      朱羽君教授是电视学院最为德高望重的教授之一,她也是我本科和研究生的摄影及纪录片的导师。朱老师带学生是以严格著称的,她从来不批评你,但她慈祥的目光总是让你感到有那样多深深的期待。和朱老师亦师亦父的关系,从我入学时起,一直维持到了今天。

      1991年冬天,我和一堆朋友开始《远在北京的家》的采访。开机之前,我先找到了朱老师,当时我有点信心爆棚,相信自己一定能拍一个非常优秀的纪录片。朱老师听完我亢奋的演讲,微笑着,关切地叮嘱我还是“要把问题、困难想得充分一点”。半年之后,我们的二十多个拍摄对象陆续和我们失去了联系,我和朋友们几乎绝望了。我又找到了朱老师。这次,她老人家给我的却都是鼓励和期望,她说,要有耐心,付出总会有回报的。节目完成的时候已经是1993年的秋天,我拿着刚刚粗编完成的节目,打车直奔朱老师的家。我和禹成明惴惴不安地等她看完片子,心悬到了嗓子眼。看完节目的朱老师,此时竟然热泪盈眶。在那一刻,我知道自己成功了。

      我的第二部让我在业内有所反响的片子叫《龙脊》,第一次拍摄是广西越城岭腹地,历尽千辛万苦,用一个半月的时间完成的,拍了三十多盒子磁带。我沾沾自喜地把拍摄的秀美风光带回北京自我欣赏的时候,一次偶然的机会遇到了王纪言老师。在那次擦肩而过的时候,我随口说出了我正在拍摄的节目,并希望他能够抽空帮我看看素材。此时王老师已经是广播学院的副院长,每天日理万机,说实话,我没有抱希望他能真正对我进行指导。没想到,他一口应承下来,用了一下午的时间,和我们共同看了拍摄素材,并提出了尖锐的意见:“你们的机位太高了,要放下,拍孩子要和他们的视线是一致的。”当时我一方面觉得他说得在理,另外一方面,也为自己已拍摄到的素材没有得到足够的赞扬而不服气。后来事实证明,王老师说的是对的。在进入后期编辑的时候,我们第一次的拍摄内容,几乎没用多少。我们在心里也一直感激王老师的教诲。

      在广播学院,我生活了七年的时间,但我关于影视语言的知识并不全部是在学校里完成的。当走出校门的时候,我仍然像一个没有割断脐带的婴儿,一直从母体中汲取着营养。从这个角度上来说,我的确是标准的“大五生”。

      记得几年前,有一次曾经和刘春老师谈得投机,相约“再蹦达几年回学校教书得了”。现在这厮已经在境外媒体CEO的干活,竟然还没绝了回学校的念想儿!在我的周围,还有很多和刘老师一样患有“大五综合症”的朋友,他们都是所谓的性情中人,带着毫无戒备的单纯在复杂的社会中磕磕绊绊地前行,他们永远学不会事故圆滑,永远那么爱憎分明。好在,“大五生” 永远有着无止境的求知欲,对未来永远充满着渴望。

      这两年,和老师们的接触非常少。唯一的原因,是我不拍片子很久了,害怕见到老师没有什么成绩可以拿出来说,也惭愧辜负了他们的期望。我想用不了多久,我还会拿起摄像机,用我的全部身心再为我的老师们交上一篇“大五生”的作业。

    今年是广院50年校庆,我也已经是四十岁的人了,也许再过二十年,也许用不了这么长时间,在广院电视学院的影像资料室里,你能见到一个黑黑的,戴着老花镜的管理员。也许那天,才是我这个“大五生”毕业的时候。


2004 /7 /1
发表于 2004-7-7 10:25:4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遍看完《龙脊》后,那句“潘能高,真能干!”不时萦绕耳际。同样难以忘却的,还有山头那棵风水树,淅淅沥沥的雨,青翠欲滴的山,朗朗的读书声……
没有想到拍摄过程中还有这样的曲折,大受启发。同时感觉自己没有遇到几位朱、王那样的好老师,那么鼓励、支持学生创作~
唉,叹!
发表于 2004-7-23 10:00:40 | 显示全部楼层

呵呵,幸福安详的晚年自画像。。。。。。

今年是广院50年校庆,我也已经是四十岁的人了,也许再过二十年,也许用不了这么长时间,在广院电视学院的影像资料室里,你能见到一个黑黑的,戴着老花镜的管理员。也许那天,才是我这个“大五生”毕业的时候。


        “‘大五生’现象”蛮有点意思!

      喜欢读书的人是很难忘记对自己一生影响比较大的老师的。毛泽东曾说徐特立先生是他终身的老师,鲁迅晚年还深深地怀念着藤野先生,我想,这不仅仅是因为两位老师的渊博知识,主要还是一种震撼心灵的人格魅力!朱羽君、王纪言教授使陈大导演如此动情大概也是同一个道理吧?

      难以置信作为央视的”大腕“、已经步入中年的陈大导演会是“不够成熟”、“依赖性强、心理承受能力差”的那类人!如果真如他自己所描绘的,就不会挑起《见证.影像志》的大梁了!

      有时 “事故圆滑”一点也未免不好,只要不伤害他人。“爱憎分明”虽然与“个性张扬”有点联系,但如今,真正能修炼到“爱憎分明”的人也并不多见了!因为很多时候其实无所谓“爱”也无所谓“憎”。

      一个酷爱自己的专业而又不能从事自己所爱的,那是一种怎样的惴惴不安与怎样的深层次失落?假如舍不得放弃世俗观念中不可以轻易放弃而实际上应该放弃的又怎能得到自己内心深处真正希望得到的?本人以为,真正的“个性张扬”应该是义无反顾地、坚定地走自己认定的路而决不回头的人!

      很喜欢台湾作家杏林子在《朋友和其他》这篇散文中的这段话:“年少的时候,我们差不多都在为别人而活,为苦口婆心的父母活,为循循善诱的师长活,为许多观念、许多传统的约束力而活。年岁逐增,渐渐挣脱外在的限制与束缚,开始懂得为自己活,照自己的方式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不在乎别人的批评意见,不在乎别人的诋毁流言,只在乎那一份随心所欲的舒坦自然。偶尔,也能够纵容自己放浪一下,并且有一种恶作剧的窃喜。”

       40岁的男人应该是个成熟的男人!40岁的男人应该为自己而活!40岁的男人应该做自己想做的事!

       “我想用不了多久,我还会拿起摄像机,用我的全部身心再为我的老师们交上一篇“大五生”的作业”,这的的确确是个很不错的梦想-----梦想而已!总之,有梦总比没梦好(哪怕是白日梦),管它是考英语几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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