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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简探索:框架》下汉语“被”字句生成句法研究初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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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9-23 12:57:3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最简探索:框架》下汉语“被”字句生成句法研究初
作者:谭晓平(华中科技大学 )

摘要:以乔姆斯基《最简探索:框架》的相关假设为理论基础,我们探讨了现代汉语“被”字句典型句式的转换与生成。“被”是汉语特有的功能语类,其强被动特征需要一个被动对象在其指定语位置,“被”选择一个及物结构vP,“被”字句通过移位生成。为解决《最简探索:框架》下“被”字句合并的次序与题元角色的体现问题,假设名词词组在词汇矩阵中已获得题元角色、合并的次序受题元层阶的调节与控制。我们还假设汉语存在抽象“时制”,以此解决主语NP的结构格指派问题。根据汉语形态系统较为贫乏的特点,修正了一致性特征的定义。长“被”字句、短“被”字句以同一模式生成,具有共同的句法结构:[T[BeiP[Bei][vP]]],两者之间的区别可通过核心功能语类v的基本结构特征来解释。在此基础上,采用经潘海华修改后的题元层阶及移位步骤的最短性原则解决汉语颇具特色的带保留宾语的“被”字句的生成问题。带接应代词的“被”字句的生成则与语用因素有关,可利用“二次计算”来修改(替换)原有生成式所需的元素及特征。我们还从跨语言角度解释“被”字句的句法特征。

关键词:《最简探索:框架》;“被”字句;功能语类;移位;保留宾语;接应代词

“被”字句一直是语法界关注的热点之一。它不仅给传统的句法分析带来困扰,同时也向当代的句法分析提出挑战。由于研究的目的、依据的理论、采用的语料、遵循的方法等各有不同,迄今仍有一系列问题有待于进一步探讨和研究。本文以乔姆斯基《最简探索:框架》的相关假设为理论基础,初步探讨了汉语“被”字句典型句式的转换与生成。
作为“被”字句研究中的一个焦点问题,“被”字的语类特征引发过诸多争论。针对早期相关研究中“被”字语类特征的介词说、动词说、助词说(被动语素说)等代表性假设所面临的问题,我们认为“被”是汉语特有的功能语类。通过对“被”字历时性演变的分析,可发现现代汉语中“被”的语类特征是不同历史时期的不同结构中“被”之性质的重叠,因此无论是介词说还是动词说都会顾此失彼。追溯“被”字渐次演变的历史之源,可清楚地看到“被”字从动词虚化为一个表示被动的辅助词。那么,我们如何称呼这个辅助词呢?由于“被”在汉语中指示被动的功能十分明显,因此我们认为它是构成“被”字结构起辅助作用的功能语类,是一个功能词,尽管它在语法化的过程中多少留下了原意的蛛丝马迹,即具有词汇性性质。“被”字不能单独使用、无反义词以及汉族儿童“被”字句习得研究(亓艳萍1996、周国光1998)亦是对“被”字功能词认定的证据。总之,“被”是一个仅存于汉语中的具有语音存在的功能语类,具有自己的最大投影即短语BeiP,“被”选择一个及物结构vP,“被”字句通过移位生成。至于“被”的指定语,由于“被”含有强烈的[+被动]特征,故要求有个被动的对象在其指定语的位置。指定语一般是受事论元,或在层级上与受事接近的论元,甚至可以是附加语及其他成分。当然,该被选成分应与主动词相关,受到主动词发出动作的影响。另外,由于域外论元一般是施动者或使役者,所以不能做“被”的指定语,因为它没有[+被动]特征,不能和有[+被动]特征的“被”匹配。
由于《最简探索:框架》中没有预设的结构,合并操作以两两方式构成句法对象,“被”字句合并的次序与题元角色的体现成了新的难题,参考何晓炜(1999),我们假设名词词组在词汇矩阵中已获得题元角色、合并的次序受题元层阶的调节与控制。我们将题元层阶体现在合并顺序上,而不是体现在现有结构的位置上。鉴于汉语“被”字句题元层阶的复杂性,我们改用经过潘海华(1997:7)修改过的词汇映射理论的题元层阶,其排列如下所示:
施事(agent)>受益者(beneficiary)/受害者(maleficiary)>予事( recipient)/感事(experiencer)>工具(instrument)/材料(material)>客体(theme)/受事(patient)>处所格(locative)
其中,施事者比受益者更显要,受益者比予事或感事更显要,依次类推。
我们还假设汉语存在抽象“时制”,以此解决主语NP的结构格指派问题,使“被”字句的生成更符合普通话的语感。根据汉语形态系统较为贫乏的特点,我们修正了一致性特征的定义。我们所说的一致关系是一种与句法和语义都相关的广义的一致关系,而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形态上的一致关系。汉语的一致性特征用以核查名词或代词的结构格,即动词准许某个名词或代词在动词前后句法位置上存在的合法性。至于移位操作,汉语中成分移位的主要驱动力是意义和语用因素,而不是纯结构形式的因素。结构形式只是提供了移位的可能性与可能方式,而语义、语用因素则提供了移位的必要性。
长“被”字句表达一种复杂的事件,即表述的是由某一使役者/施动者引发的动作或单一事件加上由其导致的结果。其“施事”题元可理解为[致使者+动作者],受事题元当为[致使对象+动作对象]。正是基于表示使役或处置意义的v的语义要求,需要通过合并引入域外论元,使词汇矩阵中施事者(使役者)题元角色得到允准。短“被”字句仅表示事件及其结果,即表达一种不完全的事件。施事者(使役者)可在语境中蕴含,域外论元可以不选择。我们假定短“被”字句中也有轻动词v,在语义上表示“做、弄”,与动词一起表达使役意义。这种表使役的方法不独汉语为然,藏缅语族羌语支中的道孚语、却域语、羌语也有类似的用法。两者的区别在于汉语的轻动词无语音形式,且在谓语动词的前面,而羌语支意为“做”的动词加在动词之后。
长“被”字句、短“被”字句以同一模式生成,具有共同的句法结构:[T[BeiP[Bei][vP]]],两者之间的区别可通过核心功能语类v的基本结构特征来解释。v选择动词成分,也可选择一个名词性词组NP或DP充当它的域外论元EA,即v的域外论元并非必选内容。以“被”字句典型句式“小李被小张打了”为例,长“被”字句的运算过程如下:
根据上文合并的次序受题元层阶的调节与控制的假设,动词“打”首先与具有受事题元角色的名词“小李”合并成VP。然后,VP与功能语类v合并,及物动词“打”黏附于v构成v′。依据《最简探索:框架》的观点,T和v的一致性特征必须得到满足,一致性特征为不可解释性特征,它是构成(结构)格一致系统及移位操作的核心。在本运算阶段,有两个不可解释性特征:v的一致性特征,NP“小李”的一致性特征。把v的一致性特征当作探针,它所要寻找的、与之匹配的目标是NP“小李”的一致性特征。因此,通过一致操作,这两个不可解释性特征不需移位就可消除。目前,词汇矩阵中还剩一个词项“小张”未被合并,以下的计算该如何进行呢?由于核心功能语类v可以选择一个名词词组NP或DP充当它的域外论元,这是它的语义选择,且该域外论元必须通过纯粹的合并来引入,因此,在下一个步骤中,我们从词汇矩阵中提出具有施事题元角色的NP“小张”并与v′合并,从而实现其在词汇矩阵中被赋予的施事题元角色。至此,词汇次矩阵中的词项已用尽,不可解释性特征也已消除,该语段中心词v不再激发进一步的操作,第一阶段的运算完成。
接着,Bei从词汇矩阵中提出并与vP合并。Bei是功能语类,根据上文的假设,“被”含有强烈的[+被动]特征,要求有个被动的对象XP移到其指定语Spec位置,通过特征核查予以消除。这时移往指定语Spec位置的成分有“小张”、“小李”两个选择。前文已经指出,在“被”字句的转换及生成过程中,具有施事题元角色的NP不能占据汉语功能语类Bei的指定语Spec位置。因此,只能将具有受事题元角色的NP“小李”移到[Spec Bei ]的位置。“小李”的移动消除了Bei的强被动特征,BeiP产生,第二阶段的运算完成。
最后,T从词汇矩阵中提出,投入词汇次矩阵与BeiP合并。这时,T有两个不可解释性特征:T的EPP特征,T的一致性特征。依据Chomsky 的观点,一个DP可以多次参与EPP特征核查及一致操作。因此,“小李”再次参与本阶段运算。T的一致性特征与NP“小李”的一致性特征相匹配,而T的EPP特征要求“小李”移至 [Spec T]的位置。这时,所有不可解释性特征都已消除,全部运算完成。下面是运算过程示意图:
              TP                                                         


