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学专家谈语言使用：增强语言意识很重要

湘里妹子

来源： 新浪教育http://edu.sina.com.cn/l/2005-09-05/1735126369.html

语言学专家谈语言使用：增强语言意识很重要

    大规模高速度的城市化进程带来前所未有的复杂语言现象。语言的使用，花样翻新，越来越让人眼晕，各种新词新语不断被创造、被传播，继而又销声匿迹；各种腔调不断被模仿、被崇拜，继而又被鄙视、被忘却。原本属于不同地域、不同文化背景、不同社会网络的人们开始密切交往，五方杂处、南腔北调。人们总是有意无意地通过语言选择、声调变换、词汇使用等手段来暗示与他人的不同或者寻求与他人的合作。

　　社会语言学研究人们的言语与其社会身份之间的关系：一方面透析语言对社会地位的反映；另一方面揭示语言对社会结构的强化与再创造。社会语言学的研究范畴包括语言变异和变化、语言认同和城市语言调查三个主要方面，其研究成果对人际互动、人机对话、第二语言教学等诸多领域产生影响。社会语言学的研究对于推动信息经济的发展，以及构建和谐社会都有重要意义。

　　9月5日下午3:00-4:00，新浪网教育频道特邀请社会语言学家徐大明、高海洋做客新浪畅谈语言与社会。以下为本次聊天的实录：

     主持人马骧：各位亲爱的新浪网友大家下午好，非常高兴你们光临新浪嘉宾聊天室，我是主持人马骧，接下来一个小时跟大家我说怎么说话，这是一个开玩笑说法，跟大家聊聊语言的使用。给大家介绍今天嘉宾南京大学语言系教授、著名语言学家博士生导师徐大明。另外一位嘉宾是徐老师研究伙伴，华普隆教育机构副总裁高海洋。两位是老师，我是小马，今天我也是和网友一样带着一种特别好奇的态度想跟两位做一个直接的沟通，我刚开始就说了聊一聊怎么说话，这是我用特别平时语言叙述我对语言的认识，因为它就是我们作为沟通，作为人际间交流的一种工具，但是我知道从社会语言学这个学科来研究，肯定有更多的理解和更深层次的研究，先请徐老师给我们讲一讲您所研究的社会语言学是一个什么概念，它对于我们当今社会有什么样的帮助？

　　社会语言学学科简介

　　徐大明：应该是有很大的帮助，你给我也出个难题，那个问题基本怎么说话，我自己都不太会说，特别是学了社会语言学之后，对语言意识增强了，觉得说话当中会出现很多问题，所以瞻前顾后，好像越来越不会说话了，但是这样对我的研究来说是有利了，比较注意观察语言方面的问题，但是作为一个具体的说话人，表现恐怕就不一定好了，所以请大家多多原谅。

　　社会语言学基本上来说是语言学当中一个比较新的分支学科，它是在六十年代在美国开始出现，八十年代介绍到中国，发展还是很快，目前已经有很多成果。我们目前特别是来这里的目的，实际上也是跟大家分享一些社会语言学的成果，有关社会语言学方面的信息，特别是它跟怎么说话，我们日常生活跟个人的发展，跟我们的社会有一些什么关系，这些成果有些什么用处，主要还是想跟大家探讨，因为我们语言学界作为学术界，跟公众交流的机会还是很少，想了解一下大家关心什么样的语言问题，我们语言研究今后是怎么更好面向社会，面向应用。

　　主持人马骧：刚才介绍了高海洋是您的研究伙伴，同时也是您的学生，是吧？

　　高海洋：对。

　　徐大明：一亲听过我语言课，我们在一起写了几篇文章，做了几项研究。

　　主持人马骧：已经做过的研究主要是哪个范畴？哪几个方面？

　　高海洋：我们主要在社会语言学领域，您刚才提的问题关系到社会语言学最本质的问题，社会语言学研究怎么说话，我的理解大概这样一个学问，以前语言学家认为所有大家的人不存在这个问题，大家生下来就知道该怎么说话，理所当然五岁以后自然而然会在各种场合说各种话。但是现在我们在实际生活中已经发现有些问题了，确实比如在有的场合我不知道怎样措词更恰当、合适，社会语言学的研究把语言本身研究转移到讲话人方面的研究，是因为讲话人的不同造成了说话不一样，我们看怎么说话，我觉得第一个原则判断跟谁说话，在什么场合说话。

