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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声“大大”有学问(方言研究)
◆说文解字
北京有一种称呼,让孩子管那些跟父亲同辈、且年龄高出父亲的男人,叫“大大”。无独有偶,陕北管大伯父也叫“大大”。北京的“大大”是什么意思,我不知究竟。陕北的“大大”,意思是最大的“大”。
“大”是什么?是“爸”。陕北人管父亲叫“大”。音若“答(dá)”。你大哪去咧?我大睡下咧。你大跟你妈睡咧?我大不跟我妈睡,跟你妈睡也?你大就你这么一颗儿,你还不成人!
陕北骂人多涉及“大”,不像北京,多捎上“妈”。日你大的!你大了脑!你大的骨殖!
陕北的“大”还指伯父、叔父。对排行老二的伯父(或叔父),不论他是自己父亲的哥哥还是弟弟,都称“二大”。对排行老三的称“三大”。以此类推,四大、五大之类。
大伯父,陕北则称“大大(dàda)”,这便是“最大的‘大’”了。北京的“大大”,在“跟父亲同辈、且年龄高出父亲”的意思上,跟陕北的“大大”一致。不过,陕北人的父亲如果排行老大,子女直接管自己的父亲叫“大大”———因为他们的爸爸就是“最大的‘大’”。
称父亲为“大”,古已有之,元代始见文字。元代张国宝杂剧《罗李郎》:“还不够一两日,他将唾盂儿不见了,必然递盗与他大的拿去。”明代沈榜《宛署杂记·民风二·方言》:“父曰爹,又曰别,又曰大。”
文字中出现仅八百年,但在口语中,称父亲为“大”的历史就长了。以前,佛家文字中有个“多”。南齐时,伽跋陀罗译《善见律毗婆沙》六“阿摩多多者”注:“汉言阿摩是母,多多者言父也。”隋代阇那崛多译《佛本行集经》四十五:“到已长跪,白父母言:庵婆、多多,我实不用行世五欲,愿修梵行。”
“多”,中古时代,读音差不多是“搭”。称父亲为“多多”,听上去就是“搭搭”。后来单音简称,元代始写作“大”。“多”的读音,南方有些地方加了个介音“i”,发展成diā,北方则在“多”上加了个“父”,演变成了“爹”。唯“圣人布道此处偏遗漏”的陕北,保留着古老的“多(大)”。这恐怕便是陕北呼父为“大”的源流了。
其实,不管是“大”是“爹”,还都是以前那个“多”。音变而已。
今有学者认为,“大大”可能是梵语tata的音译词。然而,古代僧人说过,“多多”是“汉言”,即汉朝时候的语言,亦即汉地语言,也就是今天所说的汉语,已经说明白了“大大”不是外来词。况且,你想,让一个民族改变他们对父亲的称呼,工程恐怕太大,希望绝对渺茫,就像现在让全中国人民都管爸爸叫Dad一样难。
我看,北京这个“大大”,可能也是源自古代那个“多多”———跟陕北的“大大”同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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