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书面汉语中非汉字符号的功能

资料员

作者：孙启高
--------------------------------------------------------------------------------

    现代书面汉语中的非汉字符号主要是指现代书面汉语中除汉字以外的其他记录符号，包括标点符号、阿拉伯数字、字母和一些科学符号（如数学符号、化学符号）等。非汉字符号是现
代汉语书写符号系统中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部分，是现代汉语重要的辅助性交际工具，对辅助语言进行交际具有重要作用，它在一定程度上完善了现代汉字系统的记录功能，从而使文字能够紧随语言发展的步伐，尽量完备地记录语言。?
    非汉字符号出现在汉语书面系统中不是偶然的，有其必然的因素。语言是听觉符号，是耳治的；文字是视觉符号，是目治的。一般来说，文字是落后于语言的。在记录语言方面，文字往往有些不适应的地方，“文字和语言只是基本上一致，不是完全一致。”[1]“汉字为汉语服务也并不那么尽善尽美。”[2]汉字作为汉语的书面记录系统，不能完全适应现代汉语的发展，“这主要表现在：第一，汉字和汉语语素并不都是一个对一个，而同时存在着一对多或多对一。……第二，汉字缺少完备的表音系统。……第三，汉字中有相当数量的形似字。……
第四，口语和书面语是语言的两种不同形式，其间会有一些差别。……”[3]汉字的性质决定了它的一些缺陷，比如数量过多，结构复杂，翻译外来词存在很大局限等。在汉语中，有一个非常特殊的现象，那就是有音无字的现象，这在现代汉语方言中尤为明显。古人在遇到有音无字的情况时，就去造字，或者采用假借的方法。直到五四以后三十年代，化学家们有时还不得不去为新发现的化学元素造新字。现在我们既不能用创造新字的方法来解决有音无字的问题，在现代汉语中这被认为是不规范的用法；更不能用假借的方法来解决，因为广泛地使用假借来记录汉语容易导致大量不同的词使用相同的词形，从而造成书面语言中词的混淆。?
    汉语和汉字虽然是相对自足的系统，但是随着中国经济的快速发展，技术的进步，中国社会受到了各种外来事物的冲击。在外语广泛普及的情况下，汉语也受到了严重的冲击。在信息网络时代，知识爆炸，信息多元化，人们生活节奏加快，追求高效率、高速度。对浩如烟海的外来事物和外来信息，人们来不及进行翻译，而是在一定范围内直接借用。这样，原来自足的汉字系统无法完全满足记录现代汉语的需要，不得不借助外来字母和各种符号来弥补自身的不足。?
    非汉字符号的出现并呈现出越来越多的趋势，既有社会进步发展的外部原因，又有语言文字本身的原因，是多种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但根本上还是因为这些非汉字符号本身具有汉字不具备的一些功能，能够适应现代汉语书面记录系统发展的需要。?
    一、标点符号的辅助记录功能?
    新式标点符号能被书面汉语借用，并在汉字系统中逐步发展起来，成为现代汉字系统的有机组成部分，社会发展、民族交流的影响是一个方面的原因，更重要的是因为它能辅助汉字记录汉语，完善汉字的记录功能。?
    1、标点符号的基本功能是辅助汉字记录词语的性质和作用以及句子的层次关系、停顿和语气。人们在说话的时候是有一定的停顿和语气的，而每个汉字记录的是汉语中的一个音节，
单靠方块汉字无法表示说话人的语气、停顿等等，这就需要借助其他符号来辅助记录，标点符号就在这种情况下应运而生。?
    （1）标示词语的性质。例如：?
● 他非常喜欢荷花淀。?
● 他非常喜欢《荷花淀》。?
    在第一个句子中，“荷花淀”表示处所，指“荷花淀”这个地方；第二个句子中，“《荷花淀》”表示事物名称，指“《荷花淀》”这篇文章。在这里，书名号（《》）记录的是词语的性质。?
    （2）标示句子的层次关系。例如：?
●  从最简单的一句话中，我可以联想到一长串的人物的画廊，联想到一系列的山
川、森林、村舍、田野、池塘、湖泊。 ?