　　我以前跟徐老师合作做的几篇研究，都是围绕这个类型做的。

　　网友： 地球语言从远古世纪到现在二十一世纪自然发展而来肯定有它形成道理，不管汉语、埃及预、印度、佛教语言，都是很古老的神秘语言，都会感兴趣，我想研究语言学，但是不知道怎么研究。外太空如果有生命，应该有他们交流方式，也可能是语言，这些语言一路发展过来，自然而然让它发展过去就好了，为什么做研究？或者对它的发展做一些干预？

　　徐大明：这个问题很好，切中了语言的一个本质特点，还有一个语言学研究不可避免的一个问题。

　　语言它到底是一个自然一种状况，自在的，不需要人为干预的，还是需要人为干预的那么一种现象？

　　从我们对语言学的研究，特别是社会语言学的研究，我们发现语言它实际上，地球语言一个基本特征，就是一个多样化的特征，像这位网友提到的，体现为具体的语言，汉语、阿拉伯语、英语、法语，而没有超出一种语言的具体语言，世界语言也是一种具体语言，跟我们这些民族语言是平行的，不是超出我们日常生活当中能见到的这些语言的一种语言。所以这些语言本身实际上都是历史文化的产物，都是人造出来的，所以它本身它不是一种人生下来就会的那么一种东西，虽然人生下来，按照现在这种语言学研究，它是有一定的语言习得机制，有了一定生理基础，有了这个基础之后在一定社会环境当中就可以习得一种自然语言。但是它一旦成为语言必须在文化社会环境一种语言，而这种语言像汉语，上千年的历史，至少我们知道有史记载的，它是历史和文化的传承，而且这里面都是不断人为干预的结果，不是纯粹自然状态，而且我们每一分钟在我们说话的时候，每一个人都在对语言实行了一定的干预，我们每用一次词，刚才这位朋友提出地球语言，我们一般都不用这个词，实际上他在这里面也是一种创作。

　　实际上从这个角度来说，不是说我们非要干预它，实际上你不干预它也在干预它，你作为我们社会当中一部分人，我们不对它干预或者对它的控制比较少，另外一部分人对它的控制比较多，换过来我们就会受到控制，某种意义上讲。语言实际上体现一种社会结构，表示一种社会关系，如果在这里面我们缺乏这种语言意识，往往就会吃亏。

       主持人马骧：我们先把话题放大一点，咱们说说这位朋友说的地球语言中几种语言，英语是最为广泛使用的语言。

　　网友：现在英语的使用有点太泛滥了，尤其在国内情况，中英文混杂的说法有很多，

语言专家访谈：英语的使用是否太过泛滥
   
      在生活中也见到，而且这种说话的方式往往代表一种我的外语能力很强，或者我有外国的学习背景，或者我有国际化合作的工作背景，是以这种符号出现的，虽然我本人有点讨厌这种说法，但是不由自主会对它影响。

　　徐大明：我们跟高先生最近几天正在讨论这个问题，实际上这里面有一个语言认同的问题，我们刚才提到了语言体现了社会结构，也体现了社会关系，同时还体现了一种社会认同，我们在社会语言学当中，研究的一个重要内容就是语言认同，语言认同实际上是文化认同、社会认同的一种表现，一个方面，有一批人他总是感觉和另一批人比较接近，而且作为年轻人来说，特别是成长阶段的包括儿童，他很自然的愿意模仿他喜爱的崇拜的对象，这里面实际是一种认同，他们采取这种讲话方式，实际上就是认同这一批人，他觉得我愿意跟他们相同，这是语言社会行为跟模仿一些人穿什么衣服，一些社会的行为，实际上是一致的，不是一个很奇怪的现象。

