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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文光:记录,一个动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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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18 23:53:5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作者:北京青年报
来源:纪录·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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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文光:中国第一代独立纪录片工作者,同时致力于艺术家访谈和跨文本民间调查记录;纪录片作品有《流浪北京》、《四海为家》、《1966,我的红卫兵时代》、《江湖》等,文字作品有《革命现场1966》、《江湖报告》等,主编艺术档案《现场》(第一卷于2000年12月出版),参与策划、主编艺术文化杂志《新浪潮》(
2001年7月创刊)。青年电影实践社DV小组指导老师,DV电影运动的推动者。

Y(颜峻)、W(吴文光),2001年6月8日,吴文光住所。

Y:在七八年前,我和我身边的人都信奉这样一句话———“不要相信30岁以上的人”,那么,你今年多大?

W:40多。

Y:你觉得还可以让年轻人来相信你吗?

W:比较难。现在的年轻人出现的东西,摇滚乐也好,“下半身”也好,都是我们这一代人非常难以接受的,这是我七八年前的心态。现在我稍微好一点,我要我自己学会看这些东西。如果我不这样的话,就很难被现在的年轻人相信。

Y:从你开始拍纪录片到现在,你做了很多事情,包括编书,还有现在办杂志,你已经是一个知名人士了,但是你还是给所有人一个普通人的形象,而且在很多新事物中也能看到你的影子,你总是能够参与到其中去。你是怎么把握下一代人的文化?怎么让它们跟你的工作、你的生活发生了关系?

W:我12年前来北京的时候,在北京知道的电话号码只有一两个。三四年以后认识的人就多了一点,随着电话号码本的厚度增加,觉得北京这个地方你好像就有了点根基和关系。做了片子以后,出乎意料地得到别人的反响,有一段时间就觉得,好像自己有点不错啊。在北京这个非常容易掉进名利的地方,无论你是在圈里混、圈外混,都有这样那样的名利的诱惑,这种东西对一个人的改变非常大。一个人的创造力,他的最起码的好奇感和兴趣,它的丧失是一个非常自然和本能的东西,我就要让它靠那样一点挑逗来抓住它,不让它丧失。

Y:事实上很多人是把你当成老大的,纪录片的老大。不管是有求于你、尊敬你喜欢你,还是因此而反对你……

W:现在纪录片在整个艺术里边是一个非常小儿科的东西,它比起视觉艺术、文学还有音乐,无论创造力还是活跃性,都是非常非常小儿科的。在这个里边被称作老大我觉得是一件非常讽刺的事情。我想,我对自己还有点自我夸奖的地方就是,我还能离开这个所谓影视的圈子,去别的地方玩。这个圈里的年轻人比较多,都是刚刚拿起机子的人———而我对他们最大的失望就是,他们都想非常快的让自己的片子被别人知道,然后成功,然后得到更多的机会。

Y: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做文字记录的?

W:1996年。在这之前《流浪北京》、《红卫兵》出过书,但只是把影像的东西变成文字,意义不是太大。1996年开始我给艺术家做访问,在做的过程中发现,我在纪录片里面不能实现的,关于人的细节、人的生存方式,可以在文字里面体现出来。

Y:你后来在影像的表达方式之外,又开始用文字来记录,是不是和你早期的文学生涯有关系?

W:非常大的关系。我一直看重文学上的创造力,阅读一本书所带来的快感、好处,是电影所不能有的。我可能天生对影像的东西不是特别着迷的,虽然这个时代已经把影像的东西推上了一个非常显赫的位置。

Y:就是在这样一个“读图时代”,或者“影像的时代”,很多人认为文字的力量就要退位了,可是你却反其道而为之?

W:如果我生活中有一个拍了好片子的导演,和一个写了好作品的作家,我永远都会选择认识这个作家,而不是那个导演。文学在中国,从80年代到现在几乎是处在不停顿的创造过程中,新人几乎是一拨接一拨的;但是电影就比较缓慢。文学它是一个拿起笔想抒发自己的想法就抒发的东西,但是电影呢,对一个云南的年轻人
来说,他必须来北京,或者他必须有资金。所以有了DV之后,我就设想,在甘肃的
一个小县城,有一个年轻人他拿着DV在拍他现实中的东西。

Y:但是也有人对这种观念表示怀疑,说如果谁拿起机器都可以拍,那么拍出来的大多数都是垃圾。

W:这种说法就是所谓的圈里人说的。“拿起机器就可以拍”不是一个观念,它仅仅是一个口号而已,这个口号的意义是:电影不是一种权利,不是某些人——电影学院、和电影圈有关系的人才能拍。这个时代给很多人的机会太少了,而且很多人自己都觉得这个机会跟我没有关系。我就发现了这样一个人,他是山东来的,他对电影有一种奇怪的爱好,但他选择靠近电影的方式就是到北京来,考电影学院,考不上也要和电影有关系———怎么样有关系呢?就是每天到电影厂门口等,当群众演员。他用这个事写了一个电影剧本。但是他还是认为他的剧本必须要在他认识的电影人身上实现,比如说张艺谋或者说谁谁谁,所以他后来的时间都花在找这些人的身上。

Y:你现在有DV也有笔和电脑,那为什么你做的文字工作还是记录,而不是别的,你是不是对记录、直接呈现现实的方式更感兴趣?

W:首先我对虚构缺乏创造力,或者说缺乏那种某个想法想出来让我吓一跳的东西;我也缺乏那种对语言玩弄于股掌的本事。所以现实、真实对我说可能是更重要的,虚构对我来说没有感觉。总之我天生不具备这种对人、对事物的构造能力,我写过小说也写过其他虚构的东西,但我知道自己在这方面非常低能。

Y:你怎么样界定自己的身份?

W:我肯定不是一个艺术家,工作跟艺术有关系,但是它是记录,我可能是一个记录者,这样比较适合我现在做的事,比较实在,也是一个动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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