●  春天，它穿起了万紫千红的艳装；夏天，它披着青葱轻俏的夏衣；秋天，它穿着金红色的庄严的礼服；冬天，它换上了朴素的雪白长袍。 ——黄药眠《我爱我们的祖国》?
   在第一个句子中，“山川森林村社田野池塘湖泊”之间的“、”表示的是词语之间的并列关系。第二个句子中，“；”表示四个分句之间的并列关系。?
    （3）标示语气。标点符号除了表示人们说话时的各种停顿和词语的性质以外，还可以用来表示说话人高低、快慢、长短、轻重的语气、情绪、对听话人的态度等等。例如：?
●  你看着那晶莹剔透的虾和鱼在醋和酒中挣扎的情形，难道就能心安理得地吃下去？（迟子建《芳草在沼泽中》）
●  松花江到喽！松花江到喽！（王伏焱《像飞一样》）?
  老孟师哥这几天你哪去了？（张者《消灭》）?
    第一个句子中的“？”表达了说话人反问的语气，表现的是一种责问。第二个句子中的“！”表达的是感叹语气，表现了说话人兴奋的心情。第三个句子是疑问语气，表现的是一种关心。
    2、在某些特定的情况下，标点符号还具有独立或辅助的表意功能。?
    （1）独立表意功能?
    标点符号的独立表意功能不仅具有相当于文字一样的确定的意义，而且具有文字所不具有的简练明快、意蕴丰富的特殊表达效应。例如，法国作家雨果写完《悲惨世界》以后，将原稿寄给了出版商。过了一段时间，他去信询问，全信仅有一个“？”。出版商回信时也只有一
个“！”。一个问号表达了对出版事宜的询问，而感叹号则是对这一问题的肯定回答，一问一
答，意蕴丰富。?
    再比如：?
“你还没娶媳妇吧？”?
“……”他飞红了脸，更加忸怩起来，两只手不停地数摸着腰皮带上的扣眼。——茹志鹃《百合花》?
     在这里，“……”充分表现了“他（通讯员）”的羞涩、忸怩、不好意思。没有太多的话语，十分简单。?
    （2）辅助表意功能?
    标点符号的辅助表意功能是指通过对词句之间的关系和词句本身意义的标示，帮助作者充分表达思想，使读者正确理解书面语言的结构关系和文章所表达的意思。如果没有标点符号或标点符号使用不当，就会增加读者理解的困难，甚至造成误解。我国古代没有今天使用的标点符号，所以对文句的理解常常比较困难。有这样一个故事，说一个吝啬的地主请一位私塾先生教自己的儿子读书，因为怕花钱多，就左思右想拟出了一份自以为得意的合约，让私塾先生在上面签字，内容是：?
    无鸡鸭也可无鱼肉也可唯青菜豆腐不可少不得学费?
    私塾先生欣然签约。然而后来私塾先生却提出地主没有履行合约。地主得意地拿出合约，指出：“无鸡鸭也可，无鱼肉也可，唯青菜豆腐不可少，不得学费。”以此辩解。没想到私塾
先生却说，合约上明明是“无鸡，鸭也可；无鱼，肉也可；唯青菜豆腐不可；少不得学费。”
地主哑口无言，无可奈何。这个故事说明标点符号辅助表意的重要作用。?
     二、阿拉伯数字的优化记录功能?
    汉语中本有自己的一套数字系统，有用以称数和记数的数字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等，还有为长久保存和防止涂改的大写数字壹、贰、叁、肆、伍、陆、柒、捌、玖、拾等。汉字数字虽然可以简短明了地记数，但是与阿拉伯数字相比，还有些不足之处，例如：?
    （1）形体笔画相对复杂，书写繁难，不利于快速记数。例如，在汉字数字一至十中，除“一”以外，其他数字都不只有一笔，而阿拉伯数字1至10中，只有4、5和10是两笔，其余都是一笔。阿拉伯数字明显比汉字数字简单得多，在快速记数时优势明显。?
    （2）记录小数、分数、百分数等比较复杂。例如记录18.29、3/7、65%几个数，汉字数字要用“十八点二九”、“七分之三”、“百分之六十五”。汉字数字和阿拉伯数字哪个简单，
哪个复杂，一看便知。?