　　至于这种东西有什么危害，从保持祖国和民族语言纯洁的角度来说，还是不要搞的很混杂，但是是不是我们许多年轻人，或者有一些不同群体的人在交际的时候有了一些这样的混杂现象，真正会造成很严重的，影响我们民族语言的后果？我觉得不能简单的，要进行认真的研究，不能你这里用几个英文单词，或者有一些在高科技企业当中他们日常的工作交流当中，要用很多英文的术语，可以用，也可以不用，但是为什么用，是不是这里面有一个工作效率的问题，另外还有一个认同的问题，这个认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一个复合的认同，他现在仍然使用汉语，实际上对汉语，对民族语言有一个大的认同。但是他在他的小圈子里对语言有一些修饰，他里面加的英语当中也有表现出来对英语一定程度的认同，这都是很自然现象。实际上我们过去即使跟英语无关，模仿某一个方言，模仿某一个口音，或者是在讲话当中加一些古语，这种混杂现象从来都存在，语言总是不断发展的，所谓纯粹的、纯之又纯的这种东西实际上是不存在的，不至于太大影响。

　　主持人马骧：也不至于说总是忧心忡忡对此不能接受。

　　徐大明：看有多严重，是不是大家真的不认同汉语了，好像没有这么严重。

　　主持人马骧：有没有已经做过针对这个问题和现象研究？

　　高海洋：关于这方面有很多争议，不同语言学家，一方面维护语言学家，另外一方面认为语言本来就是开放系统，汉语在成千上万发展中已经容纳了各个少数民族特征。但是我的想法，我个人的想法，可能完全不正确，我认为在使用英语的时候我们始终要有一个汉语的还是一种叫语言意识，英语是一个极其强势的语言，我们知道现在唯一在世界上成为另外一种语言就是汉语，汉语和英语相比，如果汉语成为另外一种世界最普遍使用的语言，它有助于遏制英语的单边语言主义，这是我个人提法。单边语言主义，我觉得语言多向性和文化多向性是一样的，汉语并且存在这种可能性，汉语和英语相比它有它的很多优势，我觉得我不反对，因为我本人经常说汉语也说一些英语单词，但是大家说英语单词不能放弃汉语意识，认识到存在更高层面问题。

　　网友：现在很多家长让自己孩子直接学英语，或者很小送出国外去生活和学习，导致这些孩子可能不会说汉语。

　　主持人马骧：这就是刚才徐老师说到的你对汉语认同完全没有了，完全变成一个只会说英文或者其他国外语言的中国孩子，这可能有点过犹不及。

　　徐大明：从文化上来说是不是中国孩子已经很难说了，有这个问题。

　　主持人马骧：国籍可能还是中国的，但是文化上不存在东方的底蕴了，这是一种现象，家长有自己选择。

　　高海洋：宏宝特德国著名语言学家，他说一个民族所有东西都被抛弃，只有语言和文化扎根在民族深处，能够标志你民族特征唯一最后就只有语言，语言失去了民族身份就会放弃。基于这个原因所以很多留学海外华人他的子女在成年以后或者十几岁之后把他送回来学习汉语。

　　主持人马骧：现在有多少学校规定小孩接受教育必须说普通话？

从语言学角度看放弃方言和方言保护

      网友：放弃原来方言也就放弃了本地居民的这种特色，您认为这种做法可取吗？

　　徐大明：这个问题我觉得是一个比较复杂的问题，我们作为语言学者角度来说，我们只能从语言的角度来谈这个问题。

　　语言实际上最主要的两个作用，一个就是沟通，另外一个就是认同，这位网友实际上提到的比较严重的问题，就是一个认同的问题，他放弃了跟本地的这种乡亲们一种语言认同，实际上也造成了今后甚至于，我们根据已有的语言学研究发现在同一个家庭里面，两代人甚至三代人之间，新加坡研究发现，他们因为很快的放弃了方言，所以祖孙之间交流都产生困难，沟通会产生困难。

　　但是反过来说，普通话的作用还是很重要的，它对于儿童的发展，特别是在比较早期的语言习得的阶段，比较有充分的机会接受普通话，学好普通话，对于个人的发展是很重要的，这个在语言学上我们叫它是标准变体，语言是有各种各样的变体，各个方言，行话、标准语，实际上在语言学家来说，从语言结构说本身来说都是一亿的，没有好坏之分，语音学一个基本训练，就是要消除语言偏见，不能说哪个坏，这个好听，哪个话结构比另外一个语言优美或者怎么样，这都是一种语言态度，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一种偏见。