Spec          T′                                                   


       小李     T           BeiP                                            


                         Spec       Bei′                                    


                                Bei          vP                             


                                被     EA           v′                     


                                       小张     V-v         VP              


                                                打了     V           NP     


                                                                             


在上述分析的基础上,我们采用经潘海华修改后的题元层阶及移位步骤的最短性原则解决汉语颇具特色的带保留宾语的“被”字句的生成问题。前者控制论元合并顺序,后者选择正确的指定语移至句首位置。
带接应代词的“被”字句的生成与语用因素有关,可利用“二次计算”从特征集中选择必要的特征来修改(替换)原有生成式所需的元素及特征。“被”字句是否需要“二次计算”是语用者的选择。语用者之所以选择“接应代词”,是通过对句首受事的有意重复来强调受事。同时,“接应代词”颇似意大利语中的强调代词,具有加强被动语势的作用。短“被”字句中的被动关系表达得直接、纯粹而充分,因此语用者无需加上“接应代词”来加强被动语势,这样就可解释短“被”字句加上接应代词后不合法的问题。
我们还从跨语言角度解释“被”字句的句法特征。虽然带保留宾语的“被”字句在英语中不被接受,但在汉语中却普遍存在。这与英汉不同的被动策略有关。英语谓词的论元结构是从及物的角度来观察的。这种角度关注谓词论元的数目,采用形态手段来操纵被动转换。汉语则从致使的角度来观察谓词的事件结构。汉语及物动词的意义并不像英语那样内含施事的观念,汉语更关心事情的结果,追溯造成这种结果的动因,得到的便是一种致使关系。汉语“被”字句正是从受役者的角度来描述致使性事件。致使者可有可无,有则为长“被”字句,无则为短“被”字句。动词往往和保留宾语一起表示事件的结果,形成带保留宾语的“被”字句。过去从印欧语及物角度的观察“被”字句遇到很多困难,我们的分析则有利于简明解释各种“被”字句的生成。
从跨语言角度观察把各种被动句式联系起来的普遍语法原则,还可以发现,不同语言间复杂的句法差异是由有限的词汇差异造成的,语言的变异范围主要局限在功能语类上。英语拥有功能性很强的屈折词缀,因而引发题元抑制和格位吸纳。汉语“被”字句的功能词较弱,既不能抑制题元,也不能吸纳保留宾语的格位,名词的移位是应功能语类“被”的特征要求,迫使移位的力量没有形态移位强。这个仅存于汉语中的功能语类使汉语“被”字句呈现出独特的个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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