    （3）不利于数学计算和国际交流。现在国际社会普遍采用阿拉伯数字和数学符号进行数学运算。汉语数学运算不用阿拉伯数字，不利于进行演算，难以同国际社会接轨，不便于数学
和商业上的交流往来。?
    可见，阿拉伯数字在记数和计数等方面有其优势，所以能够引入汉字记录系统并稳定下来，使汉字的记录功能更加优化。与汉字的数字相比，阿拉伯数字笔画简单，结构科学，形象清晰，组数简短，“既便书写，且醒眉目”，（1917年钱玄同给陈独秀的信）。使用阿拉伯数字“主要是客观上大势所趋。如果说‘偏爱’，那也是文字工作者和群众的一种实际倾向，国
内外莫不如此。”[4]可以说，阿拉伯数字是目前为止最完善的一套数字系统，所以现在世界各国通用阿拉伯数字。?
    在现代书面汉语中，阿拉伯数字具有重要的地位。国家技术监督局1995年12月13日发布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标准出版物上数字用法的规定》中明确指出：“统计表中的数值，如正
负整数、小数、百分比、分数、比例等，必须使用阿拉伯数字”；“公历世纪、年代、年、月、日”和“时、分、秒”“要求使用阿拉伯数字”；“物理量量值必须用阿拉伯数字”，“非物理量一般情况下应使用阿拉伯数字”。?
    在现代汉语中，阿拉伯数字记录的主要是：?
（1）数量，例如“12本书”、“56个民族”、“15.37%”；?
（2）时间，例如“2002年3月15日”、“6点30分”；?
（3）代号，例如“55151部队”、“F—16战机”、“598次列车”；?
（4）顺序，例如“1.音高2.音强3.音长4.音色”。?
    总之，阿拉伯数字的使用，使得汉语中的计数方式更加完善，有利于编辑、排版、校对，有利于计算机的输入与检索，有利于信息的传递，有利于语言文字规范化。?
    三、字母的标音记词功能?
    现代书面汉语中的字母大部分来自外语，其中也有一部分是汉语拼音字母。外来字母（主要是拉丁字母）属于拼音文字，它的显著特点是表音。汉语拼音字母是给汉字注音的工具，它
也有标音的特点。所以字母在现代汉字系统中的主要功能是标音记词。?
    1、标音?
    字母的标音功能主要是就汉语拼音字母而言。汉语中本没有拼音字母。汉字表音功能差，
在拼音字母产生以前，一般用直音或反切的方法给汉字注音。明朝末年一些外国传教士，例如利玛窦、金尼阁开始把拉丁字母带到中国。后来有切音字运动、注音字母运动、国语罗马字运动、拉丁化新文字运动，倡导汉字改革。新中国成立后，成立了文字改革委员会，制定了《汉语拼音方案》，为汉字注音。《汉语拼音方案》用现成的拉丁字母，采用拉丁字母通用顺序，简单实用。?
    现代书面汉语中的汉语拼音字母缩写主要是记录汉字的读音，如“RMB”是“人民币”拼音“renminbi”的缩略形式，它实际上是记录人民币的读音。“HSK”是“汉语水平考试”拼音“hanyushuipingkaoshi”的缩略形式，记录的也是读音。?
    2、记词?
   现代书面汉语中的外来字母记录的主要是外来事物的概念。因为外来字母本来是一种音义结合的文字系统，进入汉语以后，它的主要功能还是记录原语言系统中的事物和概念。?
    外来字母的种类有原型外语词、外语词的缩略形式、字母与汉字的混合形式、字母与数字的混合形式等等。不管哪种形式，记录的都是外来事物和概念。例如“BP机”，记录的是“无
线寻呼机”这一概念；“VCD”记录的是“视频压缩光盘”这一概念；“WINDOWS”记录的是“
视窗”这一概念。?
?
注释：?
［1］吕叔湘《语文常谈》，三联书店1998年版，第7页。?
［2］同上，第38页。?
［3］苏培成《现代汉字学纲要》，北京大学出版社1994年版，第8页。?
［4］《谈谈〈关于出版物上数字用法的试行规定〉——王均同志答〈出版工作〉杂志特约
记者问》，见《语文建设》1987年第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