　　作为研究语言科学的人，认为所有语言都是平等的，但是事实上社会上对于不同语言便体的评价和认识和使用是不平等的，现代社会出现一种标准语，把一种历史上的方言，把它进行一些标准化的加工，然后在它的使用领域当中给它一些特殊的待遇。但是这种语言它的重要作用大范围交际语言，更多人使用这种话，懂这种话，你掌握这种语言之后你的交际范围就大了，做生意，你的市场就大了。对于社会发展甚至个人发展，掌握标准语，掌握大范围的交际语是很重要的。但是反过来你掌握了这种之后，是不是作为放弃你原来母语方言作为一个代价，是你要慎重考虑的，如果你认为这是值得的，这是你的一种选择，最理想的还是我们保持多多层次的用途，父母的话不好听了，或者跟父母没有共同语言，这是在我们现代语言当中，改变很大的家庭当中，都会出现这种情况。

　　父母如果培养你的子女要放弃原来语言，要充分意识到将来可能他会掌握了一种大范围交际语言，但是这个代价是什么，跟你失去了语言认同，产生了沟通的障碍，你是不是准备要承受这种后果，这是我们作为语言学家应该告诉你应该怎样做，而是你自己，不但是个人，对于某一个群体来说你是不是要保持你自己的群体特征？语言认同，你要综合考虑，这里面有很多政治、经济、社会因素，语言不是唯一因素。但是我们作为语言学家，我们了解这方面情况，他是有后果的，有沟通方面的优势，也有沟通方面的劣势，有认同方面一些得，也有认同方面一些失，大家应该全面考虑这个问题。

　　主持人马骧：我自己就是一个典型的代表，我不会说任何一种方言，但是从小到大我是跟着父母在几个城市生活过，最后到北京时间最长，所以我只会说普通话或者一部分北京话，在您研究过程当中普通话的推广是否会加速了对方方言说的人越来越少，或者中国地方方言是否在种类和面积上不断的缩减？

　　徐大明：这个是一个不可扭转的趋势，美国它的发展情况，旧的方言消失了，但是反过来新的方言又形成了，美国新方言主要是一些口音上的差别，跟过去的方言差别来说相对来说比较小的。

　　刚才说到认同的问题，我就要问您了，马先生，你自己觉得你在认同上有些什么损失还是没有损失？如果有些网友觉得你是榜样，可能他们就要走你的道路。

　　主持人马骧：榜样也称不上，还好我生活在北京这个地方所以在交往上或者认同感上损失不大。当我回到故乡的时候，比如到上海或者浙江的时候可能有一点吃力，但是还好。

　　高海洋：我的想法，如果是一个群体，如果从母语出来，所有人年轻一代放弃母语，三十年后母语不存在了，这是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我觉得语言是口头文化，非物质文化最重要传承基础，如果一个人可以选择方言，为了更好模式选择普通话，但是会带来比较严重的后果。每一个方言，很小的方言，都是几千年来非物质文化积累。拥有这个方言不觉得有什么，但是一旦失去就失去很广阔的发展空间，在拉波夫对马萨葡萄园岛进行调查的时候，发现有些人经过多少年的流浪漂流之后，在岛外长达很多年以后，回来以后他们愿意说更土的最古老的乡音，因为他认为这是一种身份的肯定。

　　徐大明：这是一个语言意识的问题，高先生刚才提到的社会语言学的研究，是一个国外很有名的研究，它离那个很有特征例子，有些人他是到了美国大陆上，在外面已经混了很多年，也是掌握外面的比较标准的英语掌握的很好，但是他选择回到他比较偏僻的家乡来居住，同时在语言使用上，尽量的发展他的本地的语言的特色，但是这是在一个什么样的环境之下，这是在当地小岛，整个岛上居民，一大部分居民，他们本来是一个渔区，后来变成旅游区，当地居民跟大陆来旅游的人利益上还是有一些冲突，他们为了保护他们自己的利益，要加强自己本地的认同，所以就有意识推动语言变化，使当地方言本来已经向标准语靠拢了，然后又把它拉的距离更大一些。从这个角度来说它是群体性的对于语言方面保护的一种努力。

　　刚才高先生提到文化遗产问题，语言多样性、文化多样性都是很重要的文化遗产，是需保存的。

　　另外还有一个跟这个有关的问题，你在放弃你原有的母语的时候，在喜得另外一种便体的时候，你是处在一种劣势，是你在学习别人相对学习比较容易的语言，这时候你在整个结构里面处于劣势。

　　高海洋：欧洲语言环境比较复杂，基本上很多人都会说几种语言，双语种比较长进，在中国我们大概只会说一种普通话。我们现在没有多语环境可以掌握，说一点点方言，最好的兴致第一掌握很好的普通话，但是不放弃自己方言，这是理想状态。

　　徐大明：但是也是现在来说比较困难。刚才我们网友提到地球语言，人类语言重要特征，人类进化结果，人们学语言最好时间还是处于青春期以前，一般的人，这是语言学界比较关注的成果，关键期，青春期之后你再学一种语言，很难口音学的很像，在青春期期间已经学的第一语言终究会产生干扰。

　　高海洋：同时习得两种语言是比较可能的。

　　徐大明：这是比较幸运的人，在儿童时期接触语言变体比较多，对他将来发展多语是有帮助的。

　　主持人马骧：我们说普通话发展很重要，但是方言应该有所保留。您对现在或者说实行这么多年普通话推广，觉得中间是否有一些问题或者说在保护方言方面是否做得不够？

　　徐大明：这个方面我还没有什么具体研究，但是可以谈谈看法。我觉得我们普通话推广当中一些相对来说比较简单化，只是说讲推普或者办几个学习班，但是研究它跟方言之间关系跟保存方言之间关系，是不是这里面有一些和谐的情况，那种状况不是一种互相抵消的情况，而是能建设一个比较和谐的体系。再一个套话，有理有力有节，实际上语言问题是一个很复杂问题，在我国目前情况下来说，突然间就把语言完全消灭掉也是不现实的，即使大家认为可取的，也是实现不了的。推普要设定什么样的目标，要有什么样的重点，要跟其它的工作怎么结合起来，应该有一些比较具体有限目标，有一种针对不同群体，不同需要，要有一些更具体的，比较有计划的，比较充分计划的那么一些工作。

　　高海洋：现在推普没有什么很大困难，大家已经认识到普通话会带来现实好处，现在家长 主动放弃方言让孩子学习普通话。啊不同的方言区最起码是相对独立的语言社区，现在你可以给他普通话他可以获得更广阔的认同空间，他一般都会选择。但是如果我们让他选择最佳有力的交通工具，最好不让他强制性放弃原有语言。各个话像我们建设高速路，是一种强交流的渠道，除了高速公路之外我们还有其它的小桥流水，也是他们可以有效沟通的工具。可能在有些时候比高速公路来得更直接，我们不能把全国都建成高速公路，其它的沟通方式都取消了。

　　徐大明：交通体系或者公路体系是一个多层次的，各有各的用处，综合起来是一个很有效的体系，如果你只有干道，没有支道，交通永远不顺畅。

　　网友：大规模高速度的城市化进程，进来了很复杂的语言现象，当然普通话的强势是无人能动摇的，这是肯定。但是很多省份热衷于开办方言台，刚才我们在之前也提到，包括一些影视节目里面，电视节目里面，会夹杂很多方言这样风格出现，而且很受欢迎。这和推广普通话背道而驰，而且好像也引起广电部门重视，您觉得怎么看待这个问题？

　　徐大明：光个人角度看，觉得没有什么太大的负面影响，既然受到群众欢迎，主要是一些娱乐节目，是群体需要。现在地方认同是一种现实，群体有这种需要，自然也它的合理性，至于它是不是真正危害到了更到层次的认同，需要认真研究，不能简单的决定，你有足够的证据来说明它是一种影响整体认同的一种事物，我们再做决定。没有深入的研究，没有足够的证据之前，不能下一个简单化一些结论。总的我的感觉，对于语言问题大家总认为这是一个可以简单化处理，不通过深入研究就可以解决一个问题，这个不利于我们处理语言问题。

　　最后造成的后果，不是语言问题本身，而是影响到传媒或者是更大一些政治经济方面的问题，因为语言是一种信息资源，也是一种社会组织资源，你想在国际上情况，因为语言问题引起战争，国家分裂，这些都是有很多先例，它处理不好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高海洋：说到战争，我刚才看到有个消息说9.11事件的时候，9.11之所以发生跟当时美国许多有效监测阿拉伯语他们交际有关系。对于阿拉伯人来说，用当地方言进行有效沟通，并且有效屏蔽外来干扰，语言是一种资源。刚才说的方言台我也很爱看，语言最主要作用就是认同，认同就是排斥其他人。

　　徐大明：但是也有多层次认同，我跟你认同多一些，并不等于跟他完全不认同。

　　高海洋：比如这个地区的人来看这个地方台，并不和大家都看新闻联播，看普通话没有什么矛盾，多层嵌套。

　　主持人马骧：除了方言台之外，还有一些比较引起大家关注的现象，比如我们说的港台腔，这个在被一些比如主持人或者做节目中的电视工作者会使用到，会引起小孩子模仿。当然我身边朋友，包括我认识网友，大部分对这个反感，如果你出生于那个地方，比如你在香港你有我们宿舍港台腔声音征尘。但是你不在那个地方，有一种学习趋势，用那种声音来说话，来跟观众交流，给观众的心理造成影响会引起反感，您觉得这种现象您是什么观点？

　　徐大明：从我们观察来说，这个趋势基本上已经过去了，港台腔应该是属于退势了。

　　高海洋：大家都觉得听到这种声音反感，我们觉得所有语言学研究认为，你选用什么语言是和语言它代表社会地位是有关系的。

　　主持人马骧：为了表达一种自己想表达的东西或者自己所代表的社会地位。

　　高海洋：它所代表经济实力不是那么突出的时候，它的影响不会有那么大了，我觉得这种现象会自然消失。

　　徐大明：一种文化认同，港台腔。

第三届城市语言调查研讨会内容及收获

      主持人马骧：不久前在南京大学举行第三届城市语言调查研讨会，我想知道这个研讨会研讨主要内容是什么？有哪些收获？

　　徐大明：新浪网也报了，其它传媒也有一些报道，城市语言研讨会实际上主要是总结。

      我们这几年来在城市语言调查新的研究领域当中一些研究成果，这个会叫做第三届城市语言调查研讨会，第一届、第二届实际上也是在南京大学照片的，从第一届、第二届，并不叫做研讨会，叫做专题报告会。

　　城市语言调查是社会语言学当中一个新的领域，实际上在中国实际上也是在南京大学我们把它开创起来那么一个新的研究领域，我以前实际上在来南京大学之前在国外做了很长时间，到了国内之后，我发现我们完全有能力做出我们中国的社会语言学的贡献，实际上也是跟我们国内的同行，当然也有一些国际学者，比如荷兰，我们最后发现这是一个可以发展新领域，是什么样的一个领域？我们简单说实际上就是把研究语言认同和语言沟通与我们当前国家这种很大发展趋势，高速路城市化的进程之间的关系那么一个语言方面的研究，这方面有一些新的理论方法，也是继承了许多社会语言学以前一些成果，特别是针对中国目前城市化当中一些问题。

　　城市化发展不仅是中国目前一个趋势，也是全球一个重要趋势。所以我们一开始发的会议公司主要面向国内，邀请是国内学者，没有想到在网上发出之后很多国际学者响应，所以最后我们开的还是一个小会，四十几个人小会，就有15位国际学者参加。也体现国际语言学界对我们中国语言学界发展出来的新研究领域一种认同。

　　高海洋：当时我也有幸参加这个会，和与会许多学者有沟通，南京大学一位院士最近做出的结果已经引起海内外广泛关注大家才来开这个会，这个会中最重要的一点在于做城市语言调查及以前传统关于乡村语言调查方法可能不是很适合，不适用。另外在美国现在处在工业化、后城市化这样一个城市状况，他们语言研究方面不适宜我们来做，我们在城市化进程当中城市语言调查。荷兰的一位学者就说，他说我们研究对于他们推测欧洲以前语音发展变化有着重要意义。

　　徐大明：欧洲现在高度城市化的社会，已经形成了它语言社区的格局。但是这种格局从哪里来的，怎样变成现在这种情况没有机会研究，我们现在正经历着这种农业社会，特别是城市化进程，我们研究这个问题，提出来答案有广泛意义，不仅解决我们目前问题，而且解决了整个的我们人类社会历史发展，特别是言语岩区形成过程当中形成的理论和这个方面的问题。

　　高海洋：汉语现在是使用人口最多的语言，13亿人口都在使用，这是人类历史上没有过的现象，空前绝后的，并且内部有极其复杂，汉语不是一个单纯语言，而是囊括八大方言还有无数语言变体，它的一个语库。它往哪个方面发展什么变化都会引起所有语言学家的关注。

　　主持人马骧：现在有哪些特点可以跟我们分享一下？

　　徐大明：高先生刚才讲我们汉语是一个很独特的语言不但使用人口多，而且它的历史也很悠久，很悠久的有文字记载这方面一些过程。话又说到我们刚一开始提的问题，怎样说话，大家说说话的问题不是问题，大家都会说话，我们交流当中使用汉语当中真正出现困难的情况好像很少，为什么，是因为我们的祖先，我们的前辈已经给我们做了很大的努力，已经建设成一个很好的发展很完善的言语社区，所以我们在当中活动，我们觉得很自如，不觉得有什么困难，但这个实际上是经过几千年的不断的发展，尝试、错误，不断的改进，形成很成熟的格局。

　　您刚才提出来目前发展，我们出现很快城市化情况，以前的格局对于现在的社会的发展的情况是不是就完全适应？看来还是会出现一些新的问题。目前城市化的情况，我想大家有很大的了解，改革开放之前，差不多中国1/5以下的城市人口，现在已经40%，再过十几年恐怕就要超过一半以上，我们的目标是到二十几中叶的时候，就要达到80%的城市人口，那个时候中国的人口，十个人当中八个人住在城市里面。目前城市化发展很快，城市当中流动人口也很多，他问题的实质过去很多人是单方言的人，他的交际范围是只限于在一个很小的封闭的语言社区当中进行言语交际，现在要面对很多陌生人来进行交际，这些陌生人语言背景他实际上都是来自不同的言语社区，每一个言语社区有他自己的语言 使用规范，而且有许多讲话的时候言外之意，讲话的时候不是说把什么东西都说得很明，我事这个房间很冷，可能有人就认为我是需要你去开窗户，另外有些人认为你说房间很冷，可能就说房间很热，大家对于这种绘画的这些规则、推理，还有一些预设，语境理解都会有很多不同。

　　我举一个例子，这是我观察的，坐飞机的时候我旁边坐了一个乘客，语言基本原则是省力原则，大家只要达到说的目的，说的越简单越好，乘务员发饭的时候有两种，一种面条，一种米饭，他问你要饭要面，而且她在工作当中效率越高越好，但是这位先生很显然，我是能理解他，要饭跟讨饭是同一个意思，是不吉利的话，不能说的话，他想吃米饭不宜说那个，他说实际上我是不在乎。但是这位先生觉得吃饭，吃面条、吃米饭也是吃饭，不能说吃饭，所以他说吃米。没有想到东航乘务员还是给他拿面条。因为大家的原来的语言经验和语言背景不同，造成了交际的困难，这方面研究实际上我们做的现在还是不太够，我们最近建了一个杂志叫《中国社会语言杂志》，第一期当中我们发表一个社会语言学，一个创始人约翰.丹博兹参加我们研讨会，给我们一篇文章，西方言语互动造成交际的问题，人们在找工作面试的时候，是什么因素影响到他的面试结果，做了很透彻分析，我们现在这方面现在刚刚起步，没有很多成果。

　　高海洋：语言可以推动普通话，但是语言使用的潜规则。

　　徐大明：我有一个笑话，英国学者最近搜集笑话，英格兰人对于爱尔兰人是有歧视的，这是一个英语笑话，说爱尔兰人买一张机票去伦敦，他就跟旅行社的人打电话问，就说从这到伦敦要飞多长时间，然后旅行社的这位小姐说多长时间她得看时刻表，看他态度挺好，事你得等一下，英文当中说请等一下不是等一下，就是“请等一分钟的意思”，然后爱尔兰先生听成“一分钟就到伦敦”了，这是英国最佳笑话之一。从这个例子我们可以从中得到两方面的信息，一个是语言当中有很多偏见，他们对于爱尔兰人不认同，在任何一个小团体当中总是对外面的人有一些歧视，语言当中有很多歧视，这是不可取的，这个我们在跨语言社区，在城市化过程当中，我们要注意。你比如以前某些方言当中讲蒙古医生，不高明的医生，实际上这是对蒙族和蒙医一种歧视。但是这些东西我觉得在我们现在社会当中要想办法对它有一定控制。

　　关于爱尔兰的笑话还说明刚才高先生所讲的，谈话当中有一些预设，你如果比较熟悉这种办公室交际，电话联系的人，听到说“请你等一下”，但是因为这个人没有交际经验，所以他说的时间，自然回答我多长时间到伦敦的，当然他也是认为贬低这个人，应该对爱尔兰到伦敦这个时间有所估计。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语言所使用的文化背景这些东西都是联系在一起，但是刚才高先生所讲的，适当的语音、语调，不能仅仅光看这些字面意思，光靠书面学一种语言，光靠语法规则学一种语言恐怕是不够的，而且你在你这个社区当中学的普通话，换了一个社区当中你的普通话使用的时候，你要考虑到适应情况，要有所警戒，不是说完全适用，有的时候会造成误会。

　　主持人马骧：我们一开始就说了今天跟大家谈一谈怎么说话，在访谈快要结束的时候，最后一个问题，我想问一下两位嘉宾，如果我想提高自己的语言表达能力，我指的不是语音方面，我说的内容、形式、语气方面应该怎么想办法，因为我想无论对于求职人还是在职场中打拼人的来说，还是学生来说怎么样更好表达自己想说的话，跟别人沟通都会对他的人生有很大影响？

　　高海洋：这是一个很关键问题。任何的语言，刚才徐老师已经说过两次，用来认同，比如说办公室语言，语言不同区别于由于说话者不同造成的，讲话人不同造成语言使用不一样，包括词语选择，都会有所不同。两个方面可以决定语言选择上，一个是共均量，一个是权势量，要想比较得体的说话要理解这两个因素。

　　徐大明：什么是得体的，什么是不得体的，你必须得有一种意识，我们过去有一些人在语言上采取这种漠然的态度，我是以不变对万变，我就是这样说话，我不管你环境怎么样，但是现代这种城市化的社会当中，恐怕会有影响，特别对于市场化的劳动力市场这种情况下，不是靠你固定的社会关系，原有的社会关系，也不是靠你的档案，你要面试，给人的这种印象，你所塑造的情况是很重要的。这里面用我们社会语言学方面有关研究的词汇，叫做语言市场，你要了解语言市场的行情，知道你去的这个地方你要是面对的这些人，他们是什么样的一种语言认同，他们认为哪一些语言表达方式用我们行话来说是语体，是得体，你如果不掌握这种语体，他们对你可能会有些看法，可能会认为你缺乏哪一方面的背景。

　　高海洋：如果多和不同背景的人交往，除了和自己同一个语言社区人，小圈子交往之外，和更多处于不同背景人交往，可能有助于培养这种潜规则，语言之外预设的认识。

　　徐大明：增强语言意识，意识到这个语言里面还藏着这么多东西，人们会因为你讲话而对你产生看法，我们这次会议上高先生也参加了，城市语言调查会上，来自美国德克萨斯大学一个教授，张青教授，研究中国这些外企当中的一种他发现流行的大都市汉语，一种新的变体，这种变体当中还是许多地方性特色的表达方式，比如北京话当中的“忒好了”，造成主管的批评。一种内部的认同，我们给事业发展的年轻人忠告，要增强这方面意识，这里面尤其现在我们属于一个动荡时期，语言也是变化很快，所以要注意观察，这里面有两方面因素，一方面你要适应社会，社会上语言是这种情况，你要了解它，你怎样适应社会才有利于发展，还有一方面，集体的力量实际上也是社会力量，你怎么影响社会，在语言方面，使你自己的语言不至于受到歧视，处于劣势地位。

　　主持人马骧：时间关系，今天两位嘉宾只能跟各位网友聊到这了，希望有机会再请两位老师来我们新浪网作客，我们聊一聊语言学方面问题。希望各位网友下次两位嘉宾来的时候你们表达方式变得更高明，我们这次访谈